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59賞雪
天氣漸漸轉寒的時候，林凡獲得了A大年度最具影響力教師——已是三屆蟬聯。雖是意料之中，聞秋卻仍舊樂得屁颠屁颠，甚至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興奮。
然後她提出兩人去火鍋城搓一頓，自然，她點菜他買單。就知道聞秋不會安那麽純粹的心思為他慶祝，林凡也不道破，甘願挨宰地付了帳。
看着小女孩模樣的丫頭吃得熱火朝天，腮幫鼓鼓的樣子，林凡一邊忍笑，一邊心中道真是物超所值。
兩個人的交往就這麽不疾不徐地進行着，也沒人再提到是否在一起的話題。聞秋偶爾會欲言又止地看着林凡，但終沒有說什麽。她是不懂問題究竟出在哪，只好這麽裝傻充愣下去，好在林凡體貼入微，兩人沒有太多尴尬，日子，便也不算難過。
接着杭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雪。江南地區下雪已屬稀罕，更何況還是這般浩大的鵝毛大雪。整整兩天一夜，杭州立刻銀裝素裹，皚皚無邊。
聞秋自然欣喜，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決定去斷橋賞雪，林凡作陪。
她一直欣賞“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的意境，覺得雪是世上最幹淨的事物了。踩在吱嘎作響的雪地上，她心裏別提多麽美了。
林凡卻是裹着一件呢子外套哆哆嗦嗦地站在聞秋身邊，眼鏡片蒙着一層霧氣，臉上有點無奈。他實在不懂，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怎麽會如此偏愛天寒地凍？
“快，幫我拍照！”林凡擡頭，看見聞秋正站在橋頭，對着他淡淡笑着，她小巧的鼻頭被凍得通紅，呵氣成霜，毛茸茸的棉線帽子下，是一雙充滿笑意的純澈眼睛。
身後陽光映照下的晶瑩雪地，和湖上凍結成冰的無垠冰面，成了最好的布景。
林凡舉起相機，溫潤的手指利落按下快門。
聞秋“嘻嘻”笑了兩聲，向林凡揮了幾下手，沿着橋身向前跑去。一路上，她邊跑邊沖落後的林凡大聲喊，“真好，這片雪地一個腳印都沒有，我是第一個！”
林凡細細看她，眉眼帶笑。“畢竟，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他悠悠接口。
聞秋橫他一眼，帽子外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她勾了一縷頭發，哼了一聲，故意不去看林凡。
“喂，是在誇你呀。”林凡溫柔地笑着，整個人在雪地裏仿佛一個不食人煙的方外之人。
而那道打在林凡背後的光線，不偏不倚，為他的周身輪廓鍍上一層柔軟溫潤的感覺。聞秋一時看得呆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由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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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呆了？”直至林凡走到面前，聞秋才回過神，讪讪別過眼睛。
剛剛那一幕應該拍下的，她心裏微微懊惱。
“合拍一張？”林凡晃晃相機，聞秋的小心思一覽無餘。
“嘿嘿。”聞秋看着林凡，狡黠地笑了兩聲，然後得意地說，“不要。”
不顧林凡的嘆氣，聞秋面向結凍的西湖，站在橋上展開雙臂，眺望一湖凝結的翡翠，焦距一散，不由吟道，“湖上影子，唯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餘舟一芥，兩三粒而已。”說完她彎起嘴角笑了，雪天出游，實在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這時候林凡貼着身側也向湖面望去，眼神迷離，聲音卻清晰無比，透着戲谑，“我可記得某人說過，某人的文化課試卷常常慘不忍睹呀。”
聞秋一聽，跺了下腳，不緊不慢地反駁，“一個教哲學的家夥，理解得了什麽叫做文藝！”
林凡笑了一聲，低吟，“莫說相公癡，更有癡似相公者。”
聞秋一聽郁悶了，垂頭不語。
遠遠望去，兩個人影，并肩而立，脈脈無語，好似一幅景色。
過會兒聞秋又呓語般地開口，“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在杭州常住？”
林凡搖頭。聞秋一向不太跟他說自己的事情，他也就不問。
“是因為我爸爸。”聞秋的表情有些迷眼，她清靈的眼眸上，蒙了一層霧氣，微翹的睫毛眨呀眨的，躲在絨帽下的腦袋像只小動物。“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是在照片上看到爸爸的樣子的。媽媽說他是江南人，身上有種儒雅的味道，待人溫和，彬彬有禮。”說到這她笑了一下，轉頭看着林凡，輕道，“和你很像。”
林凡怔了一下，心中有一個堅硬的地方柔暖的化開。
“那時我就想着，總有一天要到爸爸生活過的地方，生活。”聞秋收回視線，定在林凡臉上，“其實我最向往的生活，也就是簡單平淡的，那樣最好不過。”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林凡逗她。
聞秋卻是極認真地點頭，說是。那眼眸凝結的，是琥珀般透徹的神韻。
林凡頓時語結。過了會兒才讷讷問，“為什麽與我說這些？”
聞秋勾起嘴角，但笑不語。
林凡心裏暗暗度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的生活，他給得起她。不若說，只要她想，什麽樣的生活，他都能給她。
有那麽一瞬，他幾乎要脫口而出表白的話了。可話音剛出喉嚨，就被聞秋的叫聲打斷。“嘿，我去湖邊走走，那邊凍冰了，一定很好玩！”
她的側臉紅撲撲的，林凡想，她是害羞了。也罷，就先這樣吧，這種事情，急不來。
考慮完這些，林凡才反應過來聞秋要去踏冰。他緊張了一下，剛想阻止，發現聞秋已向橋下跑去。
怎麽從沒看出這個女孩也會淘氣？林凡皺着眉跟上，走近只聽站在水岸相接處的聞秋輕揚的聲音，“你看，這裏很好玩！”
“那裏的冰可能沒凍實，你回來。”林凡皺着秀氣的眉毛。
“不會啦。”聞秋轉過頭嘻嘻笑，張開雙臂試着向前走了兩步，踏在冰上，還跺了兩下腳，“你看，多結實。”
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靠過去想把聞秋拉回來。可未料不等走近，冰面突然開裂，聞秋身子晃了一下，然後直直跌進冰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