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1爽約
翌日,大年三十。聞秋和桐冰是在嘈雜熱鬧的鞭炮聲中醒來的。
“怎麽哪哪過年都是這麽吵人啊。”桐冰摔了一個抱枕嘟囔着起床,明顯是對沒有睡到自然醒表示不滿。
“哪一年都是這麽熱鬧的。”聞秋淺笑應對着表姐的起床氣,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與表姐在家裏玩鬧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兩個人明顯是沒有精神頭了。吳素華看着兩個像霜打的白菜一般的耷拉着腦袋的孩子,連連搖頭,催促着要她們去睡會兒,等着半夜起來接神。
兩個人便回到聞秋的卧室齊齊和衣睡下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聞秋被手機鈴吵醒,她睜眼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只聽連綿不斷的鞭炮聲不絕于耳。
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耳邊傳來男生清爽的聲音,“新年快樂。”
“林凡……”聞秋揉揉困頓的眼睛,眼睛轉了一圈想看時間,卻沒找到鐘表。
“你不會剛睡醒吧?”
“被你吵醒的。”
那邊傳來低笑,“早知道就不叫你,讓你從今年睡到明年。”
聞秋嘟着嘴,對着電話絮絮叨叨地說話。挂了電話轉身,看到表姐正躺在枕頭上睜着霧氣蒙蒙的大眼睛盯着她。聞秋問,“吵醒你啦?”
桐冰搖頭,坐起來伸個懶腰,歪頭問,“男朋友?”
“嗯。”
“将來要結婚的那種?”
聞秋一愣,“嗯”了一聲。
卻不想桐冰一巴掌拍過去,“行啊你鋁合金,不費力氣就拴住一個男人,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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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秋白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我沒費力氣。”想過程也是很曲折的好不好。
桐冰指着她的臉,理直氣壯,“表情啊,從你臉上看不出很甜蜜或者在意的感覺,肯定是很容易拿下的啦——是他先示愛的吧。”桐冰暧昧地看着她,一副“我是過來人”的樣子。
聞秋聽到,愕然以對。這時候吳素華敲門叫她們起床,桐冰應了一聲,下床出了門,聞秋呆了一會兒,也機械地下樓去,只是心裏像是堵了一塊棉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拜年後領了紅包,桐冰喜滋滋地惦着手裏厚實的一打,樂得嘴上開花。
聞秋看着表姐一副撿了餡餅的嘴臉,不由搖頭輕嘆,“有點出息行不。”
桐冰回眼一瞪,瞄準聞秋手裏的紅包,“那你把你的給我呀。”說着伸手去奪。聞秋背着手躲閃,兩人一追一逃,在客廳裏鬧開。
這倆孩子……吳素華在廚房一邊下餃子,一邊看着兩個孩子的身影淺笑着搖頭。
吃完餃子,姐妹兩坐在沙發陪呂東看春晚。吳素華則草草收拾了碗筷,囑咐了兩人兩句出去組局打八圈了。
盯着電視裏趙本上和小沈陽惟妙惟肖的表演,桐冰捶桌子拍大腿笑得前仰後合。向來笑點極高的聞秋黑着臉一個乜眼過去,猜測表姐大概八輩子沒看過春晚。
聞秋看回屏幕,眯着眼重新審視電視裏的人,這個最初只是穿着蘇格蘭八分褲的聲音怪異的男人,現在卻已經紅遍半個中國。
等吳素華回來時,她看到電視還開着,三個人卻已歪歪斜斜地倒在沙發上,睡得香甜。
這爺仨。她搖着頭無奈地笑,推醒呂東,又遣了聞秋和桐冰回屋去睡。
大年初五,聞秋坐在她的小坐騎裏,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宋啓銘的比賽會場。
在路上,她已顧不得謾罵初五的大街怎麽會這麽堵,舉辦人把比賽安排在大過年裏怎麽這麽腦殘,她只是心虛而又無力地想,宋然現在是不是恨不得對她臉上吐口唾沫!
前因後果很簡單,她忘記了和宋然說好的給啓銘的比賽伴奏這件事!都怪她那個太瘋癫的表姐,拉着她瘋玩了好幾天,直到今天中午才恍然間吐出一句“啊,都初五了喲”。然後換來聞秋的一聲驚嘆,才想起自己曾受人之托。
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她嘛。
而她着急的原因是,原本她和宋然約好的上午十點碰面,空出幾個小時和啓銘排練一下找找默契,然後下午兩點直接去會場。可是那天殺的銅鐵盆說出那句話時,她們已經吃過午飯了!
她無緣無故地失約,意味着宋然來不及找其他人伴奏。想起啓銘頗含期待的大眼睛,她心中愧疚不已。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期間宋然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既是她忘記了,他為什麽不提醒她呢?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聞秋下車前,心虛地瞟了眼手機上的時間,13:30。
她從車上下來,擡眼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宋然。今天的他穿着一件很居家的雞心領長絨毛衣,外套風衣。大街上擡眼可見的搭配,他穿上卻顯得別有獨特的味道,氣度不凡,俊朗依舊。只是他的眼神,陰得吓人。
見聞秋走上前,手插褲兜的宋然面無表情,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人無端緊張,雞皮疙瘩瞬時起了一身。
“你遲到了三個半小時。”
聞秋自知理虧,垂頭靜候發落。
卻不想隔了半晌,只聽宋然淡淡說,“進去吧。”尾音落後,似有一聲輕不可聞的吐氣。
聞秋連忙大舒一口氣,跟在宋然後面。等候大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孩子和家長。看他們的穿着舉止,應該都是非富即貴了。聞秋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背影,突然明白了這場比賽并不是一場普通的兒童唱歌比賽。
長得可愛迷人的小男孩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被白色絨衣包裹起來仿佛一個小粽子。看到宋然回來後,他立刻兩眼發亮伸出雙臂,嗲聲嗲氣,“叔叔抱。”
宋然坐到啓銘身邊,将他抱起放在膝上。
聞秋跟着坐下。看着宋然始終不茍言笑的陰臉,不安地解釋,“其實我是……”脫口而出的話戛然而止,若她說自己忘了,恐怕會更麻煩吧。
偷偷瞄宋然,發覺他正淡淡睨着自己。
吐了下舌,聞秋連忙識時務地轉移話題,她把臉轉向啓銘,細聲問,“啓銘,你要唱的《蟲兒飛》準備的怎麽樣?”
啓銘乖乖坐在宋然的懷裏,看着聞秋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眨了又眨,吐出一句,“姐姐你怎麽才來呢,給我叔叔急壞了呢。”
聞秋悚然一驚,盯着啓銘,心裏暗惱,你這小鬼除了壞事兒還會幹什麽!餘光不自覺往旁邊撇去,宋然看她的眼光仍舊時淡得若有似無的。
“叔叔還說,‘要是她不來,我們就不比賽了。’”啓銘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擰起眉,學着宋然噶低沉的嗓音。說完還饒有興致地拉聞秋的衣角,“姐姐你是不是欠叔叔錢了,我還沒看過叔叔那麽生氣的樣子。”
“啓銘。”宋然終于開口。
聞秋手撓後腦勺,眼睛緊盯地板。
“他跟着光盤伴奏練過很多遍,沒有什麽問題。”稍顯清冷的聲音響起。
意識到是在跟自己說,聞秋連忙應了一聲。她暗自在心裏嘀咕,都準備好了啊,只不過,這樣一首歌,真的适合五歲的孩子唱麽。
口随心想,就這樣毫不自知地問了出來。看着宋然微微驚訝的眼,聞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這是叔叔選的呢。”啓銘天真地回答。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宋然怎麽會選這樣的歌啊。聞秋心裏奇怪,但不再多問。
“那麽你待會兒注意我的前奏哦,我向你一點頭,你就開唱;還有,要注意節奏,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會跟着你的節奏伴奏的;還有,你一會唱的要盡量有感情,字和字之間要連貫,嗚,大概還可以加些小動作;還有……”
啓銘在聞秋緊張而焦慮的囑咐中,不住眨着迷茫的大眼睛。
事實證明,聞秋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也是業餘的,因為啓銘小朋友的歌唱水平完全是專業的。
她們是後數第二個上場的,當身後那扇大門緩緩關閉,聞秋看着臺前坐了一排的評委,和後面座位滿席的觀衆,一時間不由汗都下來了,反觀啓銘,小小的人卻是一派安然淡定,眨着大眼睛鞠躬說着開場白。
聞秋心說基因這東西果然和遺傳有很大關系,從這小鬼身上,她已看出一股幹練淡然的勁頭。
坐在鋼琴前,她的心也平穩下來,随着幾個零星的音符,一曲流暢低婉的樂聲傾瀉而出。
啓銘的聲音清新幹淨,表情甜美,與聞秋的鋼琴音十分契合。一曲終了,全場掌聲雷動。聞秋滿意地笑着,從鋼琴前站起,看到評委互相讨論,不時點點頭。轉頭看啓銘,見他正沖自己調皮地眨眼。
謝了幕,拉着啓銘出去。啓銘擡頭看聞秋,“姐姐你手上怎麽這麽濕?”
聞秋失笑,“我緊張。”
“緊張什麽?”啓銘奇怪地問。
這孩子真有大将之風。聞秋愉快地笑笑,掐他的臉蛋,“沒。啓銘,你唱得真好。”
“當然啦。”某個臭屁得意忘形的小鬼。
兩個人說話間沒注意前面,啓銘一下子和前面個頭差不多的小朋友撞上了。
聞秋“呀”了一聲,連忙蹲下身問啓銘撞到哪裏。啓銘皺着眉揉揉下巴,等了一會兒,搖搖頭。
對面的孩子捂着額頭直喊痛。聞秋這才注意到他,連忙伸手去看他的額頭,一邊擔心地問,“沒事吧。”
“走開!”她的手被孩子父親粗魯地推開。男人一臉緊張地查看孩子的傷,同時還不忘責斥,“你走路長不長眼吶,要是撞壞了我寶貝兒子,你別想好過!”
聞秋平生最讨厭財大氣粗,權大壓人。她看着男人壯碩的身板外那件不菲的西裝,和他脖子上粗得可以當上吊繩使的金項鏈,一時郁氣難平,開口就道,“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喲,你還敢嘴硬。我兒子這樣,看來是腦震蕩了,你不賠個百八十萬的,咱這事兒沒完!”
“你……”
“怎麽了?”好聽淡雅的男聲憑空天降,聞秋轉頭,映入眼簾一張溫雅矜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