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就是跟陸莺一起出門。

……

雲輕一臉生無可戀的任由綠兒給她梳妝打扮,最後套上衣服出了門。

“母親。”馬車前,雲輕向陸莺施禮問好。

陸莺看雲輕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遂親切地執起她的手問道:“清兒,身體可好了些?”

“勞煩母親挂念,清兒已經好多了。”

話音剛落便用手帕掩着口鼻輕咳了兩聲。

“咳咳……”

“這哪裏是好多了,依奴婢所見,大小姐還是先回去養着吧,山上霜寒露重的,大小姐的身體最重要啊。”陸莺身邊的大丫鬟蘭芝見狀忍不住關心道。

雲輕心中竊喜,蘭芝姐姐說得對,便宜娘快看,我身體那麽不好,快讓我回去躺着吧!

但面上絲毫不顯其喜悅,捏着手絹流露出三分柔弱、五分堅持的神色道:“沒事的母親,清兒今天可以去的。”

陸莺柳葉眉輕輕皺起,思考了半晌扭頭對蘭芝說:“你說得對,清兒的身體不能再受寒了。”

雲輕在心中狂點頭,組織語言準備再推脫一下做做樣子:“母親……”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陸莺繼續對蘭芝說:“所以你去取我那件狐貍毛披風來給清兒穿上。”

“出門前我看過黃歷了,今天是個燒香拜佛的好日子,再說了,拜佛就講究‘心誠’二字,清兒這般誠心,佛祖必會庇佑我們清兒福運昌盛。”

雲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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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場石化。

狐貍毛披風很快就被蘭芝拿來了,陸莺親手為雲輕穿上,言語間還頗為感嘆:“這上面的狐貍皮毛,還是你爹爹在獵場狩獵到的,然後做成了披風送給為娘。”

雲輕扯了個笑:“怪不得如此溫暖呢,多謝母親……”

說罷兩人便上了馬車,一行人準備長發了。

陸莺怎會放過兩人獨處的絕佳時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說教。

什麽既然雲輕身體尚未痊愈,學業可以稍停些日子,但也不能偷懶,閑暇時間可自行看《女戒》、《三從四德》等,務必熟讀于心;大字也要繼續練不能停,字如其人,身為相府嫡女,雖不要求必須滿腹經綸出口成詩,但書寫一定要端莊大氣;等年後,便開始教她如何掌財和管理後院……等等。

雲輕一路上“嗯嗯”、“母親說的是”、“清兒遵命”、“多謝母親教導”……

只覺頭痛欲裂,仿佛上了一堂女德班。

好不容易挨到了山腳,陸莺的注意終于被那滿山的紅葉吸引了去,雲輕才松了一口氣。

馬車依舊停到了山腰,倆人從馬車裏下來,這才發現同停的還有架別家的馬車。

蘭芝看着那馬車對陸莺道:“夫人,這好像是戶部尚書家的馬車。”

“哦?莫非林夫人也來燒香?”陸莺伸手,蘭芝立馬意會前去攙扶着她,“今天果真是個黃道吉日。”

“清兒,我們走吧。”

“是,母親。”雲輕颔首,然後與綠兒一起亦步亦趨地跟在陸莺身後。

還是當初去吟楓會的路,不過走了沒多久便方向一轉,拐到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蜿蜒小路上,楓葉在道路兩側盡情搖擺着顏色,秋風徐來時,便會有幾片從枝頭飄落到青石板上。

雲輕不舍這美麗的楓葉被踩髒,于是在石板上小心行着以防踩到它們,漸漸從這歪七八扭跳格子般的步伐中獲得樂趣來。

絲毫也未察覺這林蔭小道除她們一行人外竟還有別的香客。

一身着華服的男子停下上山的腳步,在他前方不遠處,一位嬌小的少女正在為避開石板上那飄零的落葉而小心翼翼,時而還搖晃着身體蹦蹦跳跳,看她那不知疲倦甚至樂在其中的樣子,男人不禁莞爾。

男子身邊的老奴也停下腳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雲輕前面的陸莺,老奴了然:“王爺,您方才可是在看那顧家小姐?”

“原來是顧家的丫頭?”男子看着看着雲輕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麽,“如今也長得這般大了……”

“是啊,倒真是個讨喜的丫頭。”老奴嘆道,“算起來世子或小姐若還在,也該這般大了……”

說完才自覺說錯了話,忙哎喲着自扇嘴巴:“對不起王爺,瞧老奴這張嘴啊,說什麽胡話,真是該打!”

“世子或小姐肯定還在,還有王妃,王爺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男人遠眺林間,神色黯然了不少,半晌嘆了口氣道:“罷了劉叔,我們繼續上山吧。”

“清兒。”

忽而聽到陸莺在前頭喚她,雲輕一個不穩差點摔倒,還好綠兒及時扶住了她。

許是聽到她在那石板上踩出的清脆又雜亂的步伐了,雲輕立馬端正了姿态,快步趕到陸莺身邊:“……母親,喚清兒何事?”

“一會兒不看着你,又調皮了是不是?”陸莺無奈道,“前頭就是普羅寺了,佛門重地,切記要端莊自持,不可大聲喧鬧。”

果然……

雲輕福了一禮:“是,母親,清兒知道了。”

兩人剛說完沒多久,又行過一從矮林,如撥雲見日般,一座漆紅大門,莊重古樸的寺院便呈現在眼前。

蘭芝上前扣響木門,一個小僧應聲而來,知曉她們的目的後便将她們一行人往院內引。

擡腳跨過門檻進了寺內,首先吸引視線的便是左右兩邊各一列大缸,大缸裏蓮花粉色或白色的蓮花還開得燦爛,未有衰敗的痕跡,接着便是一座莊重威嚴、金黃塔狀的浮屠,晨鐘暮鼓,樊雷音袅袅傳入耳中,只覺那受世間繁瑣疲累的心靈都被淨化撫慰。再往後行,便是氣勢恢宏的佛教主殿。

第一次步入如此聖地的雲輕不由得由衷感嘆。

“清漪!”

一嬌俏少女聲略顯突兀地響起,雲輕循聲看去,原來是剛拜完佛祖的林冉發現了她,正激動地朝她跑來。

“顧夫人好!”林冉先給陸莺行了一禮,接着激動地拉起雲輕便噓寒問暖起來。

“清漪,你也來燒香啊?你的身體好了嗎?”

“已經好多啦。”雲輕捏了捏林冉的小圓臉,“好巧啊,這都能碰到你。”

林冉笑逐顏開:“清漪沒事了就好,你不知道,那天你可把我們地吓壞了!”

林冉還想拉着雲輕說什麽,卻被一聲輕咳打斷了。

林夫人跟陸莺寒暄問好後便喚林冉:“冉兒,莫要耽誤了顧夫人和顧小姐祈福上香了,改天你們姐妹再詳談也不遲。”

“好吧。”林冉戀戀不舍地放開雲輕的手,跟她娘一起下了山。

陸莺看林夫人一行人的背影漸漸遠離,在雲輕耳邊道:“清兒可知林夫人帶小姐前來廟裏所謂何求?”

雲輕老實回答:“清兒不知。”

“姻緣。”陸莺挑眉笑道,“做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家兒女能有個好姻緣?就連為娘也是如此。”

又開始了,雲輕頭大,順着她的話問:“母親今日也想為女兒求姻緣嗎?”

“不。”陸莺意味深長地搖頭,“為娘與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好的姻緣不是求來的,而是靠自己争取來的。”

“清兒可懂得了?”

什麽自己争取,說的那麽好聽,不過是按照你們的喜好努力達成罷了。

“哦哦。”雲輕敷衍點頭,“清兒受教了。”

“甚好。”陸莺挽着雲輕,“走吧,我們進去上香。”

金色的佛像氣勢恢宏,陸莺先是讓蘭芝捐上香油錢,接着跪拜在佛像面前,嘴裏念念有詞地祈求禱告,又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接過僧人遞來的檀香插-入香爐。

雲輕也有樣學樣,三節檀香插-入香爐中。

做完一切,雲輕看陸莺還在跟大師談佛論道,說一些她聽不懂的玄之又玄的東西,覺得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去寺院逛上一逛,看看那令人起敬的建築,于是便請了一位僧人引領她參觀。

繞過一座座佛塔,又路過僧齋食堂與齋房,一路上遇見不少冷靜自持光頭的僧人,漸漸的往裏走,視線裏出現一處僻靜的地方,有幾座不同于主殿般高大恢弘的佛堂。

“師父,這裏也可以參拜嗎?”雲輕好奇地往裏走。

僧人答道:“回施主,這裏自是可以參拜的。”

說話的功夫雲輕已離佛堂越來越近了,并隐約聽到堂內有談話的聲音。

聽聲音應是一年輕男子與一垂暮老人。

老人:“王爺年年來此地跪拜,今年的心惑可解了些?”

“未曾。”男子嘆息,“不知大師此次可為我指引一二?”

老人搖頭:“不過……”

男人忙問:“不過什麽?”

“遭了,忘記老方丈這裏有貴客了!施主,我們速速離去吧!”

雲輕非故意聽牆角,聽的也一知半解雲裏霧裏,連堂內何人都沒瞧見,此刻被僧人催促也只好離開。

“貴客?什麽貴客啊?”雲輕看僧人一副恭敬不已的樣子不禁好奇,畢竟她這丞相嫡女的尊貴身份也只能如普通人般,得這普陀寺之人相待。

“應該是靜王爺又來了。”僧人答道,“每年這段時間他都會來找我們老方丈,小僧竟給忘了。”

“靜王?”雲輕覺得這個稱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小姐,您忘了醉風樓?”綠兒忍不住提示雲輕道。

“是了,醉風樓!”雲輕終于想起了,“那飯菜無比好吃的醉風樓,就是靜王的産業啊!”

“是啊,小姐。”綠兒笑着開始說起了八卦,“聽說靜王長相斯文俊雅,待人又溫和,雖過了而立之年,卻也俘獲京城不少待字閨中少女的芳心呢!”

雲輕聞言驚訝:“啊?這靜王都三十多了也未曾娶親嗎?”

綠兒搖頭:“不知為何,靜王确實未曾娶親。”

畫面切回到佛堂。

靜王謝安寧語氣中略有些急迫:“不過什麽?”

長須雪白的方丈撥動着手中佛珠:“貧僧前天求了一簽。”

“福禍相依,貴人納身,造化弄人。”

“這便是王爺所求之人的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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