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擊

若是旁人指證，大家也不會輕易相信。畢竟蘇盟主早已變成一句枯骨，能從一堆骨頭上看出端倪，簡直匪夷所思。

但偏偏說這話的是清風谷的玉面閻王。而且更有方乾坤帶着清風谷所有人都出現在此，不由得大家不相信。

玉衡好心向吳行子解釋道：“這藥叫做忘憂散，在一部醫典上有記載，沒想到真的被蔣勝這厮給試出來了。無色無味，極其隐蔽，普通的郎中根本瞧不出來。剛服下的時候，身子骨還會更好一些，原來的小毛病還會治愈，但持續服用，則會髒器衰竭而亡。”

“忘憂散？”吳行子皺眉，這藥的名字怎會這麽奇怪。

“死了不就忘記所有的憂愁了嘛？”說這話的時候，玉衡意有所指地看了顧望天一眼，“服用這藥的人，剛死的時候，屍體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骨頭顏色卻騙不了人。所以前些日子一開蘇盟主的棺材，便看出來了。”

見吳行子還想要說什麽，他皺着眉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冊子，扔給了對方。

“所以，蘇盟主是被人下了忘憂散而亡？那……”衆人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望天。此時的顧盟主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身上散發出的寒氣，讓衆人皆偷偷往後挪了挪。

“所以，我爹便是被顧望天害死，為的是武林盟主的位置。”蘇子晗望着顧盟主，替大家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眼下的情形連顧遠之都已經明了，蘇子晗與張楓聯手，利用自己的大婚，做了一個局，為的只是要将自己的父親從盟主的位置上拉下來。

但是，他們說的，應該是事實。

關于蘇盟主的死，他多少知道一些，之前心裏也不是沒有過懷疑。但懷疑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他不得不将心中閃過的那一絲疑問抹去。

這人到底是自己的父親，顧遠之站了出來，問道：“子晗，父親與蘇盟主相識多年，親如兄弟，怎會害他？莫要聽信那無據的謠言。”

當年因為文舒的原因，他與蘇子晗生分了些，但兩人可以算得上是一起長大，顧遠之不想與他鬧僵。

“謠言？”一直沉默的方乾坤開口，溫和的聲音似乎只是剛到二十的年輕書生，讓人不自覺地放松，“我清風谷之人說的話，怎會是謠言？”

“前輩，萬一是玉兄看錯了，萬一這忘憂散是旁人給蘇盟主下的，萬一……”

“顧公子，玉衡不會看錯，這忘憂散是拙荊年輕時候瞎琢磨，折騰出來的。”說着，方乾坤還含情脈脈地看了一旁的毒姬一眼。

清風谷的弟子們倒是已經習慣了他們師父師娘不分場合地秀恩愛，但江湖人士到底沒有機會見識過，因此被他們兩人的舉動怔住了。

顧望天抓到了重點，說道：“既然這忘憂散是毒姬的傑作，那麽為何醫仙一口咬定是蔣勝下的毒呢？”

李璇姬是個暴脾氣，作為前神月教的堂主，更是對顧望天沒有什麽好臉色。被這麽潑了一身髒水，她自然不可能安靜地繼續假裝賢良淑德。

只見她指着顧望天，說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偷偷摸摸地躲在後面搞鬼？我若是真想要蘇仲羽的小命，犯得着用這種毒麽？”

毒姬的确不是在背後搞事情的人，在與方乾坤隐世之前，她要殺的人，哪個不是死得轟轟烈烈的？

方乾坤趕緊安撫自家媳婦，免得她一沖動，就沖上去動手了。他們清風谷此次出來，雖說也是為了将顧望天這個禍害除去，但主動出手并不是方乾坤的風格。

他們只需要站在柳钰的身後，為她撐腰便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與顧望天有仇的家夥們。

見自家師父忙着為師娘順氣，玉衡回應：“顧盟主，蔣勝的過去你難道不知道麽？他當年被師祖逐出清風谷，若不是他時不時帶着人回來，令人不勝其煩，咱們也不需要避到別的地方去。當年他可是從我師父師娘那裏偷了不少東西出去害人。”

別說衆人了，就連作為清風谷的小徒弟，柳钰都是第一次知道，蔣勝竟然還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師叔。

難怪他對于自己的血那麽執着，應該便是想要找到捷徑，超越她那強到都不能算人的師父。

瞧着他們這邊的事情都說得差不多了，張楓說道：“看來蘇盟主的死，真相已經大白。那麽，顧望天，現在是不是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魔教妖人！”翠兒說道，“我們與你有何可談的？”

“哦？”張楓看向一旁面色長白的顧夫人，“夫人難道不想知道，當年為何會中那般毒？你們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我會一直與雲門宗糾纏？”

其實關于神月教與雲門宗的沖突，這麽多年來，怎麽可能沒有人看得出來？說沒人好奇，也是肯定不可能的。

但偏偏衆人實在想不通，為何神月教會一直針對雲門宗，針對顧望天。

顧望天冷言：“魔教終究是魔教，你們為的不就是攪亂江湖，好稱霸武林嗎？此番費了這麽大的勁，不惜請清風谷醫仙出山，為的不也是抹黑我這個武林盟主？挑起江湖各大門派的矛盾，河蚌相争，你魔教正好漁翁得利。”

“你們所謂江湖，與我神月教有何幹系？我只想……”

張楓的話還沒說完，一直沉着的顧望天卻是沖了上來。若不是蘇子晗及時護住柳钰，她已經被顧望天的掌風誤傷。

顧望天果然還是最在意那件事，柳钰趕緊推了推蘇子晗，讓他出去幫忙。

不管是自己的麒麟血，還是蘇仲羽之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顧望天，他都能沉得住氣，冷眼看着他們。但話題一轉向神月教，他就立即出手了。

他想要張楓閉嘴，他們就偏偏不讓這人如意。

蘇子晗的加入，讓張楓抵擋得沒有那麽吃力，也有了些許的精力，可以繼續此前的話。

“我只想向顧盟主讨回我們神月教的秘籍，回天訣。”張楓剛說完這句話，就受了顧望天的一掌。

翠兒此時也帶着雲門宗弟子，準備沖上來，一旁的江湖中人還在猶豫要不要加入戰局，只聽得方乾坤的聲音：“各位若是還想要這一身功夫，便老實站在原地，繼續觀戰。”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不敢動彈，翠兒也只是瞪着柳钰，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話其實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清風谷醫仙說到做到，因此沒人敢輕舉妄動。

柳钰瞧着蘇子晗和張楓對上顧望天，別說再沒有說話的機會，已經開始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偷偷挪到了自家師父身旁。

無視師娘的駭人目光，她湊到方乾坤耳邊，小聲地問道：“師父，既然你這麽厲害，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他們兩人增強功力啊？”

習武之人五感靈敏，顧遠之聽到她的話，輕喝道：“阿钰！”

柳钰沒敢看他，只是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家醫仙師父。

沒有等到師父的回答，倒是收獲了師娘的大白眼：“你覺得呢？”

沒敢與師娘頂嘴，柳钰默默轉過頭，看着眼前打鬥的三人，為那兩人擔心。這顧望天也不知道煉了什麽神功，竟然可以以一敵二也能占上風。

要知道無論是蘇子晗還是張楓，都是江湖上排得上名號的厲害人物了。兩人聯手都打不過他的話，那張楓所說的那“回天訣”的确厲害，怪不得顧望天會為了這本秘籍而只身潛入神月教。

見兩人又被擊了出去，柳钰挪到三師兄身邊，小聲地說：“三師兄，這可是你證明自己武功的大好時機啊，要不你上去試試看。只要能将顧望天擊敗，你就問鼎江湖了。”

李越眼神閃了閃，對于問鼎江湖頗有些動搖，但他偷偷看了師娘一眼，說道：“出谷之前師娘交代過了，誰貿然行動，回去就賞一粒‘萬盛丹’。”

“萬盛丹……”柳钰一個激靈，這東西倒是強身健體的好東西，不過副作用也挺可怕的，要承受整整三日的疼痛。

師娘都說了這話，師兄們自然是指望不上了。她着急地看向前方，他們的計劃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止步如此。

若這次放過了顧望天，他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将這人拉下馬。更有甚者，等這人喘過氣來，定是會加倍報複他們。

就憑着這個老狐貍的手腕和毒辣，他們怕是沒有安寧日子。

想着，柳钰一咬牙，快步來到玉衡身邊，趁其不備，将他腰間的藥囊扯下。一面往前跑，一面将藥囊拴在自己的腰帶上。

纖細的手指劃過藥囊，她朝着與顧望天打鬥的兩人喊道：“讓開！”

“阿钰！”顧遠之沒想到她會跑上去，也不管此前方乾坤的警告，朝着柳钰沖了過去，想要将她攔住。

他明白，經過了方才之事，自己的父親定是恨透了這個讓他顏面掃地的女子。既然她沒有麒麟血，便是不再有任何用處，此時她沖上去，除了送死，沒有其他效果。

而蘇子晗和張楓則因為柳钰的聲音而稍有分神，先後被顧望天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