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是午飯的時候，餐廳裏人來人往。
周卓璟坐在窗邊，手裏的筷子無意識地撥動着碗裏的米飯，眼睛卻巴巴地望向不遠處的點餐臺，好似在找人。
幾個身着餐廳制服的女孩站在後臺，眼看周卓璟的視線再三瞟了過來，不禁也說起了小話。
“他又看過來了诶！”
“我怎麽感覺他在找人啊？”
“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你少看點偶像劇！”
“人家一看就是未成年好不好！”
……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小，徐澤生聞言擡起頭，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餐臺的座椅有點兒高，周卓璟半靠在窗邊，勾着觸不到地的小腿，一甩一甩地來回搖。他今天穿得清涼，寬松的白T恤搭配剛到膝蓋的牛仔短褲，袖口和褲腿處，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軟肉，看得人晃眼。
徐澤生眸色一深，放下手裏的餐盤，扭頭向身邊的同事。
“我有點兒急事，你可以幫我送一下二號桌的餐嗎？”
同事點點頭，接過他的餐盤，準備應話卻見他快步出了後廚。
顧慮到餐廳還有別人，周卓璟沒好意思一直緊盯點餐臺。
他拿起手邊的冰飲，悶悶地喝了一大口，睜眼就看到徐澤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面前。
“周卓璟。”徐澤生叫他一聲，“你來了，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我……”周卓璟抿抿唇，小聲說，“我怕影響你工作嘛。”
徐澤生對上他可憐的小表情，一時忘了想說的話。
“你和我聊天，不會被扣錢吧？”周卓璟卻是顧慮地四處張望，又趕緊推推他，“你先去忙！”
“你呢？”徐澤生被他推着背過身，暗自勾起了嘴角，“看我一眼就夠了嗎？”
“我把作業帶來啦！”周卓璟戳戳他的肩膀，“我要等你下班。”
徐澤生聞言，笑意更濃了幾分。
過了飯點，餐廳的人也漸漸少了下來。
周卓璟拿出作業，埋頭開始做題。
沒有客人，服務員們三三兩兩地湊到一起聊天。
徐澤生也脫了圍裙，走到周卓璟身邊坐下。
“不會寫。”周卓璟聽到動靜，苦巴巴地把物理試卷推向徐澤生。
“你要先把這個數據算出來。”徐澤生在題幹中勾出所需數據，簡單列了個算式，“算出來以後才能帶入公式。”
周卓璟看得半知半解，末了長嘆一口氣道：“不喜歡物理。”
“不喜歡可以來問我。”徐澤生伸手捏捏他的臉，“不許嘆氣。”
兩人動作親昵，一旁的服務員小姐姐們都笑着起哄道——
“小徐，你從哪裏拐來這麽乖的小朋友啊？”
“剛剛人家一直偷瞄點餐臺，不會就是為了看你吧？”
“該不會是小徐的小男朋友吧？”
……
她們說得暧昧，周卓璟窘迫地紅了臉，又不知如何反駁，只能恨恨地在桌下踢了徐澤生一腳。
“你快解釋啊！”
“解釋什麽？”
“就是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
周卓璟話說到一半，擡頭對上徐澤生的笑眼，耳根更是紅了個透。
“你笑什麽！”
“情不自禁。”
徐澤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側過頭，沖說話的幾個同事使了個眼色。
同事們立刻會意地點點頭，沒再調笑，而是聊起了新的話題。
臉頰仍有餘溫，周卓璟偷瞄了一眼鎮定自若的徐澤生，暗自咕哝道：“她們怎麽會……以為我是你男朋友啊。”
畢竟在他夢裏，徐澤生就是個人人都愛而不得的高嶺之花，那些個有錢有勢的霸道總裁，人家都瞧不上眼，又怎麽可能看上他。
“嗯？”徐澤生挑了挑眉，“你說什麽？”
“沒有沒有。”周卓璟趕緊擺擺手，又好奇地問道，“徐澤生，你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啊？”
“喜歡……”徐澤生沉吟了片刻，“喜歡傻一點的。”
傻一點的？
周卓璟古怪地撇了撇嘴，這人的愛好也忒奇怪了點兒，哪有人喜歡傻子啊！
“想什麽？”徐澤生見他想着想着出了神，忍不住敲了敲桌子，“作業寫完了嗎？”
周卓璟立即坐直了身子，按照徐澤生的方法繼續做題。
物理接着數學，很快就到了傍晚。
後廚開始忙活，徐澤生也回到了工作崗位。
就在這時，幾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突然闖了進來。
“把徐澤生叫出來！”
餐廳內的服務人員面面相觑，最後都看向了後廚。
周卓璟也跟着站起身，神情裏有些擔憂。
“找我有事？”徐澤生被人叫了出來，看到為首的男人，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次是多少？”
“連本帶利三萬三，今天拿不出來，我就剁了你爸的手。”男人點了根煙，說到最後，重重地噴了一口氣。
“你剁吧。”徐澤生毫無波瀾地開口，“我沒那麽多錢。”
“有多少還多少，我要他的手有什麽用！”男人一把攥住徐澤生的衣領，“你小子別給我整出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
“你們幹什麽！”周卓璟察覺不對，趕忙跻身上前，想要拉開徐澤生，“我有錢，我替他給，你不要亂動手啊！”
“哪來的小白臉？”男人被吸引了注目，松開手，饒有興致地看向周卓璟，“倒是細皮嫩肉的像個女娃娃。”
他話裏帶着幾分猥瑣，徐澤生黑了臉，擡手就是一記勾拳，把一百多斤的中年男人錘倒在地。
“你！”男人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示意身後的跟班一擁而上，“老子今天就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他帶來的幾個跟班身材壯碩，直接将徐澤生團團圍住。
即便是身手敏捷，但以寡敵衆，徐澤生難免有些吃力。
周卓璟急紅了眼，手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給自家保镖打電話。
不出片刻，周家的保镖就出現在餐廳，他們都是精挑細選的練家子，幾下就制服了中年男人的跟班。
附近的桌椅被踢打得到處都是，徐澤生半躺在中間，許久也沒站起來。
周卓璟小跑到他身邊，只一眼，就吓得泛起淚光。
“你痛不痛？你痛不痛啊？”他想要扶起徐澤生，又怕碰到對方的傷，手足無措地說道，“我們去醫院，去醫院，好不好？”
“哭什麽啊？”徐澤生硬扯出笑容，伸手抹去他眼尾的濕潤，“這點小傷，我都習慣了，沒事兒。”
習慣？
習慣被打嗎？
周卓璟心裏酸澀得厲害。
本該習慣這一切的人是他，他憑什麽，心安理得地讓徐澤生來承受。
既然劇情不允許他說出真相，他就幹脆把人帶回家。等周家人看到徐澤生的長相，肯定很快就反應過來，周家小少爺另有其人。
到時候他被趕出家門也好，留在周家當個雜工也罷。
就讓一切重歸正軌吧。
想到這裏，他擡起頭，認真道：“我不想你習慣。徐澤生，你，你跟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