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靜處

講完一個故事，小家夥開始不安分。他在真皮沙發上蹭着身子，面向聞秋伸出藕般的雙臂，嗲聲嗲氣，“姐姐抱。”

聞秋挑眉好笑，剛想說什麽，宋然發話，是面向啓銘，有些寵溺有些嚴厲，“不許欺負姐姐。”

“沒關系，我可以……”

未等聞秋說完，宋然已經起身，高大的身影擋住沙發，投下一片陰暗。然後，他熟練地将啓銘抱在懷裏，落座聞秋身側。

正大光明。

看着咫尺之近的容顏，宋然說，“好了，你繼續講。”

裸露的膝蓋輕觸到男人的褲子面料，聞秋下意識地向旁邊挪了挪。男人的氣息遠了些，可她臉上的餘溫還在。

看着老實窩在宋然懷裏的小家夥期待地看着她，聞秋輕籲了口氣，把心思投放到灰姑娘的故事中。

她心裏暗自覺得，這男人似乎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是哪裏。

事實上她感覺，自己也怪怪的。

這場故事會以宋啓銘宣布“要睡覺”而告終。

從啓銘的卧室走出來，宋然輕輕帶上門。向聞秋走去，聞秋已從沙發上站起來。

“啓銘從美國來這麽久，生物鐘卻還沒調過來。”宋然用輕松的語氣說着，嘴角含笑。

他是不多笑的人。只是面對這樣一個他欣賞的女孩，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充滿愉悅。只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一般人覺察不到罷了。

聞秋準備告辭，“那麽我就……”

“有沒有興趣參觀我家？”宋然提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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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秋一愣，以為只是禮貌邀請，“太麻煩了。”

“不麻煩，先去看看活動室？”雖是尾音上揚，宋然已走在前面引路。

為什麽又沒拒絕！說個不字這麽難嗎，還是在這個人面前說“不”很困難？聞秋半懊惱半奇怪地跟着宋然來到活動室。

活動室幾乎和客廳一般大。聞秋吸了口氣，看着室內的各種設施，簡直嘆為觀止。

之間正對門的一面牆壁上鑲着一塊超大的投影電視，而緊靠一面牆壁的位置，則放置一張臺球案子，平整的綠絨桌臺、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臺案，皆是昂貴之物，且品味非凡。

前面宋然轉過身來，對聞秋說，“平時我不看電影，也不怎麽喜臺球，這間活動室就這麽閑置了。”

“可惜了。”聞秋脫口而出。随即後悔，似自己冒失。

宋然沒在意，貌似不經意地說，“以後也許考慮在這裏放架鋼琴。”

聞秋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走到窗邊向外眺望，可惜這裏視線有限，只看得到公寓下一片石板路和遠處裸露的天空一角。

“去我的書房看看？”宋然繼續提議。今天一天內，他似乎把他所有的熱情潛力全部激發了出來。

聞秋轉頭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頭。

宋然的書房倒是正規比例，可那貼着一面牆壁放置的兩個書櫃真的令人大吃一驚。

“這些書你都看過？”聞秋眼底的驚詫顯露無疑。

“怎麽？”宋然語調不自覺轉冷。

原來是個博覽群書的人，她之前怎麽會以為他是金絮其外，只是家裏有錢而已呢。一直讨厭惡俗炫富的有錢人家，可真正膚淺的又是誰呀？聞秋自嘆不如，回頭，見宋然盯着她，仍舊等着答案。

他的表情好像有點冷，是生氣嗎，怎麽會呢。

聞秋想也不想地說，“你的外表太會蒙蔽人了，看到這麽帥的人，大都不會去探尋什麽內在了吧。”說完，聞秋深覺自己說得有理，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為自己之前的偏見脫罪。

宋然轉陰為晴，“有什麽你想看的書麽。”

本來想着參觀完書房就借故告辭的。可經他這麽一點，聞秋草草向書櫃望了一眼。排得整齊的書脊上多是學術性的書名，社會經濟類的，計算機類的，甚至還有哲學類的！

聞秋回頭看了宋然一眼，深不可測啊深不可測，她一直是失敬了。

忽而她眼神一亮，手指按在書櫃的玻璃門上，“你竟然有這本絕版的西洋音樂典藏集！”她的臉頰因驚喜而飛上紅暈。

“嗯。”宋然的聲音平穩，“以前朋友送的，放了很久。”

确實從朋友那裏搞來的，卻沒有多久。宋然站在她身後，伸出手臂越過她肩膀打開櫃門，修長的手指在書脊上一點，然後優雅地抽出，遞到女生面前。

“幫我看看吧，一直放着也可惜了。”

“可以麽？”聲音也不自覺飛揚。

“當然。”

“謝謝。”聞秋笑起來，潔白的貝齒閃露光芒。

這樣一本書雖然難得，送出去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宋先生如此高深，自然分得清得失。

就這樣，聞秋一見心愛的書籍就忘記了要走的打算，坐在書房的椅上一看便是半天。宋然也攤着一本書，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同樣悠閑地看起來。

兩人隔了一點距離，翻書聲偶爾交映，兩人卻互不打擾。宋然看書看得累了，便擡起頭看人，聞秋恬靜的樣子十分美好，專注的神情有一種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魅力。

就這樣持續。一直無話，卻氣氛融洽。本是單調枯燥的事情，也消磨了兩人整個下午。

直到接到爺爺的電話，聞秋才如夢方醒。

挂了電話她起身，慌慌放下書，心中暗罵真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悄悄觀察宋然的神色，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麽，但心裏一定早就煩厭了。

“我要走了，抱歉打擾到你。”

宋然沒說什麽，起身送客。在看到那本攤開倒扣的書時，他眸中閃過一道光，“這本書沒看完。”潛臺詞是，下一次有機會來，再繼續看。

聞秋嗯了一聲，只覺得不好意思，已無暇品味那麽多弦外之音。

她被宋然送下樓，天已微微黑了。

竟然看了這麽久的書而毫無察覺，聞秋再一次覺得窘迫。心想宋然為什麽不提醒她，這樣的紳士風度也太過頭了。

“到家打個電話。”宋然瞟一眼停車位的銀色跑車。

不懂是否有這個必要，但聞秋還是應下來。忽而她拍下腦門，想起此行的重要目的。

“宋先生，請問你有需要藝術執行的公司的資料麽，嗯……我的意思是說，我想着給洐東拉點合作，不知你能不能……”聞秋越說越沒有底氣，這算不算走後門？

宋然眼底了然，深深看了聞秋一眼，原來……

他不動聲色地調出手機的電話薄，給了聞秋幾個號碼。

聞秋誠惶誠恐接受，也隐約知道能被宋然這樣的人物存在手機裏的號碼，應該同樣是重量級的企業。她一時間覺得這下公司有望了，連聲感謝。

“不必客氣。”宋然聲音冷淡地應着，收了手機。只是他需要麻煩一點罷了。

聞秋沒注意到宋然的古怪神情。不知宋先生此時心中盤算什麽的她，最後道了聲謝，心滿意足的離開。

今天總算收獲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