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臨別狂歡
臨行前的夜晚，聞秋決定和阿皓阿淩一起聚聚。畢竟上一次一走就是六年，這一次，可不能再不辭而別。
出門之前，客廳喝茶的呂老爺子看了一眼精心打扮的孫女，随意問了一句，“這麽晚了去哪？”
“和朋友聚聚。”
朋友？聞秋性子淡漠，D城的朋友一向屈指可數。呂東估摸着，“是周美淩？”他記得聞秋上學時有這麽一個好朋友。
聞秋點點頭，想了想，補上一句，“還有阿皓。”語氣像是故意為之。
剛從樓上下來的吳素華失聲叫出，“沈鴻皓？！”
聞秋扭頭，看着表情驚訝的母親，神情隐忍。
“去吧，別玩太晚。”呂東下了特赦令，當然，那語氣中有微小到容易令人忽視的小心翼翼。
聞秋郁郁地吐出一口氣，不再看母親，轉身出門。
看着女兒的背影，吳素華不安地喃喃，“她怎麽還和那孩子保持聯系呢。”
“這件事以後就別提了，小秋她……随她高興吧。”呂東盯着大門方向，他可不想再失去孫女一次。
“我做錯了麽……那時……”吳素華眼中閃過隐忍與後悔。
安靜而寬闊的客廳裏，只剩下陣陣嘆息。
與阿皓阿淩約在K歌廳見面。聞秋個人，其實是不喜歡這樣繁雜的地方的，但是猶記得阿淩很是熱衷。
最後一個晚上，理應盡興。
想到這聞秋低笑，好像過于悲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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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腳步聲擡頭，兩人恰好趕來。外形登對，男才女貌，一對璧人。聞秋暗想，成雙入對，是個好征兆。
“等多久了？”沈鴻皓靠近，鼻尖有一層細密的汗。
聞秋搖頭。三人進去，挑了間包廂，進了門，聞秋第一時間将明天飛杭州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對兩個人說了，想着坦白從寬。
“不是吧你！”不出她所料，阿淩第一個沒Hold住，“就走？！”她擰着眉毛質問，手掌不自覺地拉住聞秋的胳膊。
聞秋嘆氣，“這次呆的時間已不算短。”确實，平時過年回家，也不過呆幾天而已。
沈鴻皓已經開始點歌，俊俏的臉在晃晃的燈柱下沒有表情。“你難道不知她一向絕情？”說着嘆口氣，帶些生氣和無奈。對誰都絕情，包括自己。
美淩愣了一下，随即沉默。
一時間氣氛有些緊，本是想着臨別前最後的狂歡，怎麽弄得……聞秋攬過阿淩的肩，“Sorry啊，我……”
“唱歌嗎？”沈鴻皓打斷聞秋的話，溫和地笑，“點了周傑倫的。”
聞秋擠出一絲笑，“上學那會兒喜歡他的歌，這都多少年了，品味早變了。”
沈鴻皓遞上話筒的手腕一僵，是啊，該變的都變了。
似乎又冷場了。聞秋扶額，她今晚或許不該組這個局，狂歡不成，反而徒添這些不愉快。
“好啦，我唱。我唱阿Jay的歌最拿手了！”阿淩接過話筒，壓低嗓子跟随字幕唱出含混不清的歌詞。
聞秋和阿皓并排坐在宣軟的沙發上。聞秋歪頭看着昏暗裏目視前方嘴唇輕抿的男人，小聲問，“生氣了？”
“沒有。”聲音硬邦邦的。
“喂！”
“呵，真沒有。”沈鴻皓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她，眼裏閃着溫和的光芒。
聞秋頹敗地吐出一口氣，嘟着嘴，不知在不滿什麽。
阿淩是十足的麥霸，不唱則已，一唱便不輕易挪地兒。唱完了十幾首，她仍舊覺得不過瘾，索性脫掉外套坐在屏幕前，一唱到底。
一身綠色吊帶的阿淩充滿誘惑的性感。
聞秋看着，忽而沒頭沒腦地說，“阿淩跟我說了，她在追求你。阿淩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她的聲音很小，尾音很快被漫天的音樂聲覆蓋。等了半天，沒聽到阿皓的答複，她以為他沒聽到，轉頭去看，卻發現男人正一臉嚴肅地望着她。
從麥克裏傳出的阿淩的歌聲，此時成了這場默劇的背景音樂。在漫天的音樂聲中，聞秋就這樣直視着沈鴻皓的目光，無法調轉視線。
沈鴻皓的眼神仍可說是不失溫和的，但其中掩藏的傷痛，那麽深那麽深。他的眼中亮閃閃的，聞秋甚至擔心他随時會掉下一滴淚來，但是沒有，沈鴻皓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眼睛幹涸。
聞秋忍不住閉上眼，卻是一片腥紅。
她又說了什麽？
“喂，你們誰還要唱？”阿淩扭過頭，聲音有些啞。
聞秋連忙起身接過麥克風，狀似逃離。
阿淩的聲音雖好，但比起聞秋還是略遜一籌。與聞秋是音樂學院畢業無關，她的聲音中，天生就帶着慵懶的清新氣息，仿佛她這個人。
她錦上添花地唱了兩支老歌，然後便下來。沒理會阿淩“我還沒聽夠”的抱怨，她下意識地望向沈鴻皓，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不溫不火，再尋常不過。
“唱得不錯。”沈鴻皓回她一個笑，認真地贊美。
聞秋松了一口氣。也許剛剛那個眼神，純粹是幻覺，她這樣安慰自己。
三個人從K歌廳出來，墨黑的天幕壓下來，幾人才驚覺已這麽晚了。大街上火樹銀光，車來人往，俨然一個不夜城。阿淩也屬夜貓，興沖沖地睜着一雙毫無困意的漂亮電眼，提議去逛夜市。
聞秋無奈，只好應下。
當走完大半個D城，聞秋已經累得不行。今日沈鴻皓甚是奇怪，從前上學時，逛街這種體力活，他總是讓聞秋能免則免，不許阿淩折騰他的戀人。可是如今，看到聞秋累得如此，他竟有點無動于衷。
并不是冷情與憎恨，相反，今天晚上的沈鴻皓，身上一直裹着一層淡淡的傷感。
聞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驚覺已是新的一天。她瞪了阿淩一眼，每次跟她出來瘋，都會忘記時間。她無力地說，“我可要回家了，再鬧下去，一會兒我就可以直接登機了。”
“不行！”阿淩不肯放人，“怎麽這麽快呀，還沒和你呆夠呢。我們去吃大排檔好不好，肚子早餓了。”
“阿淩。”聞秋嘆道，有時她這個外表成熟的朋友會像個任性的孩子。
“還是早點回家吧。”沈鴻皓溫和的嗓音響起，“你又不是不知道聞秋吃不了路邊攤。”
“是哦，阿秋你在飲食上有‘潔癖’的。”阿淩恍然記起，悻悻點頭，只好作罷。
攔下兩輛出租。聞秋對鴻皓說，“你送阿淩回家吧，我走了。”之後，毫不拖泥帶水，利落地鑽進出租車中。
我走了。真是一語雙關。這樣的告別，再合适不過。沈鴻皓為周美淩打開後座車門，看到她眼中閃逝的淡淡惆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