第6章
溫梨溫柔地摸着小狗的腦袋，但心裏卻在想沈之珩。她在想，他怎麽還不把她叫起來，怎麽不說下一句話了。
然而，沈之珩也在等着溫梨先開口，他見她和狗狗玩的那麽開心，雖然有些酸澀的味道湧在心頭，但實在不忍心打斷她的開心。
還是阿姨出來叫的兩人。阿姨做好了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兩人進來，結果她一出來就看到漂亮的年輕夫妻一個站着一個半蹲着，安靜美麗，像座雕塑。
溫梨起不來了，她蹲了太久，腿都麻了。沈之珩像是提前猜到似的，主動彎腰雙手抱起溫梨。得了空的小狗立刻搖着尾巴跑走了。
溫梨雙手攬住沈之珩的脖子，乖乖地靠着他的胸膛。她覺得不僅沈之珩奇怪，她自己都奇怪了。他們兩個成年人為什麽會在原地待了那麽久啊！心裏都在想些什麽啊！真是奇怪。
沈之珩輕輕地把溫梨放到沙發上，脫掉她的鞋子，給她揉了揉腳腕，“你為什麽那麽喜歡小狗？”
聞言，溫梨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我不讨厭動物。”
沈之珩沒再吱聲。溫梨見狀，也閉上了嘴巴。客廳頃刻變得安靜起來。
休息好後，沈之珩抱着溫梨去到飯廳。飯桌上，夫妻兩人都很沉默。
沈之珩忽然不知道該和溫梨說些什麽，兩人談戀愛時，他除了送她禮物，陪她一起玩，其他的事情也并沒有怎麽做。她似乎很容易滿足，人長得漂亮，性格也不驕躁，整個人就像是從春天裏走出來似的。沈之珩不需要通過聯姻的方式來穩固自己的事業。在遇見溫梨之前，家裏也不是沒有給他介紹過對象，但都被沈之珩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了。直到遇見溫梨，沈之珩才有了結婚的念頭。現在想想，溫梨真的是過分乖巧，兩人認識以來，她懂事知分寸，從來沒有給他甩過臉色。
吃完飯洗完澡，溫梨躺進被窩，舒服地蹭了蹭枕頭，上面有股淡淡的奶香，是她沐浴露的味道。為什麽枕頭上會有她沐浴露的味道？
沈之珩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溫梨緊緊抿着唇，未施粉黛的精致小臉上滿是疑惑，他順勢問道:“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嗎？”
溫梨猛地一擡頭，見是沈之珩，嘴角彎了彎，“你洗完啦？”
沈之珩點了點頭，朝着溫梨走過去，“嗯。你剛才在想什麽？”
溫梨擡起清亮透澈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沈之珩，語氣軟軟的，無形之中帶着些甜，“你知道我們的枕頭為什麽會有一股我沐浴露的味道嗎？”
話音甫落，沈之珩愣了一下，但不過一瞬，“有嗎？我沒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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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溫梨并不糾結。兩人戀愛加結婚已經超過一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從來沒有吵過架。溫梨很少主動挑起争端，雖然有時候她看起來非常活潑，說話也帶着刺，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一個很安靜的狀态。沈之珩工作忙，每次兩人約會，彼此都還算開心，吵架幾乎是不會發生的事情。
次日早上。溫梨醒來後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邊摸了摸，結果摸到一陣涼。她睜開眼睛，看了會頭頂的燈，思緒更加清明後，才掀開薄被下床。
溫梨在化妝鏡上看到了沈之珩給她留的小紙條：【要去國外出差，有緊急事情可以打我私人電話。】
字寫得飄灑利落，是溫梨喜歡的行草體。
阿姨見溫梨下樓，連忙迎過去，“太太，早餐已經做好了。現在給您端到飯廳嗎？”
溫梨颔首，轉身去了飯廳。趁着阿姨布菜的間隙，問她：“阿姨，我們卧室裏的床單枕套什麽的，最近洗過嗎？”
阿姨點頭應道：“洗過的。是先生親自洗的。”
是他自己洗的！！！溫梨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以前，我們卧室裏的那些也都是他洗的？”
阿姨再次點頭，“都是先生自己洗的。他從小就很獨立。”
溫梨“嗯”了一聲後，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她一直以為被單被套什麽的都是阿姨在洗，沒想到竟然是沈之珩親自洗。
吃完飯，溫梨又回了卧室。她坐在化妝鏡前，手裏拿着沈之珩給她留的小字條。這不是沈之珩第一次給她留字條。兩人結婚後，沈之珩沒少幹這種事情。
——
沈之珩原定的上個月來法國，但因為各種事情耽擱，這個月才終于有空。
“沈總，他們都已經來了，在會議室。”助理跑着到沈之珩身邊，低聲說道。
沈之珩剜了他一眼，聲音平靜，“這麽急？有人在追你嗎？”
“還真的有人在追我,”助理小趙在心裏小聲嘟囔，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沈之珩不喜歡員工因為私人原因耽誤工作。
“對了，回去的機票盡早訂好。”沈之珩囑咐完小趙，越過他徑直去了會議室。
小趙留在原地，仔細思考了會老板的意思。怎麽這次出差回去的這麽急，以往來法國都要待好久的。
會議室裏坐着的大多都是沈之珩的老熟人，他朝坐在中間的男人點頭致意，而後坐到了他對面。
“新婚快樂。沒想到我們宿舍四個人，竟然是你最先走進婚姻殿堂。”林牧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對面的沈之珩。“上次公司有事沒去成，非常抱歉。等你孩子百日宴，我一定去。”
林牧話音一落，會議桌上能聽懂中文的人都面面相觑。沈之珩結婚的事情，除了熟悉的人，知道的人不多，他連朋友圈都沒有，更別提主動把自己結婚的事情往外講，但沈之珩手上有婚戒。
喬雨坐在林牧身旁，出神地盯着沈之珩手上的戒指。
沈之珩把紅包遞給身邊的助理，語調穩沉，“沒事，謝謝你的份子錢。”
這個小插曲過後。會議在雙方代表的主持下開始進行。沈之珩是來簽合同的，每年他都會來一次法國。沈氏在法國有分公司，合作方是法國本土企業。他的大學室友林牧目前常居法國，是合作公司相關項目的總負責人。兩家公司已經合作了很多年，但該走的流程從來不會缺。今天的會議結束，沈之珩明天還要去法國公司實地考察。
結束會議，剛好到飯點，林牧叫住沈之珩說要請他吃飯。
沈之珩沒有拒絕，他和林牧大學同窗四年，關系不能說是親密無間，但也沒什麽恩怨，稱得上一聲朋友。一起吃飯的不止兩人，喬雨也跟着林牧一起來了。
“學長，你要不要試試這家店新出的菜品？”喬雨翻看着菜單，時不時地看一眼坐在她對面的沈之珩。
沈之珩對這些沒有要求，只說了句，“什麽都行。”
聞言 ，林牧笑道：“沈總和我一樣。小雨，你點兩份一模一樣的就好。”
喬雨是林牧沒有血緣的遠房表妹，三人都是華寧大學畢業的。喬雨在大學期間曾經追求過沈之珩，被他拒絕過一次就放棄了。從那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剛剛還是林牧介紹，沈之珩才想起喬雨這個人。
吃飯間隙，沈之珩和林牧聊了會關于公司項目的事情。喬雨在一旁安靜地吃着飯，她插不上話。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在公司見到沈之珩時還驚訝了會，畢竟是自己青春年少真真切切喜歡過的人。
林牧知道小表妹喜歡沈之珩。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也沒見小表妹去向下一個人表白。但是，怎麽辦呢？好可憐啊？人家已經結婚了。林牧在心裏冷笑，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思有些陰暗。
和林牧喬雨告別後，沈之珩就回了酒店。林牧和喬雨則是繼續留在餐廳。
林牧叫來服務員，給喬雨點了甜品，“你不是喜歡吃嗎？上次沒帶你來，這次你嘗嘗。”
喬雨沒吱聲，低頭拿起刀叉，整個人都很安靜。
林牧見狀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煙，但轉而想到在餐廳不能抽煙，只好又把煙收了起來。
喬雨來法國還不到一年，法語不怎麽會說，除了必要工作，她很少出門。
“還喜歡沈之珩嗎？”林牧長腿交疊，雙手閑散地放在膝蓋，目光直勾勾地打向喬雨。
喬雨聞言一頓，還喜歡嗎？不管喜歡不喜歡，她都已經沒有資格喜歡了。
見喬雨不吭聲，林牧以為她在想沈之珩，心裏霎時來了氣，“你怎麽那麽賤呢？別人不喜歡你而且都結婚了，你還上趕着去。”
喬雨捏住刀叉的右手緊了緊，她早已經習慣林牧時不時地發瘋，只要不理他就好了。
但這一次，林牧似乎不打算簡單翻篇，“你真的還喜歡他啊？”
喜歡嗎？真的喜歡嗎？如果不是今天再次見到沈之珩，喬雨恐怕已經不會再記起他。
見喬雨一直低着頭。林牧伸手奪過她手裏的刀叉，語氣帶着怒，“你是不是耳朵聾了？是我說的不是人話，還是你聽不懂人話？你到底想幹嘛？”
聞言，喬雨擡起頭，眨了眨已經浸了淚水的眼睛，平靜道：“兇我幹嘛？我要怎麽做，你才能滿意呢？要不，你幹脆把我殺了，反正我爸媽都死了，骨灰你拿着，你覺得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