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一晚上把葉雨銘給折騰的,他就很後悔不應該把韓遂那一壇子大補的藥酒給砸了,多好的東西呀,韓遂雖然用不上,但他說不定能用得上呢?
早上扶着腰感覺渾身上下都是一種被車碾過的酸爽感,既是酸的,又是爽的,後勁兒十足,讓人久久回味不能從餘韻中緩過神兒來,唯一不那啥的地方就是,韓遂竟然不在!
時候的早上,韓遂竟然不在他身邊,這就有點不太合格了。
葉雨銘蹬掉被子,舒展了一下身體,才慢慢悠悠收拾好自己,外面估計是一直有人在等着,聽見屋裏面有動靜就敲了敲門:“王妃您醒了嗎?”
“醒了。”葉雨銘随口答應了一聲。
然後就猛地意識到不對勁,趕緊過去一把拉開門,讓守在門口的趙安進來,他還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沒有別的人,關上門直接盯着趙安:“你剛才喊我什麽?”
“王妃。”
趙安很老實:“王妃可用早膳,已經吩咐廚房備上了,王妃想吃什麽,盡管吩咐。”
“等下!”葉雨銘擡手制止他繼續再說下去:“你不覺得,哪裏有點問題嗎?”
趙安:“不覺得。”
“不許喊王妃,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你見過誰管一個男人叫王妃的?”葉雨銘很是別扭,早上還留着的那一點兒瞌睡蟲都讓趙安給喊沒了,而且很窘。
這還用說?肯定是韓遂想出來的破主意,怎麽睡一覺起來就得換個稱呼,你就是想換,也換個別的,叫什麽王妃,實在是讓人接受無能。
“總之,就是不許再叫,聽見沒有?”
趙安很為難:“王爺吩咐的,不僅屬下,以後王府上下,包括外面也放了消息,見到王妃都要改了以前的稱呼,比較叫王妃。”
“你先改了,我去找你們王爺說。”
“王妃莫要為難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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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銘:“……韓遂呢?我現在就去找他。”
趙安:“京城來了信使,王爺在議事廳。”
“我能去嗎?”
趙安:“王妃想去自然可以,王爺還吩咐了,日後見王妃如見王爺本人,王妃但有吩咐如同王爺,不可僭越,王妃要去議事廳?可要屬下陪同?”
“不用!”葉雨銘馬上阻止:“你給我待在這兒,別再讓我聽見‘王妃’兩個字,頭都大了!”
一大早京城就來信,還能把韓遂從他床上叫出去,這事兒估摸着不是什麽小事兒,葉雨銘也沒那麽不識相就為這麽點芝麻點的就跑去打擾韓遂處理正事,他先溜達去廚房給自己找了點吃點,然後這一路走過去,聽見了不下幾百遍的“王妃”,直接把葉雨銘給喊得頭皮麻煩,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實在是沒辦法,又想躲清靜,葉雨銘就跑去找了葉雅。
心說葉雅那邊總是好一點的,首先葉雅院子裏人不多,小姑娘要清靜養病,沒那麽多閑雜人等,身邊就一個貼身的丫鬟陪着,另一個就是葉雅那邊讓他縱容得相當随性,也沒那麽多規矩。
可誰知道,剛一進院子,就碰見了小意,平時跟着葉雅也習慣了沒大沒小的小意,見了他竟然也直接開口喊王妃,葉雨銘這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也是韓遂讓你這麽喊的?”葉雨銘生無可戀:“小意,你可是我們葉家的人,跟着他胡鬧什麽?他讓你喊你就喊,你也太沒有原則了。”
小意笑嘻嘻:“王妃怎麽還生氣了呢?王爺可吩咐了,今日誰喊一聲王妃就能到趙大管事那裏領一兩銀子,小意還想着王妃今日不來了呢,我這銀子正愁沒着落,誰知道扭臉的功夫王妃就到了,這可不是上趕着給我送銀子嗎?王妃喝茶嗎?王妃要不要吃點心?王妃嘗嘗這新鮮的果子,王妃這兒還有橘子呢。”
“閉嘴!”葉雨銘摸了摸身上,還真是沒裝着錢,無奈至極道:“小雅呢?這丫頭是掉錢眼兒裏了,你快給她拿點錢,讓她趕緊閉嘴,給我留點清淨吧。”
葉雅笑呵呵地制止了小意,走到葉雨銘跟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拿着手帕捂着嘴就笑。
葉雨銘讓她笑得心裏面直發毛:“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哥哥跟王爺大喜,這麽大的好事當然要高興。”葉雅瞅着葉雨銘:“哥,王爺這是給你正名呢,你怎麽還不高興?”
“誰需要他正名?搞得好像、”
不就是睡了一覺,整這麽一出,他是想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睡了嗎?
這種事情也真的只有韓遂這種二百五才幹得出來,腦子缺跟筋的玩意兒!
“哥,話不是這麽說的,你跟王爺吧、”葉雅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實話實說:“雖然你是王爺的人,也跟着王爺,但終究是沒有身份的,就只是以公子的身份陪在他身邊而已,王爺雖然寵着哥哥,可少不得要受許多的委屈,可如今就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我沒看出來哪裏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葉雅認真勸:“現在王爺這是昭告了哥哥的身份,雖然終究是差了點禮數,可我們現在蜀州,離着望京城那麽遠,就是陛下的旨意也不是三兩天就能到的,如今王爺給了哥哥名分,哥哥就是名正言順的王妃,日後誰還敢怠慢哥哥?”
“不需要,我差他那一個名分呢?”葉雨銘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搖搖頭:“算了,你也不懂,他要給的名分,也不見得就是我要的,那玩意兒對我來一點兒用都沒有,而且還難聽,我一個大男人,被人家叫王妃算怎麽回事?”
“王妃怎麽了?”葉雅不是很懂葉雨銘不能接受的點:“古來都是這麽叫的呀,有什麽問題嗎?”
“那叫的都是女人,我能一樣嗎?”
葉雅擰眉:“哥你不對。”
“嗯?”
“王妃又不是只叫女人的,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男女都能叫的,為什麽你對這個稱呼這麽地反感,就因為你覺得它是叫女人的嗎?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你覺得王爺用一個對女人的稱呼讓大家都這麽喊你,對你是一種羞辱嗎?還是別的?”
“不是,就是我、”葉雨銘回答不上來了,他是真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讓葉雅給說住。
“不是覺得羞辱,韓遂他肯定不可能用這麽一個稱呼來羞辱我,就是這個、”葉雨銘終于嘆氣:“唉,你說得對,是我的問題,我自己的問題,沒事兒,小意呢?你過來,多喊幾遍找趙安領錢去,今天我就讓你把這個錢給掙了!”
“真的?”小意明顯很驚喜:“真喊了?王妃?王妃?王妃王妃王妃王妃……”
“我也要喊,我算小意的,王妃王妃王妃王妃……”
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對着葉雨銘一個勁兒的重複着“王妃”兩個字,喊得葉雨銘都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他承認确實是他的問題,一聽見這兩個字,就覺得怪怪的,尤其那“妃”字還帶着女子
邊,怎麽看都是對女人的一種專屬稱呼,但确實是他狹隘了,主要還是受現代文化影響太深刻,總覺得這“妃”字就是女人用的,就是女性專屬一樣,可其實仔細想想應該也不是。
古人造字的時候,就沒給這個賦予這種性別歧視的含義,而且這個字最開始好像确實是男女都能用的,就是不知道從哪個朝代開始,就變了味道,再之後的電視劇裏面,更是直接代表帝王的妻妾,那葉雨銘聽見以後就覺得不是很能接受,他不是妻也不是妾的,讓人這麽喊确實會覺得不舒服。
可不舒服是他的問題,不是這個字的問題,再者,葉雅也說了,人家這裏就是這麽喊的,根本就不分什麽男女,全都直接喊王妃,那韓遂讓人這麽喊他,其實、也是用心良苦的,不管葉雨銘在意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韓遂這麽做,就是在公開給他身份,就是葉雅說的那樣,這是一個名分的問題,也算是韓遂對他的一種承諾。
聽着“王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韓遂的正經事應該也說完了,葉雨銘才去找韓遂,順便帶着小意去領賞錢,小丫頭今天掙了不少的錢,這會兒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趙安也是沒想到,王妃溜達一圈回來就改變了态度,之前還對這麽稱呼那麽抗拒,一扭臉都能帶着人出來領賞錢,這态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謝謝趙大管事。”小意拿着錢袋子,眉梢都快飛起來了:“謝謝王妃。”
葉雨銘微笑着,然後伸手:“我以為你這賞銀是不是應該有我一半?”
小意:“王妃您怎麽好意思跟我強賞錢?”
“當然好意思,要是沒有我,這賞錢你能得這麽輕松,還這麽多?”葉雨銘強調:“我可以關鍵所在,要是沒我,你這錢可拿不到手。”
“那、那給您辛苦錢。”小意扣扣索索從錢袋裏面掏出來一兩銀子,拿給葉雨銘:“就這麽多,再多沒有了,小姐還等着我呢,王妃改日再來。”
然後一溜煙兒就跑沒影兒了。
看着手裏面的一兩銀子,葉雨銘扭臉看趙安:“不是,滿府上下都有賞銀,我呢?總該有我一份吧?我才是最重要的那個,沒有我,能有他們的錢嗎?”
趙安面無表情:“王妃可以去找王爺要。王爺這會兒在書房,吩咐王妃回來,可以直接去書房找王爺。”
“哼,去就去。”
葉雨銘扭臉就奔着書房去,撞開門就見韓遂正在跟人說事情,來人見是他,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憋了半天才開口:“卑職見過王妃。”
“我說吳江,你不耐煩就別喊呗,我又沒讓你喊,喊一聲王妃還掙我們王府一兩銀子呢。”葉雨銘沒好氣:“我拿一兩銀子幹什麽不好,買你一個心不甘情不願?我錢多燒的?”
“左吾衛見王妃稱呼不對者,一次罰俸半年。”韓遂将手上的信放到一邊,揚着唇角看着葉雨銘笑:“那丫鬟掙的錢都從吳江這兒出,可好?”
“好。”葉雨銘點頭,看着吳江一臉菜色,笑得更開心了,拍拍吳江的肩膀:“你就認命吧,我跟你們家王爺的事兒,你說你摻和什麽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王爺,所以才這麽看我不順眼。”
“王妃,話不可亂說。”
“行了,不為難你,你那錢我也不要。”葉雨銘不甚在意:“你那點心思也都收收吧,你們王爺要是肯聽勸,還能有你的今天?專心辦好你的差,別人家兩口子的閑事,就
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
“王妃的話可都聽明白了?”韓遂的語氣冰冷:“再有下次,這蜀州也留不住你,本王也留不得你,左吾衛還是盡早回望京去吧,王府廟小,留不住左吾衛這尊大佛!”
“卑職不敢,請王爺贖罪!”
“下去吧。”
吳江臨走之前還特意跟葉雨銘行了禮,把葉雨銘搞得暈了吧唧的,連連擺手說着不用不用,等吳江真的走了,他還跑到窗戶口去看看,确定人走遠了之後,才拍着胸口,望着韓遂舒了一口氣:“你不至于吧?就為這點事兒還把人叫來罵一頓?那吳江他看我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這是立場問題,他是太子的人,那我怎麽着都是葉家的人,他看我順眼才奇怪呢,你也犯不着為這麽這麽兇他吧?我要是覺得氣不順,我就自己罵回去了,真沒事兒的。”
就剛才韓遂對吳江的警告,嚴重程度應該就是紅色預警級別的,葉雨銘毫不懷疑,吳江如果再犯第二次,韓遂絕對不會輕饒他,也就是說,留給吳江的機會,真的已經沒有了。
睡這一覺的威力也太大了吧?葉雨銘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點吹枕邊的意思,就是這個風,吹出來可能會是龍卷風甚至還帶着沙塵暴。
吳江是個可用之人,為了韓遂在蜀州的正事,他還得替吳江說好話,來稍微彌補一下,他可真是太大度了。
“他給太子去了信,說我不顧大事偏寵葉家人,導致軍機外洩露。”韓遂按着額頭:“偏巧,葉相之前在朝中動作頻繁,裕王那邊也是不安生,太子疲于應付派人來傳了話,訓戒了我。”
“啊?那、怎麽辦?”葉雨銘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呢,有些不大忍心地走到韓遂身邊,替他揉着太陽穴:“要不,咱也做個戲,低調點也挺好的。”
“你想什麽呢?”韓遂扭臉,瞪了他一眼:“即日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我的私事太子也無權過問,再說了,太子還傳了第二封信過來,加急的,倆人前後腳到,葉相那邊查出來一樁虧空案,聖上大怒,勒令刑部大理寺徹查此案,這事兒牽連深廣,葉相門生也牽連其中,絕對能斬斷他一臂膀。”
“還有別的事?”
葉雨銘覺得應該好消息還不止這一個,因為吳江之前告了韓遂的黑狀,太子第一封信明顯就是斥責韓遂的,韓遂就算不滿意應該也不會直接表現出來,但剛剛,他就直接怒斥了吳江也警告了吳江,而且吳江還真的就聽了,沒有一點的意見,這說明什麽?
說明靖王手裏就還有牌,相比較而言,他這點兒事兒都不算是事兒的牌,還是大牌。
“之前你不是跟我說過葉相私宅還有他藏着收受賄賂的地方?”韓遂牽着葉雨銘的手腕,把人帶到了自己身邊,按着葉雨銘的腰讓他坐在腿上,韓遂才繼續往下說:“太子派人找到了,不僅有大量的金銀珠寶,而且還找到了一本賬冊,是葉相這些年來買官賣官的造冊記錄,其中可不乏朝中重臣,這些人全都因為受惠于葉相而成為裕王黨派,若将之除去,朝中可大換血,裕王一黨頃刻間即可瓦解。”
“太子的第二封信說的就是這個。”韓遂笑:“所以,明白了嗎?不管我怎麽寵你,只要不妨礙他的江山大計,太子都無權幹涉,甚至,等他日後登基,還得給我們賜婚。”
葉雨銘:……你這麽狂,就不怕閃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