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的錯
“怎麽回事?!”高島見狀,氣急敗壞地吼道。
破口外的立神愛張張口就要回答,但眼見自己的領域被破開的高島,早在問話之前,就抽出了随身攜帶的飛镖,目的直指洞口處男孩的要害。
領域還在試圖閉合,被咒力和領域加持過的飛镖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立神愛看見了,但是以他的速度卻躲不開,身體跟不上意識的反應。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飛镖帶着罡風,就要插入自己的額頭。
慌亂間,一陣天旋地轉,立神愛只覺得自己仿佛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除了令他毫無方向感的翻滾,鼻尖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酒味撲面而來。
兩面宿傩動作粗暴地攬過他的腰,将他護在懷裏,另外一只手奪過他手中的短刃,舉起和飛镖碰撞,發出激烈的響聲。
被擊歪的飛镖不知落在了哪裏。
立神愛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一只包着繃帶的手抵着對方的胸口,勉強能活動的左手下意識地抓在他的肩膀上維持平衡,小臉被緊緊按着貼着對方右胸口。
“麻煩的小鬼!”兩面宿傩罵了一句,輕松托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橫沖直撞地跳出了領域。
攻擊的對象消失,高島也只能不甘地散去了領域。
展開領域是非常耗費咒力的,每次展開以後,都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恢複。起碼在這一天,他不能再次展開領域誅殺兩面宿傩了。
“就算沒有領域,我也能殺了你。”高島神色怨恨地看着兩面宿傩,手中的長棍靈巧地轉了個圈。
“你在說什麽大話。”兩面宿傩托着立神愛的姿勢非常簡單粗暴,兩人本來體型就差了很多,他單手托着立神愛的屁.股就輕松把他固定在自己懷中了。
無獨有偶,這個姿勢和現代的時候,五條悟抱三川奈緒的姿勢極為相像。
——都是老父親抱孩子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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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女孩的奈緒沒什麽感覺,但是立神愛作為一個已經有了尊嚴的十歲男孩,此時還是覺得無比別扭。
啊,也許這就是男人奇妙的自尊心吧。
然而現在還在打架,他要是出聲表示嫌棄,大爺說不定上一秒剛救了他,下一秒就直接殺掉他。于是立神愛保持了沉默。
如果忽略那點別扭的感覺,趴在對方肌肉結實的胸口上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立神愛覺得,自己未來要是也有對方的身材,那真是死而無憾。
出了領域之後,沒有了領域的加成,兩面宿傩對戰就輕松多了。
但是挂在對方腰上的立神愛随着劇烈晃動的視角,覺得自己快要吐了。
“激怒我的後果,你想到了嗎!”兩面宿傩一左一右地閃躲開對方的突擊,然後猛然伸手握住對方的長棍,在高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驟然發力,将他掄起來丢了出去,正巧砸在與裏梅纏鬥的咒術師身上。
這次的力道相當大,那個倒黴的咒術師被砸中頭部,當場暈了過去。
高島掙紮着起身,沒管身上細碎的傷口,而是環顧四周,發覺己方就剩自己還在硬撐着了。
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逃跑的道理,高島豎起棍子,直直往前,眼裏的神色更加堅定。
立神愛被兩面宿傩隔空丢給裏梅。
白發娃娃頭的年輕人後退了兩步,将立神愛穩穩接在懷裏,随即遠離了兩面宿傩和高島的交戰場。
而這兩個成年男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劇烈的碰撞激蕩,整個大廳裏一片狼藉。
沒有領域支撐的高島,體力很快就見了底,術式對于兩面宿傩的殺傷力有限,在對方非人的力量下,他逐漸落入下風。
就在高島一個晃神之際,兩面宿傩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撕裂了他的脖子。
高島不甘地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戰鬥告一段落。
兩面宿傩坐在半張勉強存活下來的桌案上,背後倚着一根倒下來的柱子。
他輕咳了幾聲,吐出一點內髒的碎片,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抹,除了身上多得吓人的血跡,一點也看不出受了重傷的虛弱。
而裏梅則是在一旁處理大廳的屍體,她直接将之前的那些酒壇都擊破,點燃了火焰,木質的地板和裝飾的帷帳很快開始燃燒起來。
普通人的屍體可以不管,但是咒術師的屍體因為內部存在咒力,在死後容易化作咒靈,比較方便的處理就是直接燒掉。
立神愛随便找了個遮擋,将身上被兩面宿傩用酒澆透的衣服脫下來,斟酌了一下,還是屈辱地換上了之前背過來的女裝和服——那套足足有十幾層的衣服。
他從裏面扒出來兩件,湊合穿上了,嘆了口氣——總比全身濕透強。
身上打濕的繃帶也被他全部卸下來,用幹淨的布條重新纏上。
做完一切工序,無端覺得背後有些冷,立神愛一回頭,就發現兩面宿傩正單手撐着下巴,以一種令人發毛的眼神盯着他看。
見他回頭,臉上繪着黑色紋身的青年也依然沒有收回視線,而是百無聊賴地問了句:“收拾好了?”
“是的,大人。”裏梅躬身出現在兩面宿傩身側。
立神愛本來正要點頭,聽到原來對方是跟裏梅說話,只好擡起手尴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走吧。”兩面宿傩起身。
“等等。”立神愛突然出聲,舉手問道,“你身上還在流血,要不要處理一下?”
畢竟他之前都活在和平的二十一世紀,雖然能夠做到不怕血肉模糊的傷口,卻依然看不習慣。
既然之前對方還在那個姓高島的咒術師手下救了他一命,提醒一下也沒什麽。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弱嗎?”
不出所料,兩面宿傩不軟不硬地拒絕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立神愛總覺得好像這人态度似乎變好了一丁點,沒有一開始就要随便殺人的瘋狂。
準确地說,好像是他破開領域以後,兩面宿傩才第一次把他放進眼裏。
之前的他,估計在對方眼裏就跟螞蟻差不多吧。
淦,越想越覺得這個人真是純粹的惡。
一個東西突然被對方丢了過來,立神愛手忙腳亂地接住,只見正是之前那把短刀。
“拿着它。”兩面宿傩命令道。
他随手撿起之前高島所用的咒具,掂量了一下,嫌棄地撇嘴,“即使要休息,外面的人也等不及了。”
立神愛這才注意到大廳外面不正常的氣氛,透過門口的空隙,能隐約看到圍着的許多士兵。然而大門口寬度有限,根本看不出外面究竟有多少人。
他就這樣跟着兩面宿傩從正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即使手中握着武器,立神愛還是覺得智障,為什麽不找個偏門偷偷離開啊,正門肯定是火力最集中的地方。
然而,勸是肯定勸不住的。以這位大爺的性格,就算是受了傷,也只會選擇往前平推過去。
裏梅則是兩面宿傩意志和命令的忠實執行者和堅定維護者,也是根本勸不動的。
立神愛只好嘆口氣,認命地跟在這兩個大佬身後。
夜色凝重。
身後燃燒着的城主府就是最大的靶子,火焰燃燒發起一陣陣噼啪聲,穿着護甲的士兵将這裏圍得密不透風。
城主坐在最後方的安全位置,見自己的府邸被燒着,內心肉痛的同時,還感到心驚。
明明之前高島都對他說好了,只要封掉那個怪物的咒力,殺掉他完全沒問題。結果最終活着出來的居然還是這個怪物。
還好他有更周全的準備。
圍在這裏的士兵,都是他的心腹和精銳部隊,一定能将他拿下。
之前負責保護城主的兩名咒術師不可置信地看着出來的立神愛三人,随即而來的就是倍增的憤怒和恨意。
新一輪的圍攻開始了。
立神愛和裏梅背靠背,一人負責一邊,迎接來自無差別方向的攻擊。而兩面宿傩已經高高躍起,在那些武士的驚呼和後退中,一棍就狠狠擊中在一個咒術師的太陽穴,頃刻間要了他的性命。
“啊啊啊啊!”目睹自己同伴死去的咒術師此時也不再管城主的安危,瘋了一樣地攻擊兩面宿傩。
“氣勢挺足,可惜,力量才只有這麽一點嗎?”以城主的角度看來,兩面宿傩輕易就壓制了他的攻擊,十招以內,最後一名咒術師,撲街。
“呿。”兩面宿傩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痰,煩躁地握緊了那個沾滿了血跡的咒具。他頭部被高島重擊過,此時有血淌下來,遮擋了一點視線。
若是之前,對方絕對撐不過他一招。
他轉頭,與城主對上視線,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
城主開始覺得害怕了,他召集着自己的屬下們,喊叫道:“快,擋住那個怪物!”
人海戰術确實有效,起碼兩面宿傩不能立刻接近到城主面前。
立神愛和裏梅跟在他身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開辟出來的道路,幾乎暢通無阻地往前沖。
望着他浴血的背影,立神愛竟覺得有幾分帥氣。
不對不對,立神愛使勁搖頭,把這種錯覺甩出去。
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會陷入這種與全世界為敵的境地,果然全都是兩面宿傩的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