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本來就是抱着來給狼崽子順毛的心思等在門口, 被搶了糖的沈裴也不生氣，反而把手往程意的嘴邊送了送。
顏色粉嫩的糖紙還沒剝開, 咬住塑料的程意嘗不到味道，卻仍覺得有汪甜滋滋的清泉澆滅了他心頭的邪火。
拎兔子似的拎起坐在門邊的少年，他三下兩下吃掉那顆奶味的糖，熟練地掏出鑰匙開門。
遲遲沒有等到身後那只突然到訪的小動物跟上，程意回頭，故作不耐地挑眉：“傻站着幹嘛？進來。”
黑發少年稍顯意外地擡頭：“你不生氣了？”
“我看起來像那麽小氣的人嗎？”雖然中午的事情确實很讓他惱火，但看在沈裴專門帶糖來哄自己的份上，程意還是決定大度地原諒對方。
做錯事情的是二班那群蠢貨，就算看不慣沈裴有點慫的處理方式, 他也不該把火撒在受害者身上。
想起自己離開時還沒挂完的那瓶點滴，程意又道：“燒退了嗎？”
“退了, ”規規矩矩地把早上加急洗好的Ｔ恤和已經刷淨的飯盒放好, 黑發少年禮貌地轉身，“謝謝你的幫忙，我先走了。”
程校霸長腿一邁，本能地攔住對方：“去哪？”
“回宿舍啊，”似是對男生的阻攔有些驚訝, 黑發少年不解地看了對方一眼，“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 今晚老師肯定會查寝的。”
盡管正式開學後查寝的頻率越來越低，可按照二班班任的性格，對方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類似事件發生。
基本不會被查寝的程意：……
逐漸後悔自己原諒對方原諒得太快，他幹巴巴地張嘴：“這就完了？”
故意欺負某人的沈裴滿臉無辜：“不然呢？”
程意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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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間的相處本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他确實沒有理由再讓沈裴留下。
但程意卻仍然覺得失落。
或許是因為昨晚彼此相處的氛圍太過和諧, 自打沈裴進門以後，他就沒再考慮過對方會走的可能。
大腦高速運轉，堵在門口的男生忽然沒頭沒尾道：“我作業沒寫完。”
瞬間回憶起對方昨晚收留自己的條件，黑發少年抿唇，假裝沒有聽懂。
程意垂眸：“你不樂意？”
“我還是認為你自己做題比較好，”非常短暫地猶豫兩秒，黑發少年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連珠炮似的說道，“雖然高考不能決定人的一生，但高三确實是非常重要的一年，一個好的成績也會帶來更多選擇……”
頭一次覺得這些帶着說教意味的大道理沒有那麽刺耳，程校霸敷衍地點頭，秒秒鐘就找到了借口：“那你教我。”
黑發少年愣了愣：“……啊？”
“你教我啊，”愈發覺得這個理由正當可靠，程意指了指被他丢在床上的書包，“題那麽難，你總不能讓我這個沒基礎的硬啃吧？”
“可是……”
“沒有可是，”眼尖地看出少年神色間的動搖，程意後退一步将房門關好，“查寝的事我來搞定。”
0049：【……】
真是好清純不做作的留宿呢。
沈裴同志您能不能悠着點浪？
【顯然不能，】對自己的操作非常滿意，沈裴美滋滋地環視四周，【看見了嗎？那就是程意的床。】
完全沒發現那張普普通通的單人床有什麽特殊，預感到不妙的0049剛想屏蔽宿主，就聽見沈裴接道——
【也是我一會兒要睡的床。】
【嘻嘻。】
嘻嘻個鬼。
魔音灌耳，被宿主笑聲洗腦的0049生無可戀，非常想把對方塞進娘胎回爐重造。
可惜它不能。
身為一個弱小無助且和宿主關系平等的虐渣系統，它只能任由對方哼着小曲，浪裏個浪地慶祝勝利。
也不知道程意和負責查寝的老師說了什麽，約莫五分鐘後，黑發少年就暈暈乎乎地被對方領到了自己宿舍門前。
左手搭在對方肩膀，程意輕輕一推：“去拿東西。”
0049呆住：【……】
拿啥東西啊拿東西，這人還打算讓它家宿主常住？
因得高宏良忙着寫明天要交的三千字檢讨，宿舍裏面還沒熄燈，黑發少年剛一推門，就被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
尤其是睡在沈裴下鋪的男生，直接吓得一個激靈，緊緊用被子把自己包住。
“放心，”簡單收拾了一下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早已習慣如此氛圍的少年語調平和，“我今晚不在這兒住。”
高宏良停下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在被老班狠批一頓之後，他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盡管道歉還說不出口，可他也沒打算再針對沈裴。
“我知道，”沒有因為被承認而激動也沒有拒絕對方的示好，黑發少年不卑不亢，“是我要去幫程意複習。”
程意？
想起對方今天就是被程意抱到醫務室，誤以為沈裴是要“報恩”高宏良嘟囔兩句，明顯不太贊同。
縱然已經見識過沈裴在被激怒後的狠勁兒，但瞧着對方柳枝似的細胳膊細腿，他還是多嘴囑咐了一句：“我會給你留門。”
“要是程意他欺負人的話，你就回來。”
沈裴微微一怔。
他确實沒想到高宏良會擔心自己。
被少年訝異而新奇的眼神盯得別扭，高宏良重新低頭去寫檢讨：“……怎麽說你也是我們二班的學生。”
甭管內部關系如何，總不能叫外人欺負。
被歸為外人的程意沒聽到這話。
下午和晚上都在睡覺，他面上義正言辭地說要學習，實則卻連作業是什麽都不知道。
虧得杜建也是個習慣晚睡的夜貓子，如實将作業清單發給程意，他差點被老大這突如其來的刻苦驚掉下巴。
是他的幻覺嗎？
老大他居然熱愛學習了？
手指在輸入界面停留了幾秒，程意存好截圖，終是打字問道：【你認識楊梅嗎？】
屏幕那邊的杜建頓時來了精神：【認識認識，二班的那個對吧？長得水靈學習也不錯，老大你要追她？】
追個屁。
翻來覆去地把杜建的回複看了幾遍，程意眉頭緊蹙。
水靈還成績好……
原來沈裴他喜歡這樣的？
直接無視杜建後面發來的一連串八卦廢話，聽到腳步聲的程意熄滅屏幕，意料之中地等到了沈裴出門。
自然而然地接過對方鼓着肚子的書包，他瞧着少年頭頂小小的發旋，沒忍住上手rua了兩下。
顧及着同一層樓的許多寝室已經熄燈，黑發少年不好大聲說話，只得“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可惜對程意而言，這一瞪的威脅幾近于零。
像是見到了一只張牙舞爪逞兇的小奶貓，他那張總是挂着不耐的俊臉，也難得露出幾分柔軟。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沈裴開始講題。
作為一個從高二起就沒怎麽聽過課的學渣，程意盯着演算紙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數字，如同在看天書般頭大犯困。
為了讓自己不至于坐着睡着，他不再去看那些無聊催眠的數字，轉而将目光放在了沈裴身上。
對方剛剛在他的浴室裏洗過澡，軟軟的發尾還帶着點濕，整個人都透着股說不出的清爽水潤。
唯一違和的就是那遠比同齡男生淺淡的唇瓣，因為白天才發過燒的緣故，它多多少少會顯出幾分幹裂。
似是察覺到了身旁目光灼灼的注視，黑發少年略顯疑惑地擡頭，舌尖無意識地舔過被緊盯着的唇。
少年人的五官還未徹底長開，那雙本該削薄的唇微微嘟起，來得比任何一世都要Q彈飽滿，如今被透明的津液鍍上一層亮晶晶的水光，它便驀地顯出幾分鮮嫩多汁，元氣滿滿。
“撲通——”
砰砰亂跳的心髒像是剛剛跑完一千米的比賽，程意盡量自然地移開視線，只覺得自己突然口渴得厲害。
急匆匆地拿過距離最近的紙杯猛灌一口，他睜大雙眼：“……豆漿？”
“對啊，”偷偷在心裏發出聲惡作劇成功的壞笑，沈裴無辜眨眼，“就是你早上留下的那杯。”
——笨死得了，明明就是專門留給你的。
加了糖的冷豆漿完全沒有解渴的效用，程意恨鐵不成鋼地吐槽一句，接着又偏過頭去清了清喉嚨。
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偷瞄少年那開開合合的粉唇，程意再聽不進去對方講課，幹脆果決地選擇了罷工。
“時間不早了，明天再繼續。”
從善如流地合上練習冊，黑發少年乖巧點頭：“晚安。”
眼見沈裴又要去睡那張連褥子都沒鋪的雜物床，程意一把拽住對方：“等等……”
視線迅速在屋內掃過一圈，他想都沒想地将人按在自己床上：“你就睡這。”
前後兩晚的待遇天差地別，黑發少年難掩驚訝地看向對方。
“看什麽看，”不願承認自己在面對沈裴時的反常，程校霸嘴硬地找着借口，“誰叫你那麽弱，不蓋被子肯定又得着涼。”
有意避開那雙小鹿般清亮的眼睛，程意目光閃躲地轉身：“你睡吧，我去關……”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脫掉鞋子滾進裏側，黑發少年慢吞吞地拍了拍床：“很大。”
“一起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我說什麽來着，這注定是小爺要睡的床。
0049：我呸。
有點卡文，更晚了QAQ，久等啦。
今天的裴裴依舊浪出花23333
日常比心，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