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了屋裏,照在地板上,灑下淡金色的光芒。

葉雪喬被陽光晃醒,撐着手肘從床上緩緩坐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他高中時期在葉家老宅的卧室,梨花木家具上典雅古典的雕花出自名匠之手,書桌上擺放着一匹金色的小馬,是爺爺送給他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葉雪喬看向挂壁鏡,鏡子裏的少年頂着一頭柔軟蓬松的金發,雪白的兔耳朵因為震驚而直直地豎了起來。

他火速下床,走到課桌邊翻了翻自己放在地毯上的書包,從包裏掏出了一張濱海市知行學校園卡。

卡上寫着:高二一班,葉雪喬。

“少爺,今天開學第一天,不能遲到。”王管家敲了敲葉雪喬的房門,“該起床了,少爺,少爺醒一醒,該吃飯了!”

“王伯,來了。”

葉雪喬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似乎是七年前。

十七歲未被丈夫标記過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烏木沉香的味道,散發着純粹的薄荷青草味。

如果不是玉石婚戒還牢牢套在左手無名指,随着他一起回到了七年前的十七歲,他會覺得一切都是夢。

“忘了還給他了。”葉雪喬自言自語,“應該還給他的。”

祁暮雲把戒指給他套上的時候,說這戒指是祁家的傳家寶,他自從戴上了就沒摘下過,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

葉雪喬發了一會兒呆,默默把戒指摘下來,放到了抽屜裏。

他重生在七年前,又擁有了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現在他十七歲,大好青春年華,他還有很多遺憾和夢想沒有實現。

這戒指連同他曾經對祁暮雲的愛,就這樣被他鎖進了抽屜。

Advertisement

一樓餐廳裏,王管家把熱氣騰騰的胡蘿蔔餐包和奶油甜湯端上桌子。餐桌前頭發花白的葉徹今早才從國外出差回來,他看向了葉雪喬,笑呵呵地說:“喬喬,睡成垂耳兔了?”

葉雪喬看着爺爺慈祥的笑容和帶着愛意的目光,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還是忍不住擁抱了爺爺。

“大早上這是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

葉雪喬不滿一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因病去世了。

母親剛死不到半年,未婚先孕的後媽就帶着和他同歲的弟弟順理成章地登堂入戶。比起家世普通的母親,後媽性格強勢,家世顯赫,和父親強強聯手,搞得葉雪喬反而像是這個家的外人。

等他大了一點,爺爺就帶着他在老宅生活。

他為了不給常駐國外工作的爺爺添麻煩,上了初中就住在學校宿舍。偶爾他會在周末回去見一見自己冷漠的親爹和看似和善實則一肚子壞水的後媽,也免不了遭人冷眼,所以,家不像家,他有家不想回。

葉爺爺敏感地察覺到了葉雪喬似乎不太開心,他說:“你爸又訓你了?”

“沒呢。”葉雪喬喝了幾口熱湯,“他忙得很,沒空訓我。”

“你是個聰明孩子,可別和他較勁。”葉徹把剛剛烤好的胡蘿蔔餐包放進葉雪喬的盤裏,“但是啊,學習是為自己學的,喬喬,技多不壓身,書念得好,總歸是有好處。要是宿舍住不慣就回家住,下晚自習讓老王去接你。”

葉雪喬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的。”

“爺爺知道你的心情,他平日裏對你不聞不問,每次見面還拿你和你弟比學習成績,确實是他不對。”葉徹笑着看向葉雪喬,“可是你上學期好幾門課都不及格,爺爺覺得你就是沒用心,這學期分了理科,你靜下心來學,不要總是逃課逃自習打游戲,肯定能進步,是不是?”

葉雪喬點點頭:“嗯,是。”

葉徹揉了把葉雪喬的金發,說道:“這周末別忘了請祁暮雲來吃飯,聽說那孩子又考了年級第一,你不願意聽補習老師的課,有什麽不會的問題就請教他嘛。”

提起祁暮雲,葉雪喬咀嚼速度變慢,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上輩子這個時期的他對祁暮雲非常上頭,他腦袋上這頂金燦燦的金發就是證明。

高一暑假,他忘了哪兒聽了一嘴祁暮雲喜歡金發美少年,腦子一熱就去染了,現在想想真是個大呆逼啊。

爺爺請祁暮雲來家裏吃飯的事情他也記得,吃完這頓飯,兩家正式訂婚。他有多開心,祁暮雲就有多不開心,那會兒,他還天天上趕着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簡直不堪回首不忍直視。

“少爺,好好學習啊!”

到了知行中學門口,王伯伯還不忘叮囑葉雪喬學習。葉雪喬抿着嘴點點頭,剛轉身,從黑色奔馳走下來的祁暮雲和葉雪喬擦肩而過。

葉雪喬下意識地往祁暮雲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後傳來幾個同學的驚呼。

“一個假期不見,祁神怎麽又帥了?!”

“個子高,長得帥,學習又好,聽說他家境也很好……哎,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這腿這腰真是絕了,好想被他按在牆上親啊啊啊!”

“剛剛過去的是葉雪喬吧?他染金發了唉!”

“他不是一直在追祁神嗎,今天竟然沒主動追上去和祁神搭話,難道是終于知難而退了哇?”

“我覺得他倆還挺配的!都好看。”

“配?他也配啊?他成績稀爛,追了祁神一年,祁神都沒搭理他。”

“對啊,你們別看他長得這麽純,蹦迪泡吧一個不少,打架還超兇。而且你們知道麽,兔子omega的發情期特別頻繁,據說浪得很呢。”

“但omega學習不好也沒什麽的吧?結了婚就在家相夫教子,好看就夠了。”

葉雪喬聽到了這幫小朋友叽叽喳喳的聲音,心想花瓶結了婚也會被擺在屋子裏當個裝飾品的,即使看着精雕玉琢十分體面,實際上也就是個擺件。

他大二就跟祁暮雲扯了證,畢業之後又聽了祁暮雲的話在家裏做全職太太。

家裏的家務有保姆幹,他做飯也只是偶爾,每天就打打游戲看看劇,可游戲再好玩,劇再好看,也有玩夠看夠的時候。

全職太太的世界只圍繞着自己的家庭展開,葉雪喬的眼裏全是祁暮雲,祁暮雲一點點變化都會驚動他。他就像是一顆繞着祁暮雲旋轉的衛星,祁暮雲決定了他的速度、他的運行周期。他只能日複一日的轉而轉,從來就沒停下來。

但他的小行星只會給他一張又一張的銀行卡,并沒有走進他荒蕪的內心。

“喲,這不是喬喬麽。”

葉雪喬回頭,看到後媽陳芬蘭領着二弟葉鴻達走了過來。

陳芬蘭穿了一件翡翠綠小旗袍,戴了一串個頭很大的珍珠項鏈,化了精致的妝容,走起路來狐貍尾巴輕輕搖着,倒也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是條騷狐貍。

他二弟葉鴻達和他同歲,說起來他和二弟同歲的事情,葉雪喬就想到他爸這老玩意兒在他媽媽沒走的時候就跟陳芬蘭搞一起了,可真不當人啊。

二弟今年也上高二,一米八五的一只黑兔alpha,看着人高馬大,實際上卻是個媽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葉雪喬都打不過。

今天,陳芬蘭就是來送她十七歲的大寶寶上學的。

“鴻達,你怎麽見了你哥也不叫。”陳芬蘭裝模作樣地對葉鴻達說,“雖然你哥哥不在咱們家裏住了,但該有的禮節不能扔,畢竟他是你哥。”

“哥。”葉鴻達鼻子朝天地喊了一聲。

“喬喬,你別和弟弟計較,你弟弟因為成績好,這學期從普通班轉到實驗班了,這不今天實驗班在禮堂有個小型開學典禮,我得趕緊送他過去了,呵呵呵~”

葉雪喬微笑:“那可真是恭喜弟弟了。”

葉鴻達眼睛看着地上的草,哼着沒有調的歌,明顯很不耐煩。

陳芬蘭的面部表情堪稱眉飛色舞,她的軟肋和驕傲都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她笑說:“那我們先走了,喬喬,你有空來我們家裏玩,別客氣,學習也用點功,別老讓你爸操心啊。”

我們家?真有臉說啊。

葉雪喬知道她在刺激自己,但并沒什麽生氣的感覺。

從小到大,陳芬蘭沒少為難他,這人的話他都當屁聽了。

而且,他弟弟葉鴻達歡天喜地地進了實驗班,在此之後卻因為跟不上班裏其他同學的學習節奏,從高二之後成績連連退後。最後,揚言要考狀元的葉鴻達,重本都沒考的上,在家抱着自己媽哭得昏天黑地。

當年的高考理科狀元則是來自普通班的祁暮雲。

祁暮雲成績一直很穩,但他高中時代一直在普通班,是他自己婉拒了實驗部的邀請,說是單純不喜歡實驗班的氛圍。

“草,她還會說人話麽,她一口一個我們家,那也是你家啊。”熊路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她來送你弟啊?用得着送進學校嗎?你弟不是走讀嘛,晚上也能回家啊,她非要在你面前晃悠麽,這死狐貍。”

聽到熊路的聲音,葉雪喬轉身一把抱住了摯友。

熊路蓬松的浣熊尾巴搖來搖去,十分享受美人在懷的快樂,甚至還把雙手搭在了葉雪喬腰上。

“你咋了兔喬,我跟你講你這樣我很害怕,她又說什麽了啊?你不是說你百毒不侵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嘛,啊你真的好香啊哈哈哈哈,頸環都無法抑制你這該死的甜美,可惜oo戀是沒有結果的。”

“我就是……就是想你了。”

說起來,葉雪喬和熊路簡直是難兄難弟,都吃了狗男人的虧。

葉雪喬大學畢業那年,熊路原本都要結婚了,他男朋友看着挺老實體貼,背地裏一年**五十多次,還是個雙插頭,髒的要命。

分手之後,熊路抑郁了,又患上了厭食症。

他走之前那天晚上還笑呵呵地和葉雪喬說自己沒事,第二天人突然就沒了。接到電話那天早上,葉雪喬人都懵了。

但即使他傷心難過,也無法挽回朋友的生命,為此消沉了很久。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不管是爺爺的命運,還是熊路的命運,亦或是他自己的命運,在這最好的年華,他都有辦法改變。

“說什麽胡話呢,我昨天陪你染的頭發,你今天就想我了啊?”熊路拍了拍葉雪喬肩膀,“剛剛祁暮雲走過去了,你最近跟他還聯系麽?”

“這個吧……”葉雪喬松開抱着熊路的手,笑呵呵地說,“這人沒啥意思,我不追了。”

熊路還以為葉雪喬在開玩笑,他笑說:“真假,你不是說他是濱海市第一帥a?”

“真的,長得再帥有個屁用,處對象那是處一張臉麽?這人性格不行,跟我不合适。”

熊路黑白相間的尾巴靜止在空中,他靠葉雪喬近了一些,說道:“分科之後咱和他都同班了,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喜歡了,不上頭了。”葉雪喬斬釘截鐵,“我也是閑得無聊才跟他耗這麽久。”

“你下頭了啊。”熊路鼓掌說,“沒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真不追了。”葉雪喬拍拍熊路肩膀,“快走吧,要遲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