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3)
狠的氣息。
白小白擡頭看過去,那個男人的身後站了幾名美貌的女子,全都是暴露透視的着裝,殷勤的伺候着他。而他的表情卻很淡定,似乎對美女的服侍渾然不覺。
場地的四周還站了十來名持槍保镖,全都是訓練有素,雖然都是男人,可是半點不受那些暴露女人的影響。
那些女人似乎也想極力取悅那名中年男子,不過事實似乎很失敗。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長的非常像你的祖母?”中年男子突然開口。
白小白疑惑的重複了一句,“祖母?”
“噢,是了,你怎麽會見過她?那個惡毒女人在你沒出世之前就被我給殺了,”中年男人恍然大悟般,又是刺耳的大笑了起來,“好笑的是你那個白癡爹還當我是手足兄弟般,一直愛護我,照顧我,哈哈……”
“你到底是誰?”白小白聽的不耐。
“小諾!你怎麽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呢?”中年男人站起身,扶着二樓的欄杆,傾斜了身子俯視着她,“我就是親手殺了你爸媽,讓你變成孤兒的,你的二叔啊!哈哈……”
白小白腦袋當機三秒才終于反應過來,原來這個男人說的是她這具身體的身世,不過這具身體的恩恩怨怨又關她什麽事呢?她曾經被撕裂被吞噬,想過找千千萬萬個人報仇,可是屠殺的結果是什麽呢?空虛、悔恨、寂寞,血腥或許能帶來短暫的快感,但那種變态的快感卻只會将人拉入地獄。
“噢,我曉得了,那麽二叔,你什麽時候送我回去?”白小白在理清思路後,平靜的問道,一副置身事外的冷靜。
男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直接愣在了那。
“我說,你們的恩怨我不想過問,我現在想回我自己家,謝謝。”
“你,我殺了你全家,你就不想報複?不想殺了我?”
“我只殺對我有威脅的人。”
“我讓你變成了孤兒,我殺了你爸,你媽,還有你奶奶,我奪了你們家的家産,讓你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我還……”
Advertisement
“可是我現在幸福就夠了,”對不起,或許真的是因為沒有血緣關系的緣故,所以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沒有滔天的怒火,更或許我的前世本就身在地獄,受盡折磨,見慣生死,才會更加懂得活着的含義。
“哈!果然是和她一樣的冷漠女人啊!越是這樣的女人折磨起來,才越有意思呢。”
陰沉的笑聲響起。
白小白眸底寒光一閃,驟然發力,借着放置在一樓的桌子,跳上了二樓,鐐铐一勒,直接勒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自己藏在她的身後,躲過了一旁蓄勢待發的射擊手的視線。
男人始料未及,地上的女人們則是驚呼一片。
“身手出乎意料的好啊!”男人譏诮一笑。
白小白要來了鑰匙,将手铐解開。又拔出男人随身攜帶的槍指着他的腦袋。
“走!”白小白拖着男人想往外面走,命令女人們将她圍成了一個保護圈,慢慢移動身體。
“你這樣的走法,這一輩子都別指望能回到中國了,呵呵……”
白小白眉頭一皺,“你什麽意思?”
“乖乖侄女兒,這裏可是境外啊,你早就不在中國境內了,呵呵……”
“還有不要用槍指着我腦袋,”男人用手想劃開,卻被白小白用槍後座砸傷了前額,流了些許的血。
男人絲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還有你可要注意了,你肚子裏可不僅有小寶寶,還有叔叔送你的見面禮,只要我的人輕輕一按,嘭!咱們都會屍骨無存,真好,塵埃一般随風飄逝!”
**
這已經十多天了,白小白腹部的傷口都快愈合了,也沒見那男人對她有什麽變态的折磨。
倒是前一晚,當時她睡的比較沉,因為身在賊窩,她無法安心的入眠,又或許是連着幾日的失眠終于讓她扛不住昏睡了過去,所以才會在夜裏有那麽大動靜後,才後知後覺的醒了過來。
那晚的中年男人特別奇怪,靜靜的坐在她的床邊,竟流起了眼淚,那般的悔恨傷心。
她微微睜開眼睛,男人的眼神很呆滞,似乎在透過她看着其他人一般。
她明明記得這個男人一再怨恨的強調她長的像他的殺母仇人,她的奶奶明慧。
可,這是什麽眼神啊!若是她沒看錯,這眼神分明夾雜着悔恨和……愛戀,對,沒錯!是深深的纏綿愛戀!
難道傳說中的二叔愛上了她傳說中的奶奶,惡,不忍直視啊!要不要這麽蕩氣回腸,曲折婉轉,相愛相殺!
或許是她被刺激的想法刺激的差點抽了,終于驚動了兀自發呆的男人。
男人迅速回魂,看向她古怪的眼神,濃濃的憤怒的情緒又席卷而來,乍然掐住她的脖子,“你為什麽一點都不像她,你明明是她的親生女兒,若是那樣,我還能對你手下留情,為什麽?為什麽?”
白小白為求自保,本能反應的狠揍了二叔,二叔被揍,保镖護駕,而後白小白又被關了一天不允許吃喝。
人一旦想活命就束手束腳了呢,白小白輕輕的笑了,若是以前拼死一搏,不管不顧,是否已經逃離這塊地方了呢?
可是她現在有寶寶啊,這個孩子明顯的比天意要會折騰,整日讓她又困又吐,她被折騰的渾身都沒有了氣力,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逃跑的事情。更何況除了寶寶之外,她肚子裏還裝了個定時炸彈。那個瘋子一般的二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男不女的,竟說些瘋子一樣的話。
二叔對于白小白的不吵不鬧似乎挺滿意,除了來的那天給白小白注射麻醉又往肚子裏放炸彈,着實刺激到了她,而後的日子裏在發現用言語刺激不到她之後,竟挫敗的束手無策了,大多數時候只是對着她愣愣的發呆。
直到有一天,二叔看到她吐的厲害,突然來了句,“你這胎應該是女孩吧?我記得尤菲懷你的時候,也是吐的這樣厲害呢,那時她又瘦又憔悴,我真是恨不得當時就殺了明枭。”
二叔這麽說之後,竟然莫名歡喜的讓手下人找來了醫生和機器給白小白做了檢查。
孩子還小,看得不是很清楚,醫生汗如雨下,在二叔陰狠毒辣的眼神瞪視下,不确定可又投其所好的說道:“應該是個女孩。”
二叔顯得特別興奮,“我就說嘛!尤菲當時和你現在的情形一模一樣。”
他興奮的有些暴走,絮絮叨叨,“一諾,你長的像你的奶奶,若是這麽算的話,你肚子裏的孩子應該長的像尤菲才對!”
二叔說出這句話後,臉上顯出狂喜的神情,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小白的肚子看了起來,像是看着某種寶物一般,而後竟有些懇求的意味,“一諾,你乖乖的将這個孩子生下來,送給我當女兒吧。我保證,你只要乖乖在這裏聽話,生完孩子後,我立刻放你回去。我只要她,只要她就夠了。”
她的孩子送給二叔當女兒?
嗬,不是一般的亂啊。
☆、98生死大營救
“小白,小白。”
沉沉的睡夢中,那個熟悉溫暖的聲音又入了她的夢,好溫暖,好想念。
“小白……”
白小白睜開眼,不其然的撞入一雙擔憂的雙眸中。
“季城,”白小白驚喜交加,猛地起身抱住他,夫妻二人緊緊相擁。
“好了,好了,有我在,你別怕,”季城柔聲安慰。
“快點,”另一道男聲極力壓低聲音催促道,當他回身看到小白和季城相擁的身影時,表情僵了僵,目光複雜。心底有個聲音似乎在極小聲的疑惑重複着:她也會怕嗎?她也會怕?
白小白被季城攙扶着站起身,當她看到安德魯時也吃了一驚,或許是習慣性,白小白還半真半假的問了句,“安德魯神探,你真是不将我繩之以法就不罷休了?”
安德魯一頓,有些被傷到,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他們為何會錯過。
“對不起。”
白小白因為安德魯的突然道歉頓住了腳步。
“我們走,”季城走在前頭,彎下腰一把攬住了小白的腰身,抱着她急速快跑。
一絲悵然湧上心頭,不過安德魯并沒有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
“咔、咔、咔”頭頂的大燈突然打開,整個地下大廳被照的亮如白晝。
“啪啪啪”散漫的鼓掌聲響起,白小白名義上的二叔方天雄穿着外軍的軍裝,一如既往的冷郁死寂,陰氣沉沉。
“你這個男人真是大膽,居然敢來搶我的孩子?”方天雄仍舊是站在高處。
他似乎一直很喜歡俯視別人呢,是因為曾經一直被人俯視的緣故,所以卑微渺小的自尊心才會促使他有這般的習慣?白小白心底暗暗的想。
季城看向那個陰狠的男人,來之前,他聽師傅說了,據說這個男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通俗點來說,這人就是個變态,而且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變态!
“孩子啊,我好衣好食的供着你,為何你還要背叛我?”方天雄捏了塊絲帕撚在指間,擦起了眼淚。若是美男做出這樣的舉動,或許還有一番別樣的賞心悅目,但這樣一個相貌普通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做傷春悲秋狀,真是怎麽看,怎麽覺得變态!
安德魯不經意的看到Eleven腳腕上铐着的沉重鐐铐,疼惜的臉部都開始扭曲了,方才夜黑,他沒注意,雖然聽到了鎖鏈聲,但他的注意力也只在他和Eleven、季城三人的感情糾葛上,竟沒注意她居然被鎖住了雙腳。
他越是痛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目光狠狠的射向二樓的男人,聲音輕佻,天真爛漫的喊道:“注定斷子絕孫的男人,硬搶了別人的孩子當自己孩子,自欺欺人的未免太過可憐。”
四周瞬間鴉雀無聲,方天雄臉色陡變,毫無預兆的從二樓縱身而下,面色猙獰,五指成爪,獵獵風聲,直襲安德魯。
“安德魯,”白小白驚喊一聲。
在這裏這麽長時間,方天雄的功底她還是有所了解,那人壓根就不是人,不知疼痛的銅皮鐵骨,不遜于她的反應力和戰鬥力。她曾經親眼目睹他徒手将一名辦事不利的手下撕裂,若不是她心裏素質強,估計當時就被吓流産了。
果然,才幾下功夫,安德魯就被打倒在地,口吐鮮血,滿臉不可思議的盯着陰郁男。
當方天雄的重拳再一次襲上安德魯的太陽穴時,後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驚恐之色。
預想中的疼痛與昏迷并沒有到來,通過血腫的眼睛,他模糊的看到季城站在了他的側前方,擒住了方天雄的胳膊。
季城用力過猛,扯斷陰郁男的右臂衣袖,大家這才看清,原來方天雄的右臂居然是金屬鑲嵌的假手臂。
“安德魯,”白小白扶起安德魯,倆人挨在一起。
安德魯傷的不輕,一手捂着胸口,胸口劇烈的起伏,自嘲道:“仍舊是這麽弱啊,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嗯?”Eleven一怔。
安德魯因為自己的失言,也怔怔的盯着她,漂亮的藍眼睛驚惶不安。
“唔……”Eleven嗯了聲,便沒了下文,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正在打鬥的二人。
“嘭”猛烈的撞擊聲響起,幾乎就在下一秒,季城的身體在空中甩了個抛物線,便重重砸了下來。
“嘩啦啦”鎖鏈被急速拖拽着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白小白穩穩的接住季城的頭部,卻也因為慣性,倆人一同栽倒在地。
“嗬?身手倒挺敏捷,不過我不喜歡,”方天雄用食指擦了擦鼻子,陰沉的眸子眯成一條縫,盯着小白的方向。
十數個軍裝男人不約而同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手中舉着槍,面無表情的瞄準白小白等三人。
“将小姐帶回去,那倆人老規矩處理”方天雄笑容滿面的吩咐道。
季城的右腹部血紅一片,泊泊的鮮血燙的白小白掌心一疼。
季城疼的額頭上冷汗直冒,笑的勉強,“那老小子出陰招,太缺德了……你別擔心,我命硬着呢。”
傻瓜,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來安慰她,他以為他是在演警匪片嘛,只要導演開一個挂,即使受了再嚴重的傷,轉身就能生龍猴虎?
白小白冷了眸色,“我不會讓你有事。”
方天雄顯然對目前的狀态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正準備離開了,身旁一直伺候的小弟卻上前一步對着他耳語了一番。
方天雄表情一變,眼中閃着既是興奮又是陰毒的光芒,大聲的擊掌道:“終于來了啊!”
“暫時讓這倆小子再活一會,還有獵物落網了,哈哈……”
言畢轉瞬消逝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安德魯看向不遠處的季城,倆人眼神交彙,騰的一驚,心中已然有數。
“師傅?”白小白心領神會,詢問的看向二人。
安德魯默默的點了點頭,白小白未在言語。
“拉法爾呢?與你們一起來了嗎?”白小白又問。
季城傷的嚴重,強忍着顫動的聲音,說:“沒。”
白小白心下一涼,還要再等等嗎?拉法爾收到了她發出去的信號了嗎?
她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腳上,該死的鐵鐐!
若是再等下去,季城的傷……
☆、99風之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于“嘭”的一聲,似有什麽重物從二樓被狠狠的砸下。
白小白循聲看去,師傅渾身多處是傷,鮮血淋漓,因為疼痛臉部都扭曲了,此刻一動不動的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安德魯驚呆了,銀狐可是國際頂尖殺手,居然,居然就這麽被打倒了。
“這男人不是人吧,”安德魯驚呼出聲。
方天雄卻因為這句話被取悅了,狂笑出聲。
“好寂寞啊,又有一些相熟的或不認識的人要離我遠去了,”方天雄的前半句還是戲谑的調笑,下一句忽然冷了語氣,“将明小姐帶上來。”
舉着步槍的雇傭軍走上前,白小白站起身,仰頭看着他,“放了他們,我留下。”
“放了他們?呵呵……你以為我們一直在做游戲嗎?來,到二叔這兒來,我會讓你欣賞一場精彩絕倫的酷刑,看着他們怎麽慢慢死去,據說人在極致的痛苦後臨近死亡時會看到上帝,二叔拜托你,待會那男人死之前若是和你說了什麽,一定要告訴我。”方天雄趴在二樓的欄杆上,臉上的神情近乎癫狂。
雇傭兵紛紛上前,槍口已經朝下了,似乎是因為重傷的幾人已經不足為懼了。
或拖或拽,謾罵呵斥。
白小白眼中寒光畢現,在雇傭軍靠近季城之時驟然出手。
槍聲響起,火花四射,一切發生的太快,當很多人反應過來之時,或是已經受傷或是已然倒下。
“師姐,接着!”清麗的聲音響起,倆道白光破空而來,空氣中似乎都帶了風聲。
白小白嗖的接住,白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與此同時“嘩啦”幾聲脆響,腳下的鐵鏈也應聲而落。
季城強忍着昏迷的欲望擡起頭。
那樣的白小白是他從未見過的,赤紅的眼睛,手持白刃,似淩于風中,禦風而來,乘風而去。
不,那樣的小白,他是見過的,那次,在駐地的樹林裏,白小白也是這樣手持兩柄白刃,破風而來,斬斷了數棵大樹。
“姐夫,”拉法爾一身雇傭軍的裝扮,臉上胡亂畫着油彩,俯□,急急道:“你怎麽樣了?”
方才拉法爾于雇傭軍身後突襲,身上背了把機關槍,與白小白雙雙出手,那些雜七雜八的人,倒是被消滅的差不多了。
“砰砰“兩聲槍響。
拉法爾動作神速,卻見身後有倆個雇傭軍男人已然直挺挺的倒在了不遠處。再一看銀狐一只手艱難的舉着槍,槍口還冒着白煙,與拉法爾目光對視後,喘着粗氣笑了下,才又昏了過去。
安德魯算是他們幾個中傷的最輕的,勉強站起身後,拼盡最大的氣力扶起銀狐,“喬,你還好嗎?”
“沒死,”銀狐吐了口血,将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了安德魯的身上。
“我們先出去!”拉法爾借了季城一把力幫助他站起了身。
季城回身看了眼早就沒有人影的二樓,他從身旁倒下的雇傭軍身上拔出匕首,朝着身上的衣服劃拉了幾個布條,然後結結實實的綁在自己身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槍與步槍,全副武裝。
“你幹嘛?”拉法爾不安的拉住他的胳膊。
季城吐了口濁氣,“外面有車,你們先走,我去找小白。”
“她一個人可以。”拉法爾急迫的說道。
季城用力将自己的胳膊從拉法爾的手裏抽出,“拉法爾,他們就交給你了。”
言畢,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迅速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安德魯臉上一肅,“我也去。”
“去你媽個頭啊!老娘來來回回的救你們不累啊!”拉法爾憤怒的猛敲了安德魯一記,兇狠的罵道:“你們別添亂就是幫了最大的忙了。”
……
“你不會忘了你身體裏被我埋下的人肉炸彈了吧?只要我輕輕按下,你就會血肉橫飛。”方天雄手中握着一個拇指大小的圓柱形控制器,拇指輕輕的搭在上頭,整張臉都扭曲了。
由于方才與白小白打鬥的激烈,此時的方天雄無論是臉上還是身上,俱都是刀傷,鮮血滲出,配上他整張都抽離的臉,恐怖異常。
“我讨厭你這張臉,我恨不得挖了你的眼睛。”方天雄吐着毒芯子的眼死死的盯着白小白。
白小白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她心裏清楚,她的孩子保不住了,下腹一陣接一陣的墜痛,以及那裏濕噠噠的感覺。
她圓潤的肚子凸起,沉重的滞緩了她的動作,若不是如此,她又豈能讓他嚣張如斯。
“那好啊,我在這裏,你就過來毀了我這張臉,挖了我這雙眼。”白小白垂下握着風之刃的手,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
痛的無以複加,孩子啊,孩子,媽媽保不了你,但你再堅持堅持好不好,至少等你父親他們脫險了……
瞬間的松懈,方天雄瞅準時間,突然拔槍,瞄準白小白的手臂。
砰……
方天雄并不想殺她,若想殺她,他一早就按下那個按鈕了,他只想抓住她,将她當成玩偶一樣的圈養,折磨。
“嗖”白小白手中的風之刃擦着方天雄的衣服邊角又飛了回來,那人已然轟然側倒了下去,金屬質地的手臂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小白,”季城嗓音沙啞,臉上大片的汗漬血漬,他丢了手中沉重的步槍,磕磕碰碰的跑向她。
白小白動了動嘴角,慢慢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季城猛的将她抱到懷裏,“沒事了,沒事了。”
“嗯,”白小白忍不住帶了哭腔,“可是孩子……”
季城看她□斑斑點點的血跡,心中駭然,嗓音沉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事了……”
白小白趴在季城的身上,在扶着他快要站起之時,猛然瞄到方天雄的手指動了動,拇指按下——炸彈遙控器。
轟然一陣強烈的沖擊波,季城只感覺到自己被一雙爆發出無窮力量的手猛然推開,身子随着沖擊波在空中飛騰,他看不見小白的臉,握不住小白的手,腦中白茫茫一片。
痛入骨髓,焚心噬骨……
仿若穿過時光的隧道,季城在迷霧中看到了很多人的故事,他早已沒什麽印象的爸爸媽媽,他孤單的童年。他在那裏留戀不舍,似乎是乘着風的力量,他又闖入了另一個人的故事。
雖然他不認識他,但是他就是知道那個颀長清俊的男人叫明枭。
那人的故事裏,季城看到了明枭與他最愛的女人尤菲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戀。
他沿着時間的長河繼續行走,他看到了更久遠的故事。
那個女人,是小白!
季城心頭一慌,想上前抱住她,但是近距離一看卻又不像,她此刻正滿心歡愉的跑向另一個男人。
那個女人叫明焱,那個男人叫方志德,他們是明枭的父母。
方志德長的也非常的好,文人氣質濃郁,可以看出,明枭是像足了他的父親。
季城又看到了他們的故事,明焱是黑社會的大姐大,冷酷無情,又兇狠野蠻,但惟獨對自己的丈夫百依百順,但方志德在內心深處卻怕着她。
季城在時間的長廊內,看到那個叫明焱的女人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愁腸百結,苦苦愛慕,甚至為了他身負重傷,也強顏歡笑。但是那男人對她卻從來都是敷衍。
女人似乎覺察不到,仍舊為了他不斷的付出,甚至不惜得罪其他幫派。
但男人卻埋怨她,怪她不像個女人,太殘酷無情。
女人強忍着淚水,告訴自己沒關系,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的好。
可是男人卻背叛了她,在他們的孩子只有四歲的那年,他喜歡上了一個平平常常的鄰家小妹一樣的女人,并和她有了一對雙胞胎。
方志德瞞着明焱,偷偷與那女人養着那對男孩,直到孩子五歲的時候,東窗事發。方志德準備帶着女人私奔,卻被早就部署周密的明焱抓住。
最後方志德為了救下自己的情人,自己飲彈而亡。那一刻鮮血飛濺,腦漿迸裂,沒人注意到明焱的靈魂抽離了,她的世界空了。
她本想一直忍下去,如果丈夫能一直待在她身邊的話。可是她無法容忍自己的丈夫待別的女人的兒子都比待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她的枭兒,孤單寂寞,沒有父親陪伴成長的童年,他渴望着,卻只會傻傻的遠遠的偷看自己的父親,不敢靠近。
明焱瘋了般的,亂槍打死了那個搶走她男人的女人。
女人的血沫在槍擊聲中四濺,明焱失控般的又槍殺了雙胞胎中的一個。
當她的槍又指向另一個的時候,明枭出現了,他年輕少年的臉龐慘白一片,颀長的身形攔在縮成一團的幼童身前,堅定而不容動搖。
最終明枭救下了那孩子,而那個孩子就是方天雄。
方天雄伴在黑幫大少爺明枭身邊唯唯諾諾的成長,雖然明枭曾說過讓他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他拒絕了,義正詞嚴道,“大少爺您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會一直追随着你,替你擋刀,替你挨子彈。”
明枭不以為然的微微搖了搖頭,修長白皙的手有力的扶起他,“我們都是父親的孩子,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哥哥?”方天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明枭仍舊笑的雲淡風輕,“是啊,我們是兄弟。”
在這之後季城又看到了随着倆人的成長,明枭是如何幫助方天雄一次次的脫離險境,一次次的救他于危在旦夕之中。而方天雄卻在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之中,步步為營,終于将明枭置于死地。
季城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明枭年輕的妻子尤菲抱着丈夫的屍體,冷冷的看着向她張開雙手的方天雄,她眼神空洞的将臉深深埋進丈夫早就冰冷胸前,然後決絕的拿起手槍對準方天雄,紛亂的槍聲響起,尤菲倒在血泊中,死在丈夫的懷裏……
那一刻,尤菲臉上是帶着笑的,似乎是得逞了一般。
這之後便是方天雄聲嘶力竭的哀嚎,因為當他拿起那個手槍扣動扳機時卻發現裏面早就沒有一發子彈了。
季城心中猛的劇痛,宛若被千萬根鋼針紮過一般,痛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
“季城哥哥,季城哥哥,你醒醒。”稚嫩清脆的聲音。
季城從暗黑無底的深淵中終于蘇醒過來,入眼的是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姑娘。
“季城哥哥,你傻了呀?你說話啊,都怪我不好,讓你去爬樹打棗兒,對不起,嗚嗚……”
季城一咕嚕爬起,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他居然看到自己只比那個紮羊角辮的女孩兒高出半個頭。
☆、100正文完結
整整過了三天,季城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重生回到了小時候,這時他只有6歲,還是個虎頭虎腦懵懂無知的孩童。
與他一同回到這裏的還有那兩把寒光閃閃的風之刃,季城怔怔的看着那兩把斷裂的薄刀片,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只覺心如刀絞。
“季城哥哥,羞羞羞,奶奶,季城哥哥哭鼻子啦,”還是那日的小女孩兒,小公主一般的漂亮可愛。
季城看着小女孩兒小旋風一般的跑到外面叫嚷了起來,忙亂的擦了眼睛。
不一會就見奶奶憂心忡忡的牽着小姑娘走了進來,關切慈愛的走到季城面前,“城子,娜娜說你哭了,你哪裏不舒服啊?告訴奶奶,別讓奶奶擔心啊。”
季城看了眼一直偷偷朝他刮着臉羞他的小李娜,念及二十年後的諸多變化,一時間感慨萬千。
奶奶看孫子臉上流露出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落寞,心中更是緊張,蹲□子,摸着他的頭,“乖孩子,是不是想你爸媽了啊?”
季城猛的一個激靈,是啊,這個時候他的父母還沒有去世,他的人生還沒有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雖然孤獨了點,可是他的家庭是完整的。
距離父親出事還有多長時間?
那年,不就是在他六歲的時候嗎!
“咦?這個……”李娜稚嫩的聲音突然歡快的響了起來。
季城一看李娜正準備伸手摸風之刃,乍然爆吼出聲,“別碰它!”
李娜被吓了一跳,一雙大眼睛登時就噙滿了淚,哭喊了一句“我最讨厭你了!”然後就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季城寶貝似的将那斷裂成四塊的風之刃仔細的收好,奶奶心思沉重的看着自己的小孫子,輕聲說道:“城子啊,我看那刀片挺鋒利的,你別劃破了手,要不奶奶幫你收着好嗎?”
“奶奶,我要見爸爸媽媽,我要見他們。”季城轉過身鄭重的看着奶奶,倔犟而強硬。
奶奶錯愕不已,頓了好久,才摸了摸他的頭,擔憂的應承了下來。
季城這幾天的狀态讓爺爺奶奶非常的擔憂,他們思量着孩子畢竟是孩子,那麽小就離開父母,父母一年到頭也不回來幾次,孩子八成是想爹媽了。
季城的爸爸聽了季老太的話就犯了難,因為他馬上任務在身,這突然跑回來,一來一回的确挺耽誤事兒,但是季老爺子态度強硬,說是孩子從小到大就未提過這樣的要求,況且孩子現在的狀态非常不好,他們真怕孩子會出什麽問題。
季爸心裏愧疚不已,做父親的哪有不關心不愛自己孩子的,只是小季城從小表現出異于同齡孩子的乖巧,這才讓他稍稍放下了心,如今聽季老爺子如此這般的一說,季爸拗不過老爺子,只得從警衛員那裏要來了時間表,認真看了下時間,做了安排後,當機立斷:立刻馬上回去,明早再回部隊。
季家當年因為季爸的意外去世,仿若遭了滅頂之災,在之後季城參軍找到了內部資料,對那場對決毒枭的戰鬥細節可以說耳熟能詳。當夜季爸季媽一起回到了季家的大宅子,季城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爸,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很奇怪,你可以聽我說說嗎……”
……
季城的父親險險避過了那次災難,雖然也負了傷,但好歹性命無憂,在那之後沒多久季爸便被調往了桐市,沒過多久,母親的工作也調了回來。
季城記得父母工作的調動本就在計劃之內,那會兒他還為此歡喜的整夜睡不着覺,奶奶到哪兒也都哼着歌,嘴邊常挂的話就是:城子,你爸媽馬上要回來啦,你就不跟奶奶親啦。
可是,他們一家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待他們的不是團聚而是永久的離別……
**
“林女士,您又來啦。”福利院的院長熱情的将季媽媽與季城迎了進去。順手接過季媽媽手中拿着的東西,“你的心腸真是太好了,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奶奶,這幾天院裏又來其他小朋友了嗎?”季城滿懷期望卻又擔憂的看着福利院院長。
“你這孩子,怎麽每回來都問這個問題啊?”院長笑呵呵的,轉身便于季媽媽聊上了。
季城沒得到院長的正面回答,便獨自跑開了。因為這一年多來季城每隔幾天就來一次,所以院子裏一些常住的小朋友都跟他成了很好的朋友。
這個孤兒院裏,時常有新的小孩進來,又有很多大人過來将他們領養走。
季城記得這裏,小白曾經帶他來過這裏,跟他清楚明白的說過她的往事,他不會記錯。
所以這一年來他時常過來,只要有空就過來,尤其是在他覺得小白差不多該被送到這裏的時候,他更是每天都要跑一趟,生怕有人将她領養走了。
但是一個星期前,他生了一場病,住院住了一周,斷斷續續好不了,可是今天他一出院,他第一件事就來到了這裏。
季城拉住院裏最大的孩子王,外號叫蚱蜢的手,焦急的問,“最近這裏有來新的小女孩嗎?”
蚱蜢還沒來的及回答,就聽到不遠處一個小男孩大哭出聲。
孩子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季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