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傻瓜
遲霜抱着鹿辭從酒吧出來。雨勢小了一些, 滴滴答答的,落在兩人身上。
江芙看到遲霜這麽執着于這個鹿辭,無奈的嘆了口氣, 開了車門,想讓她上車, 結果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轉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江芙看着那家快捷酒店,眼皮一跳,急忙追了下去, “小霜!?”
“回去。”遲霜沒有停下腳步,壓根沒有看她,冷聲道。
“不行, 小霜,你、你怎麽能……”
“我讓你回去!”遲霜罕見的沖江芙冷了臉。
“遲霜, 你要帶我去哪?”鹿辭慌道。
“你放我下來。”鹿辭掙了一下。
“不是有生理需求嗎,我幫你排解。”
“?”
“遲霜?你瘋了!?”
鹿辭伸手推她,卻被她抱得更緊。
“你放我下來, 我不需要你,我說過了, 我看膩你了!”
江芙攔在兩人身前。
“芙姐, 你該是了解我的。”
“正因為了解你, 這件事情,我才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來!”
兩人四目相對, 劍拔弩張。
“你再亂動,我就在車裏幫你解決。”遲霜突然道。
江芙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懷裏的鹿辭,鹿辭俏臉發紅, 偏過頭去。
“小……”江芙還要開口,遲霜快步繞過了她,直奔酒店。
江芙恨恨的拍着額頭,瘋了瘋了,這祖宗瘋了!
……
酒店裏。
遲霜把鹿辭放在床上,鹿辭轉身想逃,被遲霜攥住了手腕,摁在了床上。
遲霜垂下的卷發落在鹿辭臉旁,鹿辭來不及看她,便被她溫熱的唇舌咬住,馥郁的酒香撲面而來,不斷地沖擊着鹿辭的自控力!
遲霜探出舌尖,輕易撬開了鹿辭的唇瓣,鹿辭不自覺的仰起頭來,由着她在自己口中肆無忌憚的作祟。
半晌,鹿辭感到有些喘不過氣,擡了擡手,輕哼了幾聲,遲霜這才放開了她。
遲霜直起身來,看着鹿辭大口喘息,臉上的粉紅又深了些。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淡淡的異香,像是花香,遲霜對這個味道印象深刻,深吸了一口氣,面頰便紅了。
……
天邊泛了白,一縷柔和的光打了進來,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鹿辭手指微微蜷了蜷,輕輕晃了晃頭,稍稍有了些意識。
只覺得身上酸痛難當,傳來一陣蓋過一陣的疼痛,她蜷了蜷身子,不安的蹭了蹭枕頭。
鹿辭沒再亂動,緩了一會,這才睜開眼睛,身旁沒有人,床上冰冰涼涼的,那人不知走了多久了。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卻什麽也想不起來,如果不是身上留下了這些痕跡,她可能以為她昨晚只是普普通通的睡了一覺。
鹿辭撐着身子側身坐着,倚着床頭,環顧了一圈,這房間裏,竟然找不到遲霜存在過的痕跡,唯一留下的,就是被子上,那股淡淡的酒香味。
昨天那番話,一定讓遲霜很傷心吧。
但是,自己這樣的人,不配奢望愛情。
……
鹿辭又睡了一覺,睜開眼時,感覺身上稍微舒服了些,下床的時候,剛一站穩,便是一聲輕呼。
她扶着牆走到浴室,打開淋浴頭,沖了個澡,順便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
她覺得昨晚遲霜一定是帶了怨氣,否則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怎麽會讓她疼成這樣。
鹿辭穿好衣服,才想起來她請假了,不用回劇組拍戲,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正好身上疼得厲害,便又躺回到床上休息。
一覺睡到傍晚,鹿辭感覺身體又發熱了,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她扭了扭脖子,用手捂着頸後發燙的腺體,咬住手指,突然猛地一驚!
她擡手撫了撫側頸,在腺體發熱的同時,脖子左側靠近鎖骨的位置竟然也在發熱??
她用手輕輕觸了觸,面色一變,那明明是腺體被觸碰時才會有的感覺,怎麽會……??
鹿辭一擡眸,心口突突直跳,努力回想着以前偷偷學過的,關于omega的生理課程。
腦中驀地閃過了一個讓她哭笑不得的念頭。
她很有可能,二次發育,衍生出了第二腺體……??
頂級omega會在發育過程中衍生出第二甚至第三腺體,這些腺體與頸後的主腺體功能一樣,極為敏感,可被标記,但最大的不同是,主腺體受到侵犯或被标記的時候,會釋放信息素,而第二腺體不會。
正常來說,omega在進入發熱期後,被alpha咬住腺體進行臨時标記,是不需要立刻解決問題的,并且alpha的信息素注入,會讓她們得到一定的緩解,之後在24小時之內,挑一個合适的時機正常纾解就好。
以前在水藍星,有抑制劑的時候,鹿辭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需要這東西,來到了地球之後,鹿辭确實想過,也希望自己能長出第二腺體,并且最好長在肩膀這種好标記的地方。
好了,現在發育出來了,但萬萬沒想到,竟然長在了側頸上,鹿辭垂了垂頭,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長在這種地方,跟要她的命有什麽區別啊???
……
鹿辭在酒店又睡了一個晚上,隔天清早,才返回了劇組。
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工作人員們去片場,她跟衆人打了個招呼,直奔房間。
開門之前,她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想好了見到遲霜的各種對策,剛要刷卡,身後對面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鹿辭回頭看了一眼,怔住,竟然是遲霜?
遲霜自然也看到了她,但沒和她說話,轉身就走了,還在與緊跟着她出來的江芙交談,
鹿辭看着遲霜的背影,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離自己遠去,好像帶走了所有的光亮和希望。
打開房門進去,裏面一切照舊,只是卧室裏,遲霜的行李不在了。
鹿辭站在卧室門口看了好久,才意識到,那個總是遠遠看着她,默默守護她的人,正在一點一點的離開她的生活。
鹿辭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歇了歇腳,心裏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塊。
半晌,她起身,把自己的床鋪搬到了卧室裏,仔細整理着。
一切都如她所願的發展着,是她親手推走了遲霜,她有什麽資格傷心?
……
鹿辭來到片場,遠遠的看着工作人員們在忙碌。
她以前為了躲遲霜,很少看她工作時的樣子,但今天她想看,特別想看。
她把想看遲霜的理由推脫為因為昨晚的事,讓她在發情期內對遲霜産生的依賴。
心安理得的蹲在白桦身邊,和她一起看着監視器裏的人。
“诶,回來了。”白桦看了她一眼。
“嗯,導演。”
“狀态調整好了?那還不趕緊去上妝?”
“呃,明天,明天,假都請了,您總得讓我歇完啊。”
白桦沒好氣的瞥瞥她。
鹿辭正看着戲裏的遲霜,突然被人拽住耳朵揪走了。
“嘶啊、疼疼、你輕點。”鹿辭一聲痛呼,急忙拉住了邱翎的手,她知道邱翎不會用多大的力去拽她,但是發情期間,她的身體格外嬌嫩,各種感官也會放大數倍。
“你竟然還好意思說什麽歇完假??你知不知道昨天遲老師拍了一天一宿的戲?你看看人家的專業态度,再看看你!”
“一天一宿?”
“是啊,早上天亮了才回去休息了一會,這就又來開工了。”
“你啊你啊,真是不争氣啊!诶,你昨天去哪了?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
“出去走了走。”鹿辭蹙了蹙眉,遠遠的看着遲霜。
“遲老師搬走了你知道嗎?”
“嗯。”鹿辭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她有說是為什麽嗎?”
“她說是想要抓緊時間趕進度,早出晚歸的,怕打擾你休息。這不,導演把她單獨的戲份全都提前了,帶人加班加點的拍攝呢。”
“我估計是後面檔期排滿了,想早點拍完離組吧。”
“哦。”鹿辭應了一聲。
“這個給你,抓緊時間好好看看。”邱翎遞來了一份劇本。
鹿辭看了一眼,是這部劇的後續劇本。
“知道了。”她點頭應下,抱着劇本進了帳篷。
鹿辭指尖撚動着紙頁,仔細的看着劇本。
上次那本的劇情截止到阿寧來到阿沁的部落,卻對阿沁冷漠疏遠。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就連阿沁都不知道。
阿沁寵着她護着她,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絲毫的不敬,可她卻對此無動于衷。
直到有一次,阿沁帶她去打獵,一匹白狼亮着尖利的獠牙,向着兩人飛撲而來。
那一瞬間,連阿沁都來不及反應,可阿寧卻以一副嬌弱的身軀,護在了她的身前。
阿寧被白狼咬傷,阿沁日夜照料,這才在無意間,撞破了阿寧拼命想要守護的秘密。
原來在她被送來草原之前,襄王給她下了蠱,一旦和別人歡愛,她體內的蠱蟲就會進入到對方體內,形成一種劇毒,殺人于無形。
而在蠱蟲離開宿體之前,她本人則是夜夜都要忍受蠱蟲發作的痛苦,若百日內,蠱蟲沒有離體,死的便會是她。
阿沁以為她對她冷漠疏遠,是不愛她了。
可卻未曾想過,她哪裏是不愛她,她是太愛她了,寧願自己忍受莫大的痛楚,孤獨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也舍不得讓她傷及分毫,舍不得告訴她真相。
……
白色的紙頁上落下了一顆水珠,洇濕了一小塊。
鹿辭吸了吸鼻子,把上湧的眼淚吞咽了回去。
“辭姐怎麽了?”工作人員路過她的時候,看到她在哭,擔心的小聲議論。
“是在看劇本吧?”
“嗐,畢竟這劇本後半段太好哭了,昨天遲老師不也看哭了嗎。”
“哦對,也是。”
鹿辭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紙巾,“謝謝,你說,昨天遲老師也看哭了?”
“是啊,跟你剛才一樣,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落,讓人感覺特別壓抑,我真是見不得美女落淚,好想抱抱她,又怕被滅口,唉。”
“哎噓,別說了,遲老師來了。”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鹿辭扭頭看去,還沒看到人,卻先聽見了一陣急促的咳聲。
遲霜戲服外披了一件風衣,被江芙扶着走進來,面頰發紅,神色倦怠,又咳了幾聲,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工作人員們紛紛起身讓開,江芙扶着她走向角落的軟榻,“你先躺會,我去給你拿藥。”江芙幫她把衣服蓋在身上,匆匆起身。
工作人員們相互對視着,自覺的離開了,怕打擾到她休息。
鹿辭沒動,坐在原地,看着遲霜單薄的背影,她還穿着戲服,輕輕咳着,更顯孱弱。
遲霜閉着眼睛,緊蹙着眉頭,身上的風衣滑落了大半,鹿辭扭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偌大的帳篷裏竟然只有她一人了。
她走過去,拎起衣服,想幫遲霜蓋上,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寒意,一擡頭,正對上遲霜冰冷的眸子。
“別碰我。”
“我……幫你蓋上。”
遲霜閉上眼睛,“出去。”
鹿辭沒動,并且十分驚訝,遲霜身上的酒香氣中仿佛夾着冰碴子,她離得近了,便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惶恐,她驚訝這種不安竟然是遲霜帶給她的。
鹿辭指尖微顫,原來,她對人可以這樣的冷淡。
江芙急火火的走進來,看到她手裏攥着的衣服,趕緊上前接過,幫遲霜蓋好。
“芙姐,她這是怎麽了?”
“昨天拍夜戲着涼了,你還有事嗎?”
“沒有,你照顧她吧。”鹿辭自然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轉身便離開了。
鹿辭來到帳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在陽光底下站了一會,才感覺沒那麽冷了。
“诶,你站這幹什麽?遲霜怎麽樣了?”白桦匆匆走來,見她在門口站着,問。
“不知道,芙姐在裏面照顧着。”
“啧,那你不會進去關心關心?這人際關系怎麽讓你們處成這樣?”白桦瞥瞥她,進了帳篷。
鹿辭轉身,一步一個腳印的踩在草地上,腦中不自覺的回想遲霜剛才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種她從沒見過的陌生,僅一個眼神,便讓她心口像被鋒利的針紮了一下,疼得厲害。
可那段時間,自己總是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還故意疏遠她,躲着她,當時,她心裏又會是怎樣的感受?
鹿辭笑了一下,你們地球人有句話說的真好,自作孽,不可活。
……
鹿辭不知道遲霜怎麽樣了,但看到她和江芙兩人驅車離開,便也鬼使神差的跟着她們回到酒店。
她跟在兩人身後上了樓,看着她們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看着她們開門進了屋,緊接着,便是砰的一聲。
房門被人重重關上,沒有人看到站在走廊的她。
鹿辭在門口駐足良久,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虛掩着,方便聽到對面的聲音。
不多時,她聽到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非常急促,并且越來越近。
起身來到門口,從貓眼向外看着,看到有兩個女人進了遲霜的房間,一個人背着醫藥箱,應該是醫生,另一人穿着駝色風衣,氣質優雅,衣品不俗,看起來是個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江芙看到她的時候,露出了恭敬的神色,鹿辭還聽到江芙叫那人‘沈總’。
房門再次被關上,鹿辭不甘心,貼在門板上仔細聽着,可即便她發情期感官再好,隔着兩道門板,也還是聽不見什麽,鹿辭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她回到沙發旁,撫着作痛的額角,感受到自己的心口砰砰直跳。
她從來沒有擔心過誰,現在,終于體會到了擔心一個人的滋味。
她擔心遲霜怎麽好端端的會發燒,擔心她是不是很難受,擔心她看到醫生會不會害怕,擔心她需不需要打針吃藥。
一顆心就像被吊了起來,七上八下,落不到實地上。
走廊上不斷傳來腳步聲,幾名導演也相繼進去探望,白桦出來的時候,鹿辭開了門。
“導演,遲老師怎麽樣了?”
“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是病毒性流感,一直在反複發燒,唉。”白桦嘆了口氣,有些自責。
“诶,你可照顧好自己,別再倒下了。”又趕緊叮囑着鹿辭。
“好,我知道。”
鹿辭送走了白桦,又有其他導演從遲霜的房間走了出來,鹿辭趁機往裏看了一眼,卧室的門沒關,那位醫生站在床邊,往注射器中吸着藥水,遲霜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樣子讓鹿辭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鹿辭正擔心的看着,一個人影擋在了卧室門口,江芙看了她一眼,把卧室的門關上了。
鹿辭沉默了一瞬,站了一會,轉身想要回房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有一道打量的目光,回頭望去,是那位沈總,正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那雙眼睛很好看,很溫柔,平易近人,看過來的時候,會讓人不自覺的産生一種親切感。
鹿辭沖她點了一下頭,回房了。
邱翎帶了午飯來找鹿辭,還特意幫她多帶了一件保暖的衣物。
“翎姐,你知道沈總嗎?”
“哪個沈總?哦,在遲老師房裏那個?”
“嗯,她是什麽人?”
“她叫沈霖薇,是林氏集團的執行總裁,林氏集團你知道吧?是一家主打化妝用品的上市公司,在時尚圈的地位不可撼動。聽說遲老師所在的星繁娛樂,跟這家公司有些合作關系,之前聽過傳言,說林氏想讓遲老師來代言她們的化妝品,但是遲老師不接。”
“後來又聽說,這位沈總經常私下裏去探班遲老師。就有人傳八卦,說她是遲老師背後的靠山。”
“就……說的難聽一點,就是金主,你懂吧?”
鹿辭一蹙眉,“不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這圈子裏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些大佬的事,大家平常有所忌憚,不敢輕易讨論罷了。”
鹿辭搖搖頭,還是覺得不可能。
遲霜是個心有傲氣的人,她不會縱容自己突破底線。
兩人聊天的功夫,看到很多演員也去探望慰問,不過都被江芙擋了回去。
“诶,你不去看看嗎?畢竟你倆在組裏交集算是最深的了,連那些沒什麽戲份的小演員都跑去刷臉,你不去不像話吧。”
鹿辭笑了一聲,“你是覺得江芙不會把我打出來?”
“……”
“也是,大佬人兇,這個助理,更兇!”
“你好好休息啊,我看你臉色不對,你是不是也要發燒了?”
“沒事,困了,睡一覺就好了,你去忙吧。”鹿辭把邱翎打發走,去浴室接着冷水往臉上胡亂的拍了拍。
回到卧室,換上睡衣,躺在床上,被子上還染着遲霜的香氣,讓她無比安心。
……
遲霜的卧室。
遲霜微微蹙眉,發出一聲粗重的喘息。
江芙一直守在她身旁,見她模樣不對,趕緊拍了拍她,“小霜?”
遲霜猛地睜開眼,“呼……”
“怎麽了?做夢了?還是身上不舒服?”江芙幫她擦了擦額上的汗。
遲霜搖了搖頭,撐着身子,江芙把她扶起來,往她腰後墊了個軟墊。
遲霜眉頭緊擰着,“給我打針了?”
“嗯,你燒的實在太嚴重了,只能……”
江芙拿毛巾幫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又拿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你應該再躺躺,多出些汗。”
遲霜閉上眼睛,倚靠着床頭,喘了一會。
“她來過了?”
“沒有。”江芙眼皮都沒擡。
遲霜睨了她一眼。
“我問的是沈霖薇。”
“啊?哦,來了,還帶了幾位醫生來幫你看病。”
“我不是說過不讓她來嗎。”遲霜身子無力,說話一直用的氣音,可即便如此,還是能聽出她的語調冷了下來。
“可是你當時病得那麽嚴重……”
“誰讓你告訴她的?”
“我……小霜,你和沈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明之前你很信任她,可為什麽……”
“芙姐,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不是她的。”
“你沒有義務向她彙報我的事情。”
遲霜喘了幾口氣,“小鹿的事,你跟她說過嗎?”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芙。
“沒有,這件事,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江芙直視着她的眼睛。
遲霜點了點頭,暗松一口氣。
“以後,不要再跟那邊聯系了。”
“可是小霜,她畢竟是你的……”
“還要讓我再說一遍嗎?”遲霜盡力拔高了音調,剛說完,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沈總再聯系我,我全都推掉還不行嗎。”江芙見不得她難受的樣子,撫着她側躺着,“要我幫你揉揉嗎?”
“出去。”遲霜閉上眼睛。
江芙嘆了口氣,幫她把被角掖好,起身離開了。
……
江芙剛來到外間,便看到房門被人推開,看到來人,當場一激靈。
“沈總?您怎麽……還沒走?”
“嗯?”沈霖薇聞聲,看了一眼卧室,“小霜醒了是嗎?”
“啊……”江芙知道自己騙不過沈霖薇,沉默了。
沈霖薇往卧室走了幾步,江芙趕緊攔在她的身前,“沈總,小霜她……”
“不想見我是嗎。”
“……嗯。”
沈霖薇面露愁容,回到沙發旁坐下。
“沈總,我能問問您,您和小霜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嗎?”
沈霖薇搖搖頭,她也不知道遲霜為什麽突然之間這麽抵觸她。
“先不說她,我倒要說說你,你是怎麽照顧她的?怎麽突然之間病成這樣?”
江芙啞口,只能乖乖站着挨罵。
“說話呀。”
“她……她昨天拍了一場夜戲,可能是着涼了。”
“拍了一整晚?”
“嗯。”
沈霖薇深吸一口氣,眸中蘊着怒意。
“沈總我錯了。”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調養了這麽久,剛有點起色,你又由着她瞎折騰是不是?”
“我……是,我不該由着她的性子胡來,我以後一定注意。”
沈霖薇抱着手臂,餘怒未消。
“前天晚上你們去哪了?我來過,但沒看到人。”
江芙心裏一驚,面不改色,“小霜說心裏悶得慌,我就開車帶她到附近兜了兜風,回來的時候晚了點,沈總我……下次會注意的。”
江芙沖沈霖薇鞠了一躬,趕緊主動認錯,讓沈霖薇沒有過于關注這件事。
“你啊,原本我對你還挺放心的。”
“沈總,我以後不會縱着她了。”
沈霖薇自顧自的消了消氣,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盒,“這是我煲的湯,你一會讓她喝點。”
“別說是我做的。”
“好,我知道了。”
“我走了,你照顧她吧。辛苦了。”
“您言重了。”
“對了,下個月初是靜秋的生日,你想想辦法,讓她回家一趟吧。”
“我……”江芙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我……盡量轉達。”
“嗯。”
江芙目送沈霖薇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盡頭,才一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讓遲霜回家,跟殺了我有什麽區別?
卧室裏。
遲霜閉着眼睛,右手緊緊攥住被子。
江芙和沈霖薇的對話,她多少也聽到了些。
對沈霖薇,她也曾經剖出了自己的一顆真心,願意去相信她,去接納她,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等待她的,是一把帶着倒刺的尖刀,将她的心,生生剖開,鮮血淋漓。
江芙端着湯進來,看着遲霜,張了張口,這謊話她說不出口,全世界都知道她不會做飯,她怎麽能舔着臉說這是她做的湯??
“小霜,沈總給你煲了湯,你喝點吧,就算不想領她的情,也別委屈了自己。”
“你喝吧,我沒胃口,出去吧芙姐,我想睡了。”
江芙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把湯放在床頭櫃上,便離開了。
隔壁房間,鹿辭背靠着房門,夜晚的走廊裏十分安靜,因為發情期而變得敏感的聽力,把兩人剛才的對話全聽進去了,她這才知道原來遲霜的身體不好,難怪她一穿上那身戲服,那種病恹恹的狀态可以演的那麽傳神。
可是,在自己面前,她從未表露過,還總是想着要照顧自己。
想到她好幾個夜裏會醒來,幫自己塞耳塞,蓋被子,鹿辭心裏便有些觸動。
這個傻瓜。
……
鹿辭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側耳聽着對面房間的動靜,不願放過一丁點的聲響。
時至深夜,周圍十分靜谧,鹿辭閉上眼睛,昏沉欲睡。
突然,耳邊響起了遲霜的聲音。
她聽到遲霜不停的在叫着“小鹿,小鹿!”
她急急忙忙循着聲音去找,可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看不見遲霜,她伸手去摸,去抓,明明那聲音近在咫尺,可周圍卻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抓到的只有滿手泥濘,這觸感讓她頭皮發麻,猛然驚醒。
鹿辭睜開眼睛,感覺剛才那聲音不像是在做夢,聽起來那麽真切,而且,遲霜的聲音是那麽焦急無助。
鹿辭沒了睡意,坐起身子。
心口砰砰直跳,有一種莫名焦躁的感覺。
鹿辭起身走到門口,側耳聽了聽,她直覺覺得遲霜可能出了什麽事,也不知道江芙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鹿辭拉開門,站在門口,糾結着該不該敲響對面的房門。
突然聽到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以及開關屋門的聲音。
這個時間,能進出卧室的只有江芙,她這個時候還在往卧室跑,肯定是遲霜出事了!
鹿辭擡手敲了敲門。
半晌,江芙才火急火燎的跑來開門,“怎麽是你?”
“她是不是做噩夢了?”
江芙一怔,回頭看了一眼卧室,“你怎麽知道?”
果然!
鹿辭進了屋,直奔卧室,遲霜面色慘白,緊閉着眼睛,急促的喘息着。
“我怎麽叫都叫不醒,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江芙也是真慌了。
鹿辭把手伸到被子裏,攥住了遲霜的手,她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遲霜?我是小鹿,我來了。”
她幫遲霜擦着額上的汗,伏在她身上抱着她,輕輕拍着她,柔聲哄着她。
在她的安撫下,遲霜才漸漸安靜了下來,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連呼吸也慢慢放輕放緩。
“呼……”鹿辭松了一口氣,輕輕起身,想要抽回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遲霜攥的好緊,她一時掙脫不開。
江芙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兩人。
在看到鹿辭趴在遲霜身上安撫她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鹿辭不像是個會利用或是玩弄感情的人,那她……其實是故意給人留下那種印象的嗎?為什麽?
鹿辭坐在床邊,守了遲霜一整晚。天快亮時,她才趁着遲霜還沒醒,抽回了手。
“你應該不會告訴她我來過吧。”鹿辭看着江芙。
後者面色一僵,稍顯尴尬,同時更疑惑了,她這樣說,顯然是不想讓小霜知道她來過。
鹿辭幫遲霜掖好被角,起身離開。
清早,鹿辭還昏沉的睡着,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她噌的一下睜開了眼睛,跑去門口看了一眼,是昨天的醫生。
“怎麽樣,今天好些了嗎?昨天晚上燒了嗎?”醫生問。
“昨天她一直睡的不安穩,像是做了什麽噩夢,受了驚吓,怎麽也醒不過來,倒是沒再燒了。”江芙道。
“退燒了就好。”醫生摸了摸遲霜的額頭。
“我再幫她打一針,你記得早晚幫她測量體溫,有什麽問題要第一時間告訴我。這幾天不要再讓她受涼了。”
“好,我知道。”
醫生剛把注射器拿出來,就感覺被人盯上了,一扭頭,看到遲霜眸色不善。
“……”她怎麽醒了。
醫生扭頭看了看江芙,沖她努努嘴示意。
江芙看到遲霜醒來,也是眼皮一跳,昨天兩人是趁着遲霜昏睡時幫她打的針,她毫不知情,可現在,人就在那瞪着大眼睛盯着你,醫生表示,壓力太大了……
兩人正瘋狂對視互相使眼色,卧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你好,我來看看遲老師,她怎麽樣了?好點了嗎?”鹿辭倚在門邊,沖遲霜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
江芙看了她一眼,愣了愣。
“诶,是要打針嗎?那我等會再來吧。”鹿辭轉身往外走,三個人齊刷刷的看着她。
鹿辭突然腳步一頓,回頭看了遲霜一眼,“遲老師,你不會是……害怕打針吧?”說完,瞟了江芙一眼。
“?說什麽呢你,誰害怕打針了?”江芙從善如流,意識到鹿辭的用意,立馬回怼了過去。
江芙一邊說着,一邊走過來關門,“鹿小姐快去忙吧。”
鹿辭輕笑一聲,瞧見遲霜剛好被江芙擋住,便肆無忌憚的沖江芙眨了一下眼睛。
江芙下意識的回了一個微笑,便把門關上了。
鹿辭在門外聽了一會,聽到遲霜輕哼一聲,聽到醫生似乎頂着巨大的壓力,不斷的重複着“好了好了”
鹿辭唇角微揚,無奈一笑,這人啊,怎麽還有這麽小女孩的一面。
……
這兩天,鹿辭白天補覺,晚上會去遲霜的房間陪着她。
江芙對此已經不再抵觸了,畢竟,确實只有鹿辭在的時候,遲霜才能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江芙覺得這事挺神奇的,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說通。
遲霜對鹿辭是動了真心的。
通過這兩天的接觸,江芙也發現鹿辭這個人,跟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并且以她的經驗,她能覺察到鹿辭對遲霜也有感情,只是這感情是深是淺,她就看不出來了。
這天一早,江芙把遲霜叫醒,讓她吃了點東西,喝了藥。
“今天感覺怎麽樣?我看你氣色好多了。”
“嗯。”遲霜點點頭,确實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不像前幾天那麽力不從心,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
江芙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看着她小口喝着。
“看什麽呢?”遲霜瞟了一眼,見江芙拄着臉頰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沒有,沒什麽。”
“你怎麽不問問這幾天都有誰來看過你?”江芙暗示了一下。
遲霜抿了一口水,沒有理會。
江芙一蹙眉,收了笑意,眼皮突突直跳,她不會是……想要放棄鹿辭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回複掉落紅包呀~感謝大家的支持!
不想寫小劇場,是怕影響大家看文的心情,但是這個小劇場,我還真是想寫……
鹿辭:每個月一次的發熱期,無法控制的情·欲,遲霜會嫌棄我吧?
遲霜:?每個月一次?一次一個月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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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反複修改了很多次,不得已,只能把飛車部分全部删除,增加了新的內容,删減的部分,看作者專欄
既然都點進了專欄,就順便求個預收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