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1
《情調失格》
文/月酣
首發晉江文學城
褚嫣第一次見到林季嶼那天是六月初。
天氣夾雜着潮意的悶熱，下了兩天的小雨也沒能徹底解暑。
寧市博物館幾個燙金字嵌在雕刻雲紋紅木的匾額中，立柱高聳威嚴，漢白玉石階對稱工巧。
走近些便能看見門口貼着一張海報，《金色古國》的巡展正巧在這裏。
褚嫣先去将提前預約好的門票取出來，一進大廳就将酷熱的暑氣隔絕在外。
檢了票拿了講解耳機進到特展館，将門票舉在特展門前的給閨蜜夏枝拍了一張。
正中間的玻璃展櫃裏展陳着印在宣傳海報上的金色王冠，它身後作襯的是一張巨幅帶着神秘色彩融合東西方元素的LED 背景牆。
“幫我和王冠拍張照片吧。”
“怎麽拍？”
“我站在王冠的後面，你站前面，拍那種像是我戴着王冠的錯位圖。”
一對小情侶拿着相機研究拍攝角度，褚嫣在旁欣賞着王冠上精美金箔的花紋，聽着新奇就用餘光掃了兩眼。
确實是個很棒的攝影設計，可惜她是一個人來的。
薄如紙片的金箔層層疊疊的簇擁着，在頂部鹵素燈的重點照射下顯得潋滟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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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展櫃順時針轉到王冠後面的時候，閨蜜夏枝打來電話，語氣酸溜溜的。
“特展好看嗎？”
褚嫣湊上前看着王冠背面雕着精美的紋飾，由衷的贊嘆道：“确實好看，我跟你說不來絕對是損失，那頂金色王冠真的特別精致好看。”
夏枝逮着她倒苦水，“剛被金主爸爸駁回了第十八稿的我，羨慕的淚水不争氣的都快流出來了。”
褚嫣鼓勵道：“身為你堅強的後盾，我願意借你我的肩膀靠靠。”
餘光瞟見有人影上前，她下意識擡眼看了下。
迎着鹵素燈，她清晰的看到了對面男人的面容。
鼻梁高挺，睫毛密長，金箔的潋滟流光仿佛倒映在他眼中。
這張臉無論是皮相還是骨相可是不輸她平日裏見到的碎碎星光們。
沒想到逛博物館也能遇見帥哥。
四目相對，對面的男人透過雙層玻璃望過來，仿佛将她盛在潋滟流光中。
林季嶼過來時眼中定格的瞬間，就好像她戴着王冠，受驚吓的鹿眼亮晶晶的，迎着燈光的五官柔和清晰，自然靈動。
她向側後方退了兩步，給對面的人留出絕佳欣賞視角。
耳畔的夏枝繼續喋喋不休，她站在原地單音節的應和着，心不在焉。
吐槽完金主的夏枝心癢癢的，“你快跟我說說，除了王冠還有什麽別的好看的。”
褚嫣回神，不自然的向四處瞟了瞟。
“金色古國真的很符合這次特展名字，整個展覽館都是金燦燦的，項鏈手鏈服飾都很好看……”
還有她剛發現的，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嫣嫣。”
“嗯？”
“你覺不覺得今天你跟我說話有點心不在焉？”
“嗯。”
夏枝：“……？”
這他媽敷衍的都不掩飾了？
“枝枝，我剛才看到一個帥哥，很帥。”
夏枝坐直身體來了精神，“有多帥？”
“嗯……不太好形容。”
剛才光顧着感嘆帥了，要讓她形容确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褚嫣知道偷看人家很不好，但這次是為了滿足閨蜜的好奇心，她只有再看一眼才能說出這帥哥有多帥。
她強裝自然的轉頭打量着展館，眼神瞟到男人身上的時候，停住了。
寬肩窄腰，身材颀長，帥哥的标配都有了，再向上看，男人正好也在看她。
看她？
看她幹什麽？
剛才褚嫣覺得，男人看她的眼神盛着潋滟流光是因為站在照射王冠的鹵素燈下，重光之下迷了眼。
但現在男人離開了鹵素燈，看着她的眼神還是未變分毫。
褚嫣有點慌，刷地背過身去，緊張的小聲說道：“他還在看我。”
夏枝不解道：“他為什麽盯着你看？”
褚嫣篤定道：“他應該是覺得我長得好看。”
“難不成是我的粉絲？”
她出道雖然也有幾年了，但拍的劇都是些純甜言情劇，這男人一看也不是會看這種畫風的人。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夏枝認真的分析着，“那這麽說你是粉絲質量還挺高的。”
“那你說我這麽寵粉的人是不是應該給他簽個名？”
褚嫣從挎包裏面翻出一根筆，包裏除了剛才的特展票沒有能寫的紙。
她就在特展門票上簽了名，走到林季嶼的面前，壓低聲音說：
“剛剛看你盯着我好久了，你是不是我的粉絲？”
“今天是非公開的私人行程，我給你簽個名，你別說出去。”
見林季嶼沒有回話也沒有接過簽名票，以為是他不喜歡這麽敷衍的簽名。
褚嫣解釋了一下，“除了這張特展票我身上沒有可以簽名的東西，你就将就一下。”
“我保證，這個簽名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說完将簽名塞到了林季嶼手裏就走了。
等她從展館裏出來，夏枝對帥哥的好奇心還是未減分毫。
褚嫣模糊的形容了一下，“是一個氣質很幹淨的帥哥。”
“我覺得他可能真的是我的鐵粉，剛才我過去給他簽名的時候，他激動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看帥哥害羞也是一種享受。”
夏枝刨土挖坑，“所以你就這樣被一個帥到慘絕人寰的男人俘虜了？”
“當然不是。”被閨蜜這麽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她還有點不好意思。
“我平日裏見到好看的男人多得是，這個還達不到帥到慘絕人寰的地步。”
“再說了，我也不是只看臉那麽膚淺，萬一他只是皮面好看內裏不行呢？”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擦身而過，寬肩窄腰，身材颀長。
很像她剛剛說過的“不夠帥”且“內裏不行”男人。
夏枝繼續說着：“也是，我們嫣嫣的眼光那麽高，可不是随便一個男人就可以吸引到的。”
“不是，我說你對男人保持這麽挑剔的态度，是不是還惦記着你那個娃娃親呢？”
“過去那麽多年了，你連人家長相姓名都不記得，要想找到比大海撈針還難……”
褚嫣不确定林季嶼到底聽到她說了多少，心底漫上一種背後說人壞話的罪惡感。
她站在原地重複着單音節的應和着夏枝的話，直到看不見林季嶼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氣。
“我剛才又見到他了。”褚嫣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誰？”夏枝一時間提及了兩個男人，不知道她指代的“他”是哪個，“帥哥還是……娃娃親？”
褚嫣：“當然是剛才那個帥哥，你也都說了，我連娃娃親的長相姓名都不記得了，見到估計也認不出來。”
她有點遺憾道：“帥哥的也只記得長相了，剛才沒有問姓名。”
夏枝：“……”
一進單元門，褚嫣就聽道樓道裏裝修的聲音，她蹙了蹙眉心的按了電梯。
很快電梯就從地下停車場上來，與此同時，電梯裏還有個眼熟的男人。
褚嫣僵在原地，她沒想到一天中竟然能見到一個人三次？
這是怎樣莫名的緣分？
電梯裏的男人正在低頭看手機，她本想等着電梯門關上在等下一趟。
林季嶼聽到電梯門開但沒有人進來，擡頭就看到正在找地縫的褚嫣。
眼看電梯門要關了，他伸手擋了一下，眼神示意她趕緊進來。
手指素白幹淨，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微微凸起的青筋也顯得分外精致。
褚嫣不合時宜的說出了一句久別重逢的話，“好……好巧。”
騎虎難下，若是現在不進去，顯得非常的刻意。
“好巧。”
褚嫣今天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嗓音很是好聽，澄淨又溫柔。
她将嘴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竭力自然的走進電梯間。
擡手想要按回家的17樓，卻發現17已經是亮着的了。
電梯間的門已經關上了，褚嫣心底警鈴大作，前兩次是巧合都還說的過去，但這次他連她家的樓層都知道，不是巧合了吧？
林季嶼繼續低頭看着手機，電梯裏靜悄悄的。
她從口袋裏翻出手機，給夏枝趕緊發了條微信。
【我又見到那個男人了，他竟然要跟我去同一個樓層，你說他不會是私生吧？】
這推測一出，褚嫣渾身都緊繃着，生怕下一秒林季嶼就從口袋裏翻出什麽将她迷暈。
電梯四周都是鏡子，她擡眸就可以看到身後男人在幹什麽。
許是她盯得太過緊張，林季嶼放下手機，單手插兜，擡眸看着鏡子中的她。
鏡子折射的線路将二人的視線重合，褚嫣先是敗下陣來，眼神閃躲故作鎮定的解鎖手機，轉了個話題給夏枝發了語音。
“枝枝我跟你說，我家最近對面搬來新鄰居，裝修的聲音真的好吵。”
“我這好不容易休息兩天都不得安生，本想去找對門問問什麽時候能裝修完，找了三次都沒見到人。”
“你說這是不是在暗示我，鄰居非常的不好相處？”
電梯熒光屏閃爍了17。
褚嫣一連串的話說完，暗自蓄力，想等着電梯門開就沖出去。
強裝鎮定的小碎步剛走到一半，就聽道身後跟出來沉穩的腳步聲。
褚嫣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想在腦海裏炸開，她轉身看向男人。
“你不會是我的新鄰居吧？”
“嗯。”林季嶼幹脆的發出一個單音節。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尴尬到家門口了。
褚嫣索性把想問的話問出來：“那請問裝修什麽時候結束呢？”
那道澄澈又幹淨的聲音蹦出來兩個字，“今天。”
“哦哦哦，好的。”
褚嫣深以為要麽是她要麽是林季嶼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不然怎麽她所有的吐槽都精準的狙擊到一個人身上？
“沒別的事的我回去了。”
“等等。”
褚嫣本想趕緊溜走，不料林季嶼又喚住了她。
“還有什麽事情嗎？”
林季嶼補充一句：“我覺得我挺好相處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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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古國》特展原型是《金色阿富汗——古代文明的十字路口》，展如其名，大部分展品都是黃金制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