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公路撞靈（五）
視野中景象天旋地轉，再次恢複正常的時候，禦封和魏唯唯出現在清水服務區路标前方的大轉彎。
四周起了風，飄起細雨，他們就像是游靈一樣飄蕩在公路中間，身體被牢牢禁锢，無法進行任何活動。
那是一個黑夜，高速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就這麽等了很久，一隊挂滿鮮花的婚車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其中一輛婚車裏坐着美麗的年輕女人。
她亞麻色大卷發被盤起，五官明豔動人。
在經過大轉彎的時候，一輛紅色跑車逆行擋住他們的去路。
從車裏下來一個一身暴露紅裙的女人，她五官雖然精致但神情傲然，看起來令人不太舒服。
她拿着鐵錘大步走到新娘的車前，砸碎玻璃，将一疊照片扔到受傷受驚的新娘懷裏。
“我包養的男人也容得了你搶？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這窮酸樣。”
新娘看着照片裏即将成為他丈夫的男人，和眼前女人的親密照片，怔怔失神。
女人拿出手機，解開密碼，不屑道，“這裏存放着我和他十個G的視頻，你算什麽東西？”
視頻被打開，裏面是兩個人在卧房裏親密接觸，他們的動作和話語都是那麽的不堪入目。
新娘扔掉手機，哭泣跑開。
婚車裏所有人都下來，女方家的人安慰新娘，表示退婚。
男方家人對紅裙女人進行驅趕。
女人拳打腳踢，突破人群，來到新郎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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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服已經有部分裂開了，破布一樣搭在身上，但她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樣，她從包裏取出一張銀行卡。
“是嫌我給的錢少了麽？這裏有一百萬。選擇我還是那個窮鬼？”
新郎一把拍開她的手：“有病。”
女人攔住他，冷笑道，“一百萬不夠是嗎？那就再加一張卡，要不是你這張臉和那東西好用，老娘會花錢買你？”
男人因為受到羞辱，臉漲得通紅，他推開女人，朝自己的新娘走去，“滾，我們已經分手了。”
女人怒急：“你會後悔的！”
她返回跑車，調整方向，對準蹲在地上的新娘狠狠撞去。
“砰！”
血腥一幕在禦封和魏唯唯眼前炸開，那個被撞飛的新娘躺在他們的身前，血染紅了她的婚紗。
所有景象驟然消失，地上的屍體竟然活了過來，變成了他們最初撞到的那個身穿婚紗的女鬼。
女鬼雙腳離地，陰冷道，“有兩種選擇，生命和對方，你們只能選擇一個。”
公路上驀然出現一輛紅色跑車，那輛車裏空無一人，卻是在啓動的狀态，仿佛只要得到答案，就會毫不猶豫的撞過來。
禦封和魏唯唯仍舊無法動彈，他們唯一能夠動的就是嘴，這具身體變成僅僅是裝載着他們思想的軀殼。
那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女鬼似是不耐，直接閃現在他們身前，兩只手分別捏住他們的喉嚨，四十秒鐘後，她收回手，“必須回答。”
禦封和魏唯唯同時道：“生命。”
女鬼：“放逐。”
禦封和魏唯唯重獲自由，他們仍舊處于高速公路中間，那輛跑車和女鬼消失，路上停着的是一輛貨車和他們的面包車。
大橘叼着貓碗，碗裏放着盛宴的鞋子，在公路中間來回徘徊。
“喵。”它來到禦封身邊，腦袋蹭着他的手臂。
旁邊的樹木晃動，從裏頭鑽出一個人來，正是消失已久的梁柔。
她喜極而泣道：“原來你們在這裏，剛才你們憑空消失，可吓死我了。”
她仿佛沒有看見大橘，活像身後有人追趕一樣跑過來，“這服務區實在太恐怖了，咱們要不去道觀吧？”
“道觀？”魏唯唯問道。
梁柔：“是的，清水服務區附近有一座建在山上的道觀，幾百年有一對師徒和鎮守，聽說是有真才實學的，我覺得在那裏肯定留着鎮守鬼魅的東西，在那裏待着肯定比服務區安全。”
三番兩次的見鬼，讓魏唯唯的思想動搖，她問道，“道觀在哪兒？”
梁柔指着西方：“那邊一座小山上，沿着小路走，不到兩個小時就能抵達，走，我給你們帶路。”
魏唯唯疑惑：“你怎麽這麽清楚路？”
梁柔：“我和我老公經常跑貨車，對這一帶很熟悉，那道觀其實是這邊的景點，很多人喜歡來這裏爬山，然後在道觀做停留。”
魏唯唯轉頭看禦封：“你怎麽看？”
禦封：“先找盛宴。”
他揉了揉大橘的腦袋，低聲問，“能感覺到盛宴氣味嗎？”
大橘看了看盛宴留下來的鞋子，然後原地轉了半圈，面向西方。
禦封道：“在西方。”
梁柔合掌一拍，恍然大悟道，“難道是道觀裏的東西救了你們朋友？然後他在道觀休息等你們？”
禦封道：“請幫忙帶路。”
梁柔微笑：“好。”
他們走過一段水泥路，翻越一段樹林，來到一條寸草不生的小道。
梁柔指着曲折的山路：“就是這條路。”
話才說完，又出異況，一團頭發憑空出現，勾住她的四肢，在一瞬間将她拖至黑暗。
梁柔的慘叫瞬間飄遠，四周再次恢複寂靜無聲。
魏唯唯茫然注視四周：“消失了？”
禦封表情冷淡：“嗯，上山。”
魏唯唯疑問：“不去找她嗎？”
禦封：“線索已經給出，她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魏唯唯疑惑：“什麽意…”她忽然反應過來，“不對，我記得初次見面時，她很膽小，我們相處的時候，她也的卻表現出了膽小，可是在高速公路相遇以後，她卻無視了大橘，一路上迫不及待引導我們去道觀。”
她的表情逐漸凝重：“她真的還是我們最初遇到的那個人嗎？我感覺道觀不對勁，我們還去不去道觀？”
禦封：“去。”
魏唯唯：“可能是死路。”
禦封：“盛宴在西方。”
……………
高速公路上，大團的黑發和梁柔同時現身，梁柔扯下纏在四肢上的頭發，不滿道，“發鬼，纏的我太緊了，控制好力道。”
從發團裏傳來嘿嘿嘿陰森笑聲：“沒怎麽殺過人，經驗不足，見諒。”
它飄飄蕩蕩消失在山林。
梁柔活動四肢，雙腳離地，朝湖泊飛去，“水鬼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能不能過關呢？唉，管他們能不能過關，反正我的任務只是指引，觀察考試和重組和我無關。”
……………
手表的時間快速流逝，盛宴低頭第不知道多少次确認時間。
現在是夜晚十一點整。
随着他一路往西，天空更加暗沉了，月色也越來越黯淡。
周圍的黑氣愈發濃烈，隐約可見鬼影重重。
按照青葉道長之前教導的知識，這些都是不成氣候的怨靈，它們不能離開埋骨地太遠。
“難道說這裏有亂墳崗嗎？”
盛宴注視越來越多的鬼影，眉頭緊鎖。
“還好我現在也屬于鬼，否則在這種地方一定要凍死了。”
越往深處走，怨靈的輪廓越清晰，同時，腳下的道路開始凹凸不平，像是走在無邊無際的墳間。
它們對于盛宴的路過沒有任何反應，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做自己執念中的事情。
他們有的在唱戲曲，有的在說書，有的在哭，有的逢鬼便問，“可有見過師尊？”
那只擁有人形輪廓，看不清臉和衣服的低級怨靈按住盛宴的肩膀。
聲音焦急而沙啞：“可有見過我師尊？”
不待盛宴回答，他又離開，對別的怨靈問起同一個問題。
盛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盤膝在一處高地坐下，取出書籍查看。
大約半個小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盛宴聽到一個女子在身後道：“這位公子，可以聽奴家彈唱一曲嗎？”
盛宴若無其事收書：“稍等。”
背上背包，他與不知名女鬼拉開一定距離後，回頭注視她。
這是一位穿着古代服裝的女人，看服飾，大約死于三四百年前。
她手裏抱着琴，身材窈窕，但卻頂着一張七竅流血的臉。
盛宴沉默了十來秒，鎮定道，“收錢嗎？”
女鬼愣了三秒，擠出兩滴血淚，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奴家賣唱為生，沒有錢可怎麽過活啊…嗚嗚。”
盛宴：“我沒錢。”
女鬼哭聲立止：“再見。”
盛宴找了個鬼沒有那麽多的地方，撿起一根木頭，用刀子一點一點掏空。
且不說這邊百鬼夜行，墳頭起鼓。
綿延的山路間，禦封和魏唯唯終于抵達道觀的山下。
這座大山不高，在山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頭道觀。
魏唯唯注視上方：“山上好像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禦封無動于衷，他跟上大橘的腳步，離開了上山的路。
魏唯唯駐足不前，她緊盯着其中一個人，眼裏翻滾兇戾的情緒。
但她很快收起情緒，對禦封道，“我們既然被指引前往道觀，其他人應該也會受到指引，我們上去找一找喬思安和王克在不在上面再走吧？”
禦封淡淡道：“嗯。”
但他卻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出言提醒，“單人成虎。”
魏唯唯點頭：“我知道，如果沒有遇見他們，我會獨自行動。”
頓了頓，她說：“可以借我點血嗎？我想在手上畫個符咒。”
禦封：“嗯”
……………
同一時刻，喬思安和王克渾身濕淋淋從湖裏爬出。
兩人馬不停蹄穿過草木，來到服務區空曠的停車區域。
他們并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許久，喬思安道，“王克，謝謝你的…”
王克打斷：“不客氣。”
喬思安：“你的血真管用，還好我被抓走的途中取了你的血先給自己附加了護體符咒，不然肯定和你一樣被控制，強行做選擇。”
她話鋒一轉：“那水鬼生前也挺慘的，但這不能成為他害無辜人的理由，不知道剛才挨了我幾記掌心雷，它死沒死，不會再追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