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宮

昨夜穆瑾之伺候得特別周到,穆龍軒心情大悅,竟應承了穆瑾之,同意讓穆瑾之負責宮內接待宴會的準備事宜,這不僅讓穆瑾之變得忙碌,也讓他與幾位重要大臣漸漸熟悉起來,尤為談得來的,便是文武雙料狀元秦聞風。

秦聞風樣貌生得俊朗,氣質也風流潇灑,既有文人的溫潤儒雅,也有武者的大氣不羁,再加上他言辭風趣,見識廣博,常常将穆瑾之逗得樂不可支,他還會給穆瑾之講那些穆瑾之從未看過的奇聞異事、奇景轶貌,讓穆瑾之都有些羨慕向往他多姿多彩的生活。

“玉君,前幾日您說,想親眼看看江南風光是如何旖旎,微臣鬥膽獻畫一幅,以供賞玩。”秦聞風彎下背脊,雙手高高将手中的畫捧到穆瑾之面前,希望穆瑾之能喜歡他的這份小小心意,還有深藏在畫中的濃濃情意。

“秦大人快請起。”穆瑾之放下手中茶盞,連忙站起身,走過去親自扶起向他行大禮的秦聞風,并笑着接過了秦聞風手中的畫,當着秦聞風的面拆開卷軸,慢慢打開了這幅江南水鄉圖。

這幅畫并未上色,只有單一的墨色,濃淡有致,深淺不一,筆調看似清淺,就好像是随手那麽一勾一劃,卻又将江南婉約的氣韻描繪得惟妙惟肖,那兩排古樸安靜的木屋、蜿蜒在彎彎拱形橋下的水、河岸邊的垂柳,還有河上一邊撐船、一邊似乎正在高歌的船夫,勾勒出一幅靜中含動、動愈顯靜的唯美風景,令人見而難忘,仿佛身臨其境。

欣賞着秦聞風的畫作,穆瑾之臉上漸漸顯出驚豔贊嘆的神色,他擡頭看向正安靜專注着他的秦聞風,不禁微微一笑,贊道:“曾經讀到江南的詩,便知江南美,卻不知是這樣的美。秦大人這一手,恐怕世間難再尋,本宮很喜歡,大人有心了。”

聽到這話,秦聞風心底不被人看到的不安終于瞬間散去,他緊握的拳也緩緩松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溫柔笑容,他彎腰恭敬地行了一禮,柔聲道:“玉君喜歡就好。”

“古人常言,禮尚往來。秦大人費心為本宮作畫,本宮也該有所表示。只是秦大人素來風雅,世間俗物恐怕污了這份情誼,本宮就在畫上題詩一首,你我二人共同完成這幅字畫,秦大人覺得如何?”

“那再好不過。”秦聞風露出驚喜的神色,緊跟着穆瑾之,随穆瑾之來到書桌前,看穆瑾之揮退小太監,開始親自研墨。

穆瑾之研墨的姿勢極為優雅,而那只研墨的白玉似的手,也美得不可方物,讓秦聞風不由看呆了,但他立刻就強忍着奔湧的情懷,收回癡戀的視線,走到穆瑾之身邊,看穆瑾之提筆在畫上留白處題下小詩一首,正是白居易的《憶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谙。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能不憶江南?”默默跟着念了一遍,穆瑾之寫完後,拿着這幅字畫,眼中不禁露出神往的眸色。曾經不覺得,但自從聽了秦聞風對他說的那些從未見過的風景、認識的人,心中不由埋下了一顆渴望的種子,希望走出這片狹小的宮牆到外面走走、看看,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更加完整。古人不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嗎?他也想要過那樣踏遍千山、閱遍萬水的生活呢……只是……此生已經不可能了罷……畢竟他割舍不下穆龍軒,而穆龍軒更無法割舍下這全天下的百姓,他們都被綁住了身和心。

“瑾之!”只聽外門傳來一聲略帶興奮的呼喚,穆瑾之與秦聞風同時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身勁裝的穆龍軒走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秦聞風行禮之後,連忙退開好幾步,離穆瑾之遠遠地,垂着頭不敢看穆龍軒過于銳利的眼睛。

而穆瑾之則有些詫異地放下手中的畫,看向穆龍軒,問道:“不是說這幾日都住在軍中,不回來麽?”

“自是遇到了極為有趣的事。”穆龍軒神色愉悅,笑着走過去牽住穆瑾之的手,看也不看站在一邊的秦聞風,拉着穆瑾之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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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穆龍軒與穆瑾之走遠了,秦聞風這才擡起頭,走到書桌旁安靜地看着被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孤零零的字畫。他看了許久,突然自嘲地一笑,低喃了一句,“能不憶江南?是啊……怎能不憶江南……”也轉身走了,心情終于再度沉重起來。

偷來的獨處,終歸是要還的。曾經想着能夠再見一面穆瑾之,就夠了,但人心貪婪,現在卻好想穆瑾之能随他一起離開這裏,去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看遍人世間一切風景變幻,只是……這也終究只能是夢裏的場景吧……

“跑這麽快作甚?”穆龍軒越走越快,最後竟直接拉着穆瑾之飛奔起來,等來到宮門口,穆瑾之不由驚呆了。一歡成瘾,總裁太邪惡

“等等!”穆瑾之簡直不敢置信穆龍軒竟是要拉着他跑出宮去,他用力拽住穆龍軒,大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勾起唇,穆龍軒微側過頭湊過去親了親穆瑾之的唇,因為他覺得穆瑾之這樣瞪大眼的樣子,實在可憐可愛,完全不似平常的清冷淡定。

“喂!”穆瑾之臉一紅,不禁推開穆龍軒的臉,不讓穆龍軒在光天化日之下繼續親他,這種事在寝宮做就好,外面做總感覺別扭。

輕輕一笑,穆龍軒壞壞道:“不給親,就不帶你出宮玩兒,你自己選。”

眼睛再度瞪得圓溜溜的,穆瑾之驚愕道:“什麽?你真要帶我出宮?你不是說,不是說,不是說……”

“不是說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是嗎?”穆龍軒放開穆瑾之的手,從袖口裏拿出一方遮面巾,擡手溫柔地為穆瑾之戴上,遮住穆瑾之的臉,只留下兩只烏黑瑩潤的眼睛露在外面。

然後,穆龍軒湊過去親了親穆瑾之的額頭,輕輕道:“朕陪着你,自然不算離開。朕不允許的,是你私自離開朕的視線,做朕不知道的事,你的一切朕都要掌控,你是朕的,這輩子都是。但朕也不希望你不開心,你想出宮,朕就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你必須記住,朕的身邊才是你的歸宿,你的家。”

這是第一次穆龍軒對長大後的穆瑾之直直白白地說這樣霸道的話語,只是為了擾亂穆瑾之的心。他知道近些時日穆瑾之心裏寂寞,不然不會召衛凝馨入宮,不會主動開口要幫助他處理國事,但他不可能放穆瑾之與他人長時間獨處,秦聞風最近與穆瑾之走得有些過近了,已經觸到了他的底線,他必須趁現在就将秦聞風在穆瑾之心裏的痕跡全部剔除,穆瑾之是他的,誰都不可以在穆瑾之心裏留下任何影子!

怔怔地看着穆龍軒,穆瑾之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穆龍軒抱着放上了駿馬,而等他意識到真的走出宮門了,駿馬已經飛速馳騁起來,他回過頭卻只看到穆龍軒堅毅的下巴,不知為何,這一刻,他覺得天地間只剩下了背後這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讓他心生一絲感動,不由微閉着眼睛,湊上去隔着薄薄的面巾親了一下穆龍軒的下巴。

“謝謝你,龍軒。”穆瑾之親完,就往後靠在穆龍軒胸口上,柔聲問道,“我們去哪兒?”

“帶你去看場好戲。”穆龍軒說着,不知想到了什麽,竟低低笑了起來。

“哦?聽你的口氣,似乎是很有趣的事。”穆瑾之也來了興致,不由好奇地問道。

“自是十分有趣。”穆龍軒說着,用力一夾馬肚,加快了馬奔馳的速度,這才笑着問,“你可還記得雷嘯此人?”

想了想,穆瑾之搖搖頭,朝堂上的人,他僅對最近接觸過的那幾個熟悉,其他人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由問道:“誰?”

“真不記得?”穆龍軒故意買了個關子,笑着道,“朕可記得,某人小時候最愛看拳頭捶核桃的表演了,怎麽長大了就不記得表演的人了?”

驚訝地瞪大眼睛,穆瑾之回頭看向穆龍軒,驚聲問道:“是核桃哥哥?”

“哈哈!”穆龍軒聽到穆瑾之喚雷嘯為“核桃哥哥”,忍不住大笑起來,“就是他!那時朕在外行軍打仗,專門派了他守在你身邊保護你,朕今日就是要帶你去瞧他的稀奇。”

說到這裏,穆瑾之腦海裏瞬間浮現出小時候的場景,那雷嘯生得五大三粗,一頓可以吃上一桶飯,皮膚黝黑,身材健碩,在穆瑾之心裏,就好比一座山一樣,而雷嘯可能是天生神力,一雙拳頭簡直可以稱為鐵拳,不僅可以幫小時候的他砸核桃,還可以表演拳頭碎大石,給那時候的他帶去了不少歡樂,不過後來穆龍軒回到太子府,他就再也沒見過這個“核桃哥哥”了,現在聽到穆龍軒再提及這人,不由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問道:“什麽稀奇?”

“這不開竅的小子,情窦初開了。”穆龍軒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低低笑開了。

奇怪地看向穆龍軒,穆瑾之從沒看穆龍軒笑得這麽開懷,不禁好奇地問:“到底是什麽稀奇,讓你如此樂不可支?”

“等會兒你見了,定也會同朕一樣,笑個不停。”穆龍軒摟緊穆瑾之的腰,又加快了速度,往穆京中最為繁華、奢靡的一條街道奔去,那裏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花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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