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根據收到的照片拍攝方位判斷, 她的位置應該在......
時珩回頭往8點鐘方向望去,果然瞧見一道纖細曼妙的身影。
女孩背對着他,似乎刻意不敢看這邊, 低跟的小皮鞋輕跺兩下地,微卷的大波浪長發在身後随着動作晃動,将嬌俏和妩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時珩低頭瞧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對話仍停留在他的那句【你想來我家嗎?】。
姜栀前幾句話明顯發錯人了,他這樣答, 調侃的意味是否太明顯?
要不撤回?
不等時珩做出反應, 手中的狗繩忽的一緊,芝士在發現姜栀的一剎那毫不猶豫地朝她飛奔而去。
“不許撲人!”
被狗拽着往前沖了幾步, 男人嚴厲地指責道,“坐下。”
熱情的狗爪在姜栀漂亮的牛油果色毛衣上停留不到一秒, 女孩吓得倒退一步,回神後, 見狗子聽從口令乖乖坐下, 她的眼中不免冒出一抹欣喜。
“你好聰明呀。”
說罷, 伸手摸了摸芝士的腦門。
“前幾天送它到寵物中心訓了幾節課。”
時珩都沒好意思說,別人家的邊牧金毛都能握手叼飛盤了, 芝士到現在只會坐,連趴都聽不懂。
畢竟智商擺在那兒, 他也沒什麽太高的要求。
姜栀低着頭,手掌塗了502似的粘在狗狗身上,恨不得摸到地老天荒,一輩子不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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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來我家嗎?】
腦袋裏不死不休地盤旋着這句話。
現在跳河自殺已經來不及了, 姜栀忖度着, 等會擡頭一對上時珩目光, 必須馬上擺出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表示自己只是年少無知口無遮攔,并不敢對愛豆的私人領地有什麽非分之想。
做足了心裏準備,姜栀緩慢地從眼簾開始掀起......
“家裏可能會有別的朋友。”時珩的目光溫柔依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等會就去坐坐吧。”
嫌棄?
這是什麽來自外太空的詞?
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嫌棄啊!
“真的可以嗎?”
姜·白蓮花·栀心中已經在歡呼尖叫,表面上仍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弱小可憐又無助模樣。
“當然。”
男人将手裏的牽引繩遞給姜栀,“你想不想遛一遛它?”
姜栀心中雀躍,忙點了點頭,接過牽引繩牢牢抓在手心。
“芝士~”
牽引繩是伸縮的,姜栀将繩子放長些,讓狗子有更大的空間蹦跶,“還不知道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時珩:“是女孩子。”
“原來是女孩子。”姜栀往前跳了一下,故意逗它,“那你一定是個淑女。”
時珩眼皮一跳。
淑女什麽的......不存在的。
果然,二哈的本性一逗就出來了,姜栀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繩索驀地一緊,芝士如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很快又撲回來,然後再沖出去,就這麽Z字形反複沖刺,拽得姜栀那叫一個頭暈目眩。
幸好姜栀不是什麽體力差的小姑娘,她今天沒穿跟高的鞋,精力也充沛,唯一有點礙事的就是腿上的一步裙,讓她邁不開步子,只能小碎步跟在芝士後頭。
公園後門內走來幾個行人,時珩戴上墨鏡。
他站在路邊比楊樹還筆挺,一雙眼睛定定跟在不遠處牽着狗狗繞圈的女孩身上,眼尾是一絲久久不散的笑意。
午後的日光淺淺淡淡照耀在女孩如瀑的長發上,遠遠看去,烏黑的發絲好似染了一層暖金色,格外美好。
姜栀小碎步跑了幾分鐘,不禁有點喘,停下來歇口氣的空檔,芝士遠遠瞅見樹底下的時珩,再次邁開強健的四條腿朝男主人那兒奔去。
姜栀沒法,只能通過牽引繩将它的速度控制在自己跟得上的範圍內,然後向着時珩的方向一路跟過去。
時珩往前兩步,稍稍彎腰想撸一下狗脖子,沒想到狗子往外一閃避開來,鬼機靈地繞到了他身後。
這一繞不要緊,姜栀以為它見了時珩能停住的,手勁放松了些,一不留神就被拽了過去。
時珩伸出的左手沒撈着狗子,誰曾想撈到個漂亮的小姑娘。
姜栀牽繩的右手就這麽由着狗子逃竄的路線圈在了時珩身後。
溫香軟玉入懷,時珩腰後随之一緊。
芝士真對得起姜栀給它起的這個名兒。
它吐着興奮的小舌頭,秦王繞柱似的,蹿過了時珩還不夠,又蹿到姜栀身後,繞完一圈還不停,再繞一圈。
結實的繩索将二人牢牢綁住。
姜栀下巴磕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一陣清冽的草木香味沁入肺腑。
心髒登時不安分起來,磕了藥似的開始動次打次。
“芝士!”小姑娘用僅剩的還能動的右手扯了扯狗繩,“快繞回來!”
她的聲音又嬌又急,呼出的氣體噴灑在男人頸間,時珩瘦削的下颚線條不禁繃緊了些。
狗繩已經拉到最長,芝士沒法往前跑了,于是站在原地睜着滴溜溜的圓眼睛不解地看着姜栀,一邊還在吐舌頭。
第一次養狗的人總會有這種錯覺。
正面繞了一圈,反面再繞回來就是了,這麽簡單的事兒,怎麽會不明白?
智商再次被高估的芝士小朋友呆站在原地,像個鐵憨憨。
姜栀整張臉羞成了紅番茄色。
她一只手環在時珩身後,周身全是壓制性的雄性荷爾蒙,這讓她連擡頭瞄一眼男人的表情都不敢。
雖然和愛豆一起被丘比特·芝士之繩綁在一起的感覺很令人心動,但這個動作實在太尴尬,就好像她單方面揮舞着小皮鞭将如花似玉的大帥哥捆到自己身前一樣。
而且......這小皮鞭捆得老特麽緊。
緊到說不定對方能發現她今天穿的是聚攏型內衣……
“姜栀。”
始終不動聲色的時珩終于輕啓薄唇,“其實你松手就好。”
......
“叮”的一脆響,塑料手柄落到地面,捆住兩人的牽引繩随之松弛。
姜栀飛快地退開兩步,一雙手局促不安地背在身後。
時珩彎腰撿起手柄,面色如常地将牽引繩縮短。
傻狗芝士樂颠颠地站在一旁朝他搖尾巴。
男人唇角藏了一絲若隐若現的笑意,眼尾餘光瞥見女孩白皙纖細的小腿側剛剛冒出的一條淡淡紅痕,目光停滞。
他領着芝士走到幾米外的大理石長椅前,眼神示意姜栀跟過來。
女孩茫然地走過去。
“坐下。”
時珩嗓音低沉,說話時,還特意用紙巾将長椅擦得幹幹淨淨。
姜栀乖乖坐下了,片刻後,擡起水亮的杏眼:
“你不坐嗎?”
男人眉眼微垂,在女孩震驚的目光中蹲在了她面前。
時珩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創可貼,修長的手指拆開包裝,撕掉塑料膜,然後捏着創可貼覆上了女孩腿側微微紅腫滲血的劃痕。
微涼的指間觸及小腿肌膚時,姜栀忍不住輕顫一下,甚至來不及說“我自己來”,腦中就噼裏啪啦炸開一串又一串煙花。
“疼嗎?”
姜栀回神了好一會,才軟着嗓子答:“不疼,我都沒注意到。”
她練了這麽多年舞蹈,跌跌撞撞無數,一不小心摔一跤就能撞破一塊皮,得虧姜栀是不留疤體質,不然哪敢光腿穿裙子見愛豆。
狗繩子擦破的小傷,對她而言真不算什麽。
細心地為她貼好創可貼,時珩站了起來,高大挺拔的身姿再次給姜栀帶來令人悸動的壓迫感。
“你怎麽會随身攜帶這個?”女孩忍不住發問。
時珩平靜地坐在她身側:“芝士有時候比較莽撞,繩子的材質也硬。”
“哦。”
“其實,我平時遛狗也不會帶。”
姜栀不解地眨了眨眼。
男人忽的笑起來,墨藍色的瞳孔裏藏有一片星河:
“今天想,帶着說不定能獻個殷勤。”
畢竟春天裏女孩才穿裙子,男人是不會被劃傷的。
姜栀足足愣了十多秒。
她沒聽錯吧?
愛豆想獻個殷勤,對誰?對她嗎?
時珩低磁淺淡的聲線再次響起:
“芝士差不多運動夠了,我家就在這附近,一起回去休息吧。”
一起,回去。
紳士對女士說話一般疑問句居多,而這次,時珩說的是陳述句,沒有征求她的意見。
雖然的确不用征求她的意見,她身上每個細胞都在鼓掌贊成歡呼雀躍。
心底某個角落冒出的抖M思想将時珩這句話成功轉化為:
女人,除了跟我回家你別無選擇。
嘻嘻嘻......
“你怎麽了?”
姜栀眨一下眼,以最快速度清理掉腦中的有色廢料:
“我有點緊張。”
時珩想起早些時候和她說過家裏有外人,頓了頓:
“林游今天剛回來,叫了幾個朋友在家裏聚會,我打個電話讓他們去別的地方。”
“沒關系的。”姜栀連忙搖頭,“我不在意這個。”
時珩默了默,明知這樣有些不懷好意,卻忍不住問出口:
“那你在意什麽?”
我在意的是......那是你的家。
我要去心心念念的愛豆家了,能不緊張嗎?
姜栀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該怎麽答。
不等她琢磨出答案,時珩勾起唇角,微笑如春風拂面:
“走吧。”
別墅區大門口那金光閃閃卻又低調奢華的“白馬禦園”四個字還印在大腦皮層,姜栀在狗子一蹦一跳的護法中慢慢走向小區最深處的一棟三層花園別墅。
光從房屋結構和花園占地面積來看,這棟樓就比旁的幾棟尊貴了不知多少倍。
姜栀進小區門時驚嘆過的那些精致小洋房,這一刻仿佛全變成了眼前這幢豪宅的保姆護衛樓。
正如姜栀所想,時珩這棟別墅周圍一圈的幾棟,的确住着他的司機和保镖們。
事先收到了時珩的消息,林游卻一點不想收斂,特意準備了彩帶噴瓶守在門口。
“熱烈歡迎姜栀同學莅臨寒舍!”
大門打開後,姜栀一只腳才踏進玄關,天空中便炸開一朵五彩斑斓的彩條花,直朝着她的腦袋撒下來。
正猶豫該躲還是該接受這份熱情的歡迎,女孩眼前一黑,身後的男人突然大步走到她身邊,虛抱住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幾乎所有的泡沫彩條。
“林游。”時珩眼神很冷,“你安分點。”
林游聳聳肩,表情似乎在說:
這不是給了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時珩松開她後,姜栀微仰頭,目光落在男人發上、肩上遍布的細碎缤紛的彩條。
而她自己,除了手臂上沾了點,其餘地方纖塵不染。
時珩的頭發很黑,不短不長,額前的碎發很自然地攏在額上,露出潔白英氣的額頭。
不得不說,就算他身上挂滿彩條,額角也黏了些金閃的亮片,整個人依舊高貴出塵,沒有任何狼狽的跡象。
相反,彩色的映襯使他本就英俊的容顏美得更加虛幻了。
“不好意思。”
時珩向姜栀道歉。
姜栀擺擺手,手掌停在臉下。她怔了怔,不受控制般伸手摘掉男人鬓邊的幾根彩條。
“表哥回來啦?”
客廳內傳來的聲音讓姜栀猛然醒神,急忙縮回了手。
一個身穿淺紫色早春呢絨連衣裙的年輕姑娘走了過來,她看上去和姜栀差不多大,容貌清麗端莊,周身散發着一股娴雅的書卷氣。
“阿瑤也來了。”
時珩朝她點點頭。
林瑤是林游的妹妹,但沒有血緣關系,是林游父母從國外福利院裏領養的中國棄嬰。
她比姜栀大一歲,去年畢業于劍橋大學文學系,如今已回國工作。
林瑤的目光落在姜栀臉上:
“這位是?”
林游胳膊肘往玄關上一擱,身體微微前傾,打趣般看向時珩:
“還不介紹介紹?”
姜栀不敢作聲,心裏莫名有點期待時珩會怎麽介紹自己。
他願意帶我回家,至少說明我們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了吧?
時珩微不可察地牽了下唇角:
“是我在N大的學生。”
姜栀:???
她不得不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十分腦殘的栀言栀語。
“他是我的老師。”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時老師,他,他給我補課呢。”
……
她怎麽有種愛豆好像在報複我的感覺……
“特別可愛的學生。”
時珩補充道,墨藍色的眼睛深邃如潭,
“老師很喜歡。”
作者有話說:
時珩內心os:大家夥,這是我的通房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