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早戀還有理了?
這一整個國慶假期,岑骁都過得有些恍惚。
大部分原因是自己鎖骨上那個像草莓印又像狗啃印的痕跡。
他每次洗澡都要對着它認真思考一番。
結果思考了這麽多天,最後結論竟然是——
事不過三。
真的神他媽事不過三。
岑骁雖然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會這麽想,但他就是覺得還可以再給傅準兩次悔改機會。
或許是自己難得交個朋友。
這是多麽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只不過,大概那道齒印裏也帶着這感人至深的兄弟情,七天都遲遲未能恢複如初。
這整整一周,岑骁都只能穿着襯衫,還把紐扣死死地扣到最上面。
就連假期最後一天,去學校收拾宿舍的時候也是一樣。
站在宿舍門前,岑骁躊躇片刻,忍不住低頭,再次整理一番自己的衣領。
生怕露出什麽痕跡。
直到确定無誤後,他終于推開了宿舍門。
剛走沒幾步,一個不明物體突然撞上了他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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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骁低頭掃了一眼——
是個有點眼熟掃地機器人。
他愣了愣,還沒等回過神,就聽上鋪傳來了某個人懶洋洋的聲音——
“砍到了。”
岑骁:“……”
岑骁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掃地機器人。
粉嫩的顏色,圓圓的輪廓邊緣還帶了兩個耳朵,其中一邊還有個蝴蝶結。
很明顯的Hello Kitty。
——岑骁讓傅準去砍的那個。
“我厲害麽?”傅準的腦袋從床上探出來,唇角邊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雖然隔着蚊帳,岑骁卻依舊感覺自己能從他臉上看到兩個大字——
誇我。
“厲害。”岑骁收回視線,敷衍地拍了拍手,低頭再次看向那個掃地機器人:“找了多少人砍的?”
聞聲,傅準忽然頓了下,又躺回去玩手機了。
“怎麽了?不好意思說?”岑骁擡手敲了敲他的床沿。
傅準心道這破玩意兒哪裏砍得到?
還不得自己買嗎?
默了默,他随口胡扯道:“也就三四五六七八個人吧。”
幸虧岑骁也沒砍過價,傅準這個半斤騙岑骁這個八兩,還真騙過去了。
岑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八個人還行。”
說完,他便轉身去收拾自己的衣櫃。
大概是氣氛有些冷凝,岑骁順口聊了幾句家常:“你怎麽每次放假回來都來這麽早?”
“補作業。”傅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
他上午就來學校了,本來是準備去畫室補速寫作業。
結果一來宿舍就被床黏住了,睡了一下午。
現在正好岑骁來了,他也懶得去畫室拿速寫書,索性跟岑骁商量道:“舍長哥哥,我們打個商量?”
也不知道為什麽,岑骁現在一聽見傅準叫他哥哥,還要和他商量事,就覺得頭大。
他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衣領處,脫口而出道:“我沒封口費。”
傅準:“……”
“你錢藏脖子裏?”傅準被他逗樂了,從床上下來,把胳膊搭在岑骁肩上:“不要你錢,就是想讓你給我當一小時模特,讓我畫幾張畫。”
說着,他還順手把岑骁按住自己衣領的那只手給揮了下去,抓着他胳膊給他擺了個好畫的動作。
岑骁這衣領按得好好的,手突然被傅準拍下去,他莫名有一種傅準準備對他圖謀不軌的感覺。
沉默片刻,他忽然聯想到好像有些學美術的人是要畫裸模的。
被自己的腦補驚得怔住,岑骁緩了緩神,下意識答道:“我不賣藝也不賣身,你找別人吧。”
傅準:“?”
“在你眼裏我是什麽人?”傅準覺得挺奇怪的:“我就是這麽不正經的人?”
“嗯。”岑骁一本正經地點頭道。
傅準:“……”
“別鬧,我說真的。”傅準皺了皺眉:“我速寫書沒帶回去,速寫作業沒畫。”
“可我又不是速寫書。”岑骁興致缺缺,懶得搭理他,又轉身去收拾衣櫃了。
然而傅準卻不依不饒,“我這不是懶得去畫室了麽?借我當一小時模特也不少塊肉。”
說完,他還要指着地上那個掃地機器人,開始打感情牌:“你知道我為了砍他求了多少人?我校霸的臉都丢光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岑骁轉過身來,皺着眉頭面色嚴肅道:“你們那畫還要老師點評,我也不想丢這個臉。”
這話說得像是在質疑傅準的水平。
哪怕傅準本來已經準備放棄了,現在被他這麽一激,都不想放棄了。
他抓着岑骁的胳膊,氣勢洶洶地把他往椅子上一按。
岑骁莫名其妙被拽了過來,再次按上自己的衣領,不假思索道:“你別鬧了。”
他這麽三番五次壓衣領,饒是之前沒多想的傅準,現在也不由得想偏。
頓了頓,傅準看着他按着領子的手,莫名問道:“我又不是讓你脫衣服,你急什麽?”
岑骁:“……”
“就是這麽正兒八經地坐着,很難嗎?”傅準抓着岑骁的胳膊,擺了個好畫一點的姿勢:“這也不是什麽高難度動作吧?”
岑骁這才恍然發覺,剛才只是自己這個外行人想多了。
心虛地別開視線,他板着臉道:“那你快畫。”
大概是單純畫畫的過程有點無聊,傅準時不時還跟他聊幾句。
而沒辦法亂動的岑骁,只能偶爾動下嘴和眼睛。
岑骁側目,視線瞟到傅準那整整一盒鉛筆上。
之前聽何義鵬經常提到鉛筆的事,說什麽自己畫的不好肯定是鉛筆的鍋,買四五塊錢一支的鉛筆說不定就成大觸了。
結果每次都被他同桌許知堯怼:“你可拉倒吧,拽哥的鉛筆批發來就幾毛一支,還不是吊打你?”
想到這,岑骁沉思片刻,忽然問了句——
“學畫畫費錢麽?”
聞聲,傅準筆尖一頓:“還行。”
“都說藝術燒錢,”岑骁面不改色地問道:“為什麽還要選美術?”
“怎麽?嫌我窮啊?”傅準擡眼,挑着眉輕笑道:“窮人就不能做點美夢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岑骁怕傷他自尊,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閉口不言。
倒是傅準主動和他多說了兩句:“我媽和我外公也是畫畫的。”
岑骁不明白他口中這“畫畫的”定義是什麽。
但聽他說得這麽随意,岑骁下意識地理解成賣畫勉強維持溫飽的普通人。
于是他看向傅準的眼裏都不由得帶着一絲同情。
“藝術這玩意兒呢,”傅準倒是挺淡定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下限低,但上限也高。”
“就跟你們演員一樣,有跑了數十年龍套還不見經傳的普通群演。”
“也有一夜成名、賺錢如喝水的當紅影星。”
“而我們美術呢,有窮得揭不開鍋、三年賣不出一張畫甚至不知道姓甚名誰的普通畫師。”
“也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天價畫家。”
“我這人呢,”傅準擡眼看向他,揚了揚眉:“就是賭那麽一下。”
岑骁沉思片刻,贊同般地點點頭:“嗯,萬一就出息了。”
聞言,傅準莫名笑了一聲。
恰好畫完一張,他把畫禿了的鉛筆往筆盒裏一撂,悠悠道:“換個姿勢。”
岑骁:“……”
“什麽?”岑骁額角跳了跳,繃着唇角道:“換什麽?”
“你以前沒拍過寫真?”傅準起身去抓他胳膊,跟擺娃娃似的,“你們大明星們拍照怎麽擺,現在就怎麽擺。”
聞聲,岑骁沉默了幾秒後才慢吞吞答道:“太誇張了,不想擺。”
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傅準哪裏的笑點,他笑個不停:“動作誇張才好畫,你繃着我不好畫。”
大概是岑骁這有脾氣的模樣激起了傅準內心深處的父愛,他居然把手按在岑骁腦袋上揉了一把,還添了句:“乖。”
話音剛落,兩人瞬間怔住。
單單一個字,仿佛像是凍結空氣的魔咒一樣,氣氛突然有些凝固。
傅準看着臉色僵硬的岑骁,靈機一動,又加了一聲:“兒子,聽爸爸的話。”
岑骁:“……”
“滾。”岑骁原本僵硬的臉色瞬間冷下來,拍開傅準的手沒再理他。
倒是傅準莫名松了口氣。
等他把速寫作業補完,外面的天都黑了。
兩人收拾收拾準備去洗澡吃飯。
今晚提前來學校的人還挺多,男生浴室來來回回幾波人。
岑骁被傅準折磨了一下午,發呆發得精神都有點渙散,等走到門口才想起來自己鎖骨上還有齒印。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
走在他旁邊的傅準一頓,跟着停了下來:“怎麽了?”
看見他,岑骁莫名有些頭疼。
別人不一定會注意,但傅準如果在他旁邊,那道齒印肯定會被他看見。
岑骁抿了抿唇,随意地找了個借口:“我有東西沒帶,你先去洗。”
“飯卡?”傅準從褲子口袋裏拿出自己的飯卡:“我帶了,一起?”
岑骁:“……”
就是不想跟你一起。
“不是。”岑骁揉了揉額角,不想多做解釋:“你先去吧,我回去一趟。”
說完他也不管傅準是什麽反應,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他想看看有沒有創口貼之類的東西可以遮掩,但一無所獲。
等過了十五分鐘,岑骁估摸着傅準也該洗完了,才拿着東西往浴室走。
現在浴室的人少了一大半,更衣區都顯得有些冷清。
岑骁對空空如也的幹淨櫃子視若無睹,徑自穿過幾片更衣區,選了個最角落鏽跡斑駁的櫃子。
見周圍人影稀疏,他放心地把襯衫扣子解開。
結果剛解了沒幾顆,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
岑骁沒有防備,順着那人的力道轉了個身。
結果就看見傅準穿戴整齊地站在他旁邊,一臉不爽——
“你拿什麽啊這麽慢?等你半天……”
“了”字還沒說出口,傅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岑骁的脖子附近。
齒印一半在領口下,一半露了出來。
被白皙的皮膚和雪白的襯衫一襯托,顯得格外明顯。
察覺到傅準的目光,岑骁下意識想把扣子扣回去。
但又覺得太過欲蓋彌彰,于是他索性一動不動,轉移話題道:“你洗完了?那不用等我了。”
“你這是什麽?”傅準沒被他帶偏,仍舊眯着眼,拿指尖勾下他的衣領:“別告訴我是蚊子咬的。”
岑骁心說狗咬的。
他拍開傅準的手,把衣領按了回去,沒回答他的話,自顧自道:“不是洗完了?你還在這幹什麽?”
“你別轉移話題。”傅準現在就像是抓到自己男朋友出軌了似的,思路極其清晰:“你這是什麽?”
而岑骁面對這位始作俑者,就像是在看翻臉不認人的渣男一樣,冷聲道:“你說呢?”
“我說什麽?”傅準莫名有一種自己被背叛了的感覺:“你早戀還有理了?”
岑骁:“……”
這事岑骁也解釋不明白。
與其讓傅準知道這是他幹的,還不如讓他覺得自己有對象。
畢竟後者顯得更正常更合理一點。
想到這,岑骁也懶得解釋,徑自把襯衫脫了,塞進櫃子裏。
一副默認早戀事實的模樣。
他正解着皮帶,一旁的傅準卻突然按住他的手。
岑骁擡眼,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 :“幹什麽?”
“你假期的時候和我怎麽說的?”傅準像是在秋後算賬:“你說你要上表演課,出不來。”
“有什麽問題?”岑骁冷着臉看向他。
結果傅準比他臉色還冷。
他拿指腹按了按岑骁脖子上的紅痕,語氣像淬了冰:“你可別說這玩意兒是表演課需要。”
岑骁:“……”
聞言,岑骁啞然半晌,正想說點什麽,就聽傅準接着幽幽道——
“小心我也去改行學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