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果然,不出沈清棠所料,陸修只試探了這麽一次,之後便再沒有派人前來。
而沒過兩日,替秦頤澄清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但消息只是從城主府傳出來的,陸修并沒有親自出面。
這件事倒也不是特別值得沈清棠高興,最讓他高興的,是慕家果然送來了兩間酒樓的地契。
同時,陸修還嚴懲了慕烨,讓慕烨不許參加這一界的青玉劍宗弟子選拔,免得行為不端,得罪了青玉劍宗的大能,給陵陽城蒙羞。
這麽一來,慕烨就徹底成了慕家棄子了。
慕家家大業大,也不差天賦比慕烨好的,只不過因為慕烨母親在慕慎面前受寵,慕烨本身能力還行也會溜須拍馬,所以這次參加青玉劍宗的名額慕慎才給了他一個。
得知慕烨被禁止參加青玉劍宗的選拔之後,沈清棠的一顆心徹底活絡了起來。
要知道原著中,慕烨是林瑾瑜的第一個攻,算是替他披荊斬棘的先鋒,去了青玉劍宗後,也是慕烨用他長袖善舞的能力給林瑾瑜争得了不少好資源。
現在慕烨不能去青玉劍宗的,就證明,這條故事線已經被沈清棠改變。
那也就是說,書中的世界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更改的。
慕烨作為主角攻之一,既定的命運路線都能被更改,那秦頤跟他的命運,是不是也能徹底更改呢?
原本沈清棠還想着在青玉劍宗選拔之前休養生息一陣,可知道了這個消息後,便不敢再偷懶了。
除了每日早起煉化體內的靈力,沈清棠還嘗試着改進自己先前研制的火槍,他打算将一些修真界特有的雷炎彈和火晶石放進去,應該可以成倍增加火槍的威力——這樣,等青玉劍宗選拔大賽時,秦頤和沈清岸就能拿着火槍派上用場了。
每次青玉劍宗在招收弟子之前,都會将十座城中報名的弟子們聚在一個小秘境前,進行一個比試。
所有弟子裏的前五名,是直接進入內門,免去學費,相當于可以得到名師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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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的弟子則仍是按照原計劃,進入外門,有一個三年的考驗期,考驗期過了還沒進階築基的就放回出生地。
陸修當年就是進了外門但是沒築基成功,被放了回來,可這麽多年他仍舊是穩坐陵陽城第一的位置。可見青玉劍宗底蘊之深厚,只是從手指縫裏漏出一點,就夠小地方的修士一生受益了。
而書中,林瑾瑜當時就是在慕烨和陸家陸停霄的幫助下,成功進入了前五,并且在青玉劍宗拜了一位名師,此後扶搖直上,一路青雲。
就是看到了林瑾瑜的成功,所以沈清棠才那麽執着地希望秦頤能進入青玉劍宗,最好贏得這次選拔。
他改造火槍,也是為了替秦頤“作弊”。
因為青玉劍宗的秘境大比,防止有人故意尋仇殺戮,是不允許帶入任何靈器的,只能憑借自己的本事一路闖關。
這個時候,沒有任何靈氣存在的火槍就相當于一個外挂。
只不過沈清棠從前做的火槍,對于練氣五層以下的修士才有殺傷力,像沈霆那種等級的,即便被打中,也沒有太大的損傷。
想要火槍的威力更大,子彈中必須加入磨碎的火晶石和雷炎彈這些殺傷力更強的東西,可這麽一來對于槍身材料的要求就更高了。
先前的熟鐵是不能用了,沈霆便為沈清棠尋來了烏金玄鐵,可烏金玄鐵又不是一般的鐵匠能打造的。
連續嘗試了快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成功,眼看青玉劍宗的比試就要開始,沈清棠不由得有些發愁。
偏偏令沈清棠哭笑不得的是,見到沈霆築基成功,還收回了酒樓,最近居然還有媒婆上門,問他願不願意改嫁。
還直白地說覺得秦頤配不上他的。
沈清棠怕秦頤吃醋,加上自己的成果研究進度不佳,索性就稱病不出門了。
整日整夜的就坐在房間裏,研究如何改造火槍。
·
這天夜裏,沈清棠正拿着圖紙,坐在燈下冥思苦想,忽然,一碗冒着熱氣的酒釀湯圓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沈清棠微微一怔,仰頭笑了一笑:“蘭庭你來了。”
可即便是微笑,這時也難以遮掩沈清棠雪白面容上的那股思慮和疲憊。
秦頤見狀,沒說話,只是走過來,不動聲色地将沈清棠手中的圖紙拿過來放到一旁,再端起酒釀湯圓道:“先吃了,一會再看。”
沈清棠自然不會拒絕。
這次的酒釀湯圓做得極好,酒釀清甜,湯圓軟糯,裏面芝麻桂花流心更是甜蜜可口。
只不過酒釀和湯圓都是現成的,秦頤只是下鍋煮,所以廚藝也談不上長進。
但沈清棠這時就着秦頤的手慢慢吃了一個湯圓,就誇道:“蘭庭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秦頤聽到沈清棠這句話,眸光柔和了稍許:“你要是喜歡,以後天天做給你。”
“好啊。”
慢慢吃了半碗湯圓,沈清棠便覺得胃裏有些撐,示意不要,秦頤看了他一眼,仰頭就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沈清棠見狀,默默一笑,就從懷中掏出帕子。
等秦頤一起吃完,放下碗,他就擡手,用素白的帕子,一點點将秦頤唇邊的芝麻漬給擦幹淨了。
柔軟的手帕擦在秦頤此刻因為熱度顯得有些水紅色的薄唇上,莫名帶出一點暧昧的氣息。
沈清棠擦着擦着,忽然就發覺秦頤看他的目光有點過于銳利和滾燙了。
心頭微微一跳,沈清棠忍不住想收回手。
結果偏偏秦頤覺察到了沈清棠的意圖,這時擡手便攥住了沈清棠即将收回的白皙柔軟的手腕。
秦頤掌心滾燙,碰上沈清棠細膩的肌膚,竟是讓沈清棠不由得縮了縮。
他這時便小聲道:“蘭庭?”
秦頤攥着沈清棠的手腕,慢條斯理道:“你臉上也有髒東西。”
沈清棠微微一怔:“哪裏?”
秦頤這時便伸出手,輕輕撫上了沈清棠柔軟嫣紅的唇角。
略帶薄繭的指腹,摩擦上沈清棠細膩的肌膚,讓沈清棠忍不住有些想躲,可偏偏秦頤就這麽看着他,他倒是躲不了了。
秦頤指尖微動,在沈清棠雪白的肌膚上撚下一粒微黃的糖桂花來。
沈清棠看到那粒糖桂花,莫名松了口氣——原來真的是他臉上沾了東西。
結果下一瞬,秦頤做出的動作便讓沈清棠有些臉紅心跳了。
秦頤目不斜視,擡手,輕輕把指尖那粒桂花舔進了唇間。
沈清棠:……
沈清棠面頰頓時騰起一點微紅來,有些忍不住想跑了。
這……這又是秦頤從哪個土味話本上看的?
這些日子以來,沈清棠研究武器,認真修煉,秦頤就把他先前藏在床下的那些話本都收走了。
那些話本裏不光有單純志怪類,也有什麽霸道仙尊俏魔尊這種言情類的。
看起來,秦頤好像并沒有把那些話本都扔掉啊……
而秦頤這時,看着沈清棠微紅的臉頰,倒是覺得有點稀奇:“平日你對我這樣,我都不害臊,現在你倒是害羞了?”
沈清棠怔了一怔,頓時有些無奈地笑了:“這種事,要講氣氛的啊。”
他每次都是在水到渠成的時候撩一撩秦頤,升溫一點感情,哪像秦頤,這麽突兀還土味。
秦頤似乎是覺察到了沈清棠的情緒,這時他目光動了動,終于意有所指地淡淡道:“可這些日子,你為了青玉劍宗的事,很冷淡我。”
除了玩火槍就是修煉。
這種種跡象,都讓秦頤忍不住懷疑,沈清棠嫁給他,不會只是看他天資過人,想讓他出人頭地?
要不然在陵陽城好好的,沈家現在也沒了經濟問題和地位問題,為什麽非要去那青玉劍宗證道?還把自己也折騰得這麽憔悴辛苦。
最重要的是自從沈霆築基成功以來,替沈清岸做媒的媒婆一下子就多了許多,也有旁敲側擊問沈清棠想不想改嫁的。
偏偏沈清棠這個時候還逼着他去參加那個什麽比試,是不是覺得他不求上進,比不上那些富家公子?
所以這半個月來,他心裏一直有些壓抑。
給個甜棗又把人冷着,這算什麽?
直到今日,他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沈清棠這時看着秦頤深深藏着一絲不悅的眸子,怔了一瞬,終于意識到什麽,接着他就淡笑着低低嘆了口氣,主動伸手,抱住了秦頤的腰。
秦頤身體微微一僵,卻任由沈清棠抱着。
他倒是想聽聽沈清棠怎麽解釋。
沈清棠将臉輕輕貼在秦頤胸口,低聲問:“蘭庭不想參加青玉劍宗的選拔麽?”
秦頤沉默片刻,語氣有些壓抑地沉聲道:“參加不參加,我都無所謂。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麽拼命。還是……你本來就有別的打算?”
他本來就不想當什麽天下第一,也沒有太大的野心。
現在沈清棠身體眼看着好了一點,他覺得可以好好過日子了,可沈清棠偏偏又自己折騰自己,讓他心疼又無奈,又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了。
最重要的是,再加上那些說親的媒婆……
沈清棠聽着秦頤這話,一下子就明白了秦頤的心思。
秦頤也不過十九歲,雖然看起來年少沉穩,但終究也血氣方剛,第一次談戀愛,當然是一門心思都在自己身上。
沒有他穿書這樣的金手指,秦頤所看到的,只是短期內被他冷落的表象,加上那些媒婆的搗亂,讓秦頤懷疑人生了,當然不會理解他為圖長遠的做法。
可他也确實有些冷落秦頤了。
想到這,沈清棠默默擡起頭,故意不說別的,只柔聲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蘭庭吃醋了?”
秦頤心頭一跳,卻故意皺着眉:“什麽吃醋?”
沈清棠淡淡一笑,伸手撫上了秦頤清瘦的側臉:“若是沒吃醋,那蘭庭親我一下?”
秦頤垂了眼,淡淡看着沈清棠,眸光如電:“這次你不解釋清楚,休想轉移話題。”
說着,他就掐緊了沈清棠的腰,帶了一點負氣的味道。
沈清棠看着秦頤眸中的隐忍和那微微藏着的一點怒氣,怔了怔,心頭忽然百感交集。
真好,有一個人這麽全身心愛着你,為你患得患失,真好。
好久都沒有這麽被關注着,寵着的感覺了。
最終,沈清棠默默一笑,仰起頭,貼上了秦頤的側臉。
然後,他就靠在秦頤的耳畔輕聲說:“我這樣,也是為了跟蘭庭你長長久久啊。”
秦頤眉頭微微皺着,還是不信。
可偏偏沈清棠接下來的話,卻讓秦頤徹底失去了辯駁的力氣。
“築基以下,壽命不過百歲,即便是築基,壽命最長也只到一百五十歲。可到了金丹便可有兩百歲之久,往上更長,元嬰大能甚至可以永葆年輕時的容貌。”
“以我的天賦,留在陵陽城,或許一輩子都沒辦法築基。”
“可如果我們一直往上走,一直好好修煉,說不定就能走得更遠。”
“蘭庭,我不想比你先走,我想跟你長長久久。”
秦頤說不出話來了。
沈清棠說這些話,固然有隐瞞真相的成分在裏面,但也不乏真心。
其實他也知道,如果選擇留在陵陽,或許百年後他跟秦頤都白發蒼蒼,也當不成什麽反派了。
可他不想這樣。
既然已經知道了捷徑,又為什麽要放棄呢?
而且沈清棠很心疼最後化魔,被衆人喊打喊殺的秦頤,其實以秦頤本來的天賦,他應該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劍修,而不該為情所困,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
他想讓秦頤往上走,所以他也必須往上走。
他不想把兩人的路越走越窄,他想要把更多的可能性握在手中。
短暫的沉默之後,沈清棠忽然被秦頤抱緊了。
他心頭一顫,下意識便擡起眼。
然後,他就對上了秦頤那藏着烈火的滾燙雙眸。
“這都是你說的。”
感受着腰上逐漸收緊的溫熱手掌,沈清棠怔了怔,坦然微笑:“是我說的。”
“好,那我信了。以後你不許不認賬。”
“自然不會。”
“你若是騙我——”
沈清棠淡笑:“若是騙你,又怎麽樣?”
秦頤眉頭一皺,一時卡殼。
而沈清棠看着這樣的秦頤,只覺得極為可愛,這時他微微仰起頭,湊到秦頤唇邊,輕輕親了他一下,便抵着秦頤那粗糙的木質面具,低聲道:“若是我真的騙你,那你那時也是金丹或者元嬰大能了。”
“你可以把我關起來。”
“我跑不掉的。”
秦頤驟然怔了怔,接着他的心口愈發滾燙了一點,又有什麽東西墜了下去,塵埃落定一般。
沈清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
沒錯,若是來日他成了大能,沈清棠就算反悔,那也沒機會了。
想到這,秦頤忽然便猛地往前湊了幾分,抵着沈清棠柔軟的唇,帶着一點兇狠,沉聲道:“沒錯,你跑不掉的。”
沈清棠低低喟嘆了一聲,閉眼,迎上了秦頤的唇。
柔軟清新的氣息和滾燙帶着一點急促的氣息彼此接觸,摩挲着,交織到一起。
秦頤這些日子以來,隐忍的所有情緒都爆發了,他下意識地,狠狠掐着沈清棠的腰,拼命地吻着那柔軟的薄唇。
他本來都開始想,沈清棠身體好了,沈家也好了,如果他不想參加這個比試,會不會沈清棠就翻臉不要他了?
反正現在的沈清棠明擺着有更多的選擇了。
可現在他又覺得,他必須去參加這個比試。
無論沈清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只要他贏了,沈清棠就永遠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