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大清早,沈清棠和秦頤是被慕飛大呼小叫的聲音給吵醒的。

沈清棠昨夜受了一點涼,加上過度透支,這會有點發燒的跡象。

秦頤起床看了一眼沈清棠微微燒紅的雪白面頰,眉頭一皺,立刻将人摟在懷裏,又取出了清心丹喂給沈清棠吃了。

清心丹其實有些苦,顆粒也大,但沈清棠這時吞下去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怨言。

秦頤見狀,心頭隐約有些愧疚——若不是被慕家針對,他現在也能離開洞府去買藥,不至于這樣。

可偏偏這時慕飛又嚷嚷了起來。

秦頤:……

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秦頤沉聲道:“我先出去看看。”

說着,秦頤順手給沈清棠掖了一下身上的被子,便準備出去教訓慕飛。

結果偏生這時沈清棠伸手輕輕拉住了他。

秦頤一怔,回頭,便見到沈清棠靜靜沖他眨了一下眼,含着笑,用一種有些微啞的嗓音輕聲道:“蘭庭,我有點餓了。”

秦頤心頭一軟,立刻便低聲道:“我馬上就回來。”

結果沈清棠仍是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秦頤有些狐疑。

然後沈清棠就用一點撒嬌的口吻輕聲說:“我想吃酒釀湯圓,加個蛋,多放點糖。”

秦頤先是一怔,接着莫名就勾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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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低聲說:“我煮得不一定好。”

“沒關系。”沈清棠輕輕咳嗽了兩聲,望着秦頤的眸子卻明亮清澈無比,“只要是蘭庭你煮的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頤還能說什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去做。

更別說只是煮一碗加蛋的酒釀湯圓。

放下床簾,秦頤快步轉身離開了。

·

慕飛一早看到極品金紋草,簡直震驚無比,立刻就嚷嚷了起來。

結果嚷嚷了半天,沒見到房間裏有動靜,他就準備去叫醒秦頤和沈清棠。

結果剛走到門口,慕飛就撞上走出來的秦頤。

頭一次,慕飛看到秦頤那一向淡漠的臉上竟然挂着一絲如沐春風的淺笑。

慕飛大駭,瞬間愣在原地,連極品金紋草的事都忘了說了。

秦頤見到慕飛,臉上那一絲笑意頓時被抹去,他冷冷看了慕飛一眼,伸手不動聲色地關上了背後的房門,便道:“一大早,嚷嚷什麽?”

慕飛一個激靈,立刻又記起極品金紋草的事,便跳起來道:“秦大哥,靈田裏長出極品金紋草了!”

秦頤淡淡看着慕飛,赤色的眸中一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慕飛:……?

随後,秦頤便徑直越過慕飛,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慕飛看了秦頤的眼神和動作,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什麽,立刻就轉身跟了上來,興奮地道:“那極品金紋草是秦大哥你種出來的?好厲害啊——”

“是清棠。”

慕飛傻了。

他第一反應是秦頤在說笑,可看秦頤的表情,他又覺得秦頤不是在說笑,不由得心頭大震又驚疑不定起來。

沈清棠這麽厲害的嗎?

可沈清棠不是都不能修煉嗎?

秦頤覺察到慕飛的情緒,這時目光動了動,看了他一眼,就道:“以後跟你解釋。”

慕飛撓撓頭,雖然心頭還有十萬個謎團,都秦頤都這麽說了,他也就沒有再多問。

反正是好事就行。

而等到秦頤進了廚房,慕飛就有點意外了:“秦大哥你要煮飯啊?”

秦頤面色微微一沉:“閉嘴,去劈柴。”

慕飛低低偷笑一聲,但看到秦頤的臉色,還是乖乖去了。

酒釀湯圓加雞蛋,說實話,不是什麽金貴東西。

酒釀廚房裏有,糯米粉也有,雞蛋也有。

只是秦頤的手藝,實在是沒有他在修煉上的那股天賦,完全不敢恭維。

半個時辰後,秦頤多次失敗之後,一碗黃澄澄的酒釀糯米蛋花湯新鮮出爐了。

一旁燒火的慕飛見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實在忍不住就道:“秦大哥,就這樣吧,反正吃進肚子裏都一樣。再說,再等一會,沈大哥可能真的要餓暈過去了。”

秦頤聽到慕飛前面的話,眉頭一挑,就要發怒,結果聽到最後,他又沉默了。

最終,秦頤還是把這碗不甚成功的酒釀糯米蛋花湯端了出去。

慕飛見狀,總算松了口氣。

畢竟劈柴添火這事也不好幹啊。

·

秦頤心情忐忑卻又懷着一絲淡淡的期待,端着那碗酒釀糯米蛋花湯,進了房間。

結果他走到床邊,掀開簾子一看,卻愕然發覺沈清棠又睡了過去。

若是平日,秦頤或許就讓沈清棠睡了,但這時沈清棠有些發燒,也不知道清心丹起了作用沒有。

秦頤不敢耽誤,立刻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把沈清棠扶了起來。

結果伸手一摸沈清棠的額頭,秦頤不由得微微一怔,倒是退燒了。

看來清心丹有效。

松了口氣,秦頤正想把沈清棠輕輕放回到床上,結果那鴉羽般黑濃的眼睫顫了顫,一雙懶懶噙着笑意的眸子就睜開了。

“酒釀好了嗎?”沈清棠軟聲問。

秦頤:……

看着沈清棠眼中有點狡黠的笑意,秦頤忍不住想皺眉,可又舍不得讓沈清棠看到他不高興。

于是他只看了沈清棠一眼,便伸手去将一旁的碗端了過來。

端過來的時候,秦頤自己看了一碗碗裏的東西,不由得沉默了一瞬,接着他就低聲道:“第一次做,做的不好,你将就吃吧。”

“沒關系。”沈清棠含笑說。

話音剛落,那一碗黃澄澄的酒釀糯米蛋花湯就出現在了沈清棠面前。

短暫的沉默。

沈清棠微微睜大了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秦頤就已經自己皺眉道:“你要是實在吃不下去,不吃也——”

話還沒說完,沈清棠就已經湊上了,靠在碗沿,輕輕抿了一口。

秦頤面色微變,卻只能端穩了碗,生怕沈清棠把自己燙到。

沈清棠喝完這口,抿了抿唇,下意識還舔了一下唇角,柔軟紅嫩的舌尖輕輕在帶着一點水光的薄唇上舔過。

接着他就笑道:“挺甜的,好喝。”

這場景,看得秦頤心頭微微一緊,随即就垂了眼,不敢再看。

沈清棠發覺秦頤不看他,也不知道是哪裏不妥,這時他就認真對秦頤道:“蘭庭你也嘗嘗,我不騙你,真的甜。”

秦頤:……

半晌,秦頤端起碗,靜靜嘗了一口。

嘗完,秦頤倒是有些訝異了——好像,确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喝,味道,還不錯?

沈清棠含笑看他。

秦頤回過神來,不由得低低咳嗽了一聲,道:“是不錯。”

沈清棠又笑了,這次他靠在秦頤的懷裏,便擡眼看着秦頤,輕聲道:“蘭庭,我還要喝。”

秦頤眉頭皺了皺,有點奇怪,心想還要喝也不是沒有?

但看到沈清棠那略帶一點撒嬌的眼神,秦頤過了一會才終于會意。

然後秦頤就不受控制地微微勾了一下唇,便伸手取了勺子過來,一點點将碗裏的酒釀喂給沈清棠。

沈清棠吃東西的樣子極為斯文優雅,看着都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只不過他胃口小,吃不了太多,半碗吃完就覺得累了,推過碗,輕輕搖搖手,表示不吃了。

秦頤順勢就把剩下的半碗酒釀都喝了下去。

沈清棠見狀不由得抿唇一笑:“明天我還要吃。”

秦頤放碗的動作驟然一頓,接着他看了沈清棠一眼,只無奈道:“好。”

說實話,讓秦頤下廚,其實比讓他修煉還要難得多。

但沈清棠說了,他又怎麽能不願意?

他哪裏能不願意呢?

窗外,慕飛正坐在靈田邊,逗弄那株極品金紋草,偶爾他擡頭,看着天邊有飛鳥掠過,忍不住就想——這東西,到底是他們給沈家送去,還是讓沈家人來拿啊?

·

洞府內一片歲月靜好,不過他們不知道,陵陽城內已經迅速變天了。

慕烨的動作很快,他做的事也确實是在秦頤和沈清棠的猜測之中。

慕家的長老陳岳很快就在陵陽城言之鑿鑿地宣布,說秦頤和慕飛就是邪修。

陳岳聲稱他那日獵獸正巧碰到秦頤和慕飛二人,獸潮來襲時,秦頤雙眸猩紅,慕飛雙眼更是泛出一種赤金色的光,兩人聯手,竟是一下子就掀翻了好多厲害的兇獸,那些兇獸見到秦頤和慕飛也都吓得膽戰心驚。

甚至秦頤和慕飛到最後還開始無差別地攻擊周圍的修士,打傷了他!

這種行為如此不合常理,必定是修了邪法!

畢竟邪修身上的血氣重,殺孽重,那些兇獸才會如此害怕。他一個豢獸師都做不到如此,秦頤和慕飛怎麽可能?而且秦頤和慕飛對抗了獸潮都還有餘力越級跟他較勁,不是邪修又是什麽?

這消息一傳出去,立刻在陵陽城內掀起軒然大波,大家原本都覺得秦頤是天賦超然,沒想到居然是走了邪路啊。

只是衆人不知道,這中間有些細節陳岳省略了,比如獸潮是他用狂暴粉引發的,後來也是他見獸潮沒能傷到秦頤和慕飛,才主動現身攻擊秦頤和慕飛。

本以為自己練氣九層,秦頤和慕飛又被獸潮折騰過,他拿下秦頤和慕飛十拿九穩,便沒有隐藏身份,沒想到秦頤和慕飛居然在他手中硬是逃了出去!可惡。

不過正是如此,陳岳心中确定,秦頤和慕飛必然是邪修!

普通散修哪裏有那麽大的能耐?

而既然他們是邪修,那陳岳就是立于道德不敗之地了,無論他怎麽說什麽,都沒關系。

反正大家是不會站在邪修那邊為邪修說話的。

同時,陳岳也暗暗在想,如果之後能發動衆人之力抓到秦頤和慕飛,他一定要逼迫秦頤和慕飛把震懾妖獸的那個法子說出來。

陳岳很早之前就眼饞秦頤和慕飛的獵獸能力了,居然都強過他一個豢獸師!只是礙于面子,一直沒敢下手。

現在既然秦頤和慕飛是邪修,哼,到時只要能抓到,還不是任他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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