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禮服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車已開到名品店門前，說這句話似乎已太晚，但聞秋真心覺得宋然此行完全沒必要。
他似乎對自己的事太過上心。
有一道飄渺的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逝，聞秋側頭看宋然的俊顏，暗嘆一聲，不再多想。
聞秋乖乖地跟着宋然進了店。如宋然所說，以她的外行眼光，恐是選不好禮服。比起麻煩別人，她更不想丢人現眼。
“Riochar先生。”門口的接待恭敬地颔首。宋然目不斜視，雅然進門。聞秋跟在宋然後面，看着滿屋的設計精致的高貴禮服，忽然有些局促。
她從來不在穿着上感到自卑，因為她一向認為，穿衣服，最重要的就是舒服合心。而現在，她看着目眩淋漓的高貴禮服，忽然理解了品味一詞。
忽然覺得挫敗，在此之前她是不是活得太沒有質量了？
“別擔心。會幫你挑一款合适的。”宋然傾身在她耳側輕聲說。
聞秋恹恹地吐氣，“只怕是沐猴而冠。”
話音未落，角落裏突然傳出一聲輕笑。聞秋循聲望去，才發現牆角處有一直角形白色沙發緊貼牆壁。與牆瓷融于一色的乳白沙發，加上旁邊一尊有些誤導視覺意味的落地衣鏡，之前被忽略，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沙發上翹腿坐着的人，實在不是沒有存在感的人。
“Riochar，你這個女伴還真有趣。”沙發上的男人起身，走到來客面前，眼睛毫不掩飾地盯着聞秋，上下打量。
宋然眯眼，“你這樣無趣的人也懂欣賞有趣的人了？”
喜歡制造視覺盲區讓人忽略，這樣的人怎會無趣。聞秋暗自觀察這個聲音有些女氣的男人。男人上身穿着一件帶着淩亂衣穗的白色寬大罩衫，下身一條緊身皮褲。最簡單的黑白搭，卻穿得出與衆不同的味道。尤其腳下一雙松糕黑皮靴，更使身材更加挺拔。
這樣另類的裝束，該是這家店的設計師不會錯。搞藝術的人身上總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要麽新潮到爆，要麽迂腐到死。想起爺爺刻板正經的樣子，聞秋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這位小姐，你好像對我的樣子有意見？”男人的語氣帶着明顯的挑釁與刁難，他紅色無框眼鏡後的那雙眼睛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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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en！”宋然低呼。
聞秋泰然處之，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藝術家。”
Lyen看着聞秋，換了一種欣賞的表情，驚呼，“Riochar，你何時認識這樣另類的女子。Yourwomenedgealwayssogood。”說到最後，他有些嫉妒。
“好了，我是來讓你為她挑禮服的。”宋然自然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坐在櫥窗邊的高級沙發上，随手翻起一本時裝雜志。
“哦，真是受不了你這個樣子。”Lyen嘆氣，要不是看在英國留學時他們是華裔校友的份兒上，他真想揍他。當然前提是他不還手。
“是要參加什麽宴會？”Lyen問着，已經拿起皮尺為聞秋熟練快速地量起尺寸。聞秋局促地站着，平舉着手臂，感覺自己像個僵硬的提線木偶。
“一場拍賣會——D城和Y城的政府合資舉辦的，所以隆重一點。”答完話，宋然皺眉，瞪着好友在聞秋身上比比量量，聲音森冷，“你不是有個助手嗎？”
Lyen饒有興致地看着宋然，促狹的眼睛掃過鎮定自若的臉龐，嗤笑一聲，“Alice外出了，你有什麽意見？”
宋然從鼻孔哼了一聲。
Lyen把聞秋領到一排用塑料罩着的禮服衣架之前，上面是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小禮服，令人應接不暇。
“這一排禮服符合你的size，都是我設計的最新款，你挑吧。”
聞秋滿目絢爛，苦思半晌無果，轉頭看着Lyen，有些不好意思，“我眼光不好，能幫我推薦嗎？”
男人哈哈笑出聲，越發感覺有趣。他充滿靈性的手指往一件禮服上一搭，“這件怎樣？”
大紅鑲鑽？雖然一點也不落俗，但……“太豔了。”
Lyen眼神一動，揮舞手指，又指一件。
白色抹胸小禮服，輕巧可愛又不失貴重，但……“有點暴露。”
“聞秋，Lyen的眼光很好的。”身後宋然出聲提醒。藝術家總有些怪脾氣，把他惹怒，他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聞秋顯然沒能理解宋然的深意，她沉郁地吐出一口氣，“可是都不适合我。”她果然不是當名媛的料。
Lyen卻一點怒色都沒有，相反，還一臉悅色地幫着想辦法。怎麽辦呢，他用食指抵了一下鏡框，觀察聞秋的氣質，素樸清新，這樣足已襯起藝術的極品，自然不能用普通的禮服來亵渎。忽而，他眼前一亮，沉默轉身上樓。等回來時，手裏多了一件純色禮服。
“去試衣間試試。”這一次，Lyen沒有詢問，指了一個方向。
聞秋接過一看，果然喜歡，道了聲謝，提着禮裙向試衣間走去。
Lyen松口氣，端杯咖啡坐在宋然旁邊。午後的陽光溫暖洋溢，照得沙發上光芒躍動。看着宋然棱角分明的臉，Lyen老成地說，“這下子該定下了。伯母跟我提過幾次，說你總是不定性，怕長此以往沒女人喜歡。”
“嗯。”宋然禮貌地回應一聲。
Lyen小抿一口咖啡，看着宋然笑，“這樣的姑娘給你這樣沉悶的人真是可惜了。不過老實說，她身材真是不錯……”
“她身材怎樣，無需你評價。”宋然音調不變，但目光已迥然。
Lyen舉手投降，悻悻啜着自己的咖啡，不敢再說。
此時聞秋出來。她提着裙擺，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兩人，“難看嗎？”
純色配紗禮裙，出彩之處在于領口好似項鏈的銀色鑲鑽領帶，自然包裹雙肩，露出性感的鎖骨，而腰間一條蕾絲帶銀色亮片收腰佩帶，與領帶相應。
是傑出的設計，這樣的衣服自是極配她的。
Lyen滿意到不能再滿意，嘴角的笑容滿滿溢出。這一件，還是兩年前他突發奇想設計出的，理念是：樸素而不失奢華，低斂而不失張揚。迄今最滿意的作品，卻始終早不到一位模特符合它的氣質。
果真是與衆不同的女孩。Lyen從來敬佩宋然識人獨到。
宋然已經起身，慢慢踱到聞秋身前。一襲流光，長裙至踝，秀發裹肩，眸影動人。宋然呼吸亂了方寸，忘形地伸出手，輕撫聞秋如剝殼荔枝的嫩白臉頰。
聞秋一瞬瞳孔放大，驚訝得忘了說話。
宋然克制，手指上移落在她頭頂的發上，停頓幾秒，他垂下手臂。手掌在聞秋面前展開，是一團柳絮。
若是沒這混人耳目，他會如何狼狽？宋然明顯感覺到他手指停留在聞秋發絲上的貪戀，幾乎有那麽一刻，他想擁她入懷，狠狠融進自己身體。
可他不能。
聞秋的雙眸清湛到不含雜物，她對他沒有半點其他想法。
即使近在身邊，卻如此牽腸挂肚。
聞秋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同時也因自己的誤會而微微臉紅。
宋然轉身，“Lyen，為我找一身西裝，要與聞秋相配。”
剛剛宋然的舉動Lyen看在眼裏，此時他什麽都不問，利落地找出一套深灰色西裝，高雅的面料結合完美的剪裁，是大家之作。
宋然換好與聞秋站在鏡前，好一對金童玉女，雙生璧人。
鏡中一向冷漠的男人勾起嘴角，眼中閃現難見的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