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二十三來了
“有什麽想不開的非要尋死,你走了小女兒怎麽辦啊,你媳婦要是知道你這麽不負責任,眼睛都合不上。”星骓又氣又急,劈頭蓋臉一通教訓。耿大哥先是失神地望着遠方,也不知道聽進去沒,多半天才低語:“他都沒了,我活着還有啥意思……”
“耿大哥?”那邊,小林帶着幾個街坊趕來,看見自殺的人是耿家樂,大吃一驚。這個男人以吃苦耐勞、堅強果敢聞名,誰也想不到鐵打的漢子也有崩潰的時候。他扶起男人,關切地問:“怎麽回事,能站起來嗎,先回診所再說。”
“你們別管我!”男人忽然爆發,看得出是一心求死。
見他又要跳,旁人拉的拉,勸的勸,頓時亂作一團。耿家樂怕是進入了癫狂狀态,反抗得很厲害,加上力大無窮,好幾個人都沒攔住,有兩次差點打到站在旁邊想幫忙的星骓,把啞巴氣得怒火中燒,直接撲上去用近身格鬥技巧把人制服了。
“啞巴媽媽好厲害。”等耿大哥被好心的街坊架走,豆豆才從爸爸身後探出小腦袋:“像抓壞人的警察叔叔,一下就把大壞蛋拿住了。”
“別亂說,讓耿叔叔聽了該多難過啊,他本來就很傷心欲絕,還被你比喻成壞蛋。”星骓腹部有傷,沒法抱兒子,只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破天荒地勾住啞巴的胳膊:“你以前說會功夫我還不行,看來真有兩下子,診所的保衛工作就交給你了。”
這不是功夫,叫柔術,用來制服敵人的——啞巴本想解釋得清楚一點,轉念一想他們又不學,說得太專業也沒意思——釣一次蝦救一個自殺的,該說我們運氣太好還是太差?
“應該算走運吧,我們要不來,人搞不好就沒了。”小林送耿大哥回去之前說莫家人還在診所等着,星骓他們也不好無視客人繼續留在河邊看風景,匆匆忙忙返回。剛進大門,莫大叔就站起來了,把孕夫扶到裏屋,一路上都在道謝和責備自己的女兒:“星大夫,這次多虧了你,我那傻女兒才撿回一條命。”
“別客氣,街坊鄰裏的互相幫助不是個事,再說了,就算不認識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倒是阿幼,來,叔叔有幾句話想跟你說。”阿幼年紀不過十六,三十歲的男人在她面前自稱叔叔不為過,完全有資格以長輩的身份說教幾句:“你和趙桑的事我已經都聽你姐姐說了,一個沒有擔當遇到事情就要抛棄你的男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流淚,甚至傷害自己。你還年輕,又長得這麽漂亮,追求你的人都能組一個軍團了,你卻要在歪脖子樹上吊死,讓我們這些外人看得好着急。”
這幾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阿幼低着頭,拽住星骓的袖子:“星大夫,我想來診所幫忙。”
知道她想用這種方法報答自己,孕夫也不推脫,答應了。
又寒暄了一陣,考慮到主人有傷在身,莫大叔放下禮物才起身告辭。等人走了,啞巴翻着幾個編織袋,取出不少香腸、臘肉、豆腐幹等農産品,而另外一個包得比較精細的木盒裏是十幾塊像弄髒的蘿蔔幹一樣的塊狀物。星骓拿在手裏翻看,聞了聞,發出贊嘆聲:“上好的天麻,趕緊洗兩個泡酒。”
這就是天麻?這麽小,幹幹瘦瘦的——啞巴吃過天麻炖鴿子,但是那是切好的,沒想到實物這麽不起眼。
“你收拾下去買只母雞,這個炖雞很好吃。”星骓也累了,加上站久了傷口有點痛,于是回房休息,不忘吩咐啞巴準備晚上的飯菜。
孕夫不能吃天麻,你好歹忌一下口,自己是醫生,還這麽不管不顧的——炖雞可以滿足,但是放天麻他認為不妥。男人搖頭,然後認真地寫下這句話,表示他有注意這方面的知識。不過星骓笑了笑,說我不能吃你們可以吃啊,小十九也得補補,大不了麻煩你弄兩鍋,我吃蘑菇炖的。
他補什麽,不就是屁股裂了嗎,多躺兩天就好了——把空調調到最适合的溫度,男人看表,快五點了,這時候就算想炖雞也來不及——你要吃,明天我一早去買,今天先委屈下吃點豬肉,我給你做獅子頭。
“你做的我都愛吃。”打了個哈欠,孕夫準備在吃飯前小睡一會,男人則下樓去準備晚飯。
“大哥,我來幫你吧。”正忙着,小林進來了。啞巴手不空,沒法寫字跟他交流,簡單的點了下頭。這油茶店老板倒是真能幹,刀工又好,沒多久就把材料全處理完畢。半肥瘦的五花肉剁得很細,加了雞蛋面粉調好待用,蔬菜也洗得幹幹淨淨的。他看着啞巴,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澤德他喜歡什麽樣的人……我……我是說……你明白的……”
他喜歡皮膚黝黑的肌肉男——啞巴摸出手機寫下這句話——就你這樣的。
“我?”小林楞了,他一直以為城裏人的審美和農村人不一樣,絕對看不上他這種四肢發達的莊稼漢。想不通,或者是啞巴故意唬他?
“林慶生,你死哪去了,還不滾過來給我捶背!”正說着,治療室裏傳來扯着嗓門的大叫,驚得油茶店老板忙不疊地跑回去伺候傷患,一秒都不敢耽擱。看他緊張兮兮的摸樣,啞巴忽然想笑,心想搞不好這家夥要被訓練成一只忠犬,也不知道是他太老實被吃得死死的,還是小十九真有本事。
“十六哥找了個好地方,熱鬧得很,居然連十九哥都來了。”在院子裏埋頭幹活,沒想到一道陰影罩上來,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二十三!
“哎呦我的媽呀,我說你這臉怎麽還沒去治,吓死人了,看多了晚上鐵定做噩夢。”擡頭,對上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二十三弟,啞巴張開臂膀,來了個兄弟之間結結實實的擁抱。然後放下手裏的事,帶他到處轉了一圈——那邊談得怎麽樣?地什麽時候能批下來,老東西得喂飽了,免得以後打點起來麻煩。
這個弟弟其實半個月前就到牂牁了,但是住在招待所,一直為建生态園的事情東奔西跑:“差不多了,就等批文。”
幹得好——啞巴豎起大拇指,要說商業頭腦,他們兄弟中除了老大老四是父親的左膀右臂無法超越外,就數二十三弟最有能耐。得到好消息,男人心情愉快地帶人去見星骓,孕夫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帥哥,還以為在做夢,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錦年,我弟。他媽懷他的時候天天讀李商隐的詩,什麽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就起了這麽個女氣的名,你叫他小二十三就行了——啞巴簡單介紹。
“你好。”星骓覺得他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十六和二十三中間分明隔了六個人,為什麽他們看上去年紀差不多。
“從十六哥開始,我們這幾個兄弟都是兩年內紮堆生的,年紀也就差了一兩歲而已。”大概是看出他的疑問,錦年解釋:“十九哥看着年輕,那是因為他娃娃臉不顯老,其實他就比十六哥小兩個月。”
“我以為澤德剛成年呢,也對,他都從UCLA畢業了,也不可能那麽小。”錦年的長相屬于斯文氣質型,戴着看上去都很貴的眼鏡,有點學者氣息。不過偶爾從啞巴那聽到他談論這個弟弟,用的是老奸巨滑和心狠手辣兩個詞,所以星骓再沒見真人之前對他有點抵觸,可是真見了面,又覺得不是這種人:“我這幾天身子不方便,沒去接你,別介意。”
“跟我客氣什麽。”錦年推了推眼鏡,反光的鏡片放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在你診所看店的妹子是什麽人,我看上她了。”
“……”星骓無語,他們果然是兄弟啊,有着相同的基因,這人跟十九一樣一樣的,剛來就看上別人了。孕夫嘴角抽蓄,說不出話來,求助地看啞巴,男人只好掏出手機寫字——那姑娘未成年,你小心點,敢随便下手閹了你!
“那我修個金屋,把她圈養到成年再出手,這你總沒話說了吧。”錦年微微一笑,嘴角揚起危險的幅度:“讓我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來幫你這個沒出息的哥哥打天下,還得自掏腰包給你投資一千萬建設基地,哪有那麽好的事,多少也得給我點補償不是!”
是是是,大爺您看上誰就拿走吧,要是敢反抗,小的我上去把人打暈,立馬給您送到被窩裏。不過呢,這未成年少女還真是不能随便碰。要不我給你介紹個漢子,長得可帥可帥了,種西瓜的呢,你不是最愛吃瓜了——啞巴眉飛色舞地寫下這段話,看得星骓傻眼,因為他從來不知道男人也有這麽嬉皮笑臉的一面,看來只有在親人面前才能真的卸下心房,活出自我。
看他在兄弟面前這麽放松,讓孕夫多少有點傷心。因為他希望男人在自己面前也能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如,不要一直保持守護者的姿态照顧他,最好能對他撒撒嬌,耍脾氣,像普通的大男孩那樣鬧騰一下才好!
“我是異性戀,謝謝。”就在星骓神游天外之際,錦年剜了啞巴一眼,半威脅道:“弄不到那女孩明天我就撤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