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次日,?宗門大典,玉臺之下設宴,衆人杯舉瓊釀,喧嘩一片。

日到卯時,?晨光初起,?柳樹冒枝。

大典事前,?上清門祭祀。

江雲微換好祭祀的禮服,?随着江南月來到衆人面前,他一步掠過湖面,?踏步天臺之上。

他身穿着一件朱砂色外衫,裏面穿着月白內襯,衣衫委頓在石階之上,?掃起一陣兒清風,?偌大的衣衫被風鼓起,籠罩在纖細的身軀之下。

他相貌雖好,?但平日裏無悲無喜,如今穿上鮮亮之色,倒有幾分別樣風采,衆人視線不由得被吸引過去。

江雲微來到天臺頂部,按照宗門長老前幾日所教,行着祭拜之禮。

動作極為簡單,手腳只需簡單地比劃幾下。

四周數千條視線集在他身上,?江雲微羞恥之心瞬間湧上心頭。

為何他覺得這番動作有點像學生時代的廣播體操,一二三,拉伸運動,大家一起做。

偏偏還是他獨自當着這麽多人面做,好羞恥有沒有。

江雲微強忍着尴尬做完整套的動作,?觀察着衆人神情,生怕自己做出啥可笑之事。

好在修真界的修士大都清心寡欲,修身養性,沒有嬉笑之言。

當然其中除了一個人例外。

樹蔭下,時不時傳來不輕不重地一陣兒輕笑,雖聲音不大,但站在這天臺之上聽得分外明顯。

聽着那人憋笑的聲音,江雲微強忍住手背上抖起的青筋,他瞪向樹下那個白衣俊美青年。

笑什麽笑?要不你來試一下。

顧翊軒抱着肩膀,望着那張臉漸漸泛起一層薄紅,笑容輕佻着,他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如此認真地做完這套滑稽動作,他不禁笑出了聲。

見此,江雲微別過頭去,盡量無視他。

緊接着,禮樂起,列位弟子起身朝着天臺行了一禮。

祭祀最後一步,江雲微需将靈力注入石碑之上,即算完成祭典。

石碑之上,文字浮現,這些文字記載着上清門源來。

對于上面記載,江雲微早從江南月口中聽知一二,并未覺得奇怪。

上清門最早由一位擁有半妖之血的仙尊所創,千年前洪荒崩裂,三界浩劫,這位仙尊大人雖是半妖之身卻對人妖魔三族一視同仁,毫不吝啬對其施以援手,這位仙尊為救世,一力纜狂瀾,最後天道重補,而她卻不見蹤跡。

有人傳言她得道飛升,有人說她以身殉道,結ナ嗆危無人知曉。

這位仙尊大人雖行下不世之功,可随着歲月流逝,三界的隔閡加重,人族對外族的排斥之心日益漸漲,上清門為掙脫“半妖宗門”稱號,不得隐沒這位仙尊的名氏,自此宗門的源起只在歷任宗主之間相傳。

湖水翻湧,掀起百丈狂瀾,水靈氣若瀚海般充斥在空氣當中,緊接着光芒乍現,漂浮在空氣當中的水汽忽地凝聚在一起,隐約凝成一個女子的輪廓。

女子旋飛間,一步躍到江雲微身邊,那張輪廓愈漸清晰,江雲微未想到會有此景象,神情一怔。

那雙素手觸碰他臉上之際,忽地水汽破散,化為煙雨滴打在水面上,發出滴答聲響。

江雲微以為是石碑之上陣法之誤,這才導致仙尊幻象消失,驀然水下方暗潮湧動,空氣當中水靈氣慢慢減少,水中央翻卷起黑紅色的浪潮,他漸漸察覺事情不對勁。

一個頭顱從湖水之上露出,緊接着又浮出幾個屍首。

江雲微面容一驚,認出這幾人是之前的靈獸門弟子,看樣子氣息已絕。

事情發生突然,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剎那間黑氣瞬間籠罩天日,四周樹葉根枯,湖水徹底被血色染透,撲打着粉紅的浪花。

“啊啊啊...”幾個慘叫聲傳來,只見幾只一人多高的野獸從山林走出,雙眸發赤,呼氣間吐露魔氣,朝着席宴上衆人擊去。

“這是魇魔?怎麽會突然遇到這種東西。”一個修士顫聲道。

魇魔是生于魔族深淵的魔獸,其生性嗜血,噬不見齒,不将獵物厮殺殆盡,絕不松口。

這魔物實力強勢,衆人還未與其交手,便被渾身魔氣吓得向後瑟縮幾步。

江南月身為宗主,發覺形勢不對,率先出手,這魔獸的确極難對付,他費了不小勁兒控制住了大部分,情形稍微緩和下幾分。

從江南月手下溜走的魔獸轉而攻向天臺之上,江雲微喚出靈劍,揮斬間将其擊打入水面之內。

他還想給其最後一擊,然而還未等邁出半步,忽地腦海裏傳來一陣兒鈴聲,在耳邊不停回蕩着,他意識愈漸模糊,手上靈劍掉下。

等到他意識回來,一個寬大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察覺到他的不對,顧翊軒面容陰沉下來。

魇魔腳趾向後摩擦着,蓄勢待發,顧翊軒扶着面前人臂膀,眼眸朝身後淡淡一瞥。

凜然殺氣侵入識海,魇魔瑟縮一步,處于野獸本能,它們瞬間清楚知曉這個人類的可怕,慌張逃去間,被旁的修士斬在劍下。

這時,顧翊軒忽地察覺什麽,眼神望向樹林某處,樹根下隐約露出的青色衣擺,見此他眼眸一暗。

江南月一切處理完後,朝此趕來,扣上江雲微的手腕,詢問情況,“雲微,為何會忽然暈倒?”

江雲微也不知為何,他聽得那個鈴聲,意識瞬間像是被人控制住,腦海一片空白,他也不知怎樣解釋,看向染紅湖面,開口道:“那個鈴聲...應許是錯覺,父親先處理這些人之事吧。”

之後,弟子從湖面之上撈出十幾個屍首,皆是靈獸門之人。

這些屍體被困在湖下一處陣法內,等時辰一到,自會浮出水面。

衆人見此,議論紛纭起來。

“上清門光天化日下竟然殘害靈獸門修士?”

“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魇魔這等魔獸出現,與上清門有何關聯?”

“這可未然,聽說魔獸對魔氣分外敏感,上清門不是有個入魔弟子,興許就是被其引來的。”

“是啊,上清門包庇入魔弟子已然最大衆所周知,當年冥月關弟子也是被魔族如此所害...”

“剛剛那魔獸明明朝江雲微襲去,可一見到那人,立馬吓得逃竄,這事可被我看得真真的。”

...

衆人的議論聽得江雲微頭昏腦漲的,他見顧翊軒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他手指不禁緊攥,淨魔堂三年之約已過,這期間顧翊軒絲毫沒有入魔跡象,難不成他們想借着這事舊事重提。

這時,江南月開口打亂他的思緒,“各位虛驚一場,此事發生在上清門,如今又破壞了宗門大典,雖不知何人所為,但本座定查清此事,決不輕饒。”

随後,衆人在弟子指引下散去。

當日,江雲微被喚入閣樓之內。

江南月負手望向窗外,開口道:“不過半個時辰,靈獸門便已聽聞此事,他們派來消息讓宗門交出那位外門弟子。”

“為何聽他們的,再說此事并非他所為。”江雲微對此表示不認可,接着問道,“莫不成父親也認為他...”

江南月搖了搖頭,思慮道:“我仔細查探了下他身上的陣法,絲毫沒有波動痕跡,絕不是其所為,但如今仙門百派齊齊聯名要讓其押往淨魔堂。”

江雲微語氣急促道:“就因此要将他交出去嗎?”

“若不能查到真兇,只能犧牲他了。”江南月淡淡道了一句,仿佛全然未在意那人性命。

話說着,江南月将一個瓶子遞給他,解釋道:“這是木長老在湖內查探到的,雖然已被抹去大部分痕跡,卻仍留下些蛛絲馬跡...”

“這個味道是麝麒香?”江雲微一驚。

“麝麒香極為罕見,可用來吸引魔獸...”江南月眼眸冷漠,沉聲道,“看來宗門的确出了叛徒,雖不知他殺死靈獸門長老作何,但靈獸門與上清門關系如今算是徹底撕破了。”

“最近需要你私下将此事查探一番。”江南月思慮着,清冷面容一沉。

“父親,我一定會抓住那家夥的。”自知滋事重大,江雲微握緊瓶子應聲道。

房檐下,蘇玉兒走在走廊上,還未走多久,一個俊美妖治青年繞到她面前,他身形幹淨利索,衣衫搖動間,甚是風流潇灑。

“蘇師妹,可是對香料頗有研究...”顧翊軒笑聲着,手上遞給她一個香囊。

見此,蘇玉兒沒有接下,風一吹,鬓邊發絲落下,衣擺若荷葉擺動着,她眸子的寒光一閃而過,“顧師兄所言是何我怎麽聽不懂?”

“知與不知,你我心裏清楚。”顧翊軒臉上笑容散去,冷若冰霜。

聞言,蘇玉兒走到顧翊軒跟旁,按上他的肩頭,在其耳邊笑道:“與其質問此事,不如思慮下自己情形?反正入魔之人并非是我...”

音落,顧翊軒面色暗下。

江雲微走出閣樓,想着若不能查出真兇,恐怕顧翊軒會被受刑審,宗門也會被連累,思及此,心裏忐忑不已,不由加快步子,只想着盡快同顧翊軒商量對策。

然而,他剛繞過亭子,便見到一男一女杵在走廊之上,看上去相談正歡,顧翊軒手上拿着個藕粉色的香囊,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打算要送給她,然後蘇玉兒就湊到顧翊軒的臉上,似是在...親吻他。

江雲微:“......”

他擔心他,特意着急忙慌地趕來,結ツ僑巳叢诹妹茫

莫名地怒火湧上江雲微的心頭,明明見男女主如膠似漆的,他應當感到高興才是,然而他卻有種想暴揍顧翊軒的沖動。

不過好在理智讓他克制下來,江雲微狠跺了下腳,轉身離去。

哼,眼不見心為淨。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明天修修吧,好累感謝在2021-04-24?21:19:10~2021-04-25?23:09: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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