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懷疑一旦成形,沒辦法輕而易舉地揮散開去,林航猶豫不決地想要向顧雲琛問個明白,卻又不敢貿然開口。夫妻間重要就是信任,她這樣悄悄地懷疑他,是不應該。

隔天醒來,林航翻看日歷,才記起今天是顧雲琛母親忌日。

她沒見過這個婆婆,只從照片和顧雲琛只言片語中了解過一些,她性子溫和,學校做鋼琴老師,因為心情常年壓抑,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她因心髒病發死去時,顧雲琛才十五歲,還念高中一年級。

母親死讓他沒辦法輕易從過去陰影中走出,他會埋怨葉家是情理之中,可讓她傷心是,他利用她,還欺騙她。

洗漱好後,林航來到衣帽間,顧雲琛正對着鏡子打領帶,見到她,眸光驀然柔軟下來。他松開手,微笑道,“幫我。”

林航忙走上前,認真地幫他打領帶,他順勢環住她腰,間或親她一口。她躲着他,面紅耳赤,“你這樣我怎麽幫你!”

顧雲琛好笑地停了動作,等她好不容易撫平他衣領,一把将她抱起肆意親吻。

“準備一下,去看媽媽。”

林航窩他懷裏,打量他棱角分明臉,低聲問,“你很愛她,對不對?”

他沒聽出她話中深意,笑着說,“嗯?媽媽醋你也吃?”

林航猛地漲紅臉,“怎麽可能!”

她是那種人嗎?

白了顧雲琛一眼,林航跑去屋裏換衣服,而後兩人驅車前往墓園,夏日陽光毫不吝啬地散落一地,顧雲琛握着林航手,遠遠地便看見葉父站墓碑旁,身邊還有葉錦。

他緩緩收了笑,眼眸漸暗,林航拽拽他,“走吧。”

顧雲琛這才看向她,“嗯。”

墓碑上黑白照片中,母親還很年輕,顧雲琛沉默地和父親點頭問好,林航幫忙打理墓碑,不經意一擡頭,才發覺顧雲琛和葉父已經走到一旁低聲交談。顧雲琛一直都面無表情,葉父目露愧疚,兩人交談随風斷斷續續地傳遞過來,“對不起,當年……如果不是我,你媽媽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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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去了。”

“雲琛,你真不怨了嗎?”

顧雲琛整理袖口動作一頓,啞聲說,“怨。”

林航愣了一愣,耳邊突然傳來葉錦聲音,她回過神,“什麽?”

葉錦哭笑不得,“給顧阿姨掃墓你都能發呆,有你這媳婦,她也太可憐了。”

林航窘迫地咳了聲,對顧母拜了一拜,“對不起,媽,我、我不是故意。”

她只是沒想到,顧雲琛會那樣直白地回答葉父。

跟蹤報道流浪兒童引起了社會廣泛關注,福利院也各方幫助下上了軌道,報社決定再做一期後續報道,林航和溫言得到任務,結束午休便往福利院趕。

盛夏,蟬聲陣陣,熱浪滾滾,街景都熱氣中有些微扭曲,只是外界待上幾分鐘,就滿頭大汗。下了車,林航和溫言直接往活動區趕,負責接待老師已經等門口,見到他們,就笑着說,“你們都是約好了嗎?葉先生也剛來呢。”

林航愣了愣,難怪門口那輛車那麽熟悉,還真是葉錦。

這工作日,他來做什麽?

“阿錦人呢?”

“給孩子們彈琴,阿若一看見他,午覺都不要睡了。”跟着老師來到葉錦所教室,林航一眼便看見他坐鋼琴旁,他長得好,十指修長,沐浴陽光中側臉如夢似幻,悠揚音符缭繞四周,讓人心情平靜,昏昏欲睡。

以前他只要彈鋼琴,林航都要嘲笑他催眠功力一流,今天卻沒了那個心思開玩笑。

溫言對此大加贊賞,忙不疊用相機給他拍照,還說要放到報紙版面上,促進消費。瞥見他們,葉錦彈完一首,就笑着轉向門口,“你們怎麽來了?”

“當然是取材寫報道。”溫言有拍照任務,說完便跑進教室,和孩子們聊了起來,林航走到葉錦身邊,“還問我們,你怎麽來了?不要去上班嗎?”

葉錦誇張地搖搖頭,“你記憶力是有多差,你忘了我因為投标和抄襲事故被免職了?這一個月老爸讓我待家裏,我實是閑得沒事做,就來陪陪阿若。”

林航心頭猛地一跳,被刻意壓下恐慌又汩汩冒出,她強自鎮定地問,“有查出是誰散播了消息嗎?”

“不清楚,我沒有跟進。”葉錦笑了笑,“不管是誰,我們都有錯,如果沒做錯,誰能逮到把柄?這是我們該吸取教訓。”

林航敷衍地應和着,接下來報道幹脆都讓溫言一個人做,她魂不守舍,連阿若來和她說話,都心不焉,等溫言做好記錄,林航忙拉着她走到後院。

她有必要找一個人幫她出主意,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可不是辦法。

目送林航神色嚴峻地離開,阿若一頭霧水,沒多久葉錦端了一盤水果來,看了一圈都沒看見林航,便問阿若,“人呢?”

阿若指指屋外,“拽着溫姐姐去後院了。”

放下水果,葉錦揉了揉阿若腦袋,笑着說,“你們先吃,我去叫他們。”

“好。”

葉錦走出活動室,熱氣撲面而來,很就熱出一層薄汗,他望着樓下蒼翠綠色樹林,隐約瞥見溫言和林航坐石凳上,不由高挑起眉,步走下樓梯,跑到樹後,他刻意壓低足音,想要吓吓他們,卻聽溫言驚呼一聲,“你居然懷疑顧老大?你瘋了!顧老大做那種事有好處嗎?公司受影響,他不要跟着忙嗎?不可能。”

林航垂着頭,陽光透過枝桠斑駁地散落她肩頭,她啞着嗓子,低聲說,“你不知道……”

溫言皺着眉,“我不知道什麽?”

“顧雲琛……顧雲琛他是私生子,他怨着爸爸,也不喜歡阿錦。”

“你和我說過。光憑這些,你不能懷疑顧老大。”

“還有……”打斷溫言,林航深吸口氣,痛苦地閉了閉眼,“他當初和我結婚,就是為了刺激阿錦。”

她聲音不大,寂靜樹林裏卻不啻于一道驚雷,微風拂來,樹葉沙沙作響,林航忍住哽咽,“我和阿錦關系好,所以他就……當初他能這樣做,這次也一樣,他……”

林航語無倫次地解釋,溫言早就愣當場,不知做什麽反應,兩人半晌無言,忽聽身後響起腳步聲,林航僵硬地向後看去,見是葉錦,臉上閃過驚慌,她連忙站起,掩飾地幹笑道,“你、你怎麽來了?”

葉錦眼睫微垂,午後絲絲縷縷陽光照他面無表情臉上,明暗不一。

他一向都是嬉皮笑臉花花公子做派,再不開心,也挂着玩味笑容,如今卻面色陰沉,眸光冰涼,“你說……是真?”

林航雙眼游移,還做後掙紮,“什、什麽真?當然不是真。”

這件事中,葉錦也是無辜,她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葉錦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猛地拉住她手腕,向門口走去,他大步流星,氣勢洶洶,林航無措地問,“去哪裏?阿錦,你冷靜一下,我、我亂說,你……”

葉錦收緊五指,看着她不安表情,心中有百種滋味。

他知道她說是真是假,難怪她突然任性地鬧離婚,難怪她語焉不詳,就是不說為什麽和顧雲琛鬧別扭,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對不起。”他眼眶發燙,忍不住将她抱進懷裏。

如果沒有他,她不會受到如此對待。他清楚地明白她有多愛顧雲琛,可顧雲琛卻不是對等地給予她那份感情,他還愚蠢地送給他們祝福。

他退出,原來一直都沒有意義。

松開林航,葉錦交代溫言幫忙做好福利院善後工作,就拉着她來到車上。

林航忐忑地問,“去哪裏?”

葉錦給她一個微笑,眸中躍動着怒意,“去找他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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