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教養

“穆少,要不要來點陰的?”從車裏,鑽出了一個馬仔,讨好般向他獻計。穆天白一巴掌甩在他頭上,“來陰的?你腦子壞掉了吧。來陰的陸庭琛能知道我在跟他搶女人?”

“這……是,是。”馬仔連連低頭認錯。

穆天白緩緩壓下了下巴,用長指擰了起來,對着林若芷消失的方向眯起了眼,“這個林若萱,五年不見倒是變了許多啊。以前不管怎麽消遣她,她都一副貞潔烈女們,可從來不會玩人呢。”

直到确定遠離了穆天白,林若芷才敢停下來。穆天白前兩次的行為在她的心裏留下陰影,說不怕是假的。好在他多少忌憚着陸家,自己才能平安脫險。

林若芷慢慢扯出玉,低頭看着,指頭不由得撫了上去。是穆天白把玉給的爺爺這件事,需要告訴陸庭琛嗎?他若是知道真相,是不是會減少一點點對她的恨?

最後,她還是否定掉自己的想法。

陸庭琛那麽讨厭她,怎麽可能相信她的話?還是算了吧。

再過兩天就是姐姐的忌日了。

姐姐病逝後,骨灰一直存在太平屋,她原本想買塊墓地将姐姐安葬的。可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便沒能成行。等到她終于緩過勁來處理這件事時,卻被告知,姐姐的骨灰已經被人領走。

她多方尋找,最後花了不少錢才知道,骨灰是被陸庭琛領走的。他将姐姐葬在了自己買的一塊地皮上,那裏繁花似錦,環境十分好。這麽些年來,地皮飛漲,但他卻不開發,不賣掉,始終将地留在那裏。

她沒有去過那裏,這一切都是派出的偵探公司的人說的。從錢包的最底層,掏出一張紙來,她小心翼翼地攤開,裏頭是偵探公司留給她的姐姐墓地的地址。

這次終于回來了,說什麽她也該去祭拜祭拜姐姐。

生怕碰到陸庭琛,她特意提早了一天過去。那裏果真如偵探社的提供的照片一般,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場所,但周邊用欄杆攔住,謝絕任何人進入。林若芷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借着爬上一棵挨着欄杆的樹進入裏頭。

姐姐的墓并不難找,位于地皮的正中央,那裏花團緊簇,墓修得十分精巧。一如姐姐活着的時候,樣樣都精巧得讓人不敢碰觸。

碑上沒有名字也沒有照片,只在兩個字:吾愛。這足以證明,陸庭琛對姐姐的喜愛,這種愛是長留心中,一生一世不變的愛,怕從此以後,任何人都休想再踏入他的禁地。

林若芷慢慢蹲了下去,撫摸着碑面,“姐,我來看你了。”

對着墓碑恕怒叨叨了許久,她把這五年裏藏的話一次性說了個透。要離開時,覺得胸口一片空敞。只是,還沒走幾步,便遠遠看到了一個身影。那影子修長挺立,即使隔着這麽遠她都一眼便認出來——陸庭琛。

她完全沒想到陸庭琛會選擇今天來看姐姐,緊急間不知道避向何處,只能迅速隐入花從。

陸庭琛一步步走來,因為離得并不遠,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滿臉上的沉重。他的懷裏捧着一束茉莉花,那是姐姐生前最愛的花。

他蹲在了姐姐的碑前,把花放下後伸臂就擁住了墓碑,緊接着唇輕輕落在了碑面上。林若芷看得目瞪口呆。她見識過陸庭琛對姐姐的溫柔,卻不想他竟然能把對她的愛表現得這樣淋漓盡致,哪怕只是一塊冰冷的石碑,他都能給予最柔情的對待。

他的眉宇間,閃現出來的溫柔幾乎能将隐匿的自己融化。

陸庭琛,對姐姐的愛到底深到了何種地步?

他并沒有說話,做完這些後退回去,默默地坐在了石碑對面。他的臉上并沒有特別悲傷的表情,但卻越發顯出一種大愛無聲的沉重。他的指頭一遍遍滑過碑面,就像在撫摸着最深愛的人兒。

那下面,葬着的可不是他最愛的人?

林若芷甚至有些嫉妒那石頭了。

即使面對姐姐的碑面,他都能做到這般柔情,林若芷終于有些明白,他為什麽那般執著地想要姐姐的遺物了。她撫了撫胸口,此時覺得,自己的霸占是多麽的自私。姐姐的遺物,合該由她深愛,而且也深愛着她的陸庭琛保管才是。

不由得,她從花從中走了出來。

“你?”

即使在這種時刻,陸庭琛都保持着十發的警覺,立馬發現了她的身影,眸色一銳,吐出字來。

前一秒鐘還溫柔深情的他,此時又變回了平日裏那個冰冷難近的陸庭琛。被他的銳色所驚,林若芷立在原地。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姐姐的忌日馬上到了,我想來看看她。”

“你怎麽知道她葬在這兒?”他倒是沒有像從前那樣,一見到她就豎起滿身的刺要給予她最嚴厲的懲罰,而是問。

林若芷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答,“我找人查的。她終究是我的姐姐,我有權力知道她葬在哪裏。”

陸庭琛沒有否認她的話,而是轉回了頭,再次默默地凝視着碑面。她知道,他雖然沒有驅趕她,但意思已經明顯,不想她打擾。她摸出頸部的玉,将姐姐那一塊扳離,“我馬上就走,這個,給你。”

看到那塊玉,陸庭琛的眉頭擰了起來,滿面的疑惑,“你這是做什麽?”先前還死守不放,現在卻突然把東西交給他,他不能不多想。

“我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可能更适合你。”她輕聲道,也知道無論自己做多少解釋,說多少話,他都不會相信,只會往歪裏想,索性簡單言之。

陸庭琛緩緩伸手接過了那玉,“不管你心裏想什麽,我勸你還是适可而止。在我這裏,無論你做任何事都沒有用!”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并不失望。

陸庭琛在接過玉後小心地壓在胸口,第二個動作便是從衣內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遞給她,“要多少,自己填。”

林若芷此時才看清,那是一張支票。

陸庭琛可真是大方啊,竟然因為一塊玉讓她随心填寫金額。林若芷并不接那張支票,反而退了一步,“我從來沒有想過拿姐姐的東西去做交易。”

她有些生氣,臉都憋紅了。

陸庭琛卻只是哼了哼,顯然認為她在裝。

“支票,永遠有效,什麽時候想清楚了,找潭九要。”

不想跟這個女人有過多的牽扯,用錢解決是最好的方式。林若芷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了和他再交談的想法,一個人轉身,默默走出園子。

回去的路上,林若芷接到了陸長鳴打來的電話。

“你還住在酒店?”

“是的。”她如實回答。

“你已經和陸庭琛訂了婚,理應和他住在一起,搬過去吧。”

他習慣了命令,甚至沒有問她的意思。林若芷揉了揉眉,眉宇間滿滿的無奈,“爺爺應該知道陸庭琛對我的态度,搬過去,對誰都不好。”

“可你也該知道,我讓你與他訂婚是認真的,現在不培養感情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可……陸庭琛一定不會同意我搬過去的。”

她自己也不想搬過去。

因為磊磊的緣故,她才勉強同意做姐姐的替身,充當陸庭琛的未婚妻,但這件事總得有個結果,而結果肯定不是她與他結婚。她想等到磊磊的手術結束後再和陸長鳴好好談談,解決掉她跟陸庭琛這不和諧的關系。

這些話,此時不能說,她不得不搬出陸庭琛做借口。

“他那邊你不用管,我自會與他談的。”陸長鳴挂斷了電話。

林若芷輕輕嘆一口氣,感覺頭愈發痛了起來。陸長鳴這一談,陸庭琛會不會認為是她從中作梗,對她的恨更深一分?

陸長鳴去了陸庭琛的別墅。

滿目白色的花從別墅的外沿一直延伸到室內,他的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一臉的不快。

“怎麽回事?到處搞得白森森的?”

迎接他的管家忙低頭回應,“這是少爺讓弄的。”至于為什麽,管家不知道林若萱早已死去,所以并不知情。

陸長鳴的眉頭壓得更深,卻沒有再說什麽,擺擺手示意管家退下。

“查一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回頭,他對貼身助理章元道。章元沒動,“好像這幾天是林小姐的忌日。”

“林小姐?”

“林若萱。”

聽到這個名字,陸長鳴了然般輕輕點頭。

“少爺對萱小姐的感情這麽深,他怕是不能再接受芷小姐了吧。”章元臉上染滿了擔憂。陸長鳴卻搖起了頭,“未必。”

他的樂觀并未讓章元松氣,反而愈發擰緊了眉宇。對于一個死了五年的人依然如此深情,這樣的人感情專一到令人發指,如何能指望他接受別的人?

這話,終究沒有當着陸長鳴的面說出來。

陸長鳴到後沒多久,陸庭琛就回來了。看到自己的爺爺,他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你來做什麽?”

“我是你爺爺,成天你你你地叫,成什麽提統!簡直沒有教養。”

“您忘了嗎?我父母早就亡故,本就沒有教養。”他連道歉都懶得,反而順着陸長鳴的話道。陸長鳴氣得翻起了白眼皮,“真要把我氣死才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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