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究竟從何而來的樂聲一直在攪擾着蕭見深。

蕭見深知道自己在做夢。習武之人總能敏銳地察覺到那些細微的差別。這一次也是,他的理智介于清醒與渾噩之間,感覺介于明晰與模糊之間,正是他往常夢見自己已逝師父時候的情景。

但今日的夢有些奇怪。

他置身于再熟悉不過東宮庭院之中,粉白的睡蓮灼灼開了一池,缥缈不定的蕭聲像是從月亮上邊掉落下來,不經意時俯仰可拾,凝神去聽卻又了無蹤跡。

我站在這裏做什麽?

蕭見深冷靜地問着自己,繼而從內心深處得到了隐約的答案:我是在等一個人,那個人——

他目光一轉,從挂着月牙彎月亮的天空上轉到了池水前,只見一人從遠處淩波而至,來了此處。

他們在月下相逢。

蕭見深訝異于自己的随意與自然:但他在那人來到的時候便走上前去,掬起對方潑墨似地長發,攬住對方刀削尺束的肩與腰。

他親吻上去。對方的唇正像是夜色下盛放的睡蓮,重重疊疊的滋味将他整個人完全包裹,他在這樣的包裹中與對方嬉舞,他先是近乎蠻橫地探索并占據對方口腔中的每一個隐蔽每一點甜膩,繼而又突然慢條斯理起來,開始與其糾纏,與其追逐,與其難舍難分地恨不能合為一體……

他将人壓倒在了身下。

束發的冠在剛才親吻的時候就被蕭見深除下,黑發似天水直瀉,鋪在帶着祥雲刻紋的青石地面上,便似那滿池的蓮花簌簌開到了地面。

蕭見深對上了身下人的面孔。

這張屬于男人的面孔比花秾麗,叫世間的花也蔫頭耷腦;比月皎潔,叫天上的月也黯然失色。

這是屬于傅聽歡的臉。

蕭見深覺得自己應該驚異,但他完全沒有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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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十分自然地湊下去,在對方耳邊笑言道:“聽歡之容,果然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傅聽歡沒有說話,但在夜色裏,他一雙比天上明月還要明亮的眼眸轉過來,那眼眸中盛了滿池的淩淩水波,一眨眼就是千般流光,萬種情紋。

蕭見深無法抵抗這樣的誘惑,他一低首,親吻便落在對方眼睑上。

绮紅的夢境包圍着蕭見深,而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蕭聲則始終貫穿着這整個夢境。

他在這樣的深不見底的地方巡游着,無從掙紮,不能掙紮,只牢牢地攔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看他因自己的欲望而歡愉,而痛苦,而無法自制的沉淪于此。

他在這樣的绮景中發洩出身與心最深的欲望。

繼而他驟然清醒了。

蕭見深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在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出了整整一身的汗。

他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意識到自己正在寝宮之中休息,而現在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正是他平常醒來的時間。但他沒能完全回過神來,從皮膚裏沁出的汗已經被貼身的衣服所吸收,而這些衣服現在正濕噠噠的黏在身上,有着說不出的難受。

蕭見深還沉浸在心中的不可置信與荒誕裏。

這樣的荒誕讓他感覺自己足有一半的靈魂被遺落在了夢境之中。或者眼前也是另一個新的夢境?一個比較正常的夢套着另一個比較不正常的夢,相互疊加地試圖讓他接受那種——

他不自覺搖了一下頭,接着停了一小會,然後又搖了一下頭。

他的手指摸上脖頸,還帶着熱氣的汗水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指弄濕;他又默默地感覺了一下錦被之下的身體,然後神态也變得如同岩石那樣僵硬而沉默。

但如果只是這樣,一切都能夠悄無聲息的過去。

蕭見深總會明白現在是現實而非虛幻,他只需要一點反應的時間。

然而也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衣服穿得妥妥當當的人影轉過了隔斷,閑庭信步似地從裏邊來到外邊,口中随意說:“你醒了?每天都這麽早就起身準備上朝,難道就沒有哪一個雨雪天懶得出去——”

傅聽歡的聲音忽然中斷了。

習武之人的五感向來靈敏,傅聽歡的五感只會更為靈敏。

他有些不太确定、有些遲疑地在還帶着一點夜晚寒涼的空氣中嗅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從蕭見深臉上,滑到他正抓着的被子上;又一忽兒從那織山繡水的被子上再轉到蕭見深臉上。

他的目光開始緊緊地盯着蕭見深,眼睛在夜裏就像是北極星一樣明亮。

然後這樣的明亮妝點了他整張臉,他的唇角開始向上挑起,挑出了一個非常愉快而開朗的弧度。

他看起來想笑,還想要開心地大笑。

蕭見深覺得自己就如同冰雕一樣冷靜。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走了。

但他被掩蓋在被子下的身軀剛剛一動,傅聽歡就以更為迅疾地速度來到床邊,并趁着蕭見深一只手抓着被子不肯松開而把人給直接壓在了床上!

蕭見深:“……”

隔着一床被子,兩人已經身體交疊。

這時的傅聽歡已能十分清晰地嗅到了他所有想要嗅到的味道,他将自己的額埋在蕭見深的脖頸之中,悶悶地笑出了聲來。

間斷而溫熱的氣流噴灑在蕭見深的皮膚上,讓他再一次感覺到戰栗蹿過身體的不自在。

這樣的不自在讓他已如同岩石一樣的面孔都有點龜裂,皺着眉頭剛說了一句“起來”,唇就被傅聽歡給直接堵住了。

這是和夢裏一樣的感覺。

但又并不完全相似的。

它更為濕漉,更為炙熱,更為的……能夠讓蕭見深聽見,屬于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傅聽歡和蕭見深親吻。

他的唇舌纏繞在一起,并不激烈,也不瘋狂,就那樣像兩個剛剛結識了彼此的動物一樣,克制而又好奇的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

在這樣的碰觸中,傅聽歡還能按着蕭見深的唇角,将要說的話從自己的喉嚨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哺喂到另一人的嘴中。

他在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可愛之人——”

他笑起來:“見深,你簡直讓人懷疑,男子究竟該是怎麽樣的——”

然後一個念頭就自然而然地從心間升起并被腦海捕捉。

似蕭見深者,若能輾轉求歡,也不知何等銷魂蝕骨?

似蕭見深者,哪怕被其輾轉求歡,只怕也——叫人無從抗拒?

蕭見深的舌頭已被一只貓叼走了。

他看着傅聽歡,默了又默,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講話而傅聽歡也準備聽他講話的時候,倏忽一道掌風在兩人間卷起!

傅聽歡驟然吃了一驚,身形剛動,正要閃躲,腦海中卻靈光一現,生生止住了自己離開的動作!

但這時已經遲了,一股柔和的力道順勢将傅聽歡推開,繼而“砰”地一聲響起,傅聽歡定睛看去,只見榻上人去被空,窗外月影幽幽,天還暗着——而蕭見深裹着被子直接跳窗跑了!

××××××

京師,一間奢華之住處,此間主人正在廊下逗鳥。

曾易容成皇帝模樣,出現在蕭見深面前的刺客正站于此人身前。他報告着自蕭見深東宮中出來的那十四個男寵的結局:“已全部處理完畢。”

“無用者便該如此。”逗鳥之人口吻平淡道。他放下手中鳥食,負手在廊下慢慢散步,“太子妃自與太子大婚之後便足不出戶,別說百官命婦,就是東宮中人有也一大批不曾與太子妃蒙面。但那十四人卻已知悉一切。雖生前不能傳出消息,死後倒算立了一功。”

“太子妃非孫氏女,乃是書生薛茂卿。”頓了頓,複又道,“乃是危樓樓主傅聽歡。”

這竟是當日寫信與龍王梁安,叫破傅聽歡身份,險讓傅聽歡喪身瓊樓之中的人!

“只怕這樓主另有目的。”刺客面色凝重。

“這不重要。人皆有目的。”該人心平氣和,“但傅樓主倒給謙心你指了一條明路。”

方謙心一怔。

該人微微笑道:“告訴了我們太子究竟喜歡何種之人,豈不是好?”

方謙心究竟好不好姑且另說,蕭見深最近确實有些不太好。

自那一夜亂夢之後,他整個人都在進行着來回往複的崩潰與重啓,這樣的崩潰與重啓的後遺症就是他每每看見傅聽歡總是忍不住一陣恍惚。

但與他相反的是,在那一次相對尴尬之後,傅聽歡卻特別愛在各種各樣的時間裏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出現在蕭見深的面前。

每一次無可奈何的見面中,蕭見深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塊地方在默默地發生在改變……直到某一天,蕭見深在自己的書房內批閱奏折,耳中只聽窗戶“咔”的一動,便知有人自此處入內。他頭也不擡,只道:“茂卿今日來得早了一些。”

熟門熟路自窗戶入內的傅聽歡登時一怔。

現在距離那日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堪堪五日時間。

見慣了在前四日百般回避的蕭見深,突然間又見到一個特別淡定的蕭見深,傅聽歡心中不由得興致高漲,湊上了前就含笑說:“今日見深倒不避我了?”

“前幾日有些事情。”蕭見深道。這當然是他的借口,奈何長着一張太過于耀眼的面孔,便說什麽都讓人覺得這正是世間真理。哪怕是心中早有答案的傅聽歡,也不由得升起了一點疑慮。

這時低着頭的蕭見深正好在一本折子上寫完批語,便将手中的筆擱下,擡頭直視傅聽歡。

那眼神坦蕩無愛,并且确實就準确的停留在自己臉上。傅聽歡心中微小的疑慮擴大了一點。

蕭見深道:“茂卿這張臉……是行事方便嗎?”

傅聽歡此時依舊易着薛茂卿的容,确實也是作着方便的考量。實際上他行走江湖向來少以真面目示人,否則當日蕭見深以傅聽歡之肖像指示飛鷹部調查,最後便不會得到推斷的結果。他笑道:“明知是易容,怎麽還叫這個名字?”

蕭見深仔細端詳着傅聽歡的容貌。

他本不會這樣想,但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傅聽歡正不願意讓人這樣想;他本不會這樣做,但他同樣突然意識到,也許這樣做才是正确的。

他微微一笑,只道:“茂卿之容,尤勝聽歡。”

傅聽歡果然立時便揚起了眉,那狹長的一橫,似薄刃般斜切而上:“你眼睛沒有問題?”

蕭見深只微笑不語。

傅聽歡便冷笑數聲,擡手沿着臉頰一劃,便是一道豔紅之色!數次之後,他臉上屬于薛茂卿的那張面容已經千瘡百孔,如被利刃劃了無數傷口之後的感覺,等他再擡袖遮掩面孔片刻,那張面孔便消失無蹤,只剩下了傅聽歡的。

蕭見深:“……”

他的心中又油然升起了無語之感,他簡直不能理解傅聽歡,無可奈何說:“何苦自己與自己較勁?”

“這不正是太子想見到的嗎?”傅聽歡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但這一回是蕭見深自桌案後起身,拉住了對方的胳膊。

傅聽歡掙了掙,沒有掙出,便一掌挾着五六分內力,直拍蕭見深胸口!

這一掌所帶起的罡風切金割玉,擾得書房內其餘裝飾嘩啦作響,但當其拍在蕭見深身上之時,卻如泥牛入海,無有聲息。

蕭見深眉眼不動,只道:“茂卿之容,尤勝聽歡——但美醜又與我何幹?”他想着這個時時變臉還不忌憚別人知道他變臉的奸細,心中又添了一層無可奈何,“我總知道是你。”

他心想這一句說出之後對方指不定真的拂袖而去,沒想到在他話語出口之後,本要離去的傅聽歡卻再也不動,幾息之後反笑了一笑。

那真是春風十裏,百花争豔。

然後他聽見傅聽歡含笑戲谑說:“什麽話都讓你說到了頭,只這眼睛要再洗一洗才好。”

說着便在蕭見深毫無預料中上前,将一枚柔如落羽的親吻烙在了他眼睑之上,繼而伸出舌尖,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舔上了一舔。

蕭見深:“……”

他被震懾住了!

這樣的親吻并未只停留在一處,當顫動從傅聽歡的眼睑傳到蕭見深的心底時,他開始順着對方的五官向下,從眼眉到鼻梁,從鼻梁到嘴唇,又一忽兒滑過棱角倔強的下颚,落到了對方的脖頸上。

修長脖頸上,象征着男性的喉結并不明顯。然而蕭見深知道,對方的另一個更明确的象征一點兒都不會不明顯。

而他的手掌已經撩起對方的衣服,探住了那昂揚之物。

但他心底最深處屬于理智的部位,還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他在奇怪地想:為什麽我會明白對方的男性象征十分雄偉?難道我什麽時候,在今夜之前……見過它嗎?

但這點額外的理智不足以攪醒此刻一切都十分完美的夢境。

蕭見深很快繼續自己行為:他的另外一只手已脫了對方身上的衣服,當被一件一件衣物包裹的身軀坦然展露在幕天之下的時候,蕭見深分明聽見天地都悄悄抽了一口氣。

他慢條斯理地撫弄着傅聽歡欲望,以肘支撐身體,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滿意地看見更多盛景——那淡淡的緋色已經如紋路一樣爬滿了仿佛玉石造就的身軀。

對方胸膛上兩粒粉色的乳珠正在他的注視下因緊張而悄然立起。看起來就像正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樣嬌嫩可人。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些惡劣的想法,比如想要用力地搓揉它,想要啃咬舔舐它,想要弄破它……看它是否會像那些不能碰觸的花朵一樣凋零。

但蕭見深心中知道并不會。

它只會更加豔麗,更加腫大,更加展現出平日所不能看到的美景。

蕭見深的動作稍停,身下的傅聽歡卻随之合身而上,他的雙手張開抱住了蕭見深的肩背,喑啞着聲音在他耳旁問:“怎麽不繼續?”

這具難以形容的完美身軀正輕輕地摩擦着蕭見深的身體,早已硬起的部位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安撫,正欲求不滿地戳着蕭見深的大腿外側。

蕭見深将傅聽歡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他的動作并不劇烈,卻細致而耐心。他像剛才所期待的那樣用自己的舌頭品嘗着對方胸前乳珠的味道,富有彈性的小小一點在他唇齒間随心意而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顏色也從淺變深,好像一顆果實從青澀到瓜熟蒂落的過程。

他的另一只手順勢滑入了松松挂在臂膀上的衣服,沿着對方背脊上的一根脊柱骨向下。

傅聽歡因為胸前和背後的觸摸而陡然一陣戰栗。

陌生且正控制身軀的情愫與欲望暫且不提。但當身體最脆弱部分被另外一個人掌控之時,任何一個練武之人都難免有這樣的反應:就好像将自己的生命也珍而重之地放進其人的掌心。

蕭見深的手指在這根脊柱上一節節骨節出摸索着,認認真真地研究着傅聽歡體內的構造。他一路向下,手指很快滑過背脊的位置。

傅聽歡緊繃的身體輕輕放松。然而還沒有等那緊張感完全褪去,蕭見深已的手指已分開其臀瓣,探幽入密進了那銷魂緊窒之所。

剛剛放松下來的身軀又因為這樣的舉動而一下子繃得緊緊的。

蕭見深一只手扶着坐起的人,頃上前用舌尖挑開對方咬緊的牙關,這樣的碰觸雖然甜蜜,卻也讓人空有一身力量而完全沒有能夠發洩的地方,反倒不上不下,忍得難受極了。

他一面細細地親吻對方,一面用手指輾轉屈伸,耐心地擴展着對方的身軀。

傅聽歡衣衫不整,半倚着蕭見深側坐,他面頰染了一抹紅霞,眼神最初飄忽着似因為羞恥而想要挪開,但很快,來自骨子裏的倔強就讓這位正被動承受的男人不甘示弱地同樣擡起手,先扯散了蕭見深的衣服,繼而搓揉着蕭見深的胸膛,倏忽又猛地下落,握住了那與自己一樣無法遮掩的挺立欲望。他正與蕭見深親吻,說是親吻,其實更像是野獸間的撕咬,這樣讓兩人的口腔中都彌漫出一股能讓人興奮的腥鹹之味。

周遭的溫度在這時驟然升高,傅聽歡的欲望的頂端不住地滲着透明的液體,已将衣衫濡濕。滋生的情欲似乎也在同時從人的體表來到人的體內,那由蕭見深開拓的地方在不知不覺間也從緊窒變得柔軟,比外界溫度更高的內壁似乎已在這樣的調教下覺醒,從被動變為主動,正在張合着如同小嘴似地好奇吞吐蕭見深的手指。

但蕭見深反而将手指從對方的體內抽了出來。

空虛感一下子就從被入侵的位置傳遞到傅聽歡的心髒與腦海。

疑惑的目光緊接着就投到了蕭見深的臉上。

蕭見深捧着對方的臉頰親吻,他心中有着充足地對身上人的喜愛與憐惜,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低低說了一聲“乖”,便攬着人的腰将其擡起,讓他分開雙腿坐到自己身上。

身上的人大概微微愣了一下。

他漲紅了臉,目光瞪視之間似乎真能滴出水來。

然而那水并未從那漂亮的眼睛中掉落,蕭見深感覺到身上的人長吸了一口氣,他的身體有點兒緊繃,手指有輕微的顫抖,那說不清是羞是怒是惱還是——興奮與期待。

身上的最後一件衣衫也委頓在地。

月光将天地裏的一切都照得透亮。

習武之人本能将身上的一切肌肉與骨骼都控制完美,然後此時此刻,傅聽歡卻無法控制自己手指的顫抖。

他扶着蕭見深已然挺立勃張的欲望,另一只手則探到自己身後,打開了閉合的地方。

他将那狹小的地方對準身下怒張的欲望。

沒有太多的遲疑,穴口将陽物吞沒,身體被欲望毫不猶豫地擴張充塞,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從身到心一同結合!

“嗚——”

這大約是傅聽歡在這一夜中唯一一次忍不住透出仿佛哽咽一樣的聲息。

正是這樣如同幼獸般毫無防備的聲息和着那一波一波如同海上層層疊疊的大浪将人吞沒的欲望,叫蕭見深與傅聽歡同時感覺腦海中名為理智的絲弦一下崩斷。

蕭見深扶住身上人的雙手驟然用力,沒有一絲猶豫地将用雙膝支撐着自己身體的傅聽歡往下壓。

尚還差一些進入穴中的欲望這一回真正連根沒入,無意義的呻吟已經開始接連不斷地自傅聽歡口中溢出。

蕭見深聽見他在低叫道:“夠了——出去——太大……哈!啊……出去,出去一點……”

他發現對方裏的臉在月色下閃着晶瑩的光,然後又一道細瘦而透明的痕跡從他眼角滑落。

那是不自覺溢出眼睛的淚水。

蕭見深湊上前去,用舌尖将其舔掉。

微微的鹹味,更多的是泉一樣幹淨清透的滋味。

他心中充滿了無法描述的感情,大約就像是守着一盆花,看它發芽抽枝長葉,他施肥捉蟲細心照料,而後這盆花終于開了,它比世上所有其餘的花都要美麗。

但他的動作沒有一點兒依照傅聽歡話語的意思。他已輕巧地一個翻身,便将人再壓倒在身下。

他開始大開大合地沖撞着,每一下都頂到接納自己的人身體的最深處。

他将更多的眼淚和更多的呻吟從對方的眼中舌尖迫出來,他愛極了對方這樣——全身也只為他盛放的感覺。

“……混蛋……”傅聽歡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他臉頰緋紅,目光迷離,在面前找了許久這才對上蕭見深的視線,“滾……”

蕭見深低低笑起來,他的陰莖正被對方的身體牢牢咬住,他每向下抽離,就似乎有千萬只手依依不舍地在挽留着他一樣。

他便迎合着這挽留再将自己重重埋入這面前這如雲端如煉獄的溫床。

“哈——”

又一聲仿佛痛苦仿佛歡愉的聲音從傅聽歡喉中溢出。他的手已經在蕭見深的肩背上留下指印,他似乎咬牙切齒地想要罵些什麽,但最後聲音出口的時候,卻帶着斷續的笑聲。

他身上布滿了青紫的吻痕,繃得長久的欲望在他說話的時候已完全忍耐不住,随着聲音便一瀉而出。帶着人體溫度的白濁落在兩個人的身上,蕭見深以指尖沾了些許這樣的液體,湊到傅聽歡的唇邊描繪那姣好的唇形。

傅聽歡很快明白了這樣動作的含義。

他看了蕭見深一眼,又側頭看了一眼湊到自己唇邊的手指,片刻後張開嘴,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後他斷斷續續的微笑着,在不住的喘息聲中說:“蕭見深,你——愛我嗎?”

突然的恍惚破開欲望襲上蕭見深的心頭。

但他沒有來得及細想,欲望又如被分開的浪潮一樣重新洶湧而下,很快将他整個吞沒。

他在這樣的深不見底的地方巡游着,無從掙紮,不能掙紮,只牢牢地攔住和自己交合在一起的人,看他因自己的欲望而歡愉,而痛苦,而無法自制的沉淪于此。

他在這樣豔紅绮麗的美景中發洩出身與心最深的欲望。

繼而他驟然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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