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武俠世界完成業務(3)

雖然林月天講得輕描淡寫,好像殺那左護法不比殺只雞難,可系統還是實打實着急了,勸了一路。畢竟林月天自己也應該清楚,從原身記憶來看,他即便算得上天縱奇才、一流高手,也并不是江湖上真正的頂尖戰力。

魔教左護法寧頌華,原身是見過的。

蕭笠隐藏身份接近原身時,自稱是中原腹地某個隐士的徒弟,身邊就跟着寧頌華。這當然是為了以防萬一,保護蕭笠的安全。寧頌華自稱是蕭笠的朋友,對原身的态度卻很糟糕。他似乎是覺得他們教主雄才大略,卻要讨好原身這麽個幼稚的富家公子,實乃奇恥大辱,故而沒少對原身冷嘲熱諷。原身蜜糖裏長大,脾氣好得驚人,從未和寧頌華鬥過嘴,唯有一次被寧頌華口頭挑釁,心頭火氣,同寧頌華大打出手,結果不敵。

原身記憶的重點是蕭笠那時候大發雷霆,對寧頌華發了好大一通火,叫他不要再打擾自己,讓原身心裏暖暖的。但林月天認為重點有二,第一,寧頌華是蕭笠的下屬,逞逞口頭威風也就算了,如果沒有蕭笠的首肯,他怎麽敢真和原身擅自動手?在林月天看來,這分明是蕭笠刻意叫寧頌華去試探原身武功。

第二,原身不僅打不過蕭笠,恐怕連魔教的左右護法也打不過。

“三思,三思啊!”系統苦口婆心。

“你放心,我不會魯莽亂來的,”林月天已飛越至紙條上提到的魔教人士租住的院宅,柔聲安慰,“我智取。”

寧頌華有個怪癖:平日不喜歡點燈,只喜歡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裏獨坐。

所以他的卧室很好找,只需俯視宅院的各個角落,其他住着魔教徒的房間都亮着燈,唯有一間屋子暗着,顯眼得不得了。

林月天足尖在牆壁輕點幾下借力,一瞬攀到廂房屋頂,方剛站穩,一寸雪亮的刀尖就從屋內隔着瓦片猛刺出來!林月天一個旋身,左手攥着檐角,身體便往下落,右手輕輕推開窗,就勢帶着身體從窗戶跳入室內。

頂上咔嚓一聲,刀光凜凜。林月天立即反應過來,是寧頌華剛才隔着屋頂對他飛刺一刀,此時将長刀抽下,手腕一轉,刀身在黑暗中如一條雪蛇,直取林月天心口!林月天霎時擡手,用劍鞘撥開刀尖,自己平地一縱飛上房梁,從包袱裏摸出兩根蠟燭點上。

“我不習慣摸黑說話。”林月天舉着蠟燭微笑,“寧護法好俊的功夫!”

燭光已亮,寧頌華也不好再渾水摸魚,收了手,随即斥退聞聲而來的門外教徒。他冷冷道:“林公子的膽子還真大,深夜闖入我聖教住處,不怕天下人恥笑林公子麽?”

“你不是有事找我嗎?什麽事?”林月天好似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一般,身體搖搖落回地上,把蠟燭擺在桌角,語氣随意。

寧頌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娓娓道來:“得幸有教主天縱英才,我聖教日漸勢大。教主近日決定在原武林盟主府上廣邀天下英傑召開新武林大會,祭拜先教主,弘揚聖教威名,一統江湖……這是聖教的大日子,教主說了,若沒有林公子,就沒有聖教的今日,所以派我來邀請林公子一同前去。”

“殺人誅心啊。”系統都聽得傷感了,“好渣,好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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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天卻轉問:“我記得當日我同蕭笠大婚,他忽然拿出了一枚蠟丸,冒出一陣香味,在場幾百號人就動彈不得。如此神奇,這是什麽毒?”

寧頌華覺得林月天有點古怪,談起當時竟如此淡然,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此乃我魔教秘藏丹方,你們正道少見多怪,中招也是活該。”

林月天點點頭:“你今日帶了嗎?”

寧頌華一愣,反問:“我為什麽要帶?”

林月天笑了笑:“寧護法,你是蕭教主的左膀右臂,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他派你出來做事,會不讓你帶上這種好用的藥物?你說氣話,我不信。”

“你不信便不信。”寧頌華直接冷酷地打斷對話。

林月天情态溫柔,纖聲細語:“好,我不問這個。寧護法,我們談些其他的——寧護法,你有沒有感到有些舌根發麻、腰酸腿軟、四肢無力、耳鳴心跳、頭昏腦熱、內力不濟……”

他每說一句,寧頌華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甚至,覺得快站不穩了?”林月天話音剛落,寧頌華就往後一倒。幸虧林月天眼疾手快往他身下塞了把椅子,才沒讓這位武林高手摔個大馬趴。

“你沒帶毒,但我帶了。”林月天道,順手把桌角的蠟燭吹滅。

商城買的迷藥,無色無味,價值100積分。為了勤儉節約、開源節流,他廢了好大功夫将藥丸融化,融進一對蠟燭裏,既讓它更加隐蔽,也改良了藥物只能一次性使用的缺點。系統可說了,購買的道具在其他世界也能使用——沒準下次還用得到呢!

“你好大的膽子…!”寧護法中了毒,說話都大不了聲,細聲細氣地發怒,“…我不知道你還用得出如此下作的招數…有本事就跟我單打獨鬥!”

“我沒本事。”林月天毫不猶豫。

寧頌華被噎住,無能狂怒,只好轉而懷柔,又道:“……教主很關心你,林公子。其實我來此找你,也是因為教主聽說此城中近來橫空出世了殺手「一尺紅」,此人來歷神秘、武功高強、手段狠辣、不分正邪。自從林公子你離開後,教主一直關心您的下落,想到您也在此城中,現在又是武林罪人,擔心會有人出錢請「一尺紅」暗害公子你,所以才特意派在下保護您去他身邊,免得公子您出什麽閃失…”

寧頌華原本覺得蕭笠對林月天關心實在太過,認定這林公子還是死了幹淨,先前故意不講此事。他是打算把林月天氣走,回禀教主,就說林公子寧死不肯離開,此事就能了了。

但現在情況不妙,寧頌華腦子靈活,馬上就把此事拿出來求情。

“感謝你和你們教主的一片好心。”林月天禮貌致謝,“但不必了。”

他緩緩拔出那柄長劍,那柄在他為錢殺人時從未出鞘的長劍。他的動作很慢很慢,确保不會發出什麽聲音,驚動外人或鳥雀。窗外月光如乳,隔着窗紙,朦胧落在劍身上,乍然往林月天面容上映上了一道雪亮的劍光。

這具身體是個長相俊俏的青年,眼睛圓圓的。寧頌華記憶中的林月天總是在笑,笑起來會顯出一對挺明顯的小小虎牙。

可現在的林月天臉上全無一絲表情,甚至沒有恨。

他看起來平靜、無所謂、幾乎有些懶散,仿佛他只是在做吃飯、喝水、睡覺一樣的小事。

“因為我就是一尺紅。”林月天說。

長劍已出。

寧頌華甚至沒有感到疼痛。他只是脖頸一冷,如浸冰水似的乍冷,身體一輕。

他的視野在旋動,他看見了自己無頭的身體。

寧頌華腦中最後的念頭居然是:不愧是林府的公子,青年才俊——

好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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