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知意聯系上盛齊,?但是盛齊說只在上午見到過沈遇洲，之後沈遇洲離開公司他就不清楚了。
盛齊小心翼翼的表示，或許是沈遇洲在專心工作不想被人叨擾,?所以手機關機。
但姜知意卻不這麽覺得,?她依舊擔心。
姜知意跟章導請了假,?又問人借了車。
北城到南城需要五六個小時,?除了加油,?姜知意沒再停過，硬是用了四小時就回到南城。
期間,?她也有給沈遇洲打電話,?可手機依舊關機。
回到南城，姜知意第一時間回去別墅。可別墅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她又去了幾個沈遇洲可能會去的地方，依舊沒有找到人。
夜幕降臨，街道上張燈結彩，鞭炮聲此起彼伏，周遭充滿着喜慶。
姜知意一個人站在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心裏卻在發涼。
她站了許久，才終于想起一個地方，立即開車趕過去。
她到河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河裏倒映着路邊路燈和燈籠的光。這些光随着水流起伏變形,?很是好看。
護欄旁邊是一條道,?再旁邊有椅子供人休息用。
這時候大家都忙着回家團聚，外面很少有人，所有的長椅都是空落落的。
唯獨有一張,?上面坐着一個人。
這個人背對着姜知意，姜知意只看到對方的背影，卻一眼認出這是沈遇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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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眺望遠方。黑色的背影跟路旁的張燈結彩形成鮮明對比，顯得他更加孤寂。
沈遇洲不知道自己在這坐了多久，從舅舅家出來後他就漫無目的。
姜知意不在這，他沒有家。
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來到這條河邊。
這裏是他跟姜知意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時候他剛回沈家沒多久，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他的幾個表弟和小夥伴們明裏暗裏欺負他。但他并不在意，因為這些比起他以往的遭遇，皆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但他的不在意，卻讓其他人更加不服氣，認為他在裝。
所有人都想看他露出狼狽的模樣。
所以那天沈遇洲被表弟騙到河邊，然後好幾個人忽然沖出來抓着他。他來不及掙紮，就被一點點推向河邊。
那天也是這麽冷，沈遇洲還沒學會游泳，他無法想象自己落水後是什麽後果。
于是姜知意出現了。
沈遇洲依舊記得，那天姜知意穿了紅色的燈芯絨連衣裙，發箍上有個小皇冠。
和童話中的公主一模一樣。
他對上姜知意亮晶晶的眸子，覺得自己狼狽至極。
姜知意凝眸，露出不悅的神色，朝抓着他的那些人說：“我今天心情不好，誰過來讓我揍幾下？”
那些人似乎很怕她，頓時松開沈遇洲的手，趕緊往四周逃散。
不一會兒，包括他表弟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見了。
後來沈遇洲才知道，這個小公主是姜家的掌上明珠，沒有人敢欺負她。
等那些人走了，姜知意才提着裙擺走到他面前。
小姑娘才十六七歲，不施粉黛卻明豔動人。特別是那雙好看的眸子，眨兩下，就把沈遇洲的魂收走了。
小姑娘擡頭望着他，問他：“你是不是傻？”
沈遇洲：“？？？”當時是懵的。
“他們欺負你诶，為什麽不還手？”小姑娘上下打量他，繼續道：“雖然瘦了點，但挺高，不至于打不贏他們吧？”
“不能還手。”沈遇洲苦笑，“我沒資格。”
那時候他多敏感啊，怕惹禍，怕被唯一接納他的外公嫌棄，怕再次成為孤苦伶仃的人。
姜知意不解地看着他：“你欠他們錢了？”
“沒有。”
“殺人放火了？”
“……”
“沒有。”
“那為什麽說你沒資格？難道你生來是為了被他們欺負的？”小姑娘聲音軟軟的，語調卻很高昂，說得憤憤不平的。
她說：“我爺爺說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有資格為自己而活。”
沈遇洲忘了自己當時什麽反應，只記得姜知意又對他說：“那就簡單點，如果還有人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號，他們保證不敢動你。”
“我叫姜知意，知你心意的姜知意。”
這個名字便深深地刻在了沈遇洲的心裏，成為他往上爬的動力。
“沈遇洲。”
沈遇洲的思緒被一道微弱的聲音拉回，他愣了一下。
随即苦笑，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居然會聽到姜知意喊他的聲音。
河邊的風大，沈遇洲看了眼水面上倒映的路燈，拉了拉外套，起身準備回去。
他答應過姜知意明天要回北城陪她。
在起身的一剎那，沈遇洲又聽到姜知意的聲音。
“沈遇洲！”這次的聲音比剛才要清晰且真實。
沈遇洲整個人頓在原地，他不敢轉身，怕這一點點真實最後會變成虛無。
姜知意一見到沈遇洲，便從車上下來，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他。
發生自己喊了兩聲後沈遇洲沒有反應，姜知意的步伐更快了。
她從後面繞到前面，直接飛撲進沈遇洲的懷裏。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姜知意捶了下沈遇洲的胸口。
胸口結結實實挨了姜知意一拳，力道不大卻很真實。
沈遇洲緩慢地低下頭，對上姜知意那雙好看的眸子。
不是錯覺。
“幹嗎？沒想到在這被我抓到？心虛了？”姜知意怪嗔道。
她往沈遇洲懷裏鑽，沈遇洲便把外套張開，然後将她裹住。
他的聲音有些不真實：“你應該在劇組。”
姜知意吸了吸鼻子，語氣自然道：“劇組的盒飯太難吃了，吃不慣。”
這段時間一直是沈遇洲給她做飯，她很少吃劇組的盒飯，她吃不慣很正常。
“今天除夕，章導還請你們吃盒飯？”
“唔……”姜知意噎了下，章導當然不會還讓他們吃盒飯。
但她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擔心，所以從北城趕回來，不然舅媽給她打電話的事就暴露了。
她并不是想替沈遇洲的舅媽瞞這件事，而是覺得沈遇洲已經被那些人惡心過一次，不想讓他再被惡心一次。
姜知意悄悄勾住沈遇洲的手指。
許是在河邊吹了太久的風，男人的指尖泛涼，還有些僵硬。
姜知意動作打了下，拉過男人的手貼在她的腰上，試圖将他的手焐熱。
“今天除夕诶。”姜知意語速很慢。
沈遇洲的指尖感受到暖意，這股暖意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聽到姜知意說：“除夕還是應該在家吃飯的。”
姜知意牽着他的手往前走：“走，我帶你回家。”
河邊有陣風刮過，沈遇洲的眼睛被吹得幹澀。他眨了幾下眼睛，眼角泛起了水汽。
他低頭看着與自己十指相扣的纖細手指，心裏忽然有了歸屬感。
他重重地點頭：“嗯。”
沈遇洲以為姜知意是帶他回別墅，沒想到是帶他會姜家老宅。
這個時間，在外的游子大多已經回到家，跟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姜家應該也不例外。
沈遇洲已經做好不吃晚飯的準備。
結果他們剛到家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從前花園跑出來。
沈遇洲聽到小肉團奶聲奶氣的聲音：“姑姑，姑父~”
話音落下，小小的身影也跟着來到兩人面前。
小肉團張開雙臂要姜知意抱，但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改變方向，直接抱住沈遇洲的大腿。
“姑父，抱抱。”
沈遇洲抱起小肉團，讓他坐在自己肩膀上。
姜知意作勢拱了下鼻子，不開心道：“為什麽不要姑姑抱？”
小肉團摟着沈遇洲的腦袋，很認真地回答：“麻麻說，體力活要留給男孩子。”
“噗嗤。”姜知意被逗樂了，“你麻麻說的有道理。”
“當然。”小肉團驕傲地擡起下巴，很是自豪。
他今天穿了毛茸茸的外套，随便動一下，絨絨就會碰到沈遇洲，又軟又暖和。
沈遇洲的心也變得柔軟暖和。
一個漂亮的女人随後跟上來，見小肉團已經在沈遇洲肩上，好氣又好笑：“有了新歡，連媽媽都不要了？”
聞言，姜知意詫異地看向女人：“你是……肉團的媽媽？”
“嗯。”女人笑了笑，渾身上下帶着令人舒适的溫柔。
姜知意一直以為能拿捏住她哥的人應該是個英姿飒爽的小姐姐，畢竟她哥總不着調，很難掌控。沒想到對方是個歲月靜好的溫柔姑娘，實在讓人意外。
這姑娘溫柔到什麽程度呢？就是姜知意有種把她哥摁在地上狂揍的沖動，揍完還要罵他一句：“禽獸啊！”
“你是姜姜吧？”肉團的媽媽問道。
“嗯吶，嫂子！”姜知意對漂亮姑娘沒有抵抗力。
這聲嫂子讓對方懵了一下，她似乎想要解釋。
她還沒開口，姜淮意就從裏面出來了。
他邊走邊不耐煩地對沈遇洲說：“趕緊進來吃飯，老子餓死了。”
姜知意踢了下姜淮意的小腿：“斯文點！”
嫂子還在身邊呢，你能不能長點心！
聞言，姜淮意才意識到這點，立即換成笑眯眯的模樣：“去吃飯。”
沈遇洲愣了下，所以大家還沒吃飯？
“嘿嘿，大家知道你要回來，特地等你。”姜知意摟過沈遇洲的胳膊，在他耳邊輕聲解釋。
肉團很配合地點頭：“有很多好吃的！”
沈遇洲眸子微動，聲音沙啞低沉：“其實不用特地等。”
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沒人等，一個人吃也無所謂。
姜淮意瞥了他一眼，把小肉團搶過去，然後又去拉肉團媽媽的手，可惜沒成功。
他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語氣又變得不客氣：“沈遇洲我怎麽發現你今天像個姑娘似的，這麽矯情？少你一個人，團圓飯還能叫團圓飯麽？”
“別廢話，趕緊吃飯。”姜淮意罵罵咧咧的，抱着小肉團走在最前頭。
小肉團在他肩上撲騰，試圖逃跑。肉團媽媽見了，無奈地跟上去。
姜知意牽起沈遇洲的手，拉着他往裏面走：“走咯，吃團圓飯！”
進了家門，熱鬧的聲音便越來越近。
姜爺爺和姜爸爸已經坐在餐桌前，兩人面前都放了小酒杯，已經喝上了。
姜淮意不知從哪搬來一個音響放在餐廳角落，音響裏放着輕快的新年歌曲。
“賀新年，祝新年。”
“新年啊，年連年。”
“願大家都過個太平年。”
熱鬧又有煙火氣息。
姜爸爸見到沈遇洲，朝他招手：“小洲過來陪爺爺喝兩杯。”
姜爺爺因為喝了酒，這會兒臉頰泛紅。
他順着姜爸爸的目光看向沈遇洲，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出聲來。
他神秘兮兮地湊到姜爸爸耳邊，小聲道：“偷偷告訴你，他是姜姜的愛人。”
然後也朝沈遇洲招手，示意沈遇洲過去。
姜知意松開沈遇洲的手，在他後背推了兩下：“爺爺和你老丈人喊你啦。”
沈遇洲笑了笑，在爺爺的示意下坐在爺爺身邊。
其餘人也都圍上來，紛紛落座。
晚飯過後，小肉團被媽媽和奶奶抓去洗澡換新衣服，姜淮意又成了孤寡之人。
他見不得姜知意和沈遇洲待在一塊兒，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于是催着姜知意也去洗漱：“趕緊，換上新衣服，一會兒陪肉團放煙花。”
等姜知意走了，姜淮意便把沈遇洲拉入“孤寡老人”的陣營。
“謝謝你陪我妹回來。”兩人在外面抽煙，姜淮意冷不丁說了這句話。
沈遇洲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香煙，煙頭的火忽明忽暗，如他此刻的目光一般。
姜淮意靠在欄杆上，慢悠悠地說：“前兩年都是她自己回來，大家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卻都擔心她過得不好。”
家裏的老人都是過來人，很多事情一眼就能看穿。
在得知沈遇洲會一起回來，所有人喜出望外，盡心盡力準備今晚的團圓飯。
這份心意，沈遇洲是真真實實感受到的。
他将手中的煙泯滅，鄭重道：“以後每一年，我都會陪她回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以她丈夫，她家人的身份回來。”
姜淮意笑了下，吐出一口煙。
男人之間不用過多解釋，他已經動了沈遇洲的心意。
抽完煙，姜淮意才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拿出兩個紅包，遞給沈遇洲。
“嗯？”沈遇洲沒明白。
“爸媽給的。”
沈遇洲還是不懂。
姜淮意把紅包往沈遇洲懷裏塞，邊塞邊說：“我們家的傳統，長輩給小輩紅包，希望小輩來年健健康康順順利利。”
“他們拿捏不準你的想法，怕自作多情，所以讓我轉交。明年開始，他們會親自給。”
沈遇洲難得發愣，任由姜淮意把紅包塞好。
見他這樣，姜淮意勾唇笑了笑，說：“啧，別發懵，一會兒別忘了給我家肉團發紅包。”
說着，又給他幾個空的紅包：“喏，都給你準備好了。”
三兩句話間，氣氛又變得輕松起來。
沈遇洲接過空紅包，笑了下：“我去準備。”
他拿着紅包上樓，恰好姜知意已經換好新衣服從浴室出來。
她穿的是紅色的燈芯絨連衣裙。
在看到的那一刻，沈遇洲覺得有股熱氣上湧。
他把姜知意抵在牆邊，反手鎖上房門。
低頭，咬着姜知意的耳垂，啞聲道：“姜姜，你好美。”
作者有話要說： 姜知意：從今以後，我家就是你家，他們都是你的家人！
沈遇洲：媳婦好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