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裸泳
“十九哥你就是個笨蛋,外公這麽年輕,明顯像星骓的弟弟才對。”還好小二十三把話題圓回來了。
這頓飯星骓吃得悶悶不樂,好在外公雖然不寵愛他,卻很喜歡豆豆,吃完飯帶着小家夥出門捉泥鳅。小十九扛了個網兜,一蹦一跳跟着,俨然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的畫面。當然,沒其他人什麽事。
“你說外公怎麽就這麽喜歡澤德?”孕夫捧着肚子,心想我才是目前最應該被關懷的那個。
我也沒料到——啞巴剛開始還以為老頭在做戲,可看那眼神和表情,是真真的喜歡,要是假的,那他的演技可以沖擊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了。找不到緣由,也只能安慰孕夫,讓他別想太多——可能他們有爺孫的緣分,順其自然吧。
“這緣分怎麽不落到我頭上。”孕夫還是氣鼓鼓的,到睡覺也沒消氣,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到午夜才迷迷糊糊合眼,也沒睡踏實。半夢半醒中,隐約看見地鋪上的小十九悄悄爬起來,披了件外衣出門,一路蹑手蹑腳的樣子,好像在當小偷。過了幾分鐘星骓才完全清醒,但他沒叫醒別人,而是偷偷跟上去。
以為偏心的外公要給他開小竈,不服氣的某人決定去偷師學藝!
果然,夥房燈亮着,裏面傳來澤德的聲音:“星骓太能折騰了,好不容易等他睡着才出來。哼,要不是看他大肚子,我肯定下迷藥。”
“他心思細膩,從小想法就多,又一心想得到我的認同,現在看我對你這麽好,估計要憋死。”這是外公的聲音:“不過這孩子也真傻,也不想想幾個外孫裏我最疼的還是他,等我死了這些東西不也是傳給你和他嗎。”
“切,你對我好天經地義,他隔着一代呢,争什麽寵。還有,那些書啊收藏啊一點也不許給他,全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小十九好像在鬧脾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抱怨了什麽,因為語速很快星骓沒聽清。他小心靠在門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努力捕捉裏面的響動,又聽他說:“煩死了,就知道讓我白幹活,顱骨毀壞得這麽嚴重,不做三維定位根本沒法複原面部。我又不是神,你讓我看一眼就畫複原圖哪有這麽容易!”
“你且試試。”怎麽扯到骨頭上去了?
“缺損得這麽厲害,錯了不能怪我。”對話越來越怪異,星骓無法理解,只好繞到夥房後的煤棚,站在一堆煤塊上從茅草房的邊緣往裏看。夥房內擺放了一塊門板,上面整齊排列着半具人體骨骼,看色澤質感應該是真東西,而且埋在地裏有段時間了。只是,外公從哪挖的這玩意,又要做什麽用?
想不通,但他忽然憶起澤德是學人類學的,屬于鑒定骸骨方面的專家,也許外公想讓他幫忙調查什麽才對他那麽好?
“男性,蒙古利亞人,年齡在35-40歲之間,根據胫骨的長度推斷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小十九帶上手套和眼鏡,開始檢查遺骨,外公則坐在一旁頻頻點頭。做出大致的判斷後,剩下的他看得很仔細,特別是兩塊膝蓋骨,握在手裏端詳了半天:“這個人的髌骨磨損得很嚴重,我不知道什麽運動或者疾病會造成這種傷害。”
“看看他的頸椎。”外公提示。
“枕骨上有關節炎的唇狀凸起,表示他常年……這樣仰着脖子?”澤德猶豫了一會,忽然說:“我知道了,是這個動作。”
他忽然跪下,做了标準的禱告的姿勢:“這人是傳教士,不然誰會每天祈禱幾個小時。”
“不,我覺得他死前好幾年一直在看某個東西,而且那地方空間很狹小,所以他只能跪着摸索。好了,推測到此結束,你把頭骨帶回實驗室,盡快修複,把結果發給我。”外公開始分裝骨頭,澤德則坐在條凳上,晃着兩條腿抱怨:“就知道讓我做這做那,答應我的禮物呢。”
“多大了,還嚷嚷着要禮物。”雖然這麽說,還是像對待孩子或者心愛的小寵物那樣摸了摸他的頭。
“切,我這次來就不打算走了,趕我也不走,我要住在這,氣死星骓。”澤德忽然抱住外公,聲音也大起來:“你害我過了那麽凄慘的童年,現在得好好補償我。”
“我不是每兩年都去陪你一陣子嗎?”把無尾熊一樣的小十九扒拉下來:“知足者常樂。”
“好意思說這種狗屁場面話,別人家的父親可都是天天守着兒女的,巴不得捧在手心裏疼。你倒好,神出鬼沒,幾年才能見一面。”澤德嘴裏冒出的驚人話語讓星骓的大腦停止運轉,然後他又聽見更爆炸的:“我可是從你肚子裏蹦出來的一塊肉,不疼不愛也就算了,還丢給別人養。現在我好不容易千裏尋父找到這裏,居然還不打算相認,我不幹,你以後得負擔起我的生活,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
“笨兒子。”對澤德的胡鬧完全不生氣,反而露出慈愛的笑容:“跟人做愛記得帶套,懷上孩子就糟了,你身體弱,經不起大手術。”
“知道了,明天帶我去挖山藥,聽說特別好玩。”接過外公打包好的裝有顱骨的木箱,小十九歪着頭做了個賣萌的動作:“不帶星骓去,氣死他,我就喜歡看他跳腳的樣子。”
“憑什麽不帶我去!”孕夫大怒,竟然忘了自己在偷看,也忘了來路不明的白骨和詭異的對話,發出地動山搖的吼聲,然後醒了。啞巴本來好好地坐在床邊看書,被他叫破天花板的聲音吓到,楞了幾秒鐘才寫道——怎麽回事,做噩夢了?
“我什麽時候回來的。”天已大亮,卻死活記不起那之後發生了什麽:“我記得正在跟蹤澤德,然後……”
睡糊塗了吧,小十九昨天就沒回來過,你上哪跟蹤他。這小混蛋,估計又跟油茶店老板滾竹林去了。算了,反正他在上面,随他喜歡,我也管不了——比起弟弟的夜不歸宿,啞巴顯然更擔心孕夫。他一臉擔憂地摸他的額頭,然後露出沒發燒啊,怎麽盡說胡話的表情。
“哈?那我是什麽時候出去又回來的?”頭好痛,死活想不起來某些細節。
就你這大肚子,睡在床上翻身都要我幫忙,深更半夜的還能去哪,不是一直在我旁邊嗎——嘆氣加搖頭。
“原來是睡迷糊了,哈哈哈。”這麽說,他昨天做了個詭異的夢?不過那夢境也太真實了,讓人太陽穴突突的跳:“對了,外公和豆豆呢。”
剛到的那天不是去祭拜過一個老人嗎,那家請外公去主持殡葬儀式,說是要晚上才能回來。豆豆和你二嫂她們上街趕集去了,聽說是為了準備祝壽的食材去大采購——把孕夫扶起來,啞巴端來一碗洗幹淨的空心李——剛摘來的,可新鮮了,嘗嘗。
星骓咬了兩個,說李子不易多吃,幫我切塊西瓜吧。
西瓜也不能多吃,你先忍耐下喝點水——鄉下不比縣城,哪有想吃什麽馬上就弄得到的。
“熱死了,走,去天浴池游泳。”草草吃完午飯,孕夫坐不住,加上大家都有事,就他和啞巴游手好閑的,不如去外面逛逛:“我們這邊有個奇妙的裸泳風俗,在特定的水域,人們通過赤身裸體游泳來洗滌身體和心靈的污跡,達到去除內心邪惡,獲得救贖的目的。說起來好像挺神聖,不過那地方誰都可以去,只是有時間規定,白天是男人,晚上則是女人,都不能穿衣服。”
大白天就這麽奔放,我有點不适應——啞巴擦汗,可是見星骓興致勃勃,又不好掃興,只問連泳褲都不能穿?
“穿了還叫裸泳嗎?”白了他一眼。
天浴池離家不算遠,步行半小時就能到目的地,是個不大的堰塞湖,藏在層層疊疊的參天大樹中。不知是沉積物還是水質的原因,湖水顯出奇異的藍色,像打翻了無數染料,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況。星骓沒到湖邊就把衣褲脫了,啞巴立刻抓住他——這水怎麽這個顏色,我覺得不對勁!
“因為下面藏有數千噸藍寶石,太陽光一照就反射出這種奇妙的光景。”星骓一本正經地說了句大謊話。
不顧啞巴勸阻,他簡單活動身體就下水了,男人站在岸上,全神貫注地盯着他,就怕有危險。不過這片水域雖然看上去有點詭異,但無風無浪,水也不深,孕夫游了半圈朝他招手:“快來下,好舒服。”
他叫了三四次,男人知道推脫不下,只好退去衣物。
“等等,戴個頭套,把傷口弄濕了不好玩了。”星骓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岸,送背包裏拿出保鮮膜和防水膠布,得瑟地說:“我來給你DIY一個,放心,絕對不會悶死你。”
任用孕夫打理自己的臉,男人輕輕摟住他的腰,感受因為湖水而變得冰涼的皮膚,再輕輕撫摸相當有分量的肚子,說起來,他最近長胖了不少,都六個月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為什麽體重增加了還是那麽誘人,連皮膚也越發細白。雖然中間隔了個肚子,但也算是某種樂趣。啞巴盯着星骓圓滾滾的腹部,開始瘋狂的腦補,然後,不知羞恥地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