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洗完澡了, 你——”陳弋陽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本想叫屈寒也趕緊去洗個澡，卻發現他正在打電話, 頓時噤聲。
陳弋陽在一旁有意無意地聽了一耳朵，大概聽明白屈寒跟電話那頭說的是砸傷他的那個高中女粉絲的後續處理情況。
不過他出來晚了, 只聽到個尾巴，等屈寒通完話, 他便忍不住詢問：“所以這事最後怎麽解決, 有定論了嗎？”
屈寒随口道：“一個剛念高中的小姑娘, 都沒成年，除了批評教育還能怎樣……”
最多父母承擔醫藥費再賠償點錢, 然後再讓那小女孩删掉微博上的那些不雅言論并公開道歉。
“要我真是對他不依不饒的, 網上的網友該反過來怪我對那麽小的孩子也趕盡殺絕了。”屈寒哼笑了聲, 随即又有些不甘心，“想想其實還是有點氣。”
陳弋陽剛想說，他也挺氣的。還是粉絲呢, 這樣會傷害偶像的粉絲誰需要啊。屈寒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傷，練舞的時候傷過、後來拍戲也傷過，陳弋陽雖然心疼，但是這是屈寒在為自己的夢想為自己的心中所愛拼搏努力。這次的受傷卻是無妄之災，這無妄之災還是口口聲聲說愛他、支持他的粉絲帶給他的，多憋屈。
就聽屈寒接着道：“她的微博裏罵了你十幾條，太氣人了。”
陳弋陽一怔：“你是……因為她罵我，所以生氣？”
屈寒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看着他。
那一刻陳弋陽心中忽然釋懷了一些。其實自從和屈寒官宣以來，他的微博私信收到過不少一些令人不快的留言，有些說的還挺過分的，氣悶得陳弋陽看過兩次後就直接屏蔽了。
于是他反倒勸了一下屈寒：“沒什麽好氣的, 畢竟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就當那些罵我的都是嫉妒我的就好了。”
屈寒愣了一瞬，随即略一思索：“那我希望以後嫉妒我的人會更多一些才好。”
陳弋陽三兩句話，竟真讓屈寒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步伐輕松地去洗澡了。
陳弋陽看了眼被屈寒翻件睡衣就翻得一團亂的行李箱，嘆了口氣，蹲下來幫他整理。很多衣服不能一直塞在行李箱中，得挂起來才行，不然都皺起來了還怎麽穿出去。虧他還是公衆人物。
屈寒沖了澡出來就看到陳弋陽很細心地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地挂到了衣櫥裏，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想不起來上一次陳弋陽為他整理衣物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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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那時候他還會故意悄悄摸到陳弋陽的身後，趁他不備從背後以鎖喉的抱姿偷襲他。然後陳弋陽通常會在吓一跳後，帶着些無奈的語氣道：“別鬧了~”
思緒流轉間，屈寒已然悄悄地走到了陳弋陽的身後。他微擡了一下手，似乎在猶豫些什麽，因而并沒有發覺呃，此時的陳弋陽整理衣物的動作也在不經意間放緩了下來。
陳弋陽怎麽可能沒察覺到屈寒走到了他的身後呢，他還以為……只是左等右等的，手都舉累了，卻還沒等來屈寒的下一步動作。
他只好無奈地轉過頭，瞥了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抱啊？”
屈寒：“…………抱。”
只是這一次屈寒不像以前那樣，而是将手臂輕輕地從陳弋陽的腰間環繞住。這才是一個男人擁抱愛人的姿态。
“師兄。”屈寒溫熱的氣息萦繞在他的耳畔脖頸，“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些。”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陳弋陽從脖子往上被染了紅，但說出來的話卻并不浪漫：“我可不想我們家以後變成狗窩。”
為了讓嘉賓之間互相熟悉起來，在白天讓他們熟悉了環境後，晚上又安排了一些在場嘉賓們的舞臺表演視頻或者影視劇演出片段來欣賞。
陳弋陽和屈寒收拾好，出去客廳，柏歡和夏閑已經在了，倆人挨在一起推推搡搡的，不知道是在拌嘴還是秀恩愛。
夏閑一看到他們過來，就把柏歡從他身上推開了，“哎呀，你倆洗個澡怎麽那麽久。”
陳弋陽還以為夏閑是在故意調侃他們，可是過了一會兒林漠寒那對過來，夏閑也說了同樣的話，連一個字都不差。
倒是莊棋小可愛看上去心理素質不高，就這麽一句話就臉紅紅，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大家，他們的确趁着洗澡做了點什麽。
節目組準備得倒是很充足，這會兒工夫，已經将原本客廳裏的長沙發，換成了三對情侶沙發，紅粉藍，夏閑他們挑了特別少女心的粉絲，倒是很符合他玩小仙女換裝游戲的人設。
莊棋偷偷跟林漠寒說，他想要藍的。
陳弋陽雖然沒聽到他們說什麽，但是看他手指向藍色的那個大概猜到了，便伸手拉了屈寒一把，“我們坐紅色那個吧。”
“我都行。”
莊棋也如願選上了他想要的，擡頭看大家都看他，才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藍色是寒哥的應援色。”
陳弋陽下意識地望向了自己身邊的這個“寒”，“可惜呀，紅色不是你的應援色。”
屈寒故作沉思了一會兒：“回去就改。”
陳弋陽拍了他一下：“別鬧！”
節目組準備的第一個片段是林漠寒的表演舞臺。
林漠寒既然有個小天王的美名，他的舞臺自然是很吸睛的，每次開演唱會必喜提熱搜。陳弋陽來參加這檔節目前也在網上提前看了林漠寒的兩三個表演視頻，很飒。
沒想到節目組不做人，選的視頻不知道是從哪裏挖出來的古早視頻，那時候的林漠寒還很嫩，那時候的林漠寒他還是個殺馬特……
“我x！以前的林漠寒居然是個非主流！”夏閑笑得直拍大腿，“你找的村口王師傅燙的頭嗎哈哈哈哈哈！”
雖然造型很雷人，但是整個舞臺表演效果還不錯。只是看到一半的時候，陳弋陽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再一會兒這個聲音越來越大，竟然有超過視頻裏林漠寒聲音的趨勢。
“哦哦↑雨落↓在大↗地！↘瓢潑起你↗我的回憶~哦↗哦！”
“屋檐下的風↗鈴↓咿↗呀↑噢→噢↘噢↗~”
屋裏的幾雙眼睛一時間都不再關注殺馬特林小天王，而是紛紛望向這完美避過所有音準的歌手。只有這位歌手一無所覺，不知道是沉浸在林漠寒有沒的歌聲中，還是沉浸在自己此起彼伏的歌聲裏。
衆人：“…………”
視頻裏，林漠寒在中間旋律的部分還跟臺下的觀衆朋友們互動：“這首歌你們喜歡嗎？！”
屋裏那讓人懷疑人生的歌聲突然就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铿锵有力的：“喜歡！！！”
陳弋陽頓時傻眼了，這還是白天那只害羞的可愛貓貓嗎？這簡直是演唱會現場瘋狂應援的粉絲本粉！
一直到林漠寒的這個視頻播放完畢，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莊棋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一扭頭所有人齊刷刷地都看着他，他吓了一跳，然後大概回過味來，回想起來剛剛自己做了什麽，瞬間羞嗒嗒地縮到林漠寒身後去了。
“哈哈哈哈棋棋你怎麽那麽可愛！”夏閑笑道，“原來這是一個偶像x粉絲的愛情故事啊，看不出來棋棋你的歌聲那麽豪放呢，家裏有這麽好的老師，怎麽就不讓你家小天王教教你呢？”
棋棋的耳朵通紅通紅的，扒着林漠寒的肩膀，委屈巴巴地問：“我唱得不好嗎？”一點也沒有剛剛的氣勢了。
林漠寒捏了捏他的手：“你唱的很好。別理他，夏閑音癡上過熱搜的。”
夏閑：“……”一時想反駁，但是他說的又是事實！
氣的夏閑直接一拳錘在柏歡腿上。
“嘶——”柏歡看他，“你打我幹嘛？”
夏閑：“我唱歌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這樣哄我！不但不哄我，還錄下來，發到網上！過分！”
說完還找陳弋陽他們評理：“你們說他過不過分？！”
屈寒冷酷無情：“不知道，我們倆都不音癡。”
陳弋陽稍微婉轉了一點：“如果是屈寒唱歌的視頻，我想我會很樂意跟大家分享的，讓大家都看看他唱歌的時候有多帥。”
夏閑：“……你倆也好過分！什麽時候黏在一起的，為什麽跟白天不是一個畫風！你倆還有白天夜晚模式切換的嗎？！”
陳弋陽和屈寒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不能怪他們，實在是習慣了，他們在家裏一起看劇看電影的時候，習慣性地就慢慢挨在一塊，緊跟着就莫名其妙抱在了一起。
身體的反應有時候比他們的嘴巴更誠實，當屈寒看着看着往陳弋陽這邊靠過來時，陳弋陽的身體也就很自然地迎了上去。
閑閑好羨慕，閑閑一個大腦袋瓜子就也靠在柏歡肩上了。
柏歡：“你好重。”
閑閑又好氣，閑閑把一條腿也擱在柏歡身上了，“壓死你！”
第二段視頻是柏歡和夏閑的。
夏閑有些警惕地望向導演：“你們不會也是選的什麽我的黑歷史吧？”
演員都不容易，別看夏閑現在有名氣，以前也拍過不少不堪回首的降智劇的，有兩部還是他剛剛嘲笑過林漠寒的殺馬特造型的。
不過還好節目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選的片段是柏歡和夏閑的那部合作劇，在劇中倆人飾演的是情敵，誰也看不慣誰的那種。
看完片段後，夏閑如此評價自己的那個角色：“以前覺得這樣好帥，現在怎麽看起來有點蠢。”
柏歡：“你的自我認知難得很清晰。”
夏閑：“滾！”
陳弋陽偷偷跟屈寒咬耳朵：“我覺得他倆是本色出演。”
其實他還挺羨慕的，吵架也是甜甜的這樣。
随即他反思了一下，他今天好像羨慕的有些頻繁。
終于輪到屈寒和陳弋陽的片段。
陳弋陽沒想到節目組居然找到了七八年前他的一段表演視頻。他所在的男團的演唱會，他個人solo的環節。
臺下第一排是給他加油比演出的陳弋陽更賣力的屈寒。每次粉絲嗷嗷叫的時候，屈寒就隐藏在其中，叫得比誰都用力。
這段視頻還特別損，特意将屈寒的啊啊啊聲放大了。有兩次屈寒的“啊啊啊師兄我愛你”環繞式在客廳響起。
夏閑：“看不出來屈寒你那麽野！你倆那個時候好上了嗎？”
沒人回答他，陳弋陽和屈寒都很認真地看着這一段，挺懷念的。那個時候的他們太純粹了，現在的屈寒估計不會這樣了吧，陳弋陽忍不住想。
緊接着畫面一轉變成屈寒站在舞臺上表演，陳弋陽在舞臺旁邊為他加油。屈寒總是往他這邊看，陳弋陽就沖他比了一個心。這個心還被後期成了不停冒出來的小粉心。
看到這兒陳弋陽才反應過來，這一段是以前他們cp粉剪在一起的一段cut，他們曾經一起看過的。只是當時看，和現在看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說實話，陳弋陽覺得節目組還挺厲害，還能翻到這段cut，其實他跟屈寒的很多這種cp的cut現在在網上都搜不到了，陳弋陽心裏知道，是他爸找關系搞得鬼，包括當初cp超話炸掉。
屈寒大概也想起了過去，已經不自覺地握住了陳弋陽的手。以前他挺有沖勁，卻也因為年輕易折，所以輕易就放了手。想到這兒，抓着陳弋陽的手更用力了。
陳弋陽看了看他，回握住了他的。
看完這一段視頻，夏閑情不自禁地道：“好羨慕你們這樣的啊。”
陳弋陽的耳朵捕捉到夏閑的羨慕二字，原來不止他會羨慕他們的，他們也會羨慕他跟屈寒？
“為什麽我跟歡歡從來沒有這麽野又這麽浪漫的！好氣！”
陳弋陽忍不住笑了，忽然覺得何必羨慕別人。
……
晚上睡覺前，陳弋陽就出去倒了杯水的時間，回來就發現屈寒不在房間裏了。
陳弋陽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只好坐在床頭一邊看會兒微博一邊等他回來。
微博上那個砸傷屈寒的女粉的道歉已經出來了，算是比較有誠意的，既有書面的道歉信，還錄了視頻道歉，視頻裏那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将前因後果也都說明白了，有說得含糊的地方，就有大人的聲音在旁邊一個字一個字地給她做示範，讓她重來。
屈寒工作室的官博轉發并評論了這一條，勸告大家一定要理智追星，自己的學業工作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陳弋陽跟着轉發了。
那女孩道歉後，網上的聲音也各有各樣，有說她小小年紀現在也知錯道歉了，大家也別不依不饒了，也有覺得不應該這麽輕拿輕放，她現在知道哭了，砸人的時候怎麽膽子那麽大呢，就該讓她多吃點教訓。
屈寒的粉絲心自然是偏向偶像的，也認為偶像沒說原諒，她們也不會輕易原諒。直到屈寒工作室出來轉發表态後，粉絲才紛紛響應。
幾分鐘後，屈寒總算是回來了。
陳弋陽問他：“你去哪兒了？”
“找了一下導演。”屈寒進來後，随手遮掉攝像頭，“跟導演要了一下剛才的那段視頻。”
“這種視頻……我記得你以前存過吧？”
屈寒就很懊惱：“後來丢了，所有的視頻數據都沒了。”
那會兒他跟陳弋陽已經分開了，全靠看他們以往的這些物料度日，沒想到有朝一日全沒了，屈寒有好長一段時間恢複到了陳弋陽剛離開那會兒的狀态，失眠、睡不着也睡不長、提不起勁、心裏頭難受得要命。
“我那兒有。”陳弋陽道。
屈寒倏地看向他。
陳弋陽緩緩：“我那會兒——走之前，偷偷拷貝了一份，一直還在。”
“你……”屈寒迅速反應過來，陳弋陽說的走之前是什麽時候，“我們分手後，你回去過？”
“……嗯。”
“既然分手了，為什麽又要拷貝我們的視頻？”屈寒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地盯着陳弋陽，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變化。
“因為……”陳弋陽垂下眼簾，“舍不得。”
像是确認一般，屈寒又問了他一遍：“你真的會舍不得嗎？”
“是。”陳弋陽的嗓音因為提到這個而有了些許的起伏，“舍不得過，也後悔過。“
陳弋陽原以為屈寒會繼續追問下去，卻沒想到屈寒只是俯身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足夠了。”
——“陳咩咩，我原諒你了。原諒你的不辭而別。”
屈寒很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盡管他的聲音聽着有些悶悶的。
陳弋陽也悶悶應了一聲。
直到兩人熄了燈、躺進了被窩，醞釀了好一會兒睡意都沒睡着的陳弋陽才有些緩過來情緒，小小聲糾正：“其實那會兒我們已經——就不算不辭而別吧。”
沒想到屈寒也沒睡着。
屈寒梗着勁兒：“算。我說算、就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