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話音剛落, 周谧就笑出聲來,是下意識的反應。太多心花承載不下,不得不從喉嚨裏排出來一朵。
“笑什麽?”張斂的唇還若即若離地貼着她, 鼻息濕熱。
周谧挽唇,睫毛在他臉上搔着, 聲音細微:“不大相信。”
張斂問:“為什麽?”
周谧說:“覺得你這人超壞的……”
她句子還沒講完整,就被他的唇堵住,很快很重的一下。
周谧感到胸悶,手在他背肌處發洩地拍打。
張斂笑問:“那還這麽喜歡被壞人抱着?”
周谧狡賴:“就只是喜歡被抱……”
他又親她, 這次是吮咬的方式, 牙關在她下唇懲罰地施了些力, 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口是心非叼離。
周谧吃痛哼唧, 心撲通猛跳,燙着臉龇牙恐吓:“小心我也咬你啊。”
張斂第三次吻住她,沒有再離開。
他們更緊密地糾纏住, 從頭至尾,都如嚴密閉合的機關般互相嵌合。
身上甜蜜的沐浴露氣味混合, 他們就像兩只動物, 在滿地漿果裏縱情而熱烈地嬉鬧着,撕咬着。
分開時, 兩個人都汗涔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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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谧抵着他頸窩喘氣:“澡白洗了。”
張斂親親她發頂:“忍着吧。”
周谧別有用心地問:“這句話是你對自己說的嗎?”
張斂鼻息促了一下:“是我對自己說的。”
周谧昂頭,用食指拇指勾了個圈, 輕彈他下巴:“要幫忙嗎?”
張斂偏了下頭, 躲開, 再回看她時, 他眼底多了點狹弄:“準備兌現你剛剛說的第三句了?”
周谧一頓, 反應過來:“才不是!”
回答的時候, 她的手已惡作劇地精準定位。
張斂呼吸一凝,沉着聲命令:“放進去。”
周谧在要逃脫前被他按回原處,他的手指擠進她手指的隙縫,控死了,不容掙紮地牽引,前進後退,似強制的舞步。
“還要我教麽。”他嗓音喑啞,譏诮着,又很蠱惑。
周谧梗起脖子,開始紅着臉自行發揮。
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漫長,這種重複性的描摹對她而言亦是一種折磨。周谧渾身燥熱,最後奇怪嘟囔:“是我生疏了嗎?”
張斂在漸快的呼吸節奏裏扯了個笑:“因為我喝了酒。”
周谧第一次知道:“喝了酒就會這樣?”
張斂:“嗯。”
“你故意的吧。”
“你去查。”
膚色白的關系,感覺上來時,張斂的臉會泛紅,耳廓也會泛紅,這種純天然的變化很誘人,會給人他在這一刻易于操控的錯覺,可等他掌住她後腦勺,像要吞噬她一樣,惡狠地吻上來時,周谧又覺得他還是那只一肚子壞水的兇獸。
卧室的燈重新被打開。
周谧偎依回張斂懷裏,立馬浮誇地把右手叉出去,直搗他鼻梁,還故意委委屈屈:“幫我按按,腱鞘炎了都……”
張斂想說點什麽,最終一個字沒講,含笑捉低,輕揉她腕部。
她逞心如意地拱在他臂彎裏,沒忍住問:“你最後為什麽要閉眼,嫌棄我技術爛不想再看到我了是嗎?”
他臉微側,靠近她額角,低聲:“想象在你裏面。”
周谧才恢複正常溫度的面孔又變成紅炭爐。
她鑽回被窩,捂住大半張臉,大眼睛忽閃:“我要睡覺了。”
張斂垂眸,安靜地注視了她一會,才将燈關閉。
兩人又摟抱到一起。
周谧滿腔暖意,聲音脆靈靈,欣喜到連疊字都蹦出來:“晚安安,張斂斂。”
張斂被逗笑:“晚安,周谧。”
安靜了一會,張斂肩胛不耐地動了動:“你從小到大真沒摔下床過?”
“沒有!”周谧咬牙切齒。
“抱好我。如果我今夜掉下去,就扣你一個月工資。兩次就兩個月。”
“……小心我告你啊。”
……
—
翌日早上周谧一直睡到了自然醒,仍惺忪昏沉着不願睜眼,翻身時感覺身側有障礙,才猛然想起旁邊有誰。
睫毛上掀,她找到正靠坐在床頭看手機的張斂。
他的胳膊仍虛圈着她,視線也從屏幕來到她臉上。
“早啊。”他說。
周谧稍稍撐起上身,才發現他姿勢雖随意懶散,但有小半邊身子已經超出床緣,在盡可能地給她騰空間,随便一動,恐怕就要滑下床。
周谧忙抓緊他衣襟,人也往裏側飛快挪動,回歸牆邊:“你往裏面睡睡啊。”
“我睡得到嗎?”張斂跟着動了下位置,看起來終于“安全”了一些。
周谧舒一口氣,松開手,又聽他說:“三米的床也不夠你造的。”
周谧錘他胸口一小下。
旋即被張斂捉住,從手背交握,按壓回他身前。他另只手也将手機擺回枕邊,似乎要專心跟她說話。
他淡紅的唇并未開合,雙眼裏仿佛就已經有不少情意脈脈的內容。
周谧臉微熱:“一大早用這種求歡的眼神看着我幹嘛?”
張斂露出一個很無話可說的笑:“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不破壞氣氛?”
周谧也跟着咧開兩排珍珠一樣的小牙齒:“這會氣氛很好嗎?”
張斂說:“這是我第一次沒有醒來就走,還看你睡這麽久。”
周谧控訴:“對哦,以前在酒店你都很早就開溜。”
“開溜?”張斂呵一聲,對這個描述無法茍同:“我不是學生,沒有你那麽閑。”
周谧把玩着他手,哼哼:“你之前都跟偷情怕被家裏發現一樣恨不能越早走越好,洗漱完留個吻,從此杳無音訊一整個月。”
張斂眼尾彎了點:“很想我嗎?”
“嗯,”周谧認為沒有否認的必要,咕哝:“尤其前幾次,會後悔只跟你每個月約一次。”
張斂傾身湊近:“我也是。”
周谧耳朵跟臉頰銜接一帶被他的氣息吹得發癢,咯咯笑起來:“那你怎麽不提出加量。”
張斂說:“我說擔心物極必反把你吓走,你信嗎?”
周谧揚眼:“不信。”
“不信算了。”
周谧開始目不轉睛地描繪他掌紋:“回去後你會想我嗎?”
張斂說:“跟你在一起時我就在想下次見面了。”
周谧竭力忍笑的樣子像是怕嘴裏藏着什麽很大塊的蜜糖會不小心掉出來,她的指尖順着他最下面那根線蜿蜒而下,不敢相信:“你的愛情線好幹淨哦。”
張斂笑了聲:“在封建迷信方面你倒是跟你導師一脈相承。”
周谧眼色騰變,用力搗一下他手心。
張斂重新攥住她手,不讓她作惡。
她極力要把手抽出來,他就去咯吱她。周谧不敢笑得大聲,只能像條被迫翻肚皮的小貓一般在他臂彎裏亂拱,試圖找回正常的體位和重心。
最後張斂翻了個身,壓制住她。
床上的薄被在拉扯間變得亂七八糟,絞出兩個人相疊的腿型。
她兩只手腕被他單手扣進枕頭,腦袋的正上方。周谧一動都不能動,姿态似受刑前被铐上牆面或十字架。
她心跳飛快。
他俯下身去。
他們都還沒有刷牙。
所以這只會是一種邊緣性的,極盡溫柔、細密的懲治,他的唇若有似無地貼過她側臉,她的耳朵,她的脖頸,她的眼皮,像在用鼻息品鑒她面部的每一處線條,每一片皮膚。
周谧難抑地悶哼,胸脯起伏的頻率越來越急。
最後男人臉逆光,啞着聲說,“回去幹你。”周谧受不住被他這樣注視,面紅耳赤地擺動一下,他才放開她。
—
吃早餐時,張斂又變回一尊禁欲的巧奪天工的神像,襯衣一絲不茍系至最高那一粒,坐姿端方,哪怕只是在處理有焦面的煎蛋。
周谧咕嘟吸着盒裝牛奶,偷窺的小眼神跟打蛋器急速翻攪的蛋白霜一樣,不一會要甩滴帶糖味的點子去他臉上。
女兒花癡的蠢樣被湯培麗盡收眼底。
她小幅度翻了個白眼,一如既往不留顏面:“谧谧啊,張斂是不是很下飯啊?”
周谧:“……”
她迅速攏起視線,垂下腦袋快速啃起吐司。
張斂瞥來一眼,勾了下嘴角。
周谧想想又理直氣壯:“我看我男朋友怎麽了。”
湯培麗明顯敷衍:“哦哦哦好好好,你看你看,你看個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她起身離席,不打擾二人根本無法插足的磁場。
張斂掃了眼周谧母親離開的方向,彎出坐來餐桌後頭一個昭彰的笑:“你能不能收斂點?”
“我就想看啊,”周谧拿叉子戳吐司:“你叫張斂我又不叫張斂。”
張斂說:“你還叫周谧,做過幾件周密的事了?”
周谧啞口無言。
她又揪下一塊面包,放嘴裏慢慢嚼完,不再掂量:“你今天下午忙嗎?”
男人看過來:“還好,我也在休息。”
周谧鼓了下嘴:“那你可不可以……”
“嗯?”
“陪我看電影?”她微微羞怯地摸了下脖子,又把手機掏出來當支撐邀約的砝碼:“這部我上上上周就想看了,一直沒時間,眼睜睜看着它下映,會很可惜的。”
張斂眯眼看了下她屏幕上的電影名,不假思索:“好啊。”
周谧杏眼圓溜溜,有些意外:“就答應啦?”
張斂:“嗯。”
他又問:“你這次不怕被人看到麽。”
周谧點開選座界面,兩指滑大,示意某處:“所以我準備坐最後,人最少的地方。”
張斂不置可否。
周谧擱下手機,再三确認:“你真願意啊?”
張斂問:“為什麽不願意?”
周谧繞了下手指:“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些很瑣屑很日常事情不太符合你畫風?”
“就像上次在地鐵站一樣……”她聲音漸小,似在回想和判析:“不像是你會樂意做的事情。”
張斂失笑,嘆口氣:“你對我誤解到底有多大。”
周谧抿高唇:“可你看起來真的很像那種……一直要放在玻璃防塵罩裏面的存在哎。”
張斂忽然說:“手給我。”
周谧眼皮扇動:“幹嘛……?”
“給我就行。”
周谧遞出手去。
張斂握住:“有防塵罩嗎?”
周谧要抽,他不放,還更緊密地交扣住,她的右手,他的左手,就在桌面明目張膽地嚴絲合縫,他的眼睛也緊盯着她,逼問:“有嗎?”
聽見老媽似乎要從陽臺回來,周谧慌亂地掙回來,抵了下高溫的臉頰,重新舉高手機,氣勢頓足:“那我訂票了,你一句廢話都不準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