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面不識君
屋裏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不見。不說我是花癡嗎？有什麽值得他們見的。”
花田對着晏飛荷尴尬地笑了笑：“您別見笑，她一直這樣。”然後繼續對着屋裏喊道，“臭丫頭，我要把你的那些花都賣了。”
此話一出，衆人感覺這屋子的門剎那就打開了。随着香氣撲鼻而來的是一個與凝夏年齡相仿的姑娘從屋裏快步走了出來，嘴裏嚷道：“爺爺你敢？”
明眸皓齒，顏若朝華，雖說一身布衣，但由于終日與花為伴，周身有一股說不出的幹淨氣質。
晏飛荷上前走了一步：“小顏，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晏飛荷。”
花顏面色不爽：“誰高興認識你了，想買走我的花，還想讓我高興？我告訴你們，今天只要我有在，你們誰也不要想把我的花帶走！”
花田在旁氣得直跺腳：“臭丫頭，胡說什麽？晏小姐是一番好意才願意來買我們的花。不把那些花賣掉，你想以後都吃它們過活不是？快，趕緊跟晏小姐道歉。”
“我不道歉。”花顏頭扭向一邊，“我不管，反正我不會賣的。這位小姐，我勸你還是去其它地方找吧。”
花田真的生氣了。自己這個孫女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拉扯大，平日裏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到如今一點兒事都不懂。
“花顏，你之前不懂事，沒事摘些花，爺爺不怪你。可是你現在多大了，嗯？都十六了，你總不能還像小孩子一樣啊。是，以前我一直沒說過你，那是因為之前爺爺還能撐得起這個家，還能由着你的性子讓你瘋。”
老人說着有點哽咽，“可是，現在爺爺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一天天的不如以前了。再不攢點錢，以後你咋辦？而你這兩年，你看看院裏的花，都只剩下光杆兒了，你說還能賣給誰？賣不上價錢，我們吃啥？以後飯都吃不上，到那個時候，你就是想要花，又去哪裏摘？”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爺爺的也是一樣。
“花爺爺，你不要生氣。我相信花顏內心不是這樣想的，我想她想為你分憂才這樣做的。”晏飛荷安慰着花田。
花顏上去扶着自己的爺爺，氣鼓鼓地對着晏飛荷：“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今天前來，我爺爺也不會生氣。”
“你還亂說話？”花田狠狠地瞪了自己孫女一眼，忙向晏飛荷賠不是，“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沒事兒，花爺爺。讓我和花顏來談兩句，我想她會心甘情願地把花朵賣給我的。”晏飛荷對着花田說，眼睛卻看着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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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哪裏會示弱，一副我看看你想怎麽讓我心甘情願的樣子：“好，我今天就在這裏，聽聽你到底能說什麽。”
“花顏，剛才我聽你爺爺說，你是想用這些花來制作一種可以保留住花的香味的東西，是不是？”晏飛荷從她熟悉的問題開始聊起。
“對，是又怎樣？”花顏挑着眉。
承認就好辦。這說明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比找花還重要。
“那你可找到了方法？我現在好像聞到你屋子是茉莉花香的味道，莫不是成功了？”晏飛荷笑着問道。
裏面應該是水煮茉莉花的味道，晏飛荷以前喝茉莉花茶，對這個氣味很熟悉。不過，永寧城氣候較為寒冷，并不适合栽種茉莉花。但是茉莉花的氣味卻非常幽雅，這個花顏，好像對各種花都癡迷啊，這是哪裏尋來的？
咦，好像大乾王朝還沒有賣茉莉花茶的？這個好像也可以拿來做一下文章。
晏飛荷不小心又發現了一個商機。随即她就又把這放到了一邊，目前還是這個花顏比較重要。
将花放到水裏煮，哪裏能成功？不借助其它的裝置，這煮出來的就是茶水。
根據花田的話推測，他們現在已經快沒銀兩過日子了，那花顏更沒錢去做設備，何況花田也不支持。
僅僅靠家用的這些工具想提取花香，恐怕比較困難。
果然，花顏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立刻浮起了沮喪之意：“當然沒有，若是成功了，我爺爺也就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哦？成功了怎麽就不會過苦日子了？”晏飛荷循循善誘。
可能是平日裏沒人和花顏深入說起過這些東西，一聊起她感興趣的話題，花顏明顯地話多了起來。雖然知道這晏飛荷是要來買她的花的，可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知道吧，這不同的花有不同的香氣。你想，有很多人都喜歡各種不同的花香，可是這些花都是在不同的季節才有。”
“我就想，要是能一年四季都能聞到那些她們喜歡的花香，你說，那些喜歡的人應該會買吧。有一次，我燒茶的時候不小心把花弄了進去，然後就聞到了比較令人舒服的香味。那時我就想，這些冒着煙的水氣是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這兩年來，我試着用各種辦法把那些水汽收集起來，但是都沒有成功。有時攢了一點，但是太容易壞掉了。若是成功的話，你知道城裏的春生堂吧，就是專門賣胭脂水粉的那家店。到時候我就把這些東西賣給他們，相信他們一定會花大價錢願意購買的。”
晏飛荷這時真的是激動了，花顏做的其實就是簡單的花水制作。幹花或者鮮花蒸煮了之後，把蒸汽收集起來，這個蒸汽就是含有花朵精油的花水，帶有一定的花朵香氣。
其實花水也能保持很久不壞。不過花顏沒有容器消毒的概念，所以花水很快壞了。
花顏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到時候，爺爺和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你說我怎麽能把那些花朵賣給你呢？”花顏想到這裏，又有些不樂意地對着晏飛荷說道，“我不會賣給你的，我會做成的。”
花田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孫女的想法，禁不住紅了眼眶。
不過花田停了一下還是提醒自己孫女說：“那個，丫頭啊，這晏小姐就是永寧城春生堂的東家。”
“我管她是誰？反正不能把我的花買走。”花顏無所謂地答道，但片刻她就反應了過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晏飛荷，“春……春生堂的東家？這位小姐？”
晏飛荷笑着點了點頭。
本來晏飛荷以為花顏只沉迷于提取花香，沒料到她對自己家的情況也是看在眼裏，而且想做些事情讓自己的爺爺過的好一些。也許這正是這兩年她變本加厲摘花的原因。越發對她喜歡起來。
一個有溫度的靈魂，才會做出有溫度的産品。
“花顏，雖然我是春生堂的東家，但這并不是我找你談話的原因。”晏飛荷看着還沒回過神來的花顏，“如果說，我有方法能讓你的想法成真呢？”
花顏聽了之後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抓着晏飛荷的胳膊興奮地問道：“你說你有方法，是真的？你不是在騙我？你覺得我的想法沒有問題是吧？我不是別人口中說的花癡，對吧？”
晏飛荷沒料到自己的這句話能讓花顏産生這麽大的反應。
也難怪，對于花顏的想法，周圍的人莫不說是異想天開，花癡一詞也暗含了一點貶義。
如今，有個人肯定她的想法，還是春生堂的東家，對于她來說是胭脂水粉方面的專家的肯定，怎麽能不激動？
終于有人能理解她了，終于有人不認為她有病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想了那麽多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好像真的有可能成真，花顏怎麽能不興奮。
“是的，你當然不是花癡，在我看來，你不但不是花癡，你還是一個天才。”晏飛荷肯定地說道，“我之所以來買這些花朵，也是想做一些這方面的實驗，看看究竟能不能成功。今天見到你，我覺得你比這些花兒更有價值。”
“花顏，我邀請你加入春生堂，帶着你的花兒，一起到我那裏進行研究和實驗，怎麽樣？你在這裏沒有專業的工具，很多想法都不能實施。在那邊的工坊裏，我也可以把我想到的方法跟你交流一下，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給你帶來幫助。”
有人不嘲笑自己，認可自己，還願意請自己繼續做這些實驗，花顏一下看到了光。雖然晏飛荷的一些用詞她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知道大概意思，于是高興地答道：“願意，我願意到晏小姐的春生堂去。”
花田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被別人笑稱為花癡的孫女，自己一度以為真的是精神出了問題。現在春生堂的大小姐，不但不嫌棄他孫女，還願意拿錢讓她去折騰。
“晏小姐，您說的是真的？真的願意讓花顏去您那邊？”花田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花爺爺。我聽了您說花顏的事情之後，想跟她談談的目的就是這個。花顏真的是一個天才，就是特別有本事的人，我願意掏錢請花顏去我那邊工作。到時候薪金我們再商量，絕對會讓花爺爺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