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樣。你早幹嘛去了?非得人家生氣才來獻殷勤?

其實說她生氣也不對,韓寶琦不過是對唐禹森很失望。并非因為他過問她的工作,而是他竟然為了周盛藍懷疑她。他是她的老公,怎能為了別的女人苛責她?而且那女人還存心不良。退一步來說,即使她因為針對周盛藍而拒絕了給何總做設計,難道就有錯麽?他根本就不明白問題所在,獻再多的殷勤也是徒然!

低氣壓槽一直持續到小周末,老天爺好像窺探到人家夫妻感情出現問題,又下了場大雨助興。從早到晚,雨一直淅瀝落個不停,到下午快三點,唐禹森給韓寶琦打電話,說下雨天出門不方便,他今天會提前回來,到時二人一起去接了小朋友放學,再順道回娘家。

他要扮演好爸爸的角色,韓寶琦當然不能剝奪。然而一直等到下午快五點半,說回來的人始終不見影蹤。韓寶琦這下火了,拔了他的號碼大吼:“你要是沒空就別随便許下承諾,不但失信于人還拖了我的時間!”随後也沒聽他的解釋,挂掉線抓了把傘匆匆忙忙出門去。

打車到達幼兒園當然又過點數了,幸好今天情況特殊,老師比以往晚下班,小朋友才免于留守警衛室。

晚到了唐嫣少不免又嘟長了嘴:“媽媽你怎麽又這麽晚才來接我?”遲遲沒聽到韓寶琦回話,唐嫣擡頭一看,見自家老母的臉比天色還要陰沉,便識趣地不再尋根問底。

走出巷口的期間,韓寶琦的手機響了好幾次,但她沒理,拉着唐嫣的手加快腳步。到大街上等了一會,好運地打到出租車,報了娘家的地址。

“媽媽,爸爸呢?他又說今天會來接我放學?”不見人,唐嫣好生失望。

大混蛋!韓寶琦心裏暗罵了唐禹森千百遍,卻不好在女兒面前說他的不是,只随意找了個借口:“他忙!”

唐嫣癟癟嘴,沒再吭聲。

回到家,不見女婿,韓老太問:“你怎麽先回來了?禹森呢?”

“不知道!”韓寶琦粗聲粗氣答完,免得韓老太又問這問那,索性跑上樓躲進廁所裏不出來。

唐禹森比韓寶琦晚到了半小時,韓寶琦從二樓下來,看到他抱着唐嫣喝湯。

韓寶琦找了個離他遠遠的位置坐下,拿起電視遙控換臺。唐禹森放下唐嫣,端起另一碗湯湊過來,放在她旁邊的小幾上,彎着腰小聲解釋:“回來的時候發生交通事故,嚴重堵車。”

韓寶琦聽進耳裏,卻懶得跟他廢話。唐禹森讨個沒趣,恰好韓老太走進來,他便讪讪地退回到唐嫣身邊。

周末還是下雨,這惱人的天像被人捅了個洞,陰陰濕濕了整日。周日早上醒來,終于雨過天晴。因為昨日一家三口窩在家裏哪也沒去,唐禹森便提議叫上岳父岳母還有大姨子一家子去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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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寶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意興闌珊的趴在床上,任他興致勃勃地給兩老打電話。

飲過早茶後一行人又去了趟公園,租了三輛雙人或三人的自行車,繞着人工湖慢騎了幾圈,消化完後大姐夫請吃午飯,到下午兩點多,家庭同樂日終于散場。

曬了半天太陽,又吃吃喝喝了兩頓,韓寶琦的郁悶心情消散了不少。夫妻嘔氣都是這樣的啦,再氣也不能氣一輩子,除非不想一起過活,不然人家都多次示好了,你還不順着臺階下就是不識擡舉了。

從飯店出來唐禹森說不如早點回老家,韓寶琦心想都陪了娘家人大半天時間,現在才輪到他爹媽也正常,便沒有反對。

唐嫣在上車後沒多久就累極入睡,車子在唐家門前的空地停下,唐禹森給娘倆開門。為了不吵醒小姑娘,韓寶琦讓唐禹森把她抱下車。穿過唐家庭園,隐約便聽到有說話聲。走進客廳,才發現周盛藍來了,跟唐母正聊得起勁,只是看到他倆進門,又适時的閉上嘴。

唐禹森叫了聲媽,然後朝周盛藍點了點頭,算打招呼。夫妻二人腳步一轉就打算上樓去,不料唐母卻在身後叫住:“寶琦,你過來。”

語氣相當不善,連帶唐禹森也停了下來。

韓寶琦怕弄醒唐嫣,便對唐禹森輕聲說:“你抱嫣嫣到房間去吧。”

唐禹森猶豫地看了她兩眼,本來想說句什麽結果被她推了推,最後沉默地走上樓梯。

韓寶琦暗暗磨了磨牙,轉身走了過去。

唐母指了指沙發:“坐下。”

那架勢就像要審問犯人似的,韓寶琦冷笑,在她們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唐母換了個坐姿,看着她。周盛藍雙手抱胸,嘴角噙着一個不易察覺的嘲笑,也在看着她。韓寶琦在二人灼灼的目光下反而淡定了,她眨眨眼,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們找我是有什麽八卦?”

唐母跟媳婦一向沒什麽共同話題,現在看到她不大正經的樣子更是滿心不悅:“寶琦,你是不是拒絕給藍藍的上司做設計?”

一句話直切入話題,真有夠直接。韓寶琦往後一靠,伸直了雙腿,漫不經心地答:“對呀。”

“你怎麽能這樣子?人家是電視臺的高層,你竟然不識擡舉?”

韓寶琦攤手:“做生意價錢不合就不做了,有什麽擡不擡舉的。”

“價錢不合?明明是你還沒做事就吵着要收錢!”周盛藍忿忿地插話進來:“還沒見過這麽勢利的人!”

開始人身攻擊了,韓寶琦冷哼:“做生意都是為了錢,我勢利又怎麽了?我又不是偷又不是搶,礙你眼了?”

“你這個人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好心好意給你介紹生意,又不是收了你提成,你卻狼心狗肺!你當真以為自己做了幾間破房子很了不起,好意思漫天開價?要不是因為信任我的推薦,何總才不會找上你!你不領情還怠慢人家,搞到我現在兩面不是人,你還有理?”周盛藍非常激動,原本翹着雙腿的都放平了,身體更是往韓寶琦的方向前傾,兩手随着說話揮舞,看來氣得不輕。

韓寶琦撓撓頭,平靜地開口:“我開工前就跟你們說了價錢,你們當時很大方說沒問題,怎麽現在又變成我漫天開價了?而且既然我做的是破房子,你怎麽還好意思介紹給你的上司?”

“要不是看在你是森哥老婆的份上,你看我理不理你!”

“那我還要謝謝你呢。”

“哼!我不用你謝!”周盛藍坐正身子,昂着頭道:“你不會做人,我不怪你!何總也是個心胸豁達的人,他現在肯讓你給他家做設計,你就當做個樣版間。他認識的人那麽多,指不定将來能給你拉更多客戶。你就當給點介紹費,設計費打個七折算了!”

其實周盛藍的話也有道理,而且設計費打折不是問題,反正是自己工作,但韓寶琦就是看她不順眼。哪有求人的把話說得那麽理所當然?她當全世界的人都得順着她意?公主病不要太重!“如果我不呢?”

周盛藍一愣,韓寶琦又接着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又要打電話給唐禹森告狀,又要在我婆婆面前編排我如何如何不對了?”

“你……”

“我什麽?”韓寶琦起身,走近她:“我還真沒見識過這樣強買強賣,今天算是大開眼界。雖然,我應該很感謝你給我介紹生意,但我不能明知道虧了也非要委屈自己。況且,你是誰啊?我跟你很熟嗎?我是你老子還是你姨媽姑爹?我為什麽要給你賣面子?你要讨好你的上司是你的事,與我何幹?生意做不成仁義在,大家好來好去不是皆大歡喜?非要搞得撕破面你是不是太賤了?”

“你……你說我賤?”周盛藍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赤裸裸的罵,她舉着蘭花指,氣得渾身發抖。

唐母也看不過眼,怒道:“寶琦,你怎麽能這樣罵人!你有沒有家教?快給藍藍道歉!”

“我是瘋了才給她道歉!”韓寶琦呸了周盛藍一口:“我家不會教我破壞人家夫妻感情,離間人家婆媳關系。卑鄙小人,搞麽多小動作,我不對着她沷婦罵街已經仁至義盡!”

“韓寶琦!”周盛藍大吼,她站起身,臉朝樓梯方向一轉,随即眼淚直流,哭得雨帶梨花:“森哥,你就随得你的老婆這樣欺負人嗎?”

韓寶琦轉過臉,果然看到一聲不響地站在那的唐禹森。

☆、22

幾個女人吵架,男人看着就頭痛。唐禹森懊惱自己幹嘛要跑下來,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木頭似的站在樓梯口,無奈地看着韓寶琦唇角的那抹譏笑。

周盛藍見他沒反應,轉頭對着唐母“哇”一聲哭了出聲:“伯母,我是你從小看着大的,我為人如何你難道不清楚?我們親如母女,你看森哥……你看……”她說着掩住半邊臉,顫抖着肩膀抽泣。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韓寶琦還嫌不夠亂,落井下石,涼涼地唱了出來。

周盛藍跺了跺腳,哭得更甚。

唐母心痛地抱住周盛藍,拍着她的後背,回頭狠狠瞪了韓寶琦一眼,随後把目光移向樓梯口那邊悶聲不吭光看戲的兒子喝道:“禹森,管管你的老婆好不?人家藍藍好心給她做介紹生意,她非但不領情還要侮辱人,你今天不讓她好好賠禮道歉,叫我們以後怎樣面對周家兩老?”

唐禹森知道躲不過,拖着腳步走了過來。

周盛藍一發現他靠近,連忙擡起頭,湊上前可憐兮兮地哭訴:“森哥,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關照她,可是我現在得到了什麽?領導雖然沒說難聽的話,但現在都不給我好臉色,說不定以後再不重用我,我好冤!”

“你這人确實好笑,我又沒跪在地上求你關照我!”韓寶琦把唐禹森往後扯開幾步,不讓他跟周盛藍靠得太近。

唐禹森反手攬住韓寶琦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眼神閃了閃,示意叫她別再亂說話。韓寶琦怒視着他,幾秒之間,終于意識到他要替自己出頭,于是乖乖的收斂了氣焰,別過臉哼了聲,不說話。

室內突然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等唐禹森發話。斟酌片刻,唐禹森才開口:“盛藍,是我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等了這麽久竟然來了句不痛不癢的,周盛藍尖聲叫:“誰要你道歉?錯的不又是你?”

“對呀,誰要你道歉的?關你什麽事?”

“小寶,閉嘴!”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唐禹森臉上也微帶薄怒。

竟然叫她閉嘴!韓寶琦推開唐禹森,扭頭轉身到沙發坐下,氣呼呼地看着窗外。

唐禹森把目光自她身上收回,轉投向周盛藍,神情嚴肅:“盛藍,我要向你道歉,是因為你給我賣了面子,現在生意做不成,讓你失信于領導,是我的錯。”

“然後呢?”周盛藍要是根本就不是這些。她在上司面前保證這事一定會成,不管如何,她要結果!即使不成,韓寶琦也不能好過!

“然後什麽?”唐禹森決定裝傻,擡起頭,臉上盡是茫然:“歉道了,我真不知接下來該怎樣。”

“森哥,韓寶琦故意為難我,不給我領導做設計!你都知道的,你怎麽不教訓教訓她?”

“盛藍,如果我會做設計,以我們的交情,別說打折,就是分文不收我都給你做。但寶琦不是我,她有自己做事的原則。既然她不願意接這個項目,我拿槍逼她也沒用!”唐禹森也是個生意人,一眼看穿來龍去脈。領導分明就拿周盛藍當槍使,故意把壓力施加在她身上。而周盛藍則以兩家的交情做文章,想利用他們讓韓寶琦屈服。偏偏韓大膽就是不賣這個人情,讓周盛藍翻了個大筋鬥。這事說來說去,彼此都是受害者,但周盛藍千不該萬不該,在跟他說完後又在自家老母面前挑起事端。比起韓寶琦的死倔和不懂人情世顧,唐禹森更厭煩暗地裏搬弄是非的周盛藍!“這事我無能為力。”

“可她是你老婆!”

“就因為她是我老婆,我更不該強迫她做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強扭的瓜不甜,M市又不是只有她一個設計師,你何不給你家領導再找另一個更優秀的人去擔此重任?”

“所以都是我錯?我不應該關照朋友,更不應該把你想得太公正?我以為這件事上,你曉得誰是誰非?”已經止住了眼淚,被唐禹森這麽教訓一頓,周盛藍的眼眶內又勻出了淚水。“森哥,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小時候我跟唐寧吵架,不管對錯你都會幫着我!怎麽現在換了韓寶琦,你卻變了樣?”

“那是因為我是他的老婆!”韓寶琦翻眼。她真的忍得很辛苦才讓自己別發飙,誰知道周盛藍還要問這種白癡問題。“唐寧是妹妹,被罵了即使受委屈也不會拿他這個哥哥怎麽樣。要是他為了你這個無關重要的外人罵我,就會家變!唐禹森又不是傻子,這麽簡單的道理會不懂?”她終于明白周盛藍為何三十歲人還嫁不出去,她是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

唐禹森揉揉額,嘆氣:“盛藍,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在玩過家家,哭一哭嗲一嗲便誰也讓着你。沒錯寶琦在這事上處理得不夠成熟,但她沒欠何總,同樣也沒欠你,我不可能委屈她跟你道歉。要是你因此而惱了我,我也認了。對不起,我只能維護我的女人!”

說到這個份上,周盛藍臉上無光,“嗯嘤”一聲哭着臉跑了出去。

唐母想去追,又覺得不合适,轉頭看向韓寶琦,對方挑挑眉,神情說不出的得意,她惱火,剛想開口訓斥兩句,又聽到唐禹森開口說話:“媽,你要搞清楚,誰才是你的家人。”

老母偏幫着外人,唐禹森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唐母臉色一變,想發作,奈何又沒底氣,只好死撐着面子吵吵嚷嚷:“我以後都不管你們的破事!”說完沖進飯廳對着的房間,門板随之關上。

客廳裏一陣靜默,韓寶琦瞅着唐禹森,唐禹森同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韓寶琦知道唐禹森不高興,像他這種又顧人情又愛面子的男人,肯定責怪她跟周盛藍撕破臉。可是誰平白無事喜歡吵架?人家腳都踩到上胸口了,難道不還擊?俗話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要是讓我難堪,我必叫她也不好過。

韓寶琦癟癟嘴,起身上樓,讓他自己氣死算了。

二樓的大套房是為夫妻倆準備的,房間內冷氣适中,小朋友趴在床中央呼呼大睡。韓寶琦打開空蕩蕩的衣櫃,拿了套以前遺留下來的睡衣出來。剛才樓下沒開空調,她渾身都濕透了。走進浴室放好衣服,外面傳來關門聲。韓寶琦轉身要關浴室門,卻被唐禹森一手擋住。

韓寶琦叉起腰瞪着他,意思是問你想怎樣?要打架嗎?

唐禹森淡定地推門進來,又輕輕帶上門。

兩人在鬥大的浴室裏對望,彼此都不說話。韓寶琦被他的陰陽怪氣搞得一頭霧水,身上的汗巴啦巴啦的往下滴,熱得爆炸。“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娘要洗澡!”

還是那麽沉不住氣,唐禹森仰天長嘆:“小寶,你咋永遠都那麽容易暴躁?”

韓寶琦一愣,這是要揭短嗎?“喂!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是這樣的啦。你現在才來嫌棄我?是不是太晚了?”

“我不是嫌棄你!”唐禹森白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性格很容易吃虧!做生意啊,不能這樣直來直往,很容易得罪人。”

“所以我只适合當老板,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你都不聽人勸的?如果你跟何總說話能婉轉一點,加些技巧,指不定就能扭轉局。”

“呸!”幹嘛要為了一個賤人委曲求全!

“你還這樣!”唐禹森敲她的頭:“今天你跟盛藍吵一頓,不錯出了一口氣是很爽,但把唐周兩家人的關系都搞僵了,大家以後還要踫面,你說多尴尬。”

“我有什麽好尴尬?反正我又不住這裏!”

“我爸媽住這裏!”儒子不可教也,唐禹森覺得累:“其實這件事,你肯坐下來慢慢解釋清楚不是行了嗎?非得大開殺戒?”

“說來說去你還是怪我,對吧?”韓寶琦不耐煩了,走上前指着他的胸膛:“我的脾氣就是這樣的了,怎麽樣啦?不喜歡,離婚啊!”

“你敢再說一次!”唐禹森揪住胸前的手,兇巴巴地瞪着她:“離婚這兩個字是随便能說出來的嗎?你是唐家媳婦,我不想他們在外面亂說你的不是,讓你被人指指點點!”

韓寶琦想抽回手,他不讓,又不甘心被教訓,一氣之下咬上他的手臂。

“哇!”唐禹森痛得呲起牙:“你這小潑婦!”他伸手箍住她的腰轉身,把她的身體壓向牆上。

韓寶琦的頭撞到牆,驚呼出聲,松開口“混蛋……”

擡起頭剛想罵,唐禹森的頭便壓下來,把她的髒話吞進嘴裏。

他吮吸她的唇,手毫不客氣的隔着衣衫揉搓她的胸部。韓寶琦也不甘示弱,張着嘴與他互相撕咬,還探手去撸他的老二。幾番粗魯作戰後,除了一身汗臭味啥甜頭也沒嘗到,兩人休戰,互擁着氣喘連連。想到竟然為了堵氣這樣,又笑了起來。

韓寶琦推了推他,嗔着道:“滾開啦,臭死了,我要洗澡。”

唐禹森輕輕咬了咬她的鼻子:“一起洗,好不?”

☆、23

唐禹森說她做事直來直往,不懂得委婉含蓄,韓寶琦其實有作事後檢讨。假如當時她能哄何總幾句,而不是把話說得硬繃繃,或許情況真的會不一樣。也可能,她真的是因為這客戶是周盛藍介紹的,所以心存偏見。反正此事最終告一段落,而唐禹森也沒讓她失望,萬幸。

無驚無喜過了幾天,周四上午,韓寶琦接到田幂打來的電話,讓她陪去相親。

“你傻啊?我一個已婚人士幹嘛陪你去相親?”

“就因為你已婚,難道你會跟我搶男人不成!而且其實你啥也不用做,去陪坐就好。”

“你是讓我做花瓶?”

“不,你去當襯托我的綠葉。”

尼瑪!這叫閨蜜!

下午兩點半,田幂來接她。

綠葉有綠葉的職業道德,韓寶琦穩穩當當的穿了套T恤牛仔褲,于是立馬把穿得很仙的田幂給烘托得清新脫俗。

“尼瑪以後再要出席這種場合我要收費!”

“呸!你別詛咒我這次相親失敗!”

相親地點在某家高級酒店的西餐廳,格調高端大氣上檔次。她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人坐在約定的座位上,有紅色玫瑰花為作證。

資料顯示相親男是位博士,在M市大學當副教授。雖然不是本地人,但購有房子。人呢長得挺白淨,戴着黑框大眼鏡,頭發抹了發膠,梳得一絲不茍。他話不多,腼腼腆腆的,看着挺老實。

田幂也罕有地扮演了趟大家閨秀,含羞答答地半垂着臉,目不斜視。難怪要讓她來,一個多小時下來,韓寶琦的腳都快被踢腫了。她這個醜人幫着提了許多問題,身家房産家庭背景全部大起底,那男也挺大方,一句不陋。最後好不容易消停了,這兩只找到個共同話題聊起來,韓寶琦終于松了口氣。

小小的扭動酸軟的脖子,晃動之間,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韓寶琦頭一轉,竟然看到隔壁桌坐着池唐。

他正看着她,韓寶琦挑挑眉,池唐暗蹙了下眉,轉過臉移開了視線。

這家夥在幹啥?韓寶琦目光一轉,才發現他的對面坐着個披一肩長卷發的女生。

喲!相親?傲嬌富二代居然需要相親?

韓寶琦瞬間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地挪動了下屁股,離開身邊叽叽歪歪的兩只,支起耳朵,仔細聽本世紀最觸目驚心的大八卦。

“池先生是獨子?”穿着打扮得端莊大方的女生率先開口。

池唐擡了下眼簾,面無表情地回答:“如果我父母沒在外面胡來,應該是。”

噗!臭小子,這話說得真欠扁。韓寶琦暗笑。

女生得體的笑容因池唐這句話而僵住,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牽強地笑:“池先生真幽默。”

“很好笑?我根本沒講笑話。”池唐端起杯子,平靜地喝了口咖啡。

女生愣了愣,完全被他的态度懵住。其實她還非常年輕,才剛留學回來,根本不需要相親。但家裏一味說對方條件好,而且還是房地産公司的小開,所以才答應出來見面。一看之下,單是高大英俊的外表就有夠吸引力,怪不得家人讓她好好把握,只是他未免也太高傲。

女生掩着嘴“呵呵”地假笑了兩聲,又在他眯起的目光下斂住,咽了口唾液,猶豫了幾妙,才傾過身,拉近距離:“池先生現在做什麽工作?”既然是房地産小開,怎麽說都有不錯的職位。

“我現在失業中呢。”池唐放下杯子,身子往後一靠,兩腳分開,伸得很長。

“失業?”女生不信。

“對!我想當名廚師,但家裏反對,所以我現在離家出走!”

呃?離家出走?怎麽跟家裏人說的不一樣?他們明明說……

“狐貍精小姐……”

“我叫胡靜!”塗着紅色指甲油的十指緊抓,顯示主人很生氣。

“哦,胡靜小姐。”池唐恍然:“介紹人有沒有跟你說,我不是家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我還有一個二叔,他現在才是集團的負責人,而且很年輕,才三十多,短期內也不可能退位。所以……”池唐故意頓了頓:“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富二代,是負二代才差不多。不過你才二十歲就出來相親,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啪!”一杯水毫不留情地沷在池唐那張英俊的臉上,那位胡靜小姐倏地起身,漲紅着臉對他低聲吼:“你真失禮!”然後抄起小手袋“噠噠噠”地走出餐廳。

還好只是清水。池唐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跡,睜開眼,又對上韓寶琦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四周有小聲的議論,不錯,這場相親終于砸了。他吐了口氣,抽出錢包裏兩張大團結扔在桌上,起身走人。

身邊兩只依然相談甚歡,根本沒留意剛才那一幕。韓寶琦也不想再充當電燈泡,随便找了個借口便溜了出去。

池唐走出酒店,攔手截了輛出租車,剛坐好要關門,一只手伸過來扳住門邊。他眉頭一擰,擡頭看到韓寶琦彎着腰,笑容可掬。“反正順道,一起走吧?”

池唐抿緊唇,表情寫着嫌棄,但身子卻往內縮了縮。

韓寶琦一屁股擠上車,“呯”聲關好門。“清晖幼兒園,謝謝。”

“幼兒園?”池唐問。

“我去接嫣嫣,要遲到了,師傅,麻煩快點開車!”韓寶琦解釋完畢又匆匆吆喝司機開車。

既然兩位客人認識的司機也沒意見,打了方向盤把車駛出。

車廂內的人沒有交談,偶爾傳呼臺會響起沙沙沙的聲響,司機才會接一兩句話。池唐始終沉默,眼睛直視前方。不過他眼角餘光一直有留意身邊的人,那女人在笑,而且笑得特賊。他微露愠色,轉過臉瞪着一臉壞笑不知收斂的韓寶琦,怒道:“你到底要笑到什麽時候?”

韓寶琦倒抽了口氣,佯裝驚呆:“有那麽明顯嗎?”

池唐冷哼:“無聊!”

“哈哈!”能看到他被潑冷水,韓寶琦甭說有有喜慶:“我就說你這臭小子平常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今天終于遭報應了。”

本來這種幸災樂禍的嘴面極令人生厭,但池唐反而奇跡般地平靜下來。橫豎這女人就那副德性,氣死也沒用,他竟有點認命。

“诶,你家怎麽安排讓你跟這種女人相親了?好勢利的感覺。”

“我怎麽知道。”

他竟然還回答了,韓寶琦倒有幾分出奇,不由得放下調侃,認真問:“其實你今年多大?”

“23。”

“咝!還這麽小你家就急着讓你去傳宗接代了?”

池唐白了她一眼,韓寶琦讪讪地笑了笑,立即改口:“說笑說笑。我知道,其實他們是想用一個女人綁住你,好讓你定下心性,然後乖乖回家,對吧?”這次池唐沒有異議,看着是認同她的觀點了。“其實我覺得你蠻可憐的。你年紀輕輕就認清自己的方向,不靠家人,有奮鬥目标也有理想,無奈卻障礙重重,實現得那麽艱苦,唉。”

韓寶琦嘆了口氣,扭頭發現池唐怪物似的望着她,以為他不贊同自己的觀念,又補充:“我說得不對嗎?其實有錢也不見得好,家裏對你肯定期望很高。要是你的興趣愛好跟他們的期望相符還好,不一樣就肯定有得拼,還不如當個普通人平平凡凡過得自在。”像她們這種普通人,雖非大富大貴,偶爾還會有不順心的事,但基本上喜歡幹啥就幹啥,自由自在。

池唐被她的觀點震驚,想不到自己的想法竟跟她不謀而合。家裏已經有個人很優秀,他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超越。與其每天做着違心的事,不如追求自己想要的。“你會要求嫣嫣按你的想法過活嗎?”

“當然不,人生是她自己的,她覺得開心就好!啊,師傅,在這裏停!”

出租車在韓寶琦的呼叫聲中突然剎住,話題也因此戛然而止。韓寶琦推門下車,關門前彎腰對他說:“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的年輕人最棒了,我支持你!”她朝她豎起只大拇指,接着又朝前面的司機說:“師傅,車費算在這位小哥身上呵。”然後“呯”聲甩上門,朝旁邊的巷子奔進去。

池唐看着窗外她瘋瘋癫癫的身影,回過頭來竟然勾起嘴角笑了。這個吝啬鬼!當他意識到自己心情愉悅的時候,臉上表情驀地一僵。

“小哥,還要去哪裏?”

池唐捂住胸口,閉上眼,徐徐吐了口氣。幸好,沒事,是他的心幹枯太久。這個女人,可以當他老姐了,而且還是個已婚人士。

“小哥,還要去哪裏呀?”司機又催。

池唐看了眼巷口,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忍住沒做出格的事,報了個地址。

車緩緩駛出,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24

韓寶琦沖到幼兒園門口,時鐘剛好指向四點四十五分。保安掐着點數開門,堵在門口的家長們一窩蜂似的湧進校園。

這個時段來接小朋友放學的大多是老人家,有時候韓寶琦想,要是她如別人那般正常上下班,唐嫣不知将由誰帶。每當想到這,她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教學樓入口的公告欄上張貼了幾份通知,是昨天幼兒園舉行的擲球比賽獲獎名單。韓寶琦快速浏覽了一遍,沒看到唐嫣的名字。

班主作老師從兩周前開始要求小朋友在家裏練習,唐嫣每晚最多只練習十分鐘,還都是韓寶琦督促着才堅持完成。幼兒園總不定期舉行些技能比賽,唐嫣屬于不算積極的類型,很多時候需要家長配合。一兩次還好,太久了韓寶琦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對小朋友的教育,唐禹森一貫作風是不重視不參與。唐嫣出生的頭兩年,他連給女兒換一塊尿不濕都沒做過。不是說他不愛女兒,而是懶,習慣了假手于人,所以唐嫣真的是韓寶琦一個人把屎把尿帶大的。

從幼兒園出來,韓寶琦輕描淡寫地問:“女兒,擲球比賽獲獎名單上不見你的名字,你到底擲中了幾個?”

小朋友摸着頭:“嘻嘻……嘻嘻……”

昨晚回家提都沒提,韓寶琦了然,故意逗她:“我知道了,一個也沒中。”

唐嫣擡起頭自豪地反駁:“不,中了一個!”

“……那還挺厲害的?”

“對啊!媽媽也獎勵我一下吧?”

獎勵這個詞唐嫣是在唐家學的,前些天在老宅,唐母因為家樂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說要給他獎勵。當時唐嫣也在場,唐母問她會不會寫,唐嫣搖頭,然後唐母就埋汰孫女:“你咋這麽笨?表弟都學會寫好多字了,你居然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你沒有獎勵!”

韓寶琦聽了這話非常不高興,尼瑪孩子才多大,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有什麽奇怪?上幼兒園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玩耍,順帶認些字,老師那麽快教寫字根本就是揠苗助長。可是許多老人家不懂,重男輕女的唐母更不懂。那天還經歷了跟周盛南的吵架事件,唐禹森千叮萬囑說要收斂脾氣,所以韓寶琦才把不滿壓了下去,現在唐嫣重提起,幾經思量,覺得還是給予些許鼓勵。

韓寶琦拉着小朋友到商場的零吃賀前逛了圈,最終以一包巧克力豆成交。經過雜貨區,唐嫣指着一個小書櫃說要。

“媽媽,我的故事書都沒地方放了,給我買個吧。”

韓寶琦會定期在網上給小朋友訂購故事書,一套就有二三十本。書太多沒個統一的地方存放确實麻煩,以前她曾在x寶搜過一款差不多的比這個價錢要低點,但運費昂貴。今天正好促銷,二百多的櫃子打七折,完全可以接受的價錢,基于精打細算的心态幾乎是一邊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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