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公路撞靈（二）
“吱！”
面包車在即将撞上堅不可摧的山壁之前完成一百八十度大飄移，在公路上進行三圈驚心動魄的原地大旋轉後，終于停止下來。
車裏的人東倒西歪，等大家回過神來時，發現左右和後方的玻璃正從上方滲血，血液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終，玻璃被糊成了暗紅。
車子前方靜靜趴着一個白色人影，盛宴打開車內的燈，将玻璃上的人照耀的清清楚楚。
這是一名穿着現代白色婚紗的女人，她的頭發蓬松着，蓋住了整張臉，有鮮血從臉部的頭發裏滲出，血珠緩緩從玻璃上滑下，浸透在她的婚紗上，染出一片一片血色的花朵。
衆人屏氣凝神，驚懼地注視前方。
那具不知是死是活是人是鬼的東西忽然移動手臂，她雙手撐着玻璃窗，将身體漸漸拉離。
風吹開了她的頭發，露出一張五官扭曲破損的臉，她瞪着沒有眼皮的眼珠，緩緩勾唇，沖裏面的人露出陰森詭異的笑容。
她的指甲黑而長，沾着鮮血在玻璃上咯吱咯吱劃過，留下數道血痕，随即憑空消失。
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喬思安和王克同時爆發一記昂長地尖叫。
魏唯唯渾身顫抖，緊咬嘴唇，一聲尖叫被她忍回了嗓欣铩
禦封伸手試圖開門，盛宴按住他的肩膀，氣若游絲道，“別出去。”
盛宴的狀态看起來極差，臉色青黑，似人似鬼。
他趴在方向盤上，搖了搖頭讓自己維持清醒，數秒鐘後，他盯着玻璃窗上的血痕念道。
“鐵律一，單人成虎。”
“鐵律二，雙人成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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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律三，團滅。”
喬思安捂着狂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問，“是盛宴？”
盛宴：“是我。”
喬思安話語帶着哭腔：“吓死我們了，你剛才怎麽回事？”
魏唯唯在一旁道：“剛才你的眼睛是綠色的。”
盛宴轉過身，視線掃過所有人，苦笑道，“有東西控制我，讓我們撞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我想我們攤上事了。”
不用他說，大家也心知肚明，一個身穿婚紗的女人出現在雨天黑夜裏，被一百五十碼的車速撞飛，竟然還能扭曲着臉朝他們笑并寫字，這能是人嗎？
喬思安聲音有點顫抖：“女…女鬼？”
盛宴：“是的。”
他趴回方向盤閉目養神，有氣無力道，“青葉道長說的沒錯，我很召鬼上身，你們誰給我點吃的喝的，有點累。”
禦封取出背包，拿出一瓶礦泉水和面包，撕開包裝擰開瓶蓋遞給他。
衆人的注意力停留在車前窗上的字體上。
王克還在剛才的畫面中沒有出來，整個人失魂落魄，喬思安勉強有點膽量，但暫時還做不到動腦興伎肌
魏唯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她留下三句話是什麽意思？”
盛宴大腦放空，機械的吃面包并灌水。
禦封簡短說出兩個字：“規則。”
喬思安終于找回了一點理智：“她為什麽給我們規則？我們必須要遵守這種東西嗎？”
話音才落，車前橙影一閃，衆人只聽哐啷一聲，車窗被一張毛茸茸超兇的臉0距離貼上。
那張臉單看起來像老虎，但額頭沒有王，它很胖，圓臉擠在玻璃上，顯得怪異又滑稽。
它用眼神擊殺各位，張嘴咆哮道，“喵嗚！”
四面窗戶上的血跡因這一聲吼叫而慢慢褪色，直至消失，因此衆人能夠清楚的看清四周。
車子後備箱大開着，蓋猩嫌懈雒臉的輪廓，光看着，就能腦補出大橘摔出去得慘狀。
魏唯唯的目光越過印着“清水”的路标，落在其後的建築群。
王克扒着另外一面窗戶往外看：“荒山野嶺的教咱們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這可怎麽辦？”
魏唯唯指着她身旁窗戶的外側道：“不是荒山野嶺，有服務區。”
衆人愣住，齊齊轉頭。
他們先前路過這裏兩次，都沒有看到任何建築，但是此刻，路标的旁邊出現一條狹窄匝道，道路的盡頭是一座服務區。
服務區沒有任何光源，只連綿的陰影靜坐，像是一尊蟄伏的猛獸。
喬思安忽然道：“诶，風雨停了？”
盛宴打開車門踩上幹燥的地面，撫摸大橘的腦袋，嘆氣道，“咱們真是難父難子，沒有酒，礦泉水來一口麽？”
大橘一反常态沒有拿眼神殺他，而是把腦袋湊近了輕嗅。
随即尾巴卷上盛宴，把他扔到自己的後背上。
禦封緊随其後下車，他站在大橘的身邊，對盛宴道，“背包給我。”
盛宴整個人趴在貓背上，昏昏欲睡，“自己拿。”
禦封從中取出一件牛仔外套：“穿上。”
盛宴拉長音：“好…”
喬思安三人相繼下車，車外不比車內暖和，喬思安下車就開始全身抖，她抖抖嗖嗖從背包裏翻找一件春秋外套裹在身上。
一轉身，看見魏唯唯一身紅裙靠在車門上，于是低頭又一通翻找，摸出一套淺灰色純棉運動服。
“不好意思啊，我這裏沒啥好看的衣服，這是從服裝店拿的衣服，尺碼稍大，洗過了，不知道為啥這裏特別冷，總之你先湊合着穿一下？”
魏唯唯微微低頭沉默注視喬思安三秒，才接過衣服，“謝謝。”
喬思安連連擺手：“不客氣。”
盛宴稍稍恢複一點活力，從大貓背上提出一個多餘的背包，“唯唯，你也拿一個以防萬一。”
魏唯唯沒有推遲，走過來接下背包，“謝謝。”
她進入車內換裝，出來以後，喬思安條件反射打量她。
魏唯唯約莫一米七，比她高出半個頭，身材勻稱，雙腿修長，這件看起來灰撲撲的運動裝在她的身上穿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喬思安盯着對方的前凸後翹，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郁悶地直嘆氣。
人比人氣死人。
魏唯唯五指代替梳兇プ磐販ⅲ顯得英姿飒爽，“有頭繩嗎？”
喬思安：“有，這就幫你找。”
盛宴打量四周，大腦開始運轉，“災難降臨後的這些天裏，每天中午準時下雨，越到深夜，雨勢越無常，我們把它默認為地球升級的鐵律。”
“在這個鐵律前提下，現在是五點二十分，天空沒有下雨，這是犯規，那麽是誰在犯規呢？”
衆人沉默。
盛宴繼續分析：“當然，它也可能不是鐵律，但是又怎麽解釋地面幹燥的情況呢？我們剛才還在瓢潑大雨中。”
“假設我們進入了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裏，那麽剛才的繞路就是空間入口，而女人是打開空間的鑰匙。大家玩過游戲吧？地圖裏設計的有随機觸發式副本，要想進入副本，需要和鑰匙對接，獲得通過提示。”
喬思安道：“你是說我們在一個随機觸發的未知副本裏？剛才的三條鐵律是副本提示？”
盛宴：“随機去掉，這不是游戲，而是現實，所以路過這裏的人會百分百觸發，算我們倒黴，不知道接下來将遇到什麽呢。”
喬思安抓狂撓頭：“打怪我可以，打鬼我不行啊！”
盛宴：“那麽先讓我們試試團滅模式。”
喬思安：“你是認真的嗎？”
盛宴坐正，手指前方，“去服務區看看。”
大橘載着盛宴前方開路，禦封走在它的身側，兩位女性和王克走在其後，相比于魏唯唯的冷靜，他倆看起來很緊張，時不時觀看四周。
出乎意外，他們一路順利抵達服務區的大廳。
幾個人坐在大廳中心發呆，王克傻傻道，“難道是個和平模式的副本？靠智商那種？”
喬思安時刻緊盯四周，聞言回應，“鬼都糊玻璃上滿身是血對你笑了，你管這叫和平模式？”
靜坐的魏唯唯忽然道：“也許團滅不是指我們必須死亡，還有別的解釋。”
盛宴起身從門口搞來一些樹枝樹葉，用打火機燒着了，放下背包取出厚厚一摞書，“比如說？”
魏唯唯：“當副本中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時才會引發毀滅性災難，導致團滅。”
盛宴把書分為五本：“來來來，想開點，好歹有真秘籍，一起臨時抱佛腳吧。”
王克對着面前看不懂的符咒圖案傻眼：“萬一有東西突然襲擊怎麽辦？”
盛宴：“現在風平浪靜，而我們卻沒有遭遇導致團滅的災難，這說明了什麽？我贊同唯唯的說法。”
喬思安合掌一拍，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不止我們幾人闖入這片被違規的副本裏，還有其他人！可是這附近荒郊野嶺的，其他人又在哪裏呢？難不成也在服務區？”
盛宴：“我們尚且不知什麽程度的相遇是成團，也不知副本的面積，有那個時間幹着急，不如來學習。”
喬思安一噎：“我本以後高考結束就解脫了……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在荒郊野嶺，厲鬼環伺的情況下，和一群小夥伴點火學習。”
長久的沉默，何止是她，衆人都沒有料到，最慘的是魏唯唯，她即将畢業，還得回爐重造。
火焰噼裏啪啦燃燒着，将五位專心致志以手代筆在空中虛畫符咒的人身影拉的老長。
圓月當空，凄涼的照耀這片沒有邊際的土地，一名穿着婚紗的女性坐在屋頂，目光陰沉的穿透層層阻礙，直視大廳中挑燈夜讀的人們。
一只散發盈潤光潤的紅色蝴蝶不斷閃現飛行，眨眼間抵達她的身邊。
女人捏住它放在耳邊，須臾，那只蝴蝶化作光點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她飄身而起，飛上高高的雲層。
被狂風壓彎的大樹和車輪幾乎被淹沒在高速公路上的面包車在她的眼中清晰倒映。
遙遠的公路上，兩束遠光燈像是怪物的雙眼，在雨幕中快速穿行，他們經過了“清水”路标。
又一次經過“清水”路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