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使喚
吳斯霖差點把那個鍵盤砸到譚征澤頭上。
他有些低氣壓地弓起身,站到譚征澤面前。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譚征澤說。“幫你解圍的意思。”
吳斯霖拔高語調。“你這是為我解圍還是想看我出醜?”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譚征澤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單純覺得你可能會不好收場,于是幫你選了一個較為溫和的方式。”
看來譚征澤也看過熱搜了。
自己明明剛才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為什麽譚征澤先一步做了,自己卻這麽生氣?他現在應該怎麽辦?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譚征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看着略有些僵持尴尬的吳斯霖。
“你要不去洗個澡?”
吳斯霖轉身就走了,他也覺得自己應該去洗個熱水澡清醒清醒。
每次一進浴室,吳斯霖就會覺得心情有變好。洗熱水澡這種事,算是成年人的一種療愈方式,每天的疲憊污濁,和不得不沾染上的人間風塵,好像都伴随着流水嘩啦嘩啦流走了。
唉,這都是些什麽事啊,還有什麽比跟自己讨厭的人同一屋檐更煩的嗎?
吳斯霖是真的反感譚征澤,反感他的言行舉止,甚至可以上升到每一絲頭發絲。這就像是某些人長在他的笑點上似的見了就想笑,譚征澤就是那種實打實長在了吳斯霖反感點上的人。
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反感。
伴随着嘩嘩水流,吳斯霖覺得自己心情好了一些。大不了就是直播個吃鍵盤嗎,從小到大風裏來雨裏去什麽沒經歷過。
況且Xs家的新品鍵盤巧克力,據說風評還是很好的。
吳斯霖洗完澡,突然發現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忘了帶浴袍。倔強如吳斯霖,是一定不會喊外邊的人幫他拿東西的。
于是斜靠在床頭的譚征澤就看到了無比香豔的一幕。
吳斯霖從浴室裏出來,頭發還沒有完全吹幹,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他的皮膚因為剛出水的緣故,愈發的透亮和白皙。濃黑的睫毛随着他眨眼就好像小扇子一樣,瞳仁透出很亮的黑色。
關鍵的是,他只用浴巾裹住了關鍵部位,整個身材比例勻稱,雖然只有薄薄一層肌肉卻分外養眼。只不過紮眼的是,吳斯霖的左膝蓋上有一塊青紫。
譚征澤又想到了臺上那一摔,是這麽留下的。
吳斯霖并不太在乎,然後旁若無人地在譚征澤面前開始換睡衣。
譚征澤看到吳斯霖的背,白皙光滑,蝴蝶骨微微抖動,就好像是一只真正的蝴蝶。他的身材是真的很好,舉手投足之間都在傳遞一種叫做青春的東西。
吳斯霖穿好衣服之後,就趴在了離譚征澤不遠處的床上,完完全全是把對方當成了空氣,也沒有絲毫想說話交流的意思。他看了看表,現在才下午四點鐘,距離八點還很遠。
譚征澤說。“你的膝蓋受傷了。”
吳斯霖心裏想,還不是拜你所賜,但并不打算和他搭話。
然而沒過多久,就有人敲門。吳斯霖懶得動,譚征澤便上前去開門,是吳斯霖的小助理。
為了節目效果,演員們匹配住套房,演員的助理門也随機住在了附近。譚征澤的助理就在樓上,這些伴手禮也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吳斯霖的小助理帶給吳斯霖一罐專治跌打扭傷的藥,叽叽喳喳地就要幫他揉淤青。
“霖哥,你受傷了!我過來幫你揉一揉,這個藥是我奶奶用的,比一般的膏藥要好太多了!快點快點,你躺平!”
吳斯霖覺得沒多大事兒,邊打游戲便跟他回話。
“我沒事兒啊,你回去吧,過兩天就好了。”
“霖哥,不行不行!你這樣我不放心!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嚴重了可怎麽辦啊?況且臺上那一下我看你摔得挺重的,你快點轉過來我幫你揉一揉好早日恢複!”
吳斯霖乜了一眼小助理柏嘉。“你怎麽就不盼着我點兒好啊,跟哄小孩似的。”
小助理柏嘉反駁他。“你很多方面都比我成熟沒錯啦,但是有些方面你确實挺幼稚的,受了傷不吃藥的不只有孩子嗎?譚影帝,您說對不對。”
吳斯霖馬上一記眼刀飛過去了,明顯就是在說你問他幹嘛。
譚征澤卻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然後說。“要不你先回?其實我也有責任,你要放心我,一會我給他揉一揉。”
柏嘉受寵若驚地看着譚征澤。“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這幾天跟霖哥住在一起辛苦您了。霖哥其實就是個心直口快的段子手,本質還是很柔軟很甜蜜的!”
吳斯霖一個拖鞋砸到柏嘉腳邊,柏嘉轉身溜了。
看着柏嘉的背影,吳斯霖小聲嘀咕。“還本質柔軟甜蜜,這是人話嗎。”
譚征澤的語調依舊淡淡的。“游戲打完了嗎?”
“我真沒事兒。”
“這不是你有事沒事的事,這個綜藝還沒錄完。如果觀衆看到了你這麽明顯的淤青,就是對節目完整性的破壞。你是個演員,你要對此負責任,更要對自己負責任。”
譚征澤說得有理有據,吳斯霖實在辯駁不了,于是口中嘟哝着。“你這個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很像初中時候老去網吧抓我的我二舅。”
譚征澤不禁笑了一聲。“躺好。”
吳斯霖不情不願地轉過身,躺平。揉淤青倒不像是傷口敷藥那樣尖銳的疼痛,藥膏在皮膚上化開很清涼,但是不輕不重揉着的時候,倒是有一種鈍痛。就是不能讓腦子一激靈,但是又非常難受、經久不散的鈍痛。
譚征澤一邊力度恰到好處的揉,一邊問道。“你受過很重的傷嗎?”
吳斯霖的喉嚨模模糊糊地哼了一聲,帶着絲慵懶的奶音。
“看不起誰呢,演員受傷不是家常便飯嘛。我傷得最重的一次都快進ICU了,就是三年前拍刑偵劇的時候,我那個司機沒控制好方向直接跟對面撞上了,引擎當時就給炸了。還好車裏防護措施齊全,氣囊也打開了,我沒有太大的事兒,就是有些骨折。”
譚征澤頓了一下。“三年前?是拍《罪惡都市》的時候嗎?”
吳斯霖不大情願地嗯了一聲。
“我那會也在拍刑偵劇,名字是《原罪之夜》,你知道嗎?”
吳斯霖又不大情願地嗯了一聲。
能不知道嗎,就是從那一部劇開始,他倆每次都撞檔的。
譚征澤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專心致志地繼續幫他揉淤青。吳斯霖的腿很修長,此時腳趾微微有些蜷曲,令人想入非非。
很莫名地,譚征澤心裏有點癢。
吳斯霖也覺得自己的淤青處慢慢熱了起來,像是藥效的原因。而對疼痛分外敏感的皮膚像是擴大了譚征澤的細節,吳斯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掌心的溫度,是濕潤灼熱的,沒由來地心裏一慌。
“好了好了。”吳斯霖說。“差不多了。”
譚征澤點點頭,順道去衛生間洗手。
吳斯霖覺得自己今天莫名驕傲,把大影帝使喚來使喚去的。于是沖着對方的背影,模模糊糊地說了句謝謝。
譚征澤頓時覺得這個小孩還挺可愛的。
既然到了浴室裏,譚征澤也就順便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