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3

林季嶼走後，褚嫣抱着苦瓜回了廚房，将苦瓜放在料理臺上。

将苦瓜去瓤改刀切絲，過水放入冷水。

蔬菜也改刀切塊，淋上醬汁拌在一起。

浸着淡淡苦味的晚飯猶如此刻褚嫣的心情。

飯後，她報膝坐在沙發上，左下方的智齒一陣陣的痛，痛的她心煩意亂。

看着茶幾上放着的荔枝糖，她撕開包裝紙，扔進嘴裏一顆。

還是熟悉的味道，甜甜的荔枝味在她舌尖浸潤，仿佛一寸寸的熨平她心頭的褶皺。

褚嫣小的時候很喜歡這一款荔枝糖，每每不開心的時候，只要有荔枝糖都會讓她心情好很多。

所以當初的她以為人人都喜歡吃荔枝糖。

指腹捏着糖紙，她不由得想起那個給她送荔枝糖的人，他是知道她喜歡荔枝糖嗎？

還是無意間剛好送的禮物符合她的喜好？

林季嶼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也不像是個喜歡吃這種糖的人，難不成是她家中什麽人剩下的？他不好處理的就送給了她？

亦或是，他就是一個外冷內甜的人？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夏枝看到消息趕緊給她回了一個電話。

一接起來，對面就傳來關切的話語，“嫣嫣，你沒事吧？”

褚嫣将臉埋在沙發抱枕裏，尴尬的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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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是有點尴尬。”

“怎麽回事啊？你說的那個帥哥真的是私生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現在是我的新鄰居了。”

一想到這裏褚嫣就尴尬的不行，鄰居可能以後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一開始就沒打好睦鄰友好的基礎，那以後還怎麽相處啊！

“鄰居！”夏枝的聲音忽的拔高，“他不會真的是為了你搬過來的吧？”

褚嫣腦中閃過林季嶼的面容身影，不願意相信那樣一個看着溫柔又幹淨帥哥會是一個私生。

“我覺得長成他那個樣子，喜歡他的人一定如過江之鲫，多的數都數不過來，不至于是私生吧？”

“你還說你沒有被他的長相所蠱惑？”夏枝語重心長的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是敵人是帥哥，你也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褚嫣的聲音悶悶的，“可他性格感覺很好也很有分寸感，我不是跟你吐槽了一下鄰居裝修吵到我的事嗎？他剛才特意找我道歉了，還送了我禮物，是那種我會喜歡但又不貴重的禮物。”

夏枝幫她捋了捋思路，深以為若是她想知道對方是不是她的私生，與其在這裏無端猜測，倒不如主動上門，旁敲側擊的詢問。

剛好，她現在還有個見面禮回禮的由頭，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去探探他的虛實。

她翻出來一大堆的簽名照，本想挑選一張最好看的，但看來看去，她覺得每張都很好看，所以就一股腦的都拿起來讓他選。

站定在對面的門口，褚嫣深呼了一口氣，按下了對方的門鈴。

林季嶼門開的很快，手裏正正拿着一塊抹布，應該是正在做清潔工作。

褚嫣直入主題的将手裏的簽名照向前遞了遞。

“我想了下，雖然在博物館裏給你的簽名是獨一無二的，但确實有點敷衍，所以我剛剛精挑細選了一些簽名照，你看看喜歡那張，就送你當見面禮了。”

“好。”林季嶼沒有推辭的從她手裏接過照片，很認真的一張一張看過去。

褚嫣見他看的如此細致，倒有些小緊張，一瞬夢回老師面批作業的時候。

她盯着男人的面容，想要從他的神情停頓中看出來他更喜歡哪一張。

但林季嶼不緊不慢的勻速翻看完照片，“都很好看。”

褚嫣：“你是覺得都太好看的選不出來想要那張，還是都想要？”

“後者。”林季嶼說完知道有些貪心的不好意思，“可以嗎？”

褚嫣目光落在他拿着簽名照的手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還沒跟我說，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粉絲？你很喜歡我嗎？”

剛才在博物館塞給他簽名的時候也只是她的猜測。

“很喜歡。”林季嶼的性子過于沉穩，以至于在承認喜歡的時候面上也毫無波瀾。

“真喜歡？”

“當然。”

褚嫣繼續下一個問題，“那我的粉絲名是什麽？”

林季嶼：“……”

她攔住對方想要打開搜索引擎的手，“我出道的第一部 戲是什麽？”

林季嶼：“……”

“果然是個假粉。”褚嫣面上神情難掩失落的篤定道，“你不必為了我的面子說是我的粉絲的。”

所以剛才勻速認真的看她的簽名照，不過是為了鄰裏關系的融洽。

沒等林季嶼開口解釋，褚嫣就一臉放心的點點頭。

“既然你不是我粉絲我就放心多了，不然你一天偶遇了我那麽多次，還成為我的鄰居，我會以為你是私生呢。”

林季嶼：“私生是什麽？”

褚嫣就更放心了，新鄰居連飯圈用語都不知道，肯定不是一個追星的。

“私生就是一種很瘋狂的粉絲，通常的表現行為是跟蹤、偷窺和追車一類的[1]，很吓人。”

林季嶼溫和的面容有一絲崩塌，“所以你剛才以為我是私生？覺得我很吓人？”

“不不不。”褚嫣連忙擺手，“當然不是了，我只是覺得我們今天見了很多次面，很有緣分。”

新鄰居這樣一個帥哥怎麽可能是私生呢？

長成這樣怎麽可能吓人呢？

林季嶼想到一事，“你之前……見過私生嗎？”

“見過。”褚嫣嘆了一口氣，“雖然我不溫不火的，但也難免有個別瘋狂的粉絲。”

林季嶼語重心長的囑咐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繁星滿天，窗外的道路被橙黃色的燈光暈染着，來往的車輛匆匆。

褚嫣看到表盤指針指向了九，便洗漱了一下，到浴室裏放滿水。

浸入溫熱的水，她覺得像是被無盡的溫柔包裹住，洗去了一身的疲憊。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腦中思緒翻湧。

從唐芸的安排中，褚嫣已經明白她的意圖了，她現在已經把她當做一枚棄子，試圖将她最後的價值榨幹，為她看好的新人鋪路，之後便會将她放養置之不管。

娛樂圈新人疊起，她若是再不能轉型，等過了能演小甜劇的年齡，恐怕就會是無戲可拍了。

一種緊迫感緊緊的攥在她心間。

溫導的新戲是最好的機會，無論如何她都要再去試一試，哪怕拿到一個面試的機會也好。

一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實，左下方隐隐作痛的智齒也出來刷存在感，第二天早上起來臉色有些憔悴。

到公司的時候，助理小葉給她端了一杯咖啡。

“嫣嫣姐，身體不舒服嗎？怎麽臉色這麽不好？”

不止身體不舒服，心裏也不舒服。

褚嫣接過咖啡徑直走進辦公室，“有點牙疼，可能是上火了。”

小葉将之後的通告安排遞給她，“這是芸姐讓我整理好給你的，下周的行程安排。”

“今晚六點要去君業酒店見楚導，芸姐特意囑咐我提醒你，《晴天雨天》女一號楚導已經定了你了，現在就差跟你見一面然後就可以簽合同了，一定要好好表現。”

褚嫣一聽這個劇本就頭疼，“芸姐跟你說的時候，說沒說她看過劇本沒有？”

小葉回想了一下，“看了。”

“我記得芸姐還跟我說這個戲的男主角人設很有張力，是那種讓人又愛又恨的，很能抓住觀衆的眼球。”

褚嫣不報希望的問了問，“那對于女主角人設，她說什麽了嗎？”

“芸姐說這是适合你的本子。”小葉見她神色不大開心，“怎麽了嫣嫣姐？本子你不喜歡嗎？”

褚嫣還沒等回答，就聽道門口兩道敲門聲。

“請進。”

來人是喬成，跟搜索引擎上面的照片一樣，看起來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

他面上帶着笑意來，“嫣嫣姐好。”

褚嫣也不好冷臉對他，“學弟好。”

喬成眼神亮了一下，“嫣嫣姐你知道我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

褚嫣指尖點點手機，“搜索引擎告訴我的。”

喬成主動挑了話題，“嫣嫣姐，不，學姐，我當初就是看了你的戲才想來電影學院的，你就是我為之努力的偶像。”

現在你的偶像馬上就要成為你的墊腳石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褚嫣就把他的話當做了尋常的恭維，點點頭微笑應下。

喬成補充一句，“不只是偶像，更是女神！”

“真的？”這恭維的話說的越發離譜，褚嫣下意識的質疑。

她倒不是想質疑喬成的話，只是一般藝人的偶像都是金某獎影帝影後級別的人物，她一個拍青春小甜劇，只拿過幾個上不了臺面的獎項，實在是沒有信心成為別人的偶像。

沒想到喬成卻就此打開了話匣子，将她演過的戲如數家珍般滔滔不絕。

“當然是真的，學姐你每部戲我都有看，記得當初藝考的時候，我就看了那部《橙花往事》，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電影學院，跟你上一所大學。”

褚嫣打量了他一下，“聽說你是電影學院二十年難得一遇的校草？”

喬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都是誇張的傳言，電影學院裏不都是長得好看的嗎？”

“好看的是不少。”褚嫣由衷贊嘆他，“但像你長得這麽好看的不多見。”

喬成眼神閃躲耳框微微泛紅，“那……學姐你這是在誇我嗎？”

喬成雖然可能是她被雪藏的最大敵人，但不過也就是個容易害羞的大男孩。

她對他敵意消減了不少，“很明顯，是的。”

喬成肉眼可見的開心。

“剛才光顧着跟學姐聊天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芸姐跟我說，晚上去見楚導讓我們表現的有氛圍一點。”

“有什麽氛圍？”褚嫣問道。

喬成又不好意思的避開她的眼神，支支吾吾的說：“芸姐說……就是要有一點那種……那種情侶氛圍感。”

說完趕緊補了一句，“因為合同還沒簽，芸姐讓我們這樣表現是為了把這個本子穩穩的拿下。”

褚嫣：“好，我明白了。”

因為喬成剛進娛星沒多久，公司給配備的保姆車還沒有到位，所以晚上去見楚導的時候和她坐了同一輛車。

褚嫣的助理小葉坐在副駕駛，唐芸和喬成的助理團子坐在中排，褚嫣上車的時候，就只能跟喬成坐在後排了。

一路上褚嫣聽着唐芸和團子在聊喬成的工作規劃，對她提及的寥寥數語都是作為反面例子。

她聽不下去的戴上了耳機閉目養神，好在路程不太長，很快就到了君業酒店。

下車時，喬成很有紳士風度的扶了她一下。

在包間裏等了一陣，他們見到了唐芸口中的楚導。

楚導大約四十歲，啤酒肚微微凸起。

褚嫣趕緊先來個自我介紹，“楚導你好，我是褚嫣。”

喬成也跟着自我介紹了一下。

楚導看着他們滿意的點點頭，入座主位開始了吃飯的正題。

推杯換盞，包間裏的煙酒氣味熏得褚嫣難受，胸口發悶的很。

她便在唐芸和喬成的注視下找了個借口出去。

站在洗手臺前，褚嫣看着鏡中的自己，妝容精致，為了配合劇中人設，她還梳了雙魚骨辮，顯得甜美又可愛。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剛剛被灌下去的酒在胃裏鬧騰個不停。

一串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褚嫣擡頭望向鏡中，沿着光路的折射，她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逐漸清晰。

因為洗手池處于燈光暗處，林季嶼從外面過來，就像是踏光而行，周身點綴着明月星輝。

他站在她身邊的水池前，感應水龍頭中透明的水流劃過他骨節分明的手。

褚嫣雖然對出現在這裏的林季嶼感到驚詫，但還是對鄰居進行友好的示意，“好巧。”

林季嶼從旁扯了一張紙巾擦手，細細的擦拭每一滴水珠。

“不巧。”

“從你進門開始我就看到你了。”

作者有話說：

[1]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