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院子,很有生活氣息呀,你看那兒,還有自己做的桌椅板凳,很舒服的感覺。”
葉雨銘跟在韓遂身邊,小聲嘀嘀咕咕:“我們找人也做一套同款吧,夏天乘涼肯定很舒服。”
“你喜歡就讓人做去,不過幾張凳子,有什麽稀罕。”
“你懂個屁,稀罕的是心意。”
“不許說髒話。”韓遂擰眉,握緊了葉雨銘的手,想說什麽又收了回去,換了一句話:“二十幾年的書就是這麽念的?還不如人家三歲稚童。”
“你又跟我找事兒是不是?”
“本王親自給你做。”韓遂立馬換态度:“這心意夠了嗎?”
“哼。仰着下巴葉雨銘走到了韓遂前面,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挽住韓遂的胳膊:“你自己說的,你給我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不能反悔。”
“多大點事兒至于反悔。”
葉雨銘抿着嘴笑:“韓遂,我發現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葉雨銘:“就、反正不一樣,其實你沒我想的那麽大的王爺架子。”
“王爺能有多大的架子,不過身份不一樣罷了。”
“啧,你這話說的有點意思。”
葉雨銘笑着拍了拍韓遂的手臂,那态度顯然是欣賞和贊同。
韓遂自然明白,這是誇他呢,只不過某人有點不好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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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身份不一樣罷了,這話要是從別的王公貴族嘴裏說出來,就不是那個意思,葉雨銘只會覺得這人是仗着身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跟底下這些老百姓不一樣,但韓遂的意思顯然不是這樣。
身份不一樣,他是王爺,他做着王爺應該做的事情,其餘地方都跟普通人一樣,普通人能做的,比如動手做個什麽桌椅板凳的,他當然也能做,并沒有什麽不一樣。
确實有點讓葉雨銘刮目相看。
跟韓遂認真相處下來,其實并沒有葉雨銘想得那麽難,韓遂脾氣其實挺好的,知冷知熱也會哄人,還知道讓着葉雨銘,就是各方面的讓着葉雨銘,哪怕是在床上,都知道先顧着葉雨銘舒坦,而不是一味地只知道索取,就、還挺好的。
有美的感覺。
“想什麽呢?”韓遂拽了一把神游的葉雨銘:“撞上了。”
門外守着士兵,見韓遂過來都恭敬地行禮,見完王爺了,竟然還知道對着葉雨銘行禮齊聲喊王妃,把葉雨銘都給驚了一下。
“不用客氣。”
這些人平時都是吳江在訓練,沒想到吳江成天看他不順眼,這訓練出來的人倒是比他懂事多了。
“開門。”
韓遂想牽着葉雨銘,被葉雨銘甩開,壓低聲音:“氣勢拿出來,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咳!”
然後挺胸擡頭等着韓遂先進。
主意還是一套一套的,韓遂搖頭沒管他,直接進了房間,屋裏一男一女,那女的赫然就是藍姑,不得不說葉雨銘眼神是真的好,當時天色都已經黑了,人家倆人擠在牆角的位置親
熱都能讓他給看出來。
也是本事。
藍姑被擋在身後,沖着韓遂嚷嚷:“你們要幹什麽?”
“帶她出去。”韓遂才懶得搭理她,看着擋在藍姑面前的人,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本王就不用介紹自己了吧?敢問閣下大名?”
“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試試!”
韓遂:“我不動她,來人,帶走。”
葉雨銘在旁邊看熱鬧,心說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你說帶走就帶走,人家是吃素的?別一會兒再打起來,他還往旁邊挪了挪,就怕殃及池魚。
誰知道,沒打起來。
看着挺結實一男的,結果就是個繡花枕頭,草包一個,走路都帶晃悠的,別說韓遂的那些兵,就葉雨銘一拳頭都能把他打趴下。
“卑鄙無恥!”
韓遂嗤笑一聲:“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放心,這軟筋散不傷身體,藥效過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怪不得韓遂那麽放心,原來是早有準備,葉雨銘又走近了兩步,不會打起來了,就是打也打不過韓遂了,安心。
“路三,對吧?”韓遂老神在在,甚至還給自己倒了杯茶,葉雨銘跟着他一塊兒坐下,打算看看韓遂是怎麽啃硬骨頭的。
沒想到靖王殿下直接唠起了家常。
“馬上就要過年了,山裏面的年貨都準備齊全了嗎?最近蜀州城出了幾項政策,米面魚肉怕是不好大批量采買了吧。”
那個叫路三的還是不理他。
韓遂也不急:“本王倒是可以幫忙,總歸是要過年的,你說是吧?”
“休想有卑鄙的手段收買我們,不可能的,你以為斷糧我們就會向你屈服,你做夢!”
這人真是不識趣。
就聽韓遂繼續說道:“怎麽能叫屈服,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藏在山裏也是朝廷的勢力範圍,吃的用的還是蜀州地界上的東西,要沒有州衙在,你以為你們能有現在安生的日子過?”
葉雨銘深以為然點點頭:“對,不要總想着反對朝廷,要是沒有朝廷這些人的治理,蜀州能有今天的安穩和樂,老百姓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你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你又是什麽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在這兒說話。”
葉雨銘:“靖王妃,你有意見?”
“有意見保留。”
頭一次發現這靖王妃的名號拿出來也挺好用的,能糊弄住人,起碼現在這個什麽三的就沒有再瞎BB。
韓遂繼續往下說:“這麽多年你們東躲西藏,好好一支強軍弄得沒一點樣子不說,下面的兄弟們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你這個首領心裏面就真的一點也不內疚嗎?”
“他們家不成家,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祖宗不能祭拜,逢年過年也不能出來熱鬧熱鬧,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難道說,你們就真的要就此在人世間銷聲匿跡嗎?”
“你願意,他們就真的都願意嗎?”
“耽誤了他們一輩子,你又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韓遂一句句逼問,幾乎每一句都是致命的問題,葉雨銘自問這些問題要都是問他,他可真回答不上來,他能保證自己,能保證別人嗎?這可是
這麽多人的人生,他能一個人擔下這麽大的重擔嗎?
一般人,哪個能有這種本事?
關鍵這還不是一個人,一個家庭的事兒,這中間牽連的可是無數個家庭呀。
如果是早幾年,那點信念或許還能撐着他們走下去,這都幾代人的更疊了,當初的信念是什麽還能有幾個人記得?他們難道就不想去過正常人應該過的日子嗎?
确實是太難了。
“你以為我們的弟兄就像你們一樣嗎?哼,我們兄弟誓死不會屈從,你就死心吧,這是我們祖輩留下來的,絕不可能在我這兒就葬送,你花言巧語說得再好聽都沒有用,我們是不會歸順朝廷的,死都不可能!”
“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韓遂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面色一片冷峻:“私擁重兵當以謀反罪論處,你以為本王來這兒是幹什麽的?你若歸順,由我統領,你若不執迷不悟,那本王便是來領兵平叛的,路三,你好好想清楚,你手裏那點兵,真的能跟本王的鐵甲軍相抗衡嗎?你們肉身凡胎可敵得過火炮炸·藥的威力,甚至,本王都不需要費多大的勁兒,只要将山道炸毀,對外謊稱地動,就能把悄無聲息地把你們解決幹淨!”
“你當真以為朝廷還重視你們威虎軍嗎?都多少年了?若是你爺爺那輩兒,朝廷可能還真的重視,現在?你太天真了,有多少威虎軍我們訓練不出來?這天下缺少的從來都不是兵,而是領兵的将才,你以為你會是那個将才嗎?那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若你有那本事現在也不會讓本王困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路三,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得再普通不過。”韓遂站了起來,臨走前又給了他一句忠告:“你肩上擔不住這麽大的擔子,本王可以放你回去,回去跟你的兄弟們好好商量商量,朝廷有意給你們個機會,從此以後編入正規軍,領朝廷俸祿衣食無憂,父母家人皆有所依,日後若是立了功還可加官進爵,別的不說,為子孫後代也留條後路,而不是讓他們像你們一樣,終日裏躲躲藏藏,活得像只老鼠。”
“若執意殉節,本王也從你們,念在你們還算忠烈的份上,會奏請聖上為你們立碑。”
“路三,你好自為之。”
靖王殿下說完就要走,葉雨銘手裏的糕點才吃了一半,趕緊拿着跟上韓遂,扭臉看了看屋子裏的路三,整個人都像是受到了非常大的打擊,原地站着,看着都有點寂寥,葉雨銘趕緊把手裏的東西吃幹淨,才問韓遂:“真放他走?”
“真放。”
葉雨銘又問:“你就不怕他不回來?或者他回去找人跟你硬碰硬?”
“硬碰硬他碰不過,威虎軍雖然厲害,但也只有千餘人而已,留到他手裏的,估計連一千人還不到,他不敢跟朝廷硬碰硬,否則就是死路一條。”韓遂解釋:“至于你說的不回來,也不可能,他女人還在我手裏,他怎麽可能不回來?”
“哇,韓遂你好重的心機。”
見韓遂看過來,葉雨銘馬上說道:“誇你呢。”
“你們那兒是這麽誇人的嗎?”韓遂伸手捏了一下葉雨銘的臉:“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完蛋,靖王殿下變聰明了,有點不太好糊弄。
“韓遂韓遂,我們晚上還去吃涮鍋吧?”葉雨銘拍開韓遂的手,強烈推薦:“有新菜色要上,去嘗嘗吧,好不好?”
“行,派人去接上葉雅。”
葉雨銘馬上興高采烈起來:“好好好,涮鍋就應該熱熱鬧鬧地吃才行,上次我跟她兩個人,她都不能吃,浪費好大一桌子,哎,都是錢呀。”
韓遂聽着有點不對勁:“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就、就、”葉雨銘感覺有點不太妙:“就上次呀,你不知道嗎?你說你忙,然後我倆就去了。”
那表情那語氣怎麽看怎麽都是心虛的。
韓遂:“葉雨銘!你瞞了我什麽?老實交代!否則、”
“否則怎麽樣?哎呦,吓唬我呢?是不是也要跟我來個先禮後兵?靖王好大的本事呢,呵呵!”
雖然很心虛,但越是心虛聲音就越大,色厲內荏就是這個樣子一點兒也沒錯了。
韓遂沒跟他廢話,捏着葉雨銘的手腕一把将人扣到懷裏,然後低頭就狠狠地咬住了那張嘴,一點兒也不客氣,說教訓就教訓,非常兇的教訓,葉雨銘就只希望韓遂教訓完能把這事兒給忘了,不然他還真是不好解釋,可能要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