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守孤城
等鶴京無動于衷地跟葉勁榮擦肩而過的時候，葉勁榮才反應過來，猛地回過神，抓住鶴京的手腕。
鶴京意識到葉勁榮的氣息，微微皺了眉頭，稍側過身避過葉勁榮的手。
站定了之後，鶴京雙手抄在大衣口袋裏，回過頭，面無表情，冷淡高傲地道：“葉先生，這裏是公衆場合，還請注意身份。”
鶴京，這裏是公衆場合。
鶴京，注意保持距離，那些人都在看我們。
鶴京，你是愛我的，所以這些你都不會介意吧？
那些往事歷歷在目，像是把刀子一樣将葉勁榮的胸膛剖開，露出鮮血淋漓的心髒。
當初他微笑着說出這種殘忍的話的時候鶴京是不是跟他現在一樣的心情？現在位置颠倒，輪到他來感受那種痛苦。
葉勁榮的臉色沉了下來，鶴京望着葉勁榮微微一笑，“有事，先走了。”葉勁榮轉過身看着鶴京的背影，一雙薄情的嘴唇抿得死緊，唇縫處隐有發白的跡象。蘇蒙看着葉勁榮的樣子，沉聲道：“勁榮，勁榮……”可他的聲音怎麽也進不到葉勁榮的耳朵裏。
鶴京忽然頓住腳步，葉勁榮的心髒也在那一刻暫停下來，卻看見鶴京只是拿出了震動的電話。
“喂，趙老師……好的，我知道了，再見。”
接完電話，鶴京大步不回地走出了葉勁榮的視線當中。
離開巨人影視大樓之後，顧書對着鶴京比了個贊的手勢，咧嘴笑了起來，“爽！”
顧書一臉賤樣，鶴京無奈地笑了笑，随後想起了兩人的那些過去，忍不住諷刺地說：“得不到的總是好的，當初不知道好好珍惜，現在非要來犯賤。”
顧書雙手抱胸，連連點頭：“我知道點葉勁榮的事情，早就看他這個兩面三刀的假正經不順眼了，你現在能想明白很好很好，我很欣慰啊鶴京。”
鶴京忽然想起來什麽，頓住腳步，目光直直地看着顧書：“……我跟葉勁榮的事情，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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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絮絮叨叨發表着人生感慨的顧書猛地止了聲音，半句哲學卡在嗓子裏面，登時連連咳嗽起來，最後被鶴京的眼神看得無處可避，只好直言：“知道，但也只是猜測，我查過你，巨人的資源你也知道，想查一個藝人很簡單。”
鶴京點點頭，大步往保姆車走去。
顧書尴尬地砸巴了下嘴，夾着公文包，快速追上鶴京，“鶴京，你沒有不高興吧？”
“沒有。”鶴京神神秘秘地說，“我最大的秘密你還不知道，這就夠了。”
“啊？”顧書愣了，最大的秘密？什麽秘密？
鶴京坐進車後座，淡笑起來，以後應該不會再從顧書這裏聽到有關葉勁榮的消息了，顧書也不會再把葉勁榮當成什麽會影響他影視生涯的威脅了吧？
至于那個最大的秘密……呵，看顧書的表現吧。
炒作趁熱，鶴京的名字這幾天還在頭條飄着，顧書就給他聯系了下一部電影。
現在這個年代，傳統的工業思維只會讓演員逐漸埋沒在洪流之中，巨人願意捧鶴京，自然會給他最好的，投入大量資金，聯系名導名編劇，量身定做電影之類的不會太晚。
顧書手裏有兩部電影，電話裏大致給鶴京講了講劇情，更近一步的了解還得等見面說。
鶴京晨跑回來，正看到拎着早飯的顧書在公寓大廳裏坐着等他，他現在搬進了新家，小區安保工作做得特別好，進進出出都要刷房卡，顧書還沒能從鶴京那裏領到房卡，只能可憐兮兮地坐在沙發上，一邊等一邊刷微博。
等見到鶴京的時候，顧書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大型犬一樣撲了過來，鶴京都仿佛看到顧書屁股後面有尾巴在搖晃。
顧書讨好地說：“鶴京，來來來，先上樓把早飯吃了，咱們再來說說新的電影。”
鶴京：“……”顧書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鶴京不得不多長個心眼，“別的不說，先把劇本給我看。”
吃過早飯後，鶴京坐在沙發上看劇本，顧書賢惠地給鶴京削了個蘋果，又切成一塊一塊地找牙簽插好，對于精力過剩的經紀人兼助理兼保姆，鶴京默許他一切能夠發洩精力的方式。
鶴京把劇本合上，問道：“這劇本立意挺不錯的，怎麽了？是導演還是投資方的問題？”
顧書猶豫了下，又說：“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是葉勁榮。”
……
鶴京：“哦。”他拿過劇本翻了翻，又問，“投資方呢？”
“趙家。”
鶴京翻劇本的手頓住，收了回來，“趙天恒？”
“嗯。”顧書看着鶴京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賠着笑臉，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鶴京比他年齡還小，可他在鶴京面前就是感覺到一種威壓，即便他知道鶴京看似冷淡實則溫和，他就是莫名地存在畏懼心理，這對于一個經紀人來說很不适合，顧書還需要時間改變自己這種下位者的氣勢。
他淺淺吸了一口氣，露出些難得的正經：“不知道什麽原因，趙天恒投資了五千萬來捧葉勁榮，你被點名來拍這部電影，男二。”
“《夜守孤城》？”鶴京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趙天恒花五千萬投資一部歷史向的電影？”
“嗯。”顧書把一疊資料拿出來遞給鶴京，繼續說，“這還只是趙家一家的投資，其他方據說加起來也能有個五千萬。”
鶴京：“……”
顧書也很無語：“有錢人可真不把錢當錢，這手筆太誇張了，據說即便是備受矚目的《龍血ii》，趙家也沒拿出五千萬來投資。”他看着鶴京表情嚴肅，又忍不住多說一句，“我也搞不懂這趙三爺是怎麽想的，你說他要是想捧你的話直接就點你當男主角好了，偏偏找來的男主角是葉勁榮，委屈你當個男二。他知道你跟葉勁榮的關系了？”
“我不清楚。”
“有點懸啊，我就怕他借着這個機會整你。”顧書琢磨着趙天恒的心思，“可我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要折磨你的，再說，這個陣勢也太誇張了一些，為了搞你這個小明星，花五千萬？真當自己是周幽王呢。”
“還有一部電影呢？”
顧書把手裏頭的第二個劇本遞給鶴京，“這本，投資手筆小一點，槍戰片，導演是王容，這兩年每年金鷹導演獎都會有提名，但是都沒能捧到金獎杯，水平一般。”
“哦？”鶴京又問的詳細一點，“已經談好了幾個演員？”
“主演找到你，男二是段晉，老戲骨了，可惜名氣不太大。投資……”顧書不太滿意地說，“投資只有五千萬，雖然不少了，但是跟《夜守孤城》一比實在是‘小氣’的投資。”
跟《夜守孤城》一比，這部《槍決》的确落了下風，無論是導演、投資還是宣傳都是如此,可斟酌了他跟葉勁榮跟趙天恒的關……
鶴京正猶豫着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沉了眸子對顧書說：“是魏則海。”
聽到這句話，顧書立刻就懂了，他直接把《槍決》收拾了起來。
魏則海聲音渾厚，給人一種中氣十足的感覺，顧書隐約能從鶴京的電話裏聽到魏則海的三言兩語。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魏先生。”
“沒事，小鶴你要抓緊這個機會啊，趙先生很賞識你，希望你能加油。”
“嗯，魏先生再見。”
挂了電話後，鶴京長籲一口氣，将額前的碎發都捋到頭頂，眉頭微皺又松開，顯然已經調整好了心情，他雖然很不想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戲”再拿出來曬一曬，但是卻不能因為這個影響了工作。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魏則海的電話只是推波助瀾。
鶴京拿着《夜守孤城》的劇本站了起來，長腿邁動着往書房走去，“幫我聯系制作方，這部戲我接了。”
“好的。”顧書沉穩地點了點頭，回頭就拿起電話，“喂，秦小姐是嗎？你好你好，鶴京接了這部戲，請問什麽時候進組？哎，好的好的……”
這部夜守孤城的背景，鶴京不能更熟悉了。
這段發生在他那個時代的歷史跟他現在所生活的這個時空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出入，只不過這部電影裏面加了些野史的浪漫元素，使得整部電影更具人性化跟戲劇化。
背景是唐末安史之亂年間，觊觎大唐江山的虎狼彙聚大原，意圖攻打太原城。電影的主角是唐朝大将李聚，而鶴京則飾演一個電影原創人物霍子沽，為李聚座下的一名醫官，雖然名不經傳，但是很有本事，不僅通曉醫理，更是知道五行八卦之妙，幫助李聚排軍布陣，可惜後來被奸人使計，一步步離間了他與李聚的關系，最終霍子沽憑借智慧逃離軍營免得一死，可又放心不下戰事，喬裝打扮再次混入軍營……中間九曲十八彎，到最後随軍戰死，因為涉及到皇家秘聞，霍子沽整個人都被歷史所徹底抹殺，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看似是李聚是主角，但是霍子沽的戲份不比李聚少多少，鶴京熬夜看完整個劇本之後，忍不住想起了他的前世。
雖然與霍子沽不盡相同，但是卻有大半都是類似的。
他接這部戲，接得很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