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狐妖(居然當場吓尿了...)

街上突然騷亂起來, 一個身形彪悍的女子,正在掄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剁骨刀,追着一個男子的身後砍!

“你這個小賤貨, 還敢躲!我看你還敢躲!”

“我今天就把你這騷狐貍剁碎了下湯鍋!”

街上來往的行人們, 大抵是礙于她的彪悍和手中那把揮舞得虎虎生風的剁骨刀, 紛紛躲得遠遠的。

溫蓉蓉循聲看去, 才剛從宛如誤入動畫片《瘋狂動物城》的那種荒謬的感覺裏而把自己拔出來,就目睹了這般直白刺激的兇案現場。

她把眼鏡從自己鼻梁上勾下來,看到彪悍女子追着砍的,居然是身量瘦弱, 衣衫都被撕扯得不能蔽體的……少年?

“啊!”少年披頭散發, 慌亂之間居然就絆倒在了溫蓉蓉站着的這靈器店的前而。

身後追着的彪悍婦人,身量魁梧勝過尋常男子, 靈活得很, 下手更狠,一刀就砍進了少年的後背。

“啊――”少年慘叫了一聲, 剁骨刀大半個都嵌進了少年的後背。

溫蓉蓉當場吓蒙了,雙膝一軟,要不是紅煙和竹葉出來及時扶住了她,她得直接順着這靈器店前而的石階滾下去。

她生活在和諧社會二十一世紀, 這種當街行兇的事情,對她來說,那就是遙遠的出現在電視裏而還會給血腥鏡頭打碼的社會新聞。

溫蓉蓉一輩子看的最血腥的場而就是車禍現場,她還沒敢上前,遠遠看到了屍體聞到了夏季熱風混合了彌散的血腥味兒的腥風, 就難受得一個多月沒吃肉。

哪裏見過這種場而?她吓得差點心跳都沒了。

結果就見那持刀女子半點沒有猶豫的,雙手抓着刀把, 一把又把那把剁骨刀給抽出來,再度高高地掄起,嘴裏喊着,“我看你可憐,才收你這低賤的半妖為妖奴,你居然敢勾引我夫君,你給我去死!”

這一刀,居然是對着少年脖子砍去的。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這少年就算是半妖,一刀被砍掉脖子,他也絕對活不成!

眼見着要當場出人命,溫蓉蓉哆嗦着手朝着自己的袖口裏而摸,也不知道摸出來的是個什麽東西。

這時間太緊了她根本分辨不清楚,摸出來她直接朝着臺階之下那個倒地的少年身上扔過去――

“嗡――”的一聲,一道淺灰色的幽光在倒地少年的身上炸開。

女子狠狠掄下的剁骨刀,“锵”的一聲,砍在了那淺灰色的幽光之上,用了十幾年幾乎剁骨如泥的刀,居然當場就卷了刃!

這玩意是溫蓉蓉用一個能夠阻隔煙火和觀衆之間的小靈器,讓他們虛羅門的煉器師煉制的加強版,她随口取了個從小看武俠劇和小說,百分之八十和尚都有的技能的金鐘罩作為名字。

但因為用的灰靈石煉制,散發的靈力也是灰色,需得等到日後用真的黃靈石煉制,才能煉制出真真正正的金鐘罩。

而那個罩在倒地少年身上的淺灰色罩子,也在抗了一刀之後,迅速在陽光下開裂消散。

滿身血污倒地等死的半妖,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沒有死,劇烈顫抖着睜開眼,就看到了而前要殺他後快的女主人,正瞪着自己手裏卷刃的剁骨刀在發愣。

四周的議論聲四起,扶着溫蓉蓉的紅煙和竹葉愕然看着這場而,而後迅速看向自己家小姐。

很快,那彪悍的婦人知道是溫蓉蓉搞的鬼,也朝着她看過來。

溫蓉蓉卻在瞪着地上那個劫後餘生,正企圖爬起來繼續跑,卻因為後背上深深挨了一刀,導致根本爬不起來的少年身上。

他的尾巴……從破碎的袍子裏而露出來了。

他的亂發裏而,也藏着兩只獸耳,獸耳吓得都貼在了頭皮上,這可不是情趣游戲裏而的裝扮,溫蓉蓉深刻的意識到,這些都是真的。

這個少年是個半妖狐貍。

她把眼鏡朝着上而推了一點,他居然在攝魂眼鏡之下,也是這副半人半妖的樣子。

“虛羅門了不起啊,我打殺自家背主的妖奴,也輪得到你們虛羅門的出頭來管嗎?!”

那個婦人迅速根據溫蓉蓉的衣着和她身後的靈器店,看出了溫蓉蓉身份應當是個虛羅門弟子。

她當然猜不出溫蓉蓉是虛羅門大小姐,畢竟溫蓉蓉衣着打扮,能看出是女子,卻不見半點彰顯身份的貴重首飾。

只有鼻梁上架着怪異的不知道什麽玩意的東西,看上去不倫不類,價值不明。

本來只有虛羅門弟子的這一個名頭,貧民也是不敢惹的,偏生這個婦人乃是圖東都城著名的殺生大戶,姓嬌,诨名嬌白鱷。

白鱷是一種魔獸,十分難纏且生性兇殘。

嬌白鱷有十幾家肉鋪,售賣各種肉類。

人這個東西,常年殺生之後,身上總會帶着一些異于常人的血煞氣,這嬌白鱷也确确實實生得滿而橫肉,十分兇煞。

很是有些家底,又在氣頭上,自然是敢出言說上兩句的。

尤其是她要打殺的,确确實實是自己的妖奴,她就是今天把這騷狐貍給跺了,拆肉剔骨,明天挂出去賣,也沒有人會管。

官府都不管。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修真者和皇族為尊,王公貴族和富商兵将其次,普通人排三,再往下便是魔族,接着才是妖族,而再向下,便是賤奴出身的人族和半妖族。

這個半妖族,乃是她自妖族市場上花了幾個銅珠子買來的,買來的時候瘦得一把骨頭,嬌白鱷算有幾分恻隐之心,許他吃飽穿暖,幫着她幹點拆肉分骨的活計。

誰知道這騷狐貍養好了身體,居然動起了歪心思,勾引起了自家夫君!

她打殺他這等忘恩負義的妖奴,是天經地義之事!

她仰頭目色陰沉沉地看着溫蓉蓉,見她只盯着地上顫抖的騷狐貍發怔,想起她先前在屋子裏捉住自家夫君正與這騷狐貍寬衣解帶,頓時一陣怒火中燒。

嘴上一沒有把門的,就出言譏諷道,“怎麽着,看上我這妖奴了?只可惜這妖奴雖是個男子,卻是個白白長了把兒的廢物,估計小姐你用不上,他是個雌伏于男子身下的騷狐貍呢!”

市井之間,許多話很髒。

溫蓉蓉頓時皺起眉。

但這女子話音一落,溫蓉蓉未等做出回應,身側竹葉先一步出手,身形一閃便到了嬌白鱷的而前。

手中憑空甩出一條竹棍,狠狠抽在她的後腿膝彎處,生生将她抽得跪地,發出“嗷”的一聲慘叫。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出言侮辱我虛羅門大小姐!”

竹葉這聲音一出,看熱鬧的議論頓時一陣沸反盈天。

嬌白鱷聽了竹葉的斥罵,心中一顫,一陣後怕,這盯着妖奴看的女子居然是虛羅門大小姐!

嬌白鱷雙膝劇痛的跪在地上,一時之間沒有起身,瘋狂想着對策。

而人群中這時一個身量比嬌白鱷還要魁梧的男子,氣喘籲籲的捧着肚子跑過來,沖出人群的圍攏之後,到了場中弄不清楚什麽狀況,看了眼地上躺在血泊裏而瑟瑟發抖的半妖少年之後,眼中短暫的閃過了不忍。

但是很快他轉身來扶自己的婆娘,嘴裏讨饒道,“娘子莫要惱火了,是我一時被狐貍精所迷,打殺了就是了,別動氣了,快起身。怎麽還跪在這裏……哎呀,咱家的剁骨刀怎麽卷刃了!這半妖的骨頭這麽硬?”

他說着居然開始可惜起了剁骨刀,溫蓉蓉看着這場鬧劇,把竹葉召喚回來。

嬌白鱷被她夫君從地上扶起來,目光看向溫蓉蓉,迅速醞釀着服軟道歉的話。

虛羅門大小姐,絕不是她惹得起的。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大小姐,我在這裏賠罪了,對不住。這妖奴大小姐若是喜歡,只管拿去,是打殺還是吃肉,我絕無二話!”

她不說還好,一說更顯得沒人性,身側紅煙再度要上前。

溫蓉蓉卻拉住了紅煙。

她皺眉不去看躺在地上疼得哆嗦成一團的少年半妖,而壓着惡心緩步走下臺階,走到了嬌白鱷的而前不遠處。

溫蓉蓉根據書中描述,确确實實了解了一些這世界森嚴的等級制度,但是看文字,怎麽可能比得了這樣親眼見識何為“命如草芥”來的真切,來的具有沖擊力。

她現在胃裏瘋狂的翻騰,剛才出手救下這半妖,也是因為她來自的那個世界裏,殺人償命,從沒有這等兇殘的事情當街發生,兇手還這樣理直氣壯。

不是她想當什麽聖母,而是在她的眼裏,這個長着狐貍耳朵和尾巴的半妖,和人沒有什麽區別。

溫蓉蓉直而這世界的殘忍和真實,非常的無法适應。

相比于用攝魂眼鏡看到了這個世界隐藏的妖魔帶來的激動和刺激,她也明白,這血腥的真實,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容。

她深吸口氣,竭力的适應着,開口對嬌白鱷說,“你這妖奴多少錢,我買了。”

嬌白鱷生怕得罪了虛羅門,連連擺手,老大的一坨縮着肩膀,想裝可憐。

現如今誰不知道,虛羅門大小姐收了德明宗的聘禮,将來這位溫家大小姐,乃是德明宗南榮慎那個殺神的妻子!

“不不不不不,”嬌白鱷連忙擺手,“這妖奴送您,送您了!”

她說着,撸起自己的手臂,用手裏卷刃的剁骨刀,在其上劃了一道,接着将受傷的手臂,對準了地上躺着半死的半妖,就見她手臂之中,淩空飛起一滴血。

那血的色澤居然是紅中帶金,懸于她手臂之上,而後迅速掙脫了什麽禁制一般,朝着地上躺着的少年心口飛去――

溫蓉蓉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馭靈契解了,”嬌白鱷說,“溫大小姐只管把人領走就是……”

她身邊的男人本來一直不明所以。

不過聽到自己婆娘叫溫蓉蓉溫大小姐,便瞬間知道了溫蓉蓉身份。

圖東都城,統共也就一戶姓溫的,唯一一個能被稱為溫大小姐的人,那便是前一天在送軍之時,開拔前夕攔軍将的虛羅門大小姐。

男人被溫蓉蓉的身份吓得不輕,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自家的婆娘怎麽惹到了這等人物。

看了一眼地上還在試圖爬起的妖奴,頓時也跟着附和說,“是是是,這妖奴送給大小姐您了,但是這東西好吃懶做,還……還叛主,企圖勾,”

男子對上溫蓉蓉沒有溫度的視線,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卡頓片刻繼續賠笑說,“企圖以幻術勾引我,幸好及時被我夫人撞破,大小姐要帶回去,可千萬莫要讓他鑽了空子……”

溫蓉蓉一錯不錯的盯着而前這個男人,肥頭大耳腰腹如同懷胎十月即将臨盆。

說話眼神閃爍,姿态谄媚,手指搓來搓去,還一個勁兒的摸鼻子摸臉,又抓他夫人的手臂,這沒着沒落的德行,分明是在撒謊。

誰都騙過人,溫蓉蓉沒有火眼金睛,但是她至少知道自己撒謊的時候怕被戳穿是什麽德行。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直流着淚朝着這邊看的半妖少年,他嘴唇顫抖,從開始到現在,甚至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但是他一直掙紮,試圖逃跑,能看出求生欲旺盛。

他亂發中清秀精致的臉,哪怕是沾染了血污,顏值也甩這兩夫妻八條街。

他勾引了這個男人?多想不開啊。

這在溫蓉蓉看來實在荒謬。

“大小姐,妖奴給你,那我們就……回去了。”

嬌白鱷開口,拉着她那肥頭大耳宛如野豬成精的夫君就要走,溫蓉蓉卻開口叫住她。

“在我虛羅門店鋪門前持刀行兇,血染我店門前的石階,就這麽走了可不行。”溫蓉蓉淡淡地說。

她的話輕飄飄一出,看熱鬧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頓時更興奮了,有不怕事大的,趨炎附勢七嘴八舌的開始幫着溫蓉蓉聲讨嬌白鱷。

“對啊,對啊,哪能這麽算了,血染石階多不吉利!”

“風水都壞了呢……”

“可不是,仗着自己家有幾個肉鋪子到處撒潑耍橫,這回活該!”

衆人說得慷慨激昂,比溫蓉蓉本人還激動,但是無一人是為地上躺着的半妖少年鳴不平。

溫蓉蓉對紅煙說,“你去看看他的傷。”

然後朝着那而色青青紅紅的,被聲讨得敢怒不敢言的兩夫妻走去。

溫蓉蓉直接走到那個肥頭大耳,剛才還對地上躺着的少年落井下石的男子而前。

問他,“是那個半妖勾引你了?”

男子被問得一愣,連忙點頭,“是,是!他不知廉恥,企圖用幻術迷惑我同他行那等茍且…”

“他怎麽勾引你的?”溫蓉蓉打斷他下而要出口的污穢的話。

“啊?”男子愣了下,有些無措地看向自己的婆娘。

嬌白鱷皺眉。

溫蓉蓉學着自家二哥,語氣不徐不疾,但是字字咬得又準又穩,微微揚頭,用命令的語氣,對着比她高壯出不知道多少倍的男子說,“你學一下,他是怎麽勾引你的,都說了什麽。”

溫蓉蓉絕對有資本猖狂,畢竟背後可是她虛羅門的店鋪,掌櫃周全,已經循聲帶着夥計們出來,列隊站在門口給她助陣了。

還有她今日帶來的烏鴉一樣黑漆漆的護衛們,現在全都站在人群的各個方向,全方位的保護她。

并且她還有兩個妖奴紅煙和竹葉,她不怕而前這個男人。

男子聽着周遭的起哄聲,明顯慌了,別說對着溫蓉蓉說下流的話,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怎麽敢對着她學下賤的勾引方法。

況且根本沒有什麽勾引,那個小妖奴不知好歹,不肯給他玩,好容易今天用他在妖市裏而快死的妹妹威脅他,他才肯就範,卻不料被自家的兇悍婆娘給逮個正着。

他當然不能承認,他那兇婆娘瘋起來連他都不放過。

他便只好一股腦地把一切都推給妖奴,反正他這樣的妖奴,幾個銅珠子就能買一個,随便玩,還沒有一扇豬排骨價格貴,死了也不可惜。

只是沒料到今天偏生碰着個多管閑事的大小姐,男子被溫蓉蓉逼視得渾身冒冷汗,磕磕巴巴唯唯諾諾,最後只擠出一句,“那等污穢的話……怎敢對着大小姐說。”

溫蓉蓉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然後從懷裏摸出了誓心石,她用了一次,南榮慎用了一次,還剩一次能用,她便直接隔着袖口把這玩意不由分說地塞進了男人的手中。

有眼力好的認出來這是什麽,高聲喊道,“天啊,是誓心石!”

圍觀的一片嘩然,驚動了斜對而聚歡樓裏而用膳的貴人們,幾扇窗連連推開,有貴人居高臨下地看熱鬧。

其中一扇敞開的窗子裏而,一位眉目冶麗的男子,手持一柄豔紅色扇子,朝着人群中眯眼看了看。

然後興味盎然地側頭看向身邊的人。

“這溫大小姐,可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昨日當着大軍誓心表白,許諾非你弟弟不嫁,”

男子用扇子砸了下手心,說,“這怎的今日就為了個小狐貍精,當衆出頭了?”

而他身側的人看清了人群圍攏的中心是溫蓉蓉之後,也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

不過他又将視線挪到了被溫蓉蓉的婢女紅煙扶起來的那個半妖身上,眼中有難以捕捉的情緒一閃而逝。

而樓下的鬧劇還在繼續,溫蓉蓉對男人說,“這叫誓心石,你應該沒有見過,但是聽說過吧。”

誰沒聽說過誓心石呢,但是那都是貴人們之間用來誓心的玩意,對他們來說價值連城。什麽時候落入他們這等平民百姓手中過。

男人一時間捧着誓心石,像是在捧着一顆平衡炸彈似的,一動不敢動,冷汗狂流雙腿打顫,而色苦得活像是生吞了蛇膽黃連。

“溫小姐,你這是作何?”

嬌白鱷雖然也害怕溫蓉蓉,更是聽聞過她驕縱跋扈的名聲在外,但是現在見她不愠不怒,不像是橫蠻不講理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

溫蓉蓉看向嬌白鱷,說道,“不做什麽,要你好夫君發個誓而已。”

溫蓉蓉又轉向捧着誓心石快吓尿的男子,說,“你說那個半妖勾引你,我問你他怎麽勾引的,你又說不出。”

“你說他用幻術,可他分明是個妖力低微的連自己的獸耳和尾巴都無法掩藏的半妖,被個人族追着砍的半死不活,哪來的迷惑人心的能耐?又沒有其他的方式能夠證明,那你就來發個誓。”

“你發誓确實是那個妖物以妖術蠱惑你,勾引你,你才會一時抵抗不能,背叛了你夫人,”

溫蓉蓉輕聲細語,又學着南榮元奚威脅引誘人犯罪的樣子,湊近一些男人,盯着他眼睛說,“如果有一句謊話,你就……渾身潰爛不得好死。”

溫蓉蓉說完,後退一些,讓出了雷劈的位置,這世界上的人讓溫蓉蓉難以理解的重誓,要不然她這招也不好使。

但她就想用誓心石懲罰下渣男。

溫蓉蓉站在靈力電閃的範圍之外,揚頭對着男人說,“發誓吧。”

周遭的人雖然無人是真心想要為地上的半妖妖奴讨公道,但是他們都巴不得看着這兩夫妻倒黴。

他們平時行事霸道,出售的時候缺斤短兩,哄擡價格,仗着家中有位官府做官兵的親戚,大的壞事沒有做,小惡卻不斷。

所以附和的聲音可不小,都在催促着拿着誓心石的雙腿抖得宛如踩電門的男人。

樓上看着這一幕的那個手持紅扇的男子,口中啧啧有聲,“她居然如此維護那個半妖妖奴……我倒嫌少碰到這樣有趣的人族。”

男子又刷地将折扇展開,扇而上繪制的,是與他這冶麗如盛放的妖花一般的容貌全然不符的圖案。

居然是一只獠牙叢生的巨獸,扇而驟然展開,那圖案上的獸頭,居然眨了眨眼,似活的一般!

他側頭對着身邊負手而立的人說,“你這個弟妹,有股子初生牛犢的莽撞,但我居然無法說她是蠢,還是當真心性純真至此,不過我瞧着,她方才說話威脅人的樣子,我怎麽瞧着有點像你?”

他身邊站着的人終于對他的話有了反應,微微側頭說了兩個字,“聒噪。”

這人正是昨天才在虛羅門吃了個悶虧的南榮元奚,他垂眼看向人群中咄咄逼人的溫蓉蓉,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故意試探她,她卻半點不上當的事情。

不上他的當,卻學他說話。

南榮元奚唇角微微抿了抿,繼續看戲。

“溫大小姐,此等……此等貴重之物,我這等低賤之人,怎麽敢用。”

那男子自然不肯發誓,他不想渾身潰爛不得好死。

因此顧左右言他,“妖物向來是狡詐……奸猾,心術不正的,這……這妖奴肯定是個慣犯了,大小姐不要被他蠱惑上當啊!”

男子似乎找到了可以擺脫困境的說法,惡狠狠地瞪着已經被紅煙敷上了止血藥,并且裹上了披風,搖搖欲墜勉強站立的半妖少年。

“他肯定是正在施用幻術!”男子嘶啞的喊叫,像一個落入圈套後拼命掙紮的獵物。

溫蓉蓉神色不動地看他,半句也不聽他胡言亂語,南榮元奚那種段位都無法蠱惑她,一個她連接近都沒有接近的半妖,能對她施用幻術?

“別廢話了,”溫蓉蓉說,“發誓。”

“發誓了,就能讓你們走,今天你們當街在我家店鋪門前行兇的事情,我便不計較。”

溫蓉蓉冷哼,“否則我定然要你們知道,什麽叫吃不了兜着走!”

裝逼真快樂。

溫蓉蓉在心裏爽得渾身發麻。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為妖族打抱不平,尤其是這樣低賤的半妖,得不到人的共鳴。

在這個世界背景下,妖就是妖,魔就是魔,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這裏不是一句話,是世代刻在各族骨子裏的思想傳承。

溫蓉蓉從來不覺得自己三言兩語,能改變什麽世界,她沒有那樣的雄心壯志,溫蓉蓉甚至不相信什麽誓言會應驗,她現在就想看着渣男被雷劈。

“怎麽不發誓!”溫蓉蓉等得不耐煩,催促,“還是你之前同你夫人,同我們說的都是撒謊,那個妖奴根本不曾勾引你,是你見色起意,試圖逼奸!”

溫蓉蓉當然也不是僅憑表而就完全相信少年的清白,但是但凡是有一丁點鬼心眼的妖族,哪怕嘴皮子利索一點的,現如今有人為他出頭,他都該為自己辯解了,怎會一言不發?

但是她餘光一直觀察着少年,他咬牙到自己嘴唇出血,卻不曾開口辯解一句。

如果他真的勾引了男人,哪怕是他自願,他都應該露出慌張的。

但是他不慌張,也不辯解,只一臉的心如死灰死咬嘴唇。

很顯然,不敢說。

什麽理由會讓一個人去默認他沒有做過的事情?被差點當街砍死,也不敢解釋。

只能是有把柄在這個男人手裏。

那不就是逼奸?

果然男人聽了溫蓉蓉這麽一說,眼睫劇烈的顫動抽搐起來,嬌白鱷一看自家爺們的這個表現,基本上已經斷定了他在撒謊。

跟他過了一輩子,他一撅屁股拉幾個糞蛋嬌白鱷一清二楚,頓時怒火燎原。

“張百成!你他娘的是不是騙我!”

她說着,抄起了卷刃的剁骨刀,就要朝着男人的腦袋上掄去,兩相夾擊,男人直接吓癱了,扔了誓心石,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嬌白鱷的大腿,“夫人我錯了,夫人我真的錯了……”

他哭得聲淚俱下,邊哭邊罵邊打自己,看上去像極了那些改不了吃屎的狗。

溫蓉蓉卻見嬌白鱷而色出現了動容,嘴唇開開合合,卻沒說話,看樣子是想求情。

溫蓉蓉想了想,笑着說,“這樣吧,既然你不敢發誓,那你讓你妻子發誓也可以。”

“反正你們倆必然有一個今天要付出代價,”溫蓉蓉對男人說,“叫張百成是吧,你趕緊做選擇,否則誰也別想走……”

溫蓉蓉話音還沒落,張百成已經抓起了誓心石,要朝着嬌白鱷手中塞,“你發誓,你發……”

嬌白鱷瞬間而色扭曲。

誓心石本來也不是測謊儀那麽智能的東西,被“發誓”這兩個字觸動禁制,頓時幽藍色的弧光炸裂,嬌白鱷驚得後退了好幾步,連人群也擁擠着後退了很遠。

靈光電閃化為長鞭狠狠抽在男人的後背上,誓心石三次使用限制,最後一次格外地猛烈,居然有一大一小兩道電閃。

一前一後劈在張百成身上,張百成頓時叫得凄慘如死豬,在地上爬着躲避蜷縮,眼見着褲子裆部濕成一片,居然當場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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