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來客
晚餐時間艾莉露沒有出來，羅德森下樓給她拿了吃的到房間裏，但沒多久餐廳裏的人就聽到了他從樓梯上跑下來的響動以及他的喊聲——
“艾莉露不見了！”
“怎麽回事？”賽加放下手裏的杯子站了起來，看着羅德森匆匆跑到他面前，喘着氣叫道：“艾莉露不在房間裏，她應該是去找地脈入口了！”
“……地脈入口？”坐在另一邊的弗拉西斯皺起了眉，“她找地脈入口幹什麽？”
“她……應該是想自己去魔族那裏找線索……”羅德森哭喪着臉，“我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去了……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們……”
羅伊爾睜大了眼睛：“她怎麽不跟我們說？”
“不論原因是什麽，現在必須先去把她找回來。”賽加沉聲道，“地脈裏有多少魔族我們誰也不知道，趁艾莉露應該還沒有走遠，現在就去把她找回來。”
他轉向弗拉西斯的方向：“您知道入口在哪裏嗎？如果可以，請指引我們方向。”
“當然。”弗拉西斯也站起身來，拿起了他的法杖，“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你們幾個……應該不足以從魔族的地盤救人。”
“可是……”羅伊爾偷眼瞄了瞄烏拉爾的方向，後者狠狠地哼了一聲：“小鬼，可別死在魔族那裏，屍體會被吃掉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參與，也不反對了。
“雖然我不打算阻止你跟着去，但是你必須好好跟在我身邊，不能出任何狀況。”出了城門，弗拉西斯塞給羅伊爾一個卷軸，“要是出了問題，立刻用傳送卷軸傳送回來。”
“……這個卷軸能傳送幾個人？”
“四個。你只要管好你和你的夥伴就好了，我這裏有別的手段可以脫身。”
弗拉西斯已經把牧師袍換了下來，穿了一身魔法師專用的法袍，足見他對這次行動的重視。
“收下吧，你哥哥的心意。”賽加拍了拍羅伊爾的肩膀。
弗拉西斯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容分說地把卷軸塞進了羅伊爾的手裏，“準備出發。”
羅伊爾只能把卷軸放到了空間戒指裏。
事實上弗拉西斯也沒有到過荊棘城，十四年前他也不過是個在帝都魔研所備受矚目的天才少年，對荊棘城的了解其實僅限于秘密典籍裏看到一些零碎資料，以及這次被派遣到這裏之前被告知的一些情況而已。
但他不可能看着羅伊爾傻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就跟着他同樣有點狀況外的同伴跑到魔族的地盤去救人。
至于艾莉露為什麽跑到地脈裏去，他也大概有點明白了。十四年前确實有幾名精靈以個人名義支援了荊棘城的軍隊，之後他們都戰死在了這裏……也許艾莉露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為什麽在十四年後的今天，他就不清楚了。
但他們确實需要一名出色的精靈射手——弗拉西斯看了一眼羅伊爾的方向，後者正跟賽加說着些什麽，羅德森跟在他們身後，似乎正在分析着現在的情況。
這支隊伍，如果失去艾莉露這個敏銳冷靜的弓箭手，戰力将大大降低——雖然在他看來，艾莉露本身已經不夠冷靜了，否則她也不會一個人偷偷到魔族那裏去——弗拉西斯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是什麽性格，剩下兩人裏賽加顯然是領導者和防守的角色，羅德森……太過粗心大意了，更加不适合。
正如之前他們擊殺蠍尾獅，如果真是艾莉露說的那樣，那麽沒有艾莉露，他們根本不可能從蠍尾獅身邊全身而退，更不用說擊殺它。
而且，抛開精靈射手在隊伍中的重要性不談……朋友，也是很重要的啊。
僅僅是同伴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他們冒着危險去救人了。
事實上，地脈入口在弗拉西斯給羅伊爾的那本地圖上就有記載，只是沒有明确标出它的名稱而已。
他們靠近那個入口之前先在附近找了一遍，沒有發現艾莉露的蹤影，倒是發現了一股不明的火元素波動。
“像是火系大魔法師施展大型魔法後留下的波動。”弗拉西斯皺起眉頭，“有點難辦，如果有和我們敵對的火系大魔法師在附近，我們勝率不太大。”
光系和火系是不相沖的，如果對方等級比他還高，那麽他們沒有什麽優勢。
羅伊爾聽到火系大魔法師就反射性地想起了那個害他們逃亡的罪魁禍首，“赤焰魔女”薩爾蒂絲，忍不住拉住弗拉西斯問道：“你在魔法山脊的時候怎麽沒認出過薩爾蒂絲？不是說你見過她嗎？”
“我是最近才到魔法山脊去的，根本沒來得及見過那位‘羅拉娜’魔法師……在我有機會見到她之前，她就發起了叛亂，卷走了法師塔的一些秘術，又破壞了曼塔魔研所，一走了之了。”
弗拉西斯無奈地搖了搖頭，“以前在帝都的時候我們的交涉不多，但是那時我一直覺得她是個天賦不錯的姑娘……直到她吸收她導師的魔力然後叛逃了。”
薩爾蒂絲吸收其他魔法師的魔力以後，已經成為了八級火系大魔法師，在等級上還壓了弗拉西斯一頭，雖然不是走正途得到的力量，但說到目前帝國年輕一代中的魔法師佼佼者，她确實是最強大的一個。
“說起來，你們怎麽會碰上她，還被烏拉爾當作同黨實行抓捕？”弗拉西斯的目光轉向賽加，“薩爾蒂絲沒對你們造成什麽傷害吧？”
“沒有。”賽加道，“但是她似乎從魔法山脊的法師塔和魔研所得到了一些東西……”
“我知道那是什麽，”弗拉西斯忽然抽出了法杖，制止了他再說下去，“魔法山脊的法師塔，有一個大型傳送陣，那裏有一顆之前大陸上最大的……裂紋晶石。”
然後他舉起了法杖，如臨大敵。
“現在，停止這個話題，引起火元素波動的人正在向我們靠近。”
三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團火焰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憑空燃燒了起來。
“……說什麽就來什麽，怎麽不見你們去賭場……”賽加無奈地扶額。
裹在黑色法師袍裏的曼妙身影從火焰裏優雅地步出，火紅的卷發，豔麗的相貌，還有手上巨大的紅色法杖——引起火元素波動的，正是他們剛才讨論的“赤焰魔女”薩爾蒂絲。
她對弗拉西斯露出一個妩媚的笑容：“好久不見，天才先生。”
“……薩爾蒂絲，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當然，帝國最出色的天才魔法師，又是這麽英俊的男人，我怎麽能忘記呢？”薩爾蒂絲笑容不變，目光掃過羅德森，落到羅伊爾和賽加身上，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喲，小法師和你的小騎士，居然跑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不怕死嗎？”
她居然還記得他們！羅伊爾無端覺得一陣恐慌，記得弗拉西斯不奇怪，但是他們兩個只是在路上碰見的小角色，薩爾蒂絲竟然還記得他們……怎麽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也在這裏嗎？”弗拉西斯代替他們回答道，“原來你取走裂紋晶石，是要到荊棘城來……你的目的是什麽？”
薩爾蒂絲咯咯地笑了起來。
“怎麽能告訴你呢？你可是聖殿的人了啊。”她纖細優美的手指緩緩摩挲着那柄巨大的法杖，語氣就像在跟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說話似的，“不過聖殿的牧師怎麽會跟幾個小朋友在這裏呢？只有你一個人，烏拉爾那只老烏龜呢？他應該也在荊棘城吧，聖殿騎士團出動了？”
她一點兒也沒有猜錯，或者說，她根本就對荊棘城裏的情況了如指掌。
弗拉西斯的神色越發嚴峻起來。
“我前兩天感覺荊棘城的幻術結界不見了，你們有人獲得城主之位的認可了？”薩爾蒂絲繼續說道，“是你嗎？如果是你，那感覺還不錯，法倫納德家又多了一處封地，公爵大人一定很高興。”
“這與你無關，就不必多挂心了。”弗拉西斯說。
薩爾蒂絲看起來也不急于确認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舉起一只手，指尖竄起一簇深紅的火焰，那火焰像是有生命般在她的指尖跳躍變化着，最後形成了一支箭的形狀。
“你們……是在找那個精靈小姑娘吧？”
羅德森一直聽不懂他們的對話，直到這句話從薩爾蒂絲的嘴裏說出來後才忽然變了臉色。
“嗯，看起來确實是這樣。”她饒有興趣地看了劍士少年幾眼，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了他們一記重擊。
“那你們不用找了，她已經被地脈裏的東西抓走了。”
“……你親眼看到了？”弗拉西斯覺得有必要問得清楚一點。
“當然，我一直在這一帶，她剛剛被捉走不久，就在你們接近之前。”
薩爾蒂絲揮了揮她的法杖，一個幻象影幕出現在她和弗拉西斯之間，上面記錄了艾莉露被幾個渾身漆黑的類人生物捉住，然後用法術禁锢起來帶進地脈入口的經過，“我沒必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惹惱那些東西，不過看來你們是要去找她……希望你們別被那些東西弄傷，它們身上多少有毒。”
“你告訴我們這件事，是要我們去給你探路？”賽加忽然開口問，“沒猜錯的話，你早晚也要到地脈裏去吧？”
薩爾蒂絲挑了挑眉。
“小騎士，你很聰明……不對，你身上有荊棘城城主之位的氣息，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竟然感覺得到荊棘之杖的氣息！
這說明，薩爾蒂絲至少是曾經在有城主的荊棘城裏生活過的，否則她不可能感受過荊棘之杖的力量……
賽加考慮了一下，最後在羅伊爾的眼神阻止下選擇了說實話。
“我是荊棘城的新城主，賽加·西洛。”
薩爾蒂絲略帶懷疑地将他上下掃視了一番，然後道：“把權杖拿出來，別告訴我你沒帶喲，那不可能。”
賽加伸出了他的左手，荊棘之杖在他的手中散發出柔和的綠色光芒。
“真的是荊棘之杖……”薩爾蒂絲盯着那支權杖，似乎在思考。
弗拉西斯也不準備趁這個時候做些什麽，他覺得薩爾蒂絲暫時對他們是沒有惡意的……或者說，她不打算這個時候，在魔族的地盤附近動手。
沒必要開戰的時候，他一向不會主動展開攻擊……而且薩爾蒂絲看起來還和荊棘城有些淵源，說不定會有轉機。
“荊棘城的城主是依靠血緣關系傳承的，你是……西洛城主的子嗣？”
薩爾蒂絲又開始打量賽加的相貌，最後确認了什麽似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接着她忽然行了一個法師禮，在所有人訝異的目光裏将自己手上的巨大法杖遞到了賽加面前。
“這是屬于您的，我一直在等待能将它還給您的機會。”
“……什麽？”賽加有些迷惑，沒有接過那支法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紅發的女法師見他不接也不作強迫，只是把法杖又拿在了手裏。
“我原名薩拉蒂娜·海根，父親是荊棘城城主的一名近衛隊員。他僥幸從最後一役的戰場上帶傷逃了回來，并且給我帶回了這支法杖……它是屬于西洛城主的妹妹，夏洛蒂小姐的。由于我是火系天賦，所以決定叛離魔研所之後就把它拿出來用了，現在見到了夏洛蒂小姐的親人，自然要還給你。”
“你是在荊棘城長大的？”弗拉西斯皺起了眉，“魔研所的學員資料沒有記錄這一點。”
“就像我查過官方的資料，裏面也沒有記錄‘那位夫人’有留下子嗣一樣。”薩爾蒂絲媚眼如絲，輕輕掃了賽加和羅伊爾一眼，“你瞧，弗拉西斯，魔研所并不能把一切事情都摸清楚。”
羅伊爾想起之前自己懷疑賽加說謊的理由，頓時覺得有點窘迫。
賽加顯然也想了起來，他笑了笑摸了摸羅伊爾的腦袋，然後轉向薩爾蒂絲：“你想做什麽？沒猜錯的話你是打算對魔族做點什麽……可以告訴我們嗎？也許……我們會有相似的目标也說不定？”
“我還不能信任你們，畢竟我可是大陸上臭名昭著的通緝犯，說了目的又還了法杖，如果你們決定把我抓起來，那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薩爾蒂絲挑挑眉，這樣說道。
“法杖你可以留着，只要你不做妨礙我們的事就好。”賽加也不太看重那法杖，雖然‘伏爾坎’确實是火系法杖中幾乎最強大的一支，但是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把艾莉露救回來，“如果可以的話，能先等我們把同伴救回來再談嗎？”
薩爾蒂絲略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往旁邊讓了一步。
“……好，那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那些東西的洞穴入口就在東邊不遠的地方，弗拉西斯應該足夠保護你們的安全了，它們數量并不多。”
賽加對她略一颔首，然後率先向她指引的方向走去。
“薩爾蒂絲到底是什麽意思？我覺得她有點怪。”羅伊爾一邊走一邊問賽加。
騎士搖了搖頭：“……我也暫時弄不清楚，感覺她在這裏應該有什麽目的，而且跟荊棘城有關。”
“先不管這個，我們還有更大的難題擺在面前。”弗拉西斯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他找到了那個地穴入口，看起來就像個黑黢黢的洞，但隐約可見深處有點火光透出來，“誰也不能保證裏面真的像薩爾蒂絲說的一樣沒有多少魔族，所以進去以後必須保持絕對安靜。”
“聽您的指揮好了，我沒意見。”賽加對他點頭示意。
一行人潛入了地穴，他們發現那是一條不太深的地道，地道裏燃着火把，但火把燃燒發出的光卻是詭異的紫色。
地道盡頭隐隐傳來一些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腔調卻非常奇怪，像是不熟悉通用語的人在說通用語似的。
他們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氣息，但是接近地道盡頭的洞穴時，再小心也無濟于事了，因為他們已經暴露在了洞穴裏的魔族的視線中。
那是一些外貌看起來和人類很相似的生物，卻有着紫黑色的皮膚，有些皮膚表面還覆蓋着一些鱗片，也許是對光比較敏感，所以他們的瞳孔都像貓一樣收縮成了一條豎線。
他們在四人靠近地道盡頭的洞穴入口時就發現了，所以弗拉西斯索性放棄了隐蔽，直接向在場的魔族發動了攻擊。
他事先用了偵察術，也有可能就是這個偵察術驚動了魔族——但他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洞穴裏大約有多少魔族。
“只有二十幾個，應該不是特別強大的種族，所以可以嘗試直接攻擊……西洛城主沖鋒，我在後面發動魔法，沒問題吧？”弗拉西斯迅速問道。
“當然。”
賽加握住了荊棘之杖念了句什麽，然後權杖的外形發生了變化：整支權杖化作了一團綠光，就像它成形時那樣——然後綠光分成了兩團，逐漸形成了盾牌和騎士劍的模樣。盾牌并不大，比一般守護騎士用的小不少，卻又比手盾大一圈，上面是纏繞在一起的荊棘圖騰。劍則比普通的輕劍要長，看起來也更加沉重，沒有銳利金屬的反光，在昏暗的洞穴裏看起來并不引人注目。
——這才是荊棘之杖的真面目，也是荊棘城歷任城主都是騎士擔任的真正原因。假如不是騎士，對化形後的荊棘之杖是無法做到最大程度上的運用的，只能用權杖形态的它來施展生命法術而已。
他們沒有時間對權杖的變形表示驚訝，因為領地被入侵的魔族已經憤怒地沖了上來。
羅伊爾發現它們的速度奇快，動作非常敏捷。即使是加持了風系輔助魔法的賽加也做不到閃避它們的進攻，只能用盾牌抵擋——所幸那面盾牌看起來非常堅固，暫時不用擔心。
弗拉西斯的攻勢和他的性格不一樣，一點也不溫柔和緩，耀眼的光魔法讓洞穴的每一個角落都一覽無餘，這也讓在地下生活、習慣了黑暗的敵人受到了很大的壓制。
羅伊爾發現自己和羅德森幾乎無事可做，于是開始尋找艾莉露的蹤影。
他以為這個洞穴總共才這麽大，要找一個長得和魔族有很大不同的精靈非常容易，但是他失敗了。
年輕的法師發現，他們的精靈同伴根本就不在這個洞穴裏。
羅伊爾驚訝地又仔細搜尋了一次，但他的結論依然是正确的。
“艾莉露根本不在這裏！我們被騙了！”他大聲喊道。
弗拉西斯和賽加已經把那二十幾個魔族打得死傷慘重，聽到這話才停了下來。
洞穴不大，正如之前所說，這二十幾名魔族在這裏呆着已經稍顯狹窄，幾乎是幾眼就能看盡的大小而已。
沒有精靈，艾莉露不在這裏。
“……薩爾蒂絲騙了我們，又或者，魔族騙了我們。”
賽加把劍和盾牌重新變回了權杖的模樣，皺着眉說道。
他受了點傷，右邊小臂被鋒利的武器劃開了一道口子，也不知道魔族使用的是什麽武器，連騎士铠甲都能劃破。
但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救到艾莉露，而且可能已經驚動了其他魔族。
他是對的，當他們退出地穴後， 發現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一個更大的洞，而洞的附近有許多雜亂的腳印，顯然剛才有數目更多的魔族從這裏離開了。
“這次行動可以說完全失敗了，現在要再救艾莉露絕對不會這麽容易……先回去吧。”弗拉西斯道。
羅德森不安地繞着那些腳印走來走去。
“不行，我得去救她……萬一她出了事……”
“羅德森，現在對方已經有了準備，我們幾個不一定能沖破它們的防禦。”弗拉西斯走到他身邊，試圖安撫他，“我們回去再詳細計劃，帶上更多騎士來沖鋒——你也看到了，魔族的攻擊強度很高，它們能夠劃破輕铠，我們需要重铠騎士……”
“可是艾莉露很危險！她自己一個被那些東西抓走了！”羅德森打斷了他，抱着頭蹲到了地上，“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看着她的……”
“你沒有錯，是她沖動了。”
賽加在他身旁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一定會再去救她的，魔族在弄清楚她的目的之前也應該不會傷害她的性命……相信我們好嗎？我們可是同伴啊。”
羅伊爾也想說些什麽，卻發現不遠處忽然飄來了一道紅影，那是薩爾蒂絲标志性的紅色長發。
拿着巨大法杖的女法師用飛行術來到他們身邊，皺了皺秀氣的眉毛：“怎麽？那精靈女孩沒救到？”
“她根本不在你給我們指的方向，而是在這裏。”弗拉西斯沉着臉指了指面前的洞穴，“希望你不是有意給我們指了錯誤方向，我們驚動了這裏的魔族，它們把艾莉露小姐帶走了，不知去向。”
“我分明見到它們帶着她下了那邊的地道。”薩爾蒂絲肯定地說，她臉上帶上了被人懷疑的不悅，“騙你們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
“可現在她确實不在那裏，而是被別的魔族帶走了。”弗拉西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他長得非常英俊，金發藍眸讓他平時看起來就像個溫和的王子，但一旦冷下臉來就顯得有些冰冷，像尊面無表情的雕像一樣刻板。
薩爾蒂絲不悅地看着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然後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就進了身邊的洞穴入口。
“她想做什麽？”羅伊爾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們已經進去看過了啊，什麽人也沒有。”
“跟上去看看。”賽加又拍了拍羅德森的肩膀，示意他先振作起來，然後拿着權杖跟着下到了地道裏。
薩爾蒂絲的前進速度很快，他們到達洞穴盡頭時她已經站在那裏了，正頂着一副被耍了的表情瞪着面前的一個黑洞。
那個黑洞在一個隐蔽的角落，先前被一個櫃子樣的木箱遮住了，賽加他們找人的時候并沒有發現，現在看到這個黑洞，弗拉西斯和賽加都睜大了眼睛。
“空間出口？”弗拉西斯不可置信地說道。
“我剛才沒有感覺到這裏有空間波動。”賽加先是驚訝，然後回想了他們剛才下來時的情景，他篤定地重複了一次，“沒有。”
“當然沒有，你們沒發現嗎？這可是一個有周期性的空間通道。”
薩爾蒂絲用眼神示意他們仔細看那個黑洞，恰好在這個時候，那個黑洞忽然從原本的穩定變得波動起來，顫抖似的一點點變小，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種空間通道并不穩定，但是它的不穩定是受控制的，它的顯隐有一定的周期性。顯然，魔族就是依靠這個空間通道在兩邊的地道之間穿行，從而騙過了他們的眼睛。
“誰也不知道它的周期究竟是怎樣的，而且現在再去探究這個也沒有意義了，魔族是帶着艾莉露從地面離開的。”賽加看着黑洞消失的地方說，“先回去吧，再商量帶多少人去找魔族的巢穴。”
羅德森還是不太情願，但是弗拉西斯揪住了他，用他那能把賽加推個趔趄的力氣阻止了想要偷偷溜走自己去找艾莉露的劍士少年。
“想把她安全地帶回來就跟我們回去，一起行動。”弗拉西斯對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你也不想找到了她，結果卻連把她救出來的能力都沒有吧？”
羅德森思考了一下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最後沮喪地塌下了肩膀。
“那麽薩爾蒂絲你呢？要跟我們一起回荊棘城嗎？”金發的大魔法師維持着同樣的表情，轉向了薩爾蒂絲。
紅發女法師一臉嫌惡地回望他：“你該不會是要騙我回去，聯合烏拉爾那老頭子把我抓起來送回去審判吧？”
想起之前弗拉西斯說的烏拉爾暗戀薩爾蒂絲的事，羅伊爾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連忙從弗拉西斯的視線裏消失，躲到賽加背後繼續吃吃地笑。
“我會跟他談，确保你的安全。”弗拉西斯把視線轉回來，繼續說道，“但是我們需要先談談一些事情，确認我們是否真的有相似的目标。”
“……”
薩爾蒂絲沉默了一下，答應了，“好吧，我相信你。”
然後她補充道：“我要住這兩個小家夥旁邊的房間。”
她的手指指着的，赫然正是賽加和羅伊爾的方向。
羅伊爾受到驚吓似的從賽加身後探出腦袋來：“為什麽！”
“安全呀。”有着“赤焰魔女”之稱的女性這樣微笑着說道，“你們兩個，既重要又不那麽強大，萬一我受到了威脅直接挾持你們中的一個就好了。”
“……好。”賽加倒是沒有怎麽猶豫就答應了，“你先暫時住艾莉露的房間好了。”
羅伊爾覺得自己似乎被放在了一個很危險的位置，但是他已經沒有反對的權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