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寒清,我想見你,只是見到也好。——薛幽
祥安二十三,赤松和紫國的戰争愈漸激烈,其他各國卻是沒有精力在加入到這場戰争之中了。
正月,長溪和承滄遇到到不少的魔,卻只是低級的,仍舊未找到十一魔君。這一年,東離四皇子楚霑由左相薛幽教導。瀾滄帝都的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而這一月的紫國,獨孤清清的日子過的也不是很好。
戰争對于皇室的生活影響不算很大,但身為紫國的皇後,她對于這個國家,對于自己的夫君,不可能不擔心。紅月寒清,如今是她的敵人。曾經還說若是寒清欺負了薛幽,定要找他算賬的。但是如今,卻感覺那些日子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明明才過了一年不到。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混亂,風臨城錦棺坊的白清明和白寒露日子卻是過得不錯。他們都是見識過戰争的人,所以對于九國的戰争并不過多在意。正如清明以前說的,有錢賺就可以了。
東離自從和雁丘休戰之後,一直都是很安定。獨孤家是國之棟梁,不過在如今比較安定的時間,柳非銀的日子還是過的不錯的。他依舊向往常一般經常去錦棺坊,卻是一點都沒有夥計的自覺。
白清明是早就習慣了,白寒露也完全沒有要管的意思。柳非銀雖然說不如兩位封魂師那般淡定,但身為城靈也是經歷過太多的事情,所以只要他的城沒事,他并不過多擔憂什麽。至于他的家人,只要東離不是太過動亂,并不需要擔心什麽。
“寒露,你說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呢?”長溪和承滄進入魔界已經好幾個月了,但是入口卻一直都沒有動靜。白寒露之所以沒有帶着白清明去瑤仙島,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還要看着魔界入口,到時候可以接應一下那兩位。
白寒露放下手上的書,應道:“據說魔界的時間和塵世是不一樣的。或許在魔界那邊,才過了幾天也說不定。”具體時間的差異是多少白寒露也不清楚,只是以前在書上看到過,兩界的時間是不一樣的。
白清明眸子裏露出一絲訝異:“這樣的話,他們回來之後會不會來不及?”若是他們拿到離魂珠回來,而薛幽和幽昙卻是已經融為一體了,那也沒有什麽用了啊!雖然說白清明也不是很清楚薛幽和幽昙是個什麽情況,但也有這樣的可能啊。
“若是如此,天命不可違。”白寒露自己是不信命的,但不代表命運不存在。有的時候可以去努力,但努力不一定都是有用的。就如他和清明的曾經,分離是天命如此,但從新在一起卻是努力的結果。
白清明似乎感覺到他的想法,走近抱着他。就算是天命,也不可以再将他們分開。若是那般,他不介意逆天。白寒露将手上的書放下,揉了揉他的頭發,帶着安撫的意味。清明其實有時候也是會脆弱的,只是更多的時候卻是很堅強的。
然而,長溪和承滄沒有回來,赤松那邊卻出事了。薛幽的生辰過去還沒有多久,九國的春風還未吹到東離,而紅月寒清戰死沙場的消息卻是傳到了瀾滄帝都。
那是紫國和赤松戰争的最後一日,紅月寒清依舊是戰争的指揮者,然而紫國的敗勢已定。或許是因為已經死心,卻又不甘心。紫國的将士只存了一個念頭:殺了紅月寒清。就算國家已經敗了,只要殺了那個人才能甘心一些。
或許夏蘭泉也是任性了一次,紫國的暗衛除了保護安全的,全部都被派了出去。然而,紅月寒清不是可以小觑之人,赤松的士兵也不是無用的。只是,紅月寒清依舊受了傷,箭傷。
夏蘭啓是射箭的好手,本是磊落之人。但這一次卻是存了同歸于盡的心思。紫國國敗,他這個将領兼王爺,也無顏去見自己皇兄了。淬了毒的箭矢,而紅月寒清被射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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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夏蘭啓戰死沙場。那一日,紅月寒清毒發。那是無解藥的毒,不出七日必死。紅月寒清卻是先布置了接下來的事務,紫國也沒有什麽好再繼續打了。那已經威脅不到東離了。這樣一來,他也算是完成了想要做的事情。
在這七日裏,他除了安排好赤松的事情,還給薛幽寫了封信。他其實是不甘心的。還沒有陪那個人去更多的地方,渡過更多的時間,怎麽能甘心離開呢?
最後那一日,寒清的暗衛統領聽到紅月寒清在閉上眼睛之前輕輕地喚出一個名字。這個人心中是冷漠的,然而他對于那個人卻是付出了一切。紅月寒清所有的暗衛,在他死後除了輔助水沂掌控住赤松,就全部都屬于薛幽了。
水沂接到消息的時候在紅月寒清的宮殿裏處理事務,握筆的手卻連筆都握不住。那個人怎麽會不在了呢?那個人那麽厲害,他從未想過他會比自己先離開的。或許紅月寒清跟他并不算太過親近,但紅月寒清是他的主子,他卻是一直都不曾忘記的。
水沂将手覆在眼睛上,說道:“出去。”聲音是那種沙啞的,還帶着哽咽。傳消息的暗衛并沒有說什麽,只是依言下去了。
不在了啊!這座宮殿的主人不在了。可是那個人卻那麽自私,明明是他自己的責任,憑什麽推給他。就算這赤松所有的人都聽他的,那也不是他所想要的。水沂先前答應幫紅月寒清管理朝堂,但是他本身對于掌權并沒有那麽大的興趣。
他曾經最想做的事情是能夠跟着紅月寒清一起去其他的國家。然而也是因為紅月寒清的關系,他基本上沒離開過葬月城幾次。如今,那個人卻要他來掌赤松的權利。還在信中說,若是他不想當皇帝就培養一個紅月皇族中的皇子。若想當就自己當好了。
紅月寒清這個人就是那樣,連這樣的話都能說的那麽随性。對于朝堂水沂其實不需要擔心太多,或許如今少了紅月寒清的命令朝堂有反對的人。但紅月寒清所有的暗衛都在他的手上,要讓朝堂安穩并不難。
他只是難過,以後什麽都要他自己來下決定。以前只要那個人下命令,他去做就好了。就算那些方法都是自己想的,但總歸還是有人跟他說的。但是以後沒有了。
其他國家都在觀望的時候,赤松卻并沒有如他們所願那般亂起來。水沂這個名字,也是這個時候聞名九國。先前或許只有赤松百姓了解,然而如今卻是整個九國都知道,這個曾經是紅月寒清伴讀的人,水家的次子成為了赤松實實在在的掌權人。
而薛幽得到消息的時候,是在傍晚的時候,他在書房裏看書。來傳遞消息的是紅月寒清的暗衛統領。按紅月寒清的指令,他以後就聽從薛幽的命令了。
薛幽表現的很淡定,至少那個統領在的時候是那樣的。而那個統領離開後,薛幽有些無力地靠在了書桌上,頭埋在手臂上。
不在了?前些日子還收到他的信,說是若戰争結束,會立馬來東離的。他先前還說着若是不方便,暫時可以不來瀾滄帝都的。那個人卻說,若是能夠見到他,那些危險都沒有關系。
薛幽想過很多自己和寒清的以後,但每一次都覺得自己才有可能是會先離開的那一個。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消失的那一天,寒清應該是還在的。薛幽很早以前就知道寒清的靈魄是魔族,但是如今寒清一消失,他都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他了。
雖然封魂師能夠讓他進入魔界,可是之後呢?以他的能力,是絕對無法在魔界存活下去的。況且還不知道寒清在魔界如何了。所以,他如今只能這樣,讓自己堅強地活下去。
擡頭看着窗外的殘陽,薛幽突然想起了十二歲那年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進入瀾滄帝都,對于寒清也還不曾有如今那樣的感情。那個時候他随着寒清在各處游玩,那個時候的他還有些孩子氣,但日子卻是過的很開心的。
那個時候的寒清身高抽的很快,身形修長,長的又俊美。那個時候的寒清是很受女子歡迎的。那個時候他對于這個事情還是很不開心的,總覺得若是寒清跟女子成親了,他就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十二歲那一年,紅月寒清第一次鄭重地将一件禮物送給他。那是一顆水藍色的珠子,裏面的布置如星辰一般複雜。薛幽并不知道那是一顆怎樣的珠子,寒清自己也不知道。寒清那個時候說,珠子是随他誕生的時候就帶着的。一共有兩顆,給他的那顆是水藍色,而寒清手上的那顆是深藍色。
薛幽從懷裏拿出那顆水藍色的珠子,腦海中浮現的是十七歲的寒清,少年的臉龐非常的溫柔,暗紅色的眸子卻是明亮的。“小幽,要一直帶着。”因為寒清的年齡比他大好幾歲,那個時候寒清一直都是那麽叫他的。
這珠子他一直都帶着,也不曾讓其他任何人看到。看着珠子淡藍色的光芒,薛幽想着自己究竟在什麽時候能夠再見到那個人。還是說,永遠都見不到了。只要一想到這,薛幽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縮了一下,疼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一定會在見到的吧,若他能夠堅持住自己仍舊是薛幽的話。珠子還有着光芒,那個人就還在。只是在他所不知道,所見不到的地方。薛幽十九年的人生中只許過兩個願望,他總覺得需要得到什麽都要靠自己,不能夠靠所謂的願望。
第一個願望是在八歲那年,他想一直和寒清在一起。那個時候他沒有父母,或許不依靠寒清也依舊能夠自己活着。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些依賴那個人了,他似乎有些把寒清當成兄長一般。薛幽其實對于親人間的感情不是很理解,他跟父母相處的時間并不是很多。在認字之後,他更多的時間都是和書泡在一起的。
雖然那個時候家裏的書不是很多,但周圍的人對他都算友善,他能夠看書的途徑還是不少的。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是喜歡書的。所以對于寒清的定義,也有些從書上看來的。他并不是很明白兄長該是怎樣的。但他那個時候覺得寒清待自己,卻是好過其他人的兄長的。
而第二個願望,就在剛剛。他想要再次見到那個人,就算那個人不記得自己,還是想要見到他。寒清,我想再見到你,就算只是遠遠看着也好。
将珠子放回懷裏,薛幽閉上了眼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發覺完全做不到。楚玹離開的時候他還能哭出來,然而寒清的離開卻讓他覺得心似乎已經死了。眼睛很幹,連淚都無法流出。
不知道曾聽誰說過,若是入骨的傷心,是連哭都無法哭出的。薛幽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怎樣的傷心,他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已經少了什麽。朝堂的事情或許仍舊還是會跟以前那麽認真處理,答應楚玹的事情或許仍舊會做的,但他卻突然覺得沒有意義了。
那些只是需要去做而做,卻不再是想做了。在知道那個人離開的那個瞬間,薛幽覺得自己的腦海似乎空了一般。不曾去想紫國的獨孤清清如何了,不曾去想少了寒清赤松會怎麽樣,腦海中回蕩的只是那個人不在了。
深吸了一口氣,薛幽睜開眼睛。絕美的眸子澀澀的,似乎蒙着一層光,卻沒有淚珠溢出。手在胸口緊握了一下,薛幽才走出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