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醫院
門外砰砰的腳步聲,就好像夏日裏暴雨噼噼啪啪的打在地上的聲音似的，急促的響着。
砰——
房門被大力的推開。
王娟急慌忙的走了進來,手裏還拎着袋東西，沒來得急看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林棟，直接就沖進了廚房,将塑料袋子裏的買的豬的大骨頭倒在了盆裏，放了些水,直接就開始沖洗了起來。
林棟從沙發上起身，慢慢悠悠的晃蕩到廚房門口，伸頭到廚房裏看着王娟忙碌的身影，悠悠的開口,“媽，我姐回來了。”
“在哪呢，”
“她不舒服，還在屋裏睡着呢。”
王娟手不停的将洗好的骨頭放到砂鍋裏，添上水，端到煤氣竈上面，打開開關，開到大火後，放下手裏的東西，用系在腰上的圍裙擦了擦手，才有時間搭理她的小兒子。
“那就讓她多睡會，明天一早你就和你姐到醫院去。我一會兒把晚飯給你們做好，留着，等她起來，你們就自己先吃飯吧。”老太太剛渡過危險期，這會兒也不急着讓她去見她姥姥，還是讓她先好好睡會吧，這孩子一坐車就難受，這次又不知道怎麽鬧騰呢。
林棟不住的點了點頭，又開始看電視去了。
王娟做好晚飯，将熬好的骨頭湯倒到保溫瓶裏，拎着湯，又帶了些晚飯急忙的往醫院去了。孩他爸連中飯還沒怎麽吃呢，上午忙完公司的事就連忙到醫院了，她可得快點。
等林靜終于睡飽了起床，家裏還是空蕩蕩的，只有林棟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林棟，爸媽還沒回來啊？”
林棟一轉臉就看見他家姐姐頂着一頭雞窩，汲着拖鞋，打着哈欠，形象全無的樣子，就想不通他姐夫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就在他姐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了呢？搖搖頭，無所謂的說道：“老媽剛回來了，做好晚飯又拎着飯到醫院了。她讓我等你起來一塊吃飯，快去洗臉去！”
睡了這麽久，在火車上也沒怎麽吃，她是真的餓了。
林靜乖乖地聽着這個小男子漢的話，洗臉刷牙去，等她洗漱好，飯菜都讓他盛好了。直接坐下來，端起碗就直接吃了起來。
“姐，媽讓我和你明天一早早點起到醫院去。”
“哦，那……腦鬧……腫波樣了？”林靜邊喝着碗裏的粥，邊開口問道。
因為嘴裏還有東西，所以發出的聲音并不清楚。林棟聽着林靜的問話，一臉冷汗。
“姐，你還是吃完再好好的說話吧！不過應該不太好吧，要不然媽怎麽會把你喊回來啊！”
嗯……也是，王娟在電話裏跟她說的比較含糊，只是說住院了，讓她回來見見。可能是真的不大好了吧。可林靜的心底卻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個滋味，她不知道該怎麽樣來面對她的外婆，即便上一世的那些事情并沒有發生，可她知道啊！她曾經經歷過啊！
黯然的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林靜在心底默默的安慰自己。
見林靜的心情好像并不怎麽好，林棟忙的換了個話題，巴巴的說道“對了，姐，媽把她熬得大骨湯留了點，我去給你盛點。”說完就忙跑向廚房拿了個碗又給她盛了大半碗的骨頭湯，可等林靜剛喝了一口的時候，火車上那種惡心的感覺好像又來了。忙将手裏的碗放的離自己遠遠的，又端起了粥，喝了一大口，想将那種反胃的感覺壓下去。
“我不喝了，太膩人了，還是你喝吧！”林靜将桌子上的骨湯推到林棟的面前。看着這樣，林棟還是無奈的端起了碗，一口喝完了。
醫院裏
有種死一般的靜寂，還有那種可以比同菜市場般的喧嘩。
王娟拎着東西，進了病房就見着只有自家男人靠在椅子上打盹，可不是嘛，都好幾天沒怎麽合過眼了，輕輕的将保溫盒放在櫃子上，将湯倒了些出來，坐到病床旁，慢慢的喂着幾乎已經認不清人，說不出話的老太太。
還是等老太太吃好了，再喊他吃飯吧，讓他抓緊時間先打個盹休息下。想到這，更加地輕手輕腳了起來。
喂完老太太，拿着幹淨的毛巾沾了些水輕輕的給她擦着嘴角。又攙扶着老太太慢慢的讓她躺下來才又将已經睡熟了的林天華喊了起來。
“孩他爸，醒醒，吃飯。”
林天華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睛，按壓了一會兒太陽穴才從椅子上起身。等他醒神後吃着飯，王娟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怎麽她的大哥和小弟怎麽都還沒來！壓低着嗓音問道：“我哥和我弟呢？吃個飯也要不了這麽長時間啊！”
“哦，他們啊！你哥說你侄子自己在家不放心，你嫂子又回娘家了，他就先回去了。你弟說他家裏有事，也就先走了。”
林天華是不在意的說道，可王娟在意啊！聽着林天華平鋪直敘的答案，她的心底是一抽一抽的難受，這就是她哥、她弟！還真當她一點也不知道啊，不就是下午的時候醫院正好剛催繳了一次住院費的嘛，這個時候又都找借口溜了回家，是！她家是不缺這點錢，她媽住院，她這個當女兒的也是要孝順一點的，可她這兄弟幹的這都是什麽事啊！
等林天華一吃完，王娟就催着他回家休息：“天華，你就先回去吧，這有我就行了。要不然明天你早點來就可以了。”
“沒事，我再熬一晚上也沒事，你先回去吧。”
“不行，你都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先回去吧，靜今天也到家了，正好回家好好看看閨女！”
犟不過他媳婦，最後還是被攆了回去。
不過等他到了家，屋裏一片漆黑，兩個小的差不多也都睡了。也就沒再将他們喊起來，倒是第二天兩個孩子早早的就醒了，林天華一出卧室的門，就見着林靜已經在廚房裏忙活開了，林棟還在給她打着下手。
“姐——姐——加水啊！再不加水就要焦了！”
林棟忙倒了些水到鍋裏，嘴上卻是并不饒人：“一邊去，別煩我！你的任務是洗菜、切菜！做自己的事去！”
……
兩個人在廚房裏不停的嬉笑怒罵，可一個個臉上卻是洋溢着笑容。林天華站在外面看着這一對兒女，昨天有些發涼的心開始變得暖暖的，嘴角一直含着笑，就這樣一直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倒是把洗菜的林棟吓了一跳，埋怨的說道：“爸，你幹什麽這麽奇怪啊！？”一直這麽看着他們還這樣……怎麽說呢……心滿意足或者是騷包的笑！
林天華沒理會林棟的叫嚷，看着很久沒見的閨女說道：“小靜，回來啦？吃完飯正好和我一塊到醫院看看你姥姥去。”是很久沒見了，原來不只是只有結了婚的閨女是潑出去的水，定了婚的姑娘也是那盆潑出去的水啊！他都老久老久沒見到他的大姑娘了。
只是一家人見面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沁透心扉，到了醫院剛剛還有些歡喜的心情在見到病床上躺着的老太太瞬間變得不是滋味了起來。
在林靜的記憶中，姥姥一直是一個短小精悍的厲害婆婆，她總是一絲不茍的将頭發全部梳到後面，沒有一絲碎發。就好像是《還珠格格》裏那個厲害的容嬷嬷一樣，永遠的精明厲害，可這會兒子病床上的那個蒼老的，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精明老太太啊！
她不知道這會子心裏酸酸的，究竟還有沒有對這個老太太的怨恨，畢竟上一世發生的事情這一世都沒有發生，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可這些年來，一直是憑那些怨恨來支撐着她遠離他們，遠離姥姥、舅舅他們。
這個時候她竟是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她在這一點點的思考，反省，王娟卻是不知道林靜心底的想法，搗了搗林靜的後背，催着她上去和老太太打聲招呼。
林靜猛地一個踉跄，上了前，慢慢地走到老太太的床前，輕聲的開口喊道：“姥姥，靜靜來看你了！”
老太太伸出幹枯的雙手，輕輕地拍了拍林靜細嫩的小手，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樂滋滋的慢聲說道：“秀秀啊，奶奶可見着你了！我大孫女就是有出息！”
本來因為老太太暖暖的舉動，林靜本來就不堅固的城防迅速的坍塌，可老太太的話卻是在她的心上又劃下了幾道口子。
老太太這麽念着那個丫頭，可人影卻見都沒見着，林靜覺得有些諷刺，卻還是裝着歡快的樣子對着老太太說道：“那，您要好好的啊，秀秀還等您好了，接您回家呢！”
老太太樂的合不攏嘴，連連說道：“好啊，好啊！秀啊，你弟弟呢？”
林靜懵了，她上哪去把她那個小表弟給找來，求助似的看着身後的爸媽，林天華沒辦法，又忙着把林棟推了上來。
于是又是一副祖孫慈孝圖。
林靜深深覺得他們姐弟兩個真悲劇，都是別人的替身。可又能怎麽辦，還是要好好的演好這樣一場戲。
林棟驚慌的和林靜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裏同時浮現了一絲難以相信。
“爸，媽！姥姥……”林棟大聲的喊道。
兩個人連忙沖了上來，卻發現老太太又有些不對勁，王娟着急的沖出病房，沖到走廊裏大聲喊着：“醫生！醫生！”
可終究還是救了回來，，只是老太太是再也不能站了起來，後面的日子只能在床上渡過了。林靜不知道等老太太醒來，該如何面對再不能下地的結果。
老太太又被推進了急救室的時候，王娟完全是沒了主心骨子，再惱老太太又能怎麽樣，她還是她的媽媽啊，這會子在走廊裏默默地哭了起來。雖然剛剛老太太對着她的孩子想起來的還是她哥家的那兩個，根本就将她的兒女放到了腦後，即便一開始再惱恨，這個時候，心底也都是擔心。
一屋子四個人，兩個小的，懵了！一個大的，只顧着哭了，沒辦法林天華忙打電話把孩子舅舅都給叫了回來。
可終究還是救了回來，，只是是再也不能站了起來，後面的日子只能在床上渡過了。林靜不知道等老太太醒來，該如何面對再不能下地的結果。
“梅子，趕緊的。我媽又不好了，把幾個孩子都給我趕緊地叫回來！我去拿錢。”王榮挂下電話就對着這個時候本該是回娘家的媳婦兒說道。
老太太這就去了！
那住院費呢……不少吧！
老大還在外面打工沒回來呢，周梅忙起身去叫兩個孩子，剛出了房門，想想還是停下了步子，囑咐的說道：“秀她爸，錢別拿太多，還能都指着咱們出呢嗎？”
自家婆娘再怎麽說，平時好占便宜的王榮心底卻是有着一筆賬，誰讓他是家裏老大呢，這錢他還就得出大頭，不管怎麽說，娟子都出嫁這麽多年了，有哪家閨女出嫁了，還要這麽管着娘家，要是老太太去了，後面的錢又不能都讓她出,她又不是沒有兄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