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戎桁抱着簡樂匆匆回到宿舍，簡樂這個時候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也許是出于本能，他的雙手死死地揪着戎桁的衣服。
不能用暴力扯開，戎桁只好脫了上衣，在自己的控制力完全消失之前飛快地将手環套上。
很快，信息素的釋放得到了控制，新的結合熱不再産生，已經激發的卻需要時間來沖淡。
簡樂雙眼緊閉，軟綿綿地陷在床上，找不到他精神獸的小黑失落地趴在他身邊，尾巴不甘心地卷住他的腳踝。
看到戎桁頂着一頭濕發出來，他嫌棄地給了對方一個白眼。
“只是成年前一次精神力的波動，他還沒有能力凝成精神獸。”
冷水澡只是降低了體表的溫度，對身體本能的反應一點效果都沒有。
戎桁無奈地扯了扯圍在腰間的浴巾，在遠離簡樂的書桌前坐下。
“別急，你很快就能見到了。”他對怨念得臉能滴出水來的小黑說。
小黑下巴擱在前爪上，哀怨地盯着簡樂，見他呼吸逐漸平穩卻仍然沒見到精神獸，很失望地嗚咽一聲，漸漸消失了。
見他這麽失落，戎桁有些不忍，猶豫片刻，走到床前坐下，手輕輕放在簡樂的額頭上，借上一次建立微薄的臨時标記，輕緩小心地探入簡樂的腦海裏。
此時簡樂的精神世界就好像是一團膨脹的雲，不斷地翻滾變化。
戎桁是第一次探入別的異能者的精神世界，因此十分小心。
當他的伸出的“觸手”第一次沒能戳破簡樂精神世界的外殼時，他并沒有立刻再次嘗試，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候，他相信簡樂會願意接受他。
而此時的簡樂正承受着難以言喻的痛苦，精神力跟瘋了一樣完全不受控制朝四面八方湧去，他的腦袋好像被千萬個鈎子挂住，不斷地向外拉扯，好像只要他一放松，腦子就會被撕成碎片。
簡樂本能地對精神力進行壓縮，強迫它們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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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拉鋸戰在他的腦海中進行着，直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加入，緩解了拉扯的痛苦。
簡樂松了口氣，“看”向忽然加入的力量，他只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卻一下子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不等他仔細研究，漸漸安靜下來的精神力裏有個光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簡樂好奇地湊上去，撥開層層精神力，看到了埋在深處的光——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正方體，安靜地飄在精神力的世界裏，散發着柔和的光。
這是什麽？盒子嗎，可以打開？
簡樂想要觸碰立方體，卻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那東西。
難道是幻覺？
簡樂嘗試了很多遍，但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發着光的立方體安靜地漂浮在那裏，不管用什麽辦法都不能碰到它。
難道是精神力變異了？簡樂想，沒聽說有人的精神力裏面有盒子的……不會是他的精神獸其實就是這個盒子吧！
簡樂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要他的精神獸真的是一只盒子，那也太他媽的奇葩了。
盒子的能力是什麽，裝東西嗎？所以說他其實是一個人形倉庫？
“簡樂？”
熟悉的嗓音将簡樂從自己不靠譜的猜想中拉回現實，他回頭，看到之前那股溫暖的力量。
“戎桁？”
對了，這是戎桁的感覺。
“你怎麽進來的？”
戎桁沒有說話，而是環顧一周，發現簡樂的精神世界已經安靜下來，他松了口氣，問：“還好嗎？”
“我沒事。”簡樂回頭，驚訝地發現之前看到的立方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有三個黑點的白霧。
這是……他之前出現過的精神獸，所以，發光的立方體什麽的，真的是幻覺？
“怎麽了？”
“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立方體？”
“不，我只看到了你的精神獸。”
“哦……是嘛。”簡樂俯身摸索了一會兒，将他的精神獸拎起來，對着三個黑點的那一面道，“難道你的本體是立方體？”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不管是從科學還是迷信方面講，一個立方體都不可能變成一只動物。
戎桁通過剛才的觀察，見簡樂精神不錯，知道這一次的成年反應算是平安度過了，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
他的事情解決了，就順便幫小黑這個小可憐問問簡樂精神獸的事情好了。
戎桁：“小黑想看看你的精神獸。”
簡樂拎着那團白朝戎桁晃了晃：“這個樣子有什麽好看的？”
“……”
說實話，戎桁也不知道為什麽小黑這麽早熟，偏要對一個完全沒成型的精神獸這麽執着。
“我要怎麽才能讓小黑看到？”簡樂将他的“棉花糖”随意地扔到一邊，問。
“只要你不抗拒，我可以讓小黑進來。”
簡樂想了想，他知道自己該拒絕，精神世界是異能者最私密也是最危險的地方，稍有不慎，這輩子就完蛋了。
可……對方是戎桁，簡樂有些動搖，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冷言少語的男人給了他從未有過的關懷，跟他在一起，很安心。
“不用勉強自己。”戎桁道，“我可以等你到成年。”
等到成年，然後呢？
簡樂的臉頰控制不住地燒起來，他對自己是否能抗拒戎桁的魅力沒有一點兒信心，這麽看來，把自己交出去，只是時間的問題。
他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唾棄自己沒志氣。
遲疑片刻，簡樂還是同意了。
敞開精神世界并不難，但這對于異能者來說無疑是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所以，小黑被告知能進入簡樂精神世界的時候，驚得四肢僵硬，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戎桁的心情同樣難以平複，他不知道是因為兩人之間有着臨時标記，所以簡樂表現出對他的信任，還是原本他們之間就有這份信任。
從小見慣了各種爾虞我詐的他十分明白這樣的信任代表什麽，在他成功将小黑送入簡樂精神世界後，再也不能無動于衷。
小黑比戎桁更加激動，也更緊張，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他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接觸簡樂的精神世界，在對于精神獸來說，這等同于女婿上門，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懷着欣喜和緊張的情緒。
“他在哪裏？”
因為處于同一精神世界裏，三人的交流毫無障礙，小黑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在簡樂耳邊響起。
“就在你的跟前。”簡樂把将自己團起來的精神獸撥開，露出黑色的三點，然後往小黑跟前一推，“喏，有三個黑點的地方大概是臉。”
簡樂的精神獸被推得連續翻了幾個跟頭，小黑嗷嗷叫道：“你輕點兒！”
簡樂無所謂地聳聳肩，雖然還沒顯出具體的形态，但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獸不會是什麽嬌弱的東西，推一下死不了。
比起這麽長時間都看不出個樣子的精神獸，簡樂對那個會發光的立方體更感興趣——明明剛才還在呢，怎麽轉眼就沒了呢？
簡樂還想進一步地尋找，困意卻海潮一般襲來，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睛都睜不開了。
“怎麽了？”戎桁問。
“我困了……”簡樂強撐着精神道。
戎桁聞言立刻将小黑連同自己從簡樂的精神世界裏撤了出去，他垂眼看着昏睡過去的簡樂，片刻之後屈起食指，蹭了蹭簡樂的臉頰。
陷入沉睡的簡樂對外界刺激的反應降到了最低，但對戎桁這個唯一進入過他精神世界的男人，身體本能地産生了依賴。
他挪了挪身體，緊挨着戎桁睡了。
第二天早上，簡樂醒來，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後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臉……
昨天那種焦躁得快瘋掉的感覺他依然記得很清楚，怎麽一覺醒來，他居然覺得神清氣爽？
随着回憶一點點蘇醒，簡樂想起了昨天還沒解開的立方體謎題。
他閉上眼睛，仔細在精神世界裏搜尋，昨天出現的時候那樣顯目的立方體卻無影無蹤。
簡樂有些失望，但他發現經過昨天那麽一鬧，他的精神力又變強了不少。
意識到自己正處于成年期的簡樂艱難地将關于向導成年的信息從腦子的犄角旮旯裏找出來，他知道成年期會根據個人的不同呈現不同的症狀，時間的長短也因人而異。
不過自己才十六歲，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屬于早熟。
難道是因為之前被哨兵攻擊，刺激了大腦的發育？
又或者是自己天賦異禀，好巧不巧就是傳說中的，精神力變異，帶着與生俱來的使命，拯救世界的人？
戎桁進屋的時候，正巧看到簡樂抱着被子傻笑的樣子。
“在想什麽開心的事情？”
簡樂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放開被他卷成一團的被子，正色道：“沒想什麽，對了，昨天給你添麻煩了，很抱歉。”
戎桁聞言，眉頭輕輕一皺，走到床邊坐下，安靜地看着簡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