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一個人就是對他最大的……
顧修做完這些之後沒多久, 周行就敲響了房門。
周行沒進門,只站在門口笑道:“午飯好了,過來吃飯吧。”
顧修點了點頭, 跟着周行坐到了餐桌旁。
這段時間,周行也算是摸清楚了顧修的飲食習慣,餐桌上的這些,都是按照顧修的口味做的他喜歡吃的。
只可惜顧修這會兒卻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他實在沒什麽胃口, 只是不想讓周行看出些什麽,才跟着吃了些。
好在顧修平日裏的飯量就不大,因而一時間倒也看不出什麽。
飯後, 周行再次沒用顧修動手,自己一個人去收拾了。
顧修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躺在床上,情緒仍舊低落。
他就這樣躺了不知道多久, 手機陸續響起了幾聲提示音。
他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拿起了手機去看上面的消息,原本以為會是錢京他們又在群裏說了些什麽,結果發現不是, 發來消息的人是丁樂。
丁樂也是作家, 算是顧修在圈裏少有的朋友。
跟顧修不同, 丁樂人如其名,樂觀又開朗, 在圈裏朋友很多。
習慣寫字的人與人聊天的時候也多半習慣文字聊天,之前還有作者無聊的時候研究過這一點,發現作者們聊天的時候更喜歡用文字,且發出去的文字還是習慣性帶逗號和句號的。
而大多數人發消息,或許會有逗號, 但很少會有人在句子結尾标句號。
更有甚者直接發短句,這樣連逗號都不用發,甚至以空格來代替逗號和句號。
因而對于丁樂一連發了幾條文字消息過來的這一點,顧修可以說是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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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沒将自己的情況跟任何人說過,因而這會兒他只發了一條語音過去,讓他發語音不要打字。
丁樂直接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顧修接起電話,丁樂的聲音瞬間就從電話的那端傳了過來,“我新書也發售啦,跟你前後腳呢,你說巧不巧?”
顧修有些提不起精神,不過還是笑了下,說道:“很巧,恭喜。”
丁樂那邊叽叽喳喳的說起了之後現場簽售的事情,還想拉着顧修跟他一起。
顧修不習慣在人前露面,他簽售辦的少,加上他現在這樣的狀态,明顯是不适合辦簽售的,因而這次新書的發布他壓根就沒有準備。
丁樂聽他這麽說也沒堅持,轉而問起他最近的情況,聽到他說在度假,一時間羨慕的不得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丁樂又開始問他下本書打算寫什麽。
下本書……哪裏還有什麽下本書……
顧修挂了電話之後繼續出神。
他上一次出現不能讀寫的狀态,是在大二的時候,那是他得抑郁症的第四年。
當時不能讀寫的狀态整整持續了幾個月,直到期末考的時候,情況嚴重到了他完全沒有辦法閱讀試卷上的文字,因為沒有辦法進行考試,他原本想要休學一段時間的,但後來……
他最終選擇了退學。
在那之後這種狀态又持續了整整兩年的時間,直至兩年之後情況才有所好轉。
他這次是在三個月前開始出現的不能讀寫的情況,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恢複。
現在的世界每年都在産生日新月異般的變化,幾乎沒有人可以判斷五年或者十年之後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還有讀者能記得他曾經出現過嗎?
況且,這次能不能恢複還不一定,或許以後都這樣了。
他坐到桌前,腦海中卻下意識的又想起了剛剛丁樂的話,下一本書……
在沒有發病之前,他其實有過很多下一本書的想法,那些想法現在還被他存在電腦裏,但想法雖多,卻沒有最後成型的。
而今再想起下一本書,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周行,想到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無數的畫面好像是雪花一樣驟然間紛至沓來,将他整個人包裹在了其中。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欲-望,很想将這些獨屬于他和周行之間的點滴記錄下來。
他從行李箱裏翻出了筆記本,而後将筆記本放在了桌子上,打開了電腦。
屏幕上一片雪白,他對着屏幕凝神片刻之後,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了起來。
然而等到第一行文字上屏之後,他再次出現了暈眩感,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太陽穴在隐隐作痛。
眼前電腦屏幕上的文字好像被卷進了旋渦,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而充斥着暈眩感。
他仿佛是刻意在跟自己過不去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在電腦上敲下了第二行字、第三行字。
然而他的眼前卻早已經變得一片模糊,電腦上的文字對他來說像是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污穢,失去了文字所獨有的承載意義。
就像是一堆被随意的噴濺在書頁上的墨汁,沒有任何的意義,還污染了潔淨的紙張。
他終究按下了删除鍵,寥寥的幾行字在片刻間便消失不見,就好像是它們從未曾出現過,頁面再次恢複了一片雪白。
他盯着自己面前的電腦,指甲不自覺的掐進了自己的肉裏。
在這一瞬間他有些恨這雙手,恨這雙眼,恨這場病,也恨生病的自己。
他究竟為什麽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呢?他活着有什麽意義?他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麽?他又能給身邊的人帶來什麽?
冰涼的觸感落在皮膚上,顧修這才發現他又不受控制的哭了。
又犯病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處在較為平和的狀态,而現在,這一切似乎再次被無聲的打破了。
負面的情緒就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僅僅在一瞬間就将他整個人席卷其中,拖着他往深處沉去。
他不想再犯病,不想再被周行看到這樣的他了。
顧修抓起桌子上的藥,吞服了下去。
加量服藥的副作用很快就顯現了出來,他的頭部傳來了隐隐的疼痛感,精神也開始變得倦怠。
他躺在床上,只覺得身體空前的疲憊。
顧修的意識逐漸變得昏沉,沒多久他便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周行這些天已經習慣了顧修經常性的出現在眼前,眼見兩個小時過去,顧修都沒再走出房間,他便走到了顧修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反應。
門沒有上鎖,他打開門向內看了一眼,發現顧修正在睡着,便又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顧修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室內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他半擡起眼眸順着窗戶看向外面的星空。
只覺得眼裏的景物像是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外面那璀璨的星空,此時落在他的眼裏只像是天空中落滿了白色的塵埃,再沒了半分美感。
他原本以為自己加量服用藥物後,情緒能有所緩解,但現下情況明顯并未如他所盼。
剩下的藥物已經不多了。
好幾天過去了,不知道寄來的藥物為什麽還沒到,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
他當即給秦城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城接通電話後解釋了一下情況。
精神治療類的藥物受到監管,想要寄送藥物需要辦理一系列的手續,所以即使秦城沒耽誤時間,整體寄送的時間還是被推遲了些,或許還要幾天才能到。
顧修應了一聲,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了解到了具體的情況之後,顧修沒再說什麽。
他想到自己之前買茶葉也是過了許久才到,而他後續下單的茶壺卻到現在都沒有到,這邊似乎因為較為偏僻的原因,快遞本身就額外的慢一些。
顧修問完了情況之後就想挂電話,秦城卻從他的語氣之中感覺到了幾分不一樣,當即開口問道:“你現在犯病了麽?你最近的情況還好麽?”
顧修沉默着沒有說話,秦城太敏-感了。
他這樣子幾乎是默認了。
秦城開口道:“我還是建議你及早來醫院接受治療,如果情況惡化的話……”
顧修的思緒在不自覺中飄遠,秦城話的後半句他沒聽到。
他在恍惚中應了幾聲,随後挂斷了秦城的電話。
顧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努力的露出了一個笑臉,只是鏡中的他眼神空洞,笑容怎麽看都顯得別扭。
“這是怎麽了呢?怎麽突然就這樣了?明明之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麽?”
顧修對着鏡子中的自己問道,然而鏡中人并沒能給他一個回答。
周行只以為顧修累了,不想打擾他休息,所以一直沒叫他,只将晚飯溫着,等他起床吃,這會兒見到他起來了,便去将飯菜端上了桌。
顧修坐在餐桌旁,故作輕松的笑道:“餓了吧?怎麽沒叫我,不小心睡過了。”
周行笑道:“沒事,還不餓呢,春困秋乏,累了就多睡會兒,左右也沒什麽事。”
飯後,顧修幫着周行把碗刷了之後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間,不想讓周行看出他的異常。
周行看着顧修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這段時間以來顧修都沒有再把自己這樣的關在房間裏不露面了,他現在明顯不正常。
周行心裏有些放心不下,他收拾了一下廚房,而後切了盤水果,敲響了顧修的房門。
周行端着水果進來的時候,就見到顧修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景色。
顧修見到周行之後道:“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睡不醒似的,現在又困了。”
“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麽?身體偶爾疲乏犯困是正常的,覺得累的話就早點睡。”
顧修應了一聲,早早上床,卻直到夜裏四點多才睡着,而等到第二天早晨七點多就又醒了。
他情緒低迷,精神疲憊,但就是再睡不着了。
吃過早飯後,他的情況仍舊沒能得到緩解。
這天又是一個陰天,天空陰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秋天就是雨多,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再下上幾次雨,就該到冬天了。
上午十點多,周行喊顧修一起運動。
這幾乎是兩個人此前形成的習慣,直至後續周行生病,方才出現了中斷,而現在周行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自然繼續。
顧修實在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犯病的時候對于任何的事情都很難提起精神,但即使是這樣,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他還是如同前幾天一樣盡力去做了。
只可惜進行不到一半,他就顯露出了極度的疲憊,最後周行主動出言讓他停下來了。
周行看着萎靡不振的顧修,問道:“是生病了麽?”
秋天晝夜溫差大,感冒也是有可能的。
顧修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這兩天身體有點兒累。”
周行用手摸了摸顧修的頭,确定他沒有發燒。
他想到了顧修的病。
顧修昨天中午的時候症狀尚且不算明顯,再加上他吃完飯之後就睡了,周行只當他累了。
昨天晚上的時候,周行就已經感覺到了顧修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而現在,他幾乎已經确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顧修知道周行在擔心自己,他勉強露出個笑容,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他的情緒明顯的低落,即使笑起來的時候,也顯得有些生硬,跟以往笑起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周行收回了自己的手,凝視着他說道:“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沒必要勉強自己的。”
顧修挂在臉上的笑容終于撐不下去的似的垮了下來,他喃喃道:“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麽。
顧修垂着頭沒說話。
周行問道:“你有看你陽臺上的花麽?我昨天從外面走過,看到其中的一株發芽了。”
顧修沒注意到,他勉強提起精神問道:“是麽?我一會兒回去看看。”
周行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裏無端的感覺有些難受,他不知道怎麽安慰顧修,怎麽樣才能讓他感覺好一點兒,現在,與他說話,似乎都成了在難為他。
讓他從難過的情緒之中勉強抽出精神來應付他的話。
周行沒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再次沉寂了下來。
良久,顧修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似乎将陰霾的情緒帶給了周行,房間裏的氣氛無端的顯得沉悶。
他果然不該這個樣子出現在周行面前。
快樂的情緒傳遞給他人,帶去的仍舊是快樂,而負面情緒傳遞給他人,卻只會将人拉到陰雲之下。
他不該将這樣的情緒帶給他。
顧修站起身,“我回房間裏休息一會兒。”
周行不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是該讓顧修一個人獨處,也不知道獨處是否會讓他感覺更好些。
周行只沉默的看着顧修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緩慢的抽出一根煙,而後拿起手機打給了謝傑。
這段兒時間顧修似乎玩得開心,給謝傑回複的消息總是寥寥一言半語。
謝傑開始的時候感覺顧修的情況不太對勁兒,有些擔心他是犯病了,直到後來給周行打電話,确認他這段時間不僅沒有犯病,反倒是過得很好之後,才放心了下來,這兩天他甚至都沒有再打擾顧修。
這個時候接到周行的電話,他略微意外。
周行問道:“你有顧修主治醫師的電話麽?”
謝傑心裏頓時‘咯噔’了一聲,問道:“怎麽了?顧修他犯病了?情況很嚴重?”
周行沉默着,他不知道顧修現在的情況算不算嚴重,他只知道顧修的心情不好,情緒很低落。
謝傑嘆了口氣,片刻後道:“我沒有他主治醫師電話,我是通過其他方式得知他情況的,之前咨詢的也只是我自己認識的一個心理醫生,不是顧修的主治醫師。”
周行眉頭微皺,他原本想要通過謝傑對顧修的病情多些了解,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謝傑繼續說道:“我之前的時候就一直擔心顧修的情況,現在來看果不其然出事了,果然還是不應該讓他離開的。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不行我就只能想辦法把他強行帶回來了。”
“謝傑,你沒有權力強行對他做什麽。”
“我只是關心他……”
周行再次打斷謝傑,“他是人,不是物品,不應該被安排,你不能打着關心他的名義,在他不同意的情況下對他做什麽。”
謝傑沒想到周行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愣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不是,周行,你怕是沒理解顧修現在的情況,顧修他得的不是其他病,而是抑郁症……”
“抑郁症你知道麽?這屬于精神類的病,他有的時候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你要知道,即使在法律層面上,精神病人在犯病的時候做的事情都是不受制裁的……”
“你別這樣說他。”周行忍不住道。
他一直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好,不太能理解顧修為什麽會對謝傑隐瞞自己的病情。
而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他幾乎都忍受不了謝傑這樣說話,更何況是顧修了。
“顧修他只是心情不好,他很清醒,他不是精神病,他也沒有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我們不能打着為他好的名義強迫他做些什麽。”
“抑郁症就是精神類的疾病,周行,這是事實。”
周行攥緊了手,他下意識的想要再次反駁謝傑,他心裏不認同這樣的話,但一時間卻說不出反駁的言論。
他想起顧修之前跟他說的,從高中開始他就被診斷出了抑郁症,而後一直到了大學,最後在大二的時候,因為病情加重,他被迫辍學。
如果連謝傑都這樣看他的話,那其他人呢?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為抑郁症去污名化,而過去呢?
在十年前的時候,他頂着抑郁症的名聲,他是如何生活的?
這些年,他吃過了多少苦?他是怎麽承受着異樣的眼光,一步步走到現在的?
他一路走來又承受了多少?
這麽想着,周行只覺得心裏越發的難受,越發的心疼顧修。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周行才繼續說道:“顧修他什麽都沒有做,不需要帶他走,他只是看起來不太開心。我只想知道,怎麽做才能讓他開心一點兒。”
謝傑愣了一下,沒想到周行會這麽說。
這段時間以來幾乎都是他因為顧修抑郁症的事情主動的聯系周行,周行幾乎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給他打過電話。
這次周行打電話過來問到這件事,他只以為是顧修的情況嚴重到了一定程度,卻沒想到他會拒絕讓顧修離開,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行繼續說道:“你幫我問問你的那個朋友,我該做什麽,或者有沒有這方面的書籍推薦,我想更多的了解一些這方面的情況。”
謝傑遲疑的問道:“顧修的情況真的不嚴重?”
周行聽謝傑這麽說,覺得自己剛說的話到底是有些過于絕對了。
他不是醫生,不能代替醫生做出任何的決斷,顧修的情況到底好不好,嚴重不嚴重,這些不是由他說了算的,應該由醫生來診斷。
他只是覺得,顧修并非是謝傑嘴裏說的那樣,他很好,只是心情有些低落……
最後周行把顧修的症狀跟謝傑形容了一下,讓謝傑咨詢的時候代為一起咨詢。
電話挂斷之後周行看向顧修關着的房門。
顧修想要離開的話他不會攔着,但至少該是他自己想要離開,而不是因為什麽原因被強制性的帶走。
而且……至少也該等他腿好了之後再離開……
他現在腿上的石膏還沒拆,回去之後誰來照顧他呢?
他想到顧修之前問他:“我看起來就是個矯情又沒人照顧的可憐蟲是不是?”
周行的心更沉了幾分。
顧修他不是矯情又沒人照顧的可憐蟲,他願意照顧他,也想一直照顧他,只要顧修願意……
周行等待着謝傑的回複,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面前的煙灰缸裏不知不覺間已經撚滅了好幾個煙頭。
他盯着煙灰缸,突然間想到了自己之前說顧修的話,可見人都是說別人的時候容易,自己做起來的時候難。
他讓顧修不要一根煙接着一根煙的抽,而到了現在,他自己不也是這樣麽?
他将手上的煙撚滅,他不該這樣,他該起個好的帶頭作用的。
這麽想着,他拿過了一顆糖含進了嘴裏,不再抽煙了。
又過了一會兒,謝傑終于發來了幾條消息。
好消息是醫生根據周行說的,推斷出來顧修現在的情況并不算嚴重。
抑郁症患者只要沒有出現自殘或者自-殺的傾向,那就還不算情況太惡劣。
至于顧修情緒低落的問題,根據醫生的話來看,抑郁症患者發作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受到外界誘因誘發,另外一種則是抑郁症的周期性發作。
而後者往往沒有理由,即使穩定服藥,沒有任何外界的誘因,也會突然間的出現。
這個不受患者本人和外界因素的控制,就如同潮漲潮落一樣,來得沒有道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會自行好轉。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多關心患者,不要刺-激患者,督促患者按時按量服藥,注意不要讓患者做出危險行為,那基本上就沒有大的問題,一般一兩天,至多幾天之後情況就會出現明顯的好轉。
不得不說謝傑的話讓周行放松了些。
而周行讓他代為詢問相關書籍的事情,他也沒忘,很快發了一串的書單過來。
周行拿過手機,在亞馬遜上購買了相應的電子書,而後拿過了kindle,打開了一本評論較多,評分較高的書開始看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有沒有用,但這樣或許能夠讓他更多的了解到顧修所承受的痛苦,能夠找到幫助他讓他心情好一些的辦法……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書頁一頁頁的翻過,當周行看到‘可以通過鼓勵患者的方式,為他樹立自信,通過誇獎他,對他的行為給予正面的反饋,從而鼓勵他,幫助他逐漸走出抑郁症’時,忽然頓住了。
他想到那天顧修情緒明顯也很低落,坐在大廳抽了許多煙,那個時候,顧修看着他問道:“你能再誇誇我麽?”
……
臨近中午的時候,周行敲開了顧修的房門。
顧修整個人好像是丢了魂一樣,用空洞的眼神木讷的看着他。
周行開口問道:“午飯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
“可以幫我一起做麽?還有你上次做的那個蘋果汁,很好喝,可以再做一次麽?”
顧修看着周行,良久之後應了一聲,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廚房。
周行看着顧修認真的将蘋果洗幹淨,榨汁,将蘋果片切成蝴蝶的形狀,有條不紊的忙碌着。
直至做完,顧修用雙手捧着蘋果汁放到了他的面前。
周行從顧修的手裏接過果汁,笑道:“你的手很好看。”
顧修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找它能被周行誇獎的原因。
周行繼續說道:“你手精巧,這蝴蝶做得也好看,好像真的能飛起來似的。”
周行說着,将一杯果汁幾口就喝光了。
他雖然是故意引着顧修做事來誇他,但這一口氣喝光飲料倒不是故意做給顧修看的,純粹是他剛一會兒功夫吃了三四顆糖,吃得喉嚨幹,這會兒嘗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忍不住直接幹了。
他不光幹了,還随口問:“再來一杯?”
他這樣的行為看在顧修的眼裏,無疑證實了他剛的話。
周行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
顧修再次給周行榨了一杯果汁,而後就開始幫着周行洗菜做飯。
顧修做事很細致,洗菜明明是件小事,但他洗菜就跟洗水果的時候一樣,每個細節都不放過,做起事來認真的很。
周行喜歡看顧修做事,有種細致而有條不紊的感覺,很能夠讓人靜下心來。
他看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始動手炒菜。
飯後,周行百度了一下誇人的各種方式,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突然從中看到一句話:
‘我認為愛一個人就是對他最大的肯定,證明他很有魅力,證明他有很多的優點,證明他足夠吸引你,讓你在茫茫人海之中認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