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哭什麽自己是不是被讨厭了?……

一直以來,在哥哥和江老師那邊,他聽到的全是誇獎和鼓勵,從沒被蟲這麽直白地指出自己水平不行,這讓安钰尴尬又羞愧。

他忙站起來道歉,腦袋垂得低低的:“不好意思,我之前在儀器上練習比較多,實際操作還是不太熟練。是不是讓段隊長您感覺不舒服了?”

因為突然彎腰,安钰本來就有些頭暈,一下子沒站穩,腳下踉跄了半步,吓得他差點驚呼出聲。他趕緊繃住表情站直了身體,暗暗慶幸自己戴着口罩,段隊長看不到自己的臉,不然肯定會覺得他太不穩重。

段明峰手指微動,又重新落在身側,沉聲道:“我沒有感覺異常。你,去那邊床位休息一下,我去叫江悅過來。”

安钰想說自己不需要休息,可仰起頭對上段隊長深褐色的雙眼,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安钰就覺得心肝有點發顫,拒絕的話又趕緊咽了下去。

“麻煩您了。”安钰慢慢走到牆角的單蟲床邊,心裏卻還在想:果然是隊長,看起來比他從前初等學校的教導主任還威嚴。

他動作迅速地趴到床上,還拉過被子把自己蓋起來,眼睛也乖巧地閉了起來,這樣段隊長應該能早點離開了吧?

段明峰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安钰躺下才轉身離開房間。

安钰聽見腳步聲消失,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之前只顧着看臉,沒有發現段隊長原來是氣場這麽強的蟲,即使不說話也給他滿滿的壓迫感。安钰很不适應和這樣具有攻擊性的蟲相處。

躺了一會兒,他覺得腦袋還是好沉,就一直閉着眼睛,想着幹脆這樣等江老師來吧,江老師肯定不會責怪自己沒有禮貌。然後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真的睡着了。

等江悅被段明峰叫過來,察覺到安钰呼吸平緩,竟然睡了過去,他忍不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把他弄暈了?”

江悅一時過于驚訝,他當然知道,段明峰不可能對小雄蟲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不說治療室裏有監控,單就說段明峰那古板的性格,真要是那麽大膽,以他的相貌家世,也不會到現在還單着。

段明峰嘴角緊抿,臉色不太好看。他剛剛離開的時候,小雄蟲還只是有些不适,難道情況這麽嚴重?“剛剛治療時間有些長,你給他檢查。”

江悅早習慣了好友的語言能力不完全綜合症,嫌棄地白他一眼,閉起眼睛,釋放精神力進行探查。

“精神力使用過度?!你到底讓安安給你做了多久的治療?”江悅簡直無語,壓低了聲音訓段明峰,“我是讓你幫他練習一下,你就是這麽配合的?你那等級,該不會真讓他給你全部疏導一遍吧?我還誇海口說你厲害,說肯定能保護好他不出任何問題,你也太打我臉了。”

江悅實在要佩服段明峰了,給他創造機會,他就是這麽把握的?這家夥絕對是相親黑洞。江悅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幫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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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悅一頓指責,段明峰臉色更加難看。他眉頭皺得緊緊的,聲音低沉:“是我一時大意。”

江悅就擺擺手:“行了,你去忙吧,我檢查過了,沒什麽大問題。讓安安在這邊休息一下,我給他拿支精神力修複劑,等他醒了服用一劑就沒事了。”

“我那邊有特效修複劑,等下我讓蟲送過來。”段明峰站在原地沒動,猶豫了一下,忽然低聲說,“最好不要讓他參加下周的集體治療了,他,水平還有些勉強。”

江悅一瞬間都有些不知該說什好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可真會說話。安安的水平我清楚,一天治療兩名患者絕對沒有問題的,這次應該只是不太适應。好了,你就別操心了,我的蟲我會安排。”

江悅也有點不太高興。從前看好友是個明白蟲啊,怎麽說話做事這麽一根筋。雄父和段叔叔再啰嗦他也不想再幫這家夥了,讓他單身一輩子吧。江悅氣哼哼地率先離開了治療室。

段明峰回頭看了一眼單蟲床上那團小小的隆起,在原地站立片刻,也轉身出去,還特意放輕了腳步。

等自動門徹底關閉,沒多會兒,床上那團隆起動了動,安钰推開被子坐了起來。他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牆壁好一會兒,神情呆呆的,心裏有點難受。

被認為水平不夠,其實他也不是特別傷心。安钰知道自己确實有很多不足,畢竟他閑暇時間更多的還是放在本專業上,精神力治療方面的練習時間很短,也并不十分專心。

但胸口還是堵堵的,失落的情緒怎麽都控制不住。安钰這樣的年紀,還不能很好地調節自己,他無法克制內心的難過,鼻子一陣發酸,一些淚珠忍不住湧了出來,很快打濕了睫毛。

他忙擡起手背擦了擦眼淚,沒精打采地把腿搭在床邊,猶豫着要不要現在出去。江老師那麽厲害,現在出去碰到了,肯定會被看出來自己哭過,

安钰慢騰騰地轉頭,發現那位段隊長就站在門口望着自己。

自動門怎麽都沒有聲音的!他頓時慌了,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又轉了過去,不讓段隊長看到自己哭鼻子的醜态。

“您還有事嗎?”安钰掩飾一般地發問,努力讓自己說話正常點。

小雄蟲帶着點哭腔的聲音顯得分外委屈,段明峰頓了好一會才低聲開口,“抱歉,我來拿外套。”他慢慢走進來,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軍禮服外套。

想到剛剛驚鴻一瞥,小雄蟲盈着淚水的側臉,段明峰心口一滞,還是忍不住硬邦邦地問:“你在哭什麽?”

安钰本來都快沒事了,聽見這話就覺得胸口好像被重擊了一拳,又悶又堵,甚至很想發脾氣。他平時不這樣的。

“沒什麽。那個,我要換衣服了,已經治療結束,您可以先離開治療室嗎?”安钰胡亂抹了抹臉,低頭穿好鞋子,三兩步躲進了換衣間,眼睛都不敢往段隊長那邊看一眼。

他也覺得自己很慫,可他實在沒勇氣繼續在外邊待下去。

換下防護服後,安钰又磨蹭了半天,才悄悄拉開一條門縫。看到治療室裏空無一蟲,他松了口氣,有些沒精神地挪了出來。

安钰咬着嘴唇收拾好房間,情緒低落地打開治療室的門,忽然感到面前被一大片陰影遮住了。

他擡起頭,就看到身形高大的段隊長如一面牆般立在門口,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他不禁吓了一跳,像是被雷雨閃電劈中了一樣,很沒出息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都貼到了牆壁上:“段隊長,您還有什麽事嗎?”

察覺到小雄蟲好像越來越怕自己,段明峰一陣煩躁,表情也更加嚴肅:“抱歉,之前,我不該那樣說。”

安钰勉強擠出個禮貌的微笑:“沒有關系的,您說的對,是我練習得不夠,您不需要道歉。”頓了頓,他忙找借口脫身,“那個,要是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下午還有課。”

說完,他也沒有等待段隊長的回答,低垂下頭,小跑着蹬蹬地遠離了這裏,速度快得仿佛身後有兇猛異獸追趕一樣。

小雄蟲身體微顫,如受驚的長耳獸般害怕的模樣還殘留在段明峰的腦海中,眼前卻已經空無一蟲。他皺着眉頭,想着安钰離開的背影,小雄蟲那一對輕巧的小翅膀似乎都繃直了,寫滿了不開心,他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色越發陰沉。

自己是不是被讨厭了?

安钰逃也似地跑出校醫院,甚至忘記去和江老師打招呼。直到坐在教室裏,他才懊惱地往課桌上一趴,把臉埋在胳膊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好遜啊,今天真是他最丢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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