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隐藏的陰影
“啧,他們沒把無關人士清理幹淨?”五條悟看着地上那個束縛衣裏的人形,上面已經洇開了大片不祥的血跡。
“高川說,人員已經撤離完畢了。”夏油傑說,“也許這個人是被忘記了?”
他把奈緒放下來,摸摸她的頭,示意她離遠點站着。
“看樣子沒活下來。”五條悟說,面對蠢蠢欲動的咒靈,手上準備好了術式。
“也是個可憐人。”夏油傑放出了自己收複的咒靈,“咒靈操術。”
在兩個咒術界最強的高中生面前,那只倒黴的準一級咒靈根本沒有堅持幾分鐘,就轟然倒塌,湮滅在空氣之中。
奈緒在不遠處等着他們,因為夏油傑的阻攔,之前那個房間她自始至終沒能看見內部的模樣,不過僅僅只是聞着那腐臭的空氣,料想裏面也不是什麽好畫面。
“祓除完畢。”五條悟從裏間蹦了出來,“呼,這裏面的味道真是令人糟心。”
“像精神病院高危病房這種地方,不要苛求太多了。”夏油傑說,目光掃過牆角黑色的塗鴉,不由得凝了凝。
他繞過地上的屍體,湊過去看,那個地方正是靠在床頭的位置,仔細看來是密密麻麻的許多歪歪扭扭的“正”字,從留下的痕跡上看,應該是用指甲摳出來的,有的上面還殘留着黑色的血痕。
牆上有些破碎的字句:我不是精神病不是怪物我要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我好恨恨他們。殺了我吧殺了他們。
刻痕越新,字跡就愈發淩亂。
這是……
“傑,詛咒都祓除了你還在裏面呆着做什麽?”五條悟催促道,“假如你身上粘上屋裏的味道,待會去吃甜品可千萬要離我遠點。”
夏油傑從牆上移開視線,自屋裏走出來,面上沒什麽表情,說:“難為你進了這個房間以後還能想到甜品。”
微妙地察覺自己被嘲諷到了,白毛青年轉而說道:“那就互相報數一下,除了這只準一級咒靈以外,我們誰祓除的咒靈更多。”
Advertisement
“我的話,19只三級,3只二級。”夏油傑說。
“21只三級,2只二級。”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五條悟大呼小叫:“怎會如此!你帶着孩子居然還能打這麽多?”
雖然是事實沒錯,但這句話不知為何,依然令夏油傑感到一絲微妙。
忽略掉那點怪異,他說道:“一只二級咒靈大于兩只三級咒靈,願賭服輸吧,悟。”
“你真的沒有作弊?”
五條悟跑去把一旁的奈緒提起來,面對面問她:“來,告訴我是傑他數錯了,最強的我怎麽會輸?”
“夏油哥哥也是最強啊,”奈緒死魚眼,“請客吧,最強的五條君。”
“可惡,怎麽會這樣。”五條悟吐魂。
其實兩人實力本來就是五五開,而奈緒找咒靈的準确率更高,因此夏油傑就和她一起快了五條悟一步。
甜品店。
五條悟和奈緒坐在一起等應付完輔助監督的夏油傑。
已做好的甜點和飲料鋪滿了整張桌子,全是五條悟財大氣粗點的。
奈緒坐在座位上不動,她還在回憶之前的那個房間。
因為自身具有吞噬別人負面情緒和咒力的能力,她對于人的情緒變化很敏銳。雖然表面上沒什麽,但是夏油傑在進入前後情緒改變了。
“今天最後的那只準一級咒靈,夏油哥哥吞下了它濃縮形成的咒靈球嗎?”
“什麽?”戴着墨鏡的白毛青年已經快樂地吞下了好幾塊小蛋糕,這會他又啃了一口可麗餅,講話的聲音有些含混。
在灌下一大口奶茶以後,五條悟終于有空回答道:“那種環境,當然是我們直接把咒靈祓除了啊。”
“說起來屋裏當時還有具病人的屍體,那只準一級咒靈應該就是他的屍體吸引的。”五條悟聳聳肩。
“是嗎?”奈緒垂眸。對于活着的人類來說,咒術師的咒力留存在體內,不産生咒靈;而普通人因為咒力發散,會将怨氣集中在其他地方彙聚成咒靈。
但是,咒術師死後,因為屍體內有咒力留存,反而有可能會産生詛咒招引咒靈(參考兩面宿傩的手指);普通人因為身上沒有咒力,所以死後什麽也不會産生。
如果這樣的話,那間屋子裏關着的就算不是咒術師,也是擁有咒力天賦的人類了。否則不會招引強大的咒靈出現在他的房間。
“不過你不等着夏油哥哥來就先開動真的好嗎?”
“客氣什麽?今天我請客,随便吃,他來了可以再點嘛。”
精神病院內。
在五條悟帶着那個女孩走了以後,夏油傑并沒有立刻出門,而是進入了這間精神病院的資料室。
404號房間的病人,夏油傑的目光在排成一整列的文件夾中逡巡,最後指尖在最靠裏的那個卷宗上停下來。
他翻開查看,病歷上的黑白照片上,是個笑起來很陽光的少年,只有十六歲。因為一直在強調自己能夠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被父母送來醫院,診斷為妄想症。在初步治療後無好轉,後疑似有攻擊醫務人員暴力傾向,近期轉入重症監護病房。
夏油傑的指甲在“疑似攻擊醫務人員”和“近期”那幾個字上刮蹭。這個精神病院裏詛咒這麽多,最近幾天有一兩個纏上醫護人員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除了少年這些普通人沒人能看見詛咒,即使他幫助人并提醒這些醫護人員,人們也只會覺得他是個精神病人。暴力傾向應該是試圖除掉醫務人員身上詛咒的時候被确診的。
夏油傑深呼吸了一口氣,合上病歷本,将它塞回了原本的位置。
“夏油同學一個人就祓除了裏面的咒靈嗎?”在這棟樓的出口,高川秋站在那裏詢問道,“五條同學的電話不知為什麽,一直打不通。”
“嗯,不用管他。”夏油傑說。
“可是消極怠工畢竟是不好的,夏油同學以後還是要提醒五條同學,一兩次還好,但是總是缺席的話我這裏的報告也沒辦法寫。”高川秋抱怨道。
“高川先生是在命令我嗎?建議您直接去跟他本人說比較有用哦。”夏油傑輕飄飄地說道,與高川秋錯身而過。
輔助監督高川秋的心跳停了停,差點忘了,盡管夏油傑平時表現得算禮貌,但是也是和五條家那位一樣不服管教的類型。不過,剛剛自己的話雖然指手畫腳的成分居多,卻基本上也是上面的意思。
看來這次的任務報告有的寫了。看着夏油傑的背影,高川秋眯起眼睛。
夏油傑姍姍來遲,坐在了奈緒旁邊。
“等你好久啊,傑。”五條悟說,“我都要吃飽了。”
桌上的甜點被他一人掃蕩了一大半,現在桌面上只有奈緒手邊的甜點還有兩盤。
奈緒默默把其中一盤提拉米蘇推給旁邊的夏油傑。
說起來,這人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巧克力,給他吃提拉米蘇好像挺配的?
“謝謝。”夏油傑說,輕輕用配套的小勺子把它挖出一個小坑。
奈緒看看他,拿過自己一旁喝了一半的奶茶,用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同時裝作無意間悄悄吞吃了一點旁邊黑發青年負面情緒散發的醇香巧克力味。
“好過分啊,小奈你都沒有幫我拿過甜點,明明我才是付錢的那個人诶。”五條悟戳了戳自己杯中的布丁,手背拄着下巴故作憂郁狀。
奈緒眨眨眼,把最後的那盤華夫餅推給五條悟。
“不要這個。”五條悟把盤子推還給她,說,“剛剛為了等傑,除了奶茶,你什麽都沒吃吧。”
“我要吃那一盤。”白毛青年手上的叉子直指夏油傑面前的提拉米蘇。
梳着幹淨利落丸子頭的黑發青年與戴着墨鏡的白發青年對視,兩人相撞的目光似乎激起了噼裏啪啦的火花!
這兩個人無論是誰都是十分顯眼的類型,引得店裏的顧客紛紛駐足,此時提拉米蘇争奪戰正式開始。
夏油傑用勺子輕松擋住五條悟右手伸過來的叉子,微笑着說道:“悟,你都吃了這麽多了,不用跟我搶吧。”
“可是這一桌都是我點給自己的,”五條悟并不讓步,“當然小奈緒也可以吃。”
“你要想吃的話可以另點。”
“賭約輸了的話,這三天的甜點都是你請客吧?”
“對啊,你另點的甜品我可以付錢。”五條悟從兜裏掏出張黑卡,“啪”地按在桌子上。
夏油傑不為所動,并偏頭問一旁的奈緒:“三川小姐送給我的,我就可以吃,難道不是嗎?”
“我花的錢,應該歸我吧?”五條悟緊随其後。
奈緒表面淡定喝珍珠奶茶,內心目瞪口呆,這都能吵起來?
兩個人果然心智還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吧!
此時的奈緒還不知道,這樣類型的戰争會在未來三天,五條悟承擔請客任務的情況下持續不斷發生。而她作為賭約見證人,這三天都被迫到場,陷入兩人的腥風血雨。手裏的甜點都不香了。
“那個……”旁邊的一個服務員弱弱地出聲。
這桌旁的兩大一小同時轉過頭看她,三張美顏暴擊引得店員面色頓時漲紅。
“其實這位先生點餐價位,可以額外贈送一份提拉米蘇和一份招牌可麗餅的。”她磕磕巴巴地說道。
兩個幼稚園小朋友對視一眼,戰争結束。
吃完甜點,天色已然擦黑。
長相乖巧精致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原本被她喝了一大半的奶茶杯正以一種危險的角度半邊懸空在她左手邊。
“這麽快就睡着了?”五條悟往前湊湊,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
好軟。
“悟。”夏油傑壓低聲音警告自己的摯友,揮開他作亂的手,俯身輕輕把那杯處境危險的奶茶從女孩懷裏抽出來,放到一旁。
“呦,”五條悟以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夏油傑,“你這個特殊的态度,難道……?!”
夏油傑一巴掌呼在對面這個白毛青年腦袋上,說:“住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