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公路撞靈(七)
“有了,想到了。”
盛宴注視這座蒼古的石碑,自言自語,“古時候群魔亂舞,禍亂人間,有心懷天下的清修道人和法修為拯救蒼生定下一條規則,在道觀或佛門附近選擇空地,放置鎮魔物品封印鬼魔妖,道觀所用鎮魔地統稱為淨魔嶺,危害天下的妖魔鬼怪連同屍骨被封印在這裏,經受時間的消磨和鎮魔所用的神器進行淨化。最終化去惡念和執念,進入輪回。”
“原來搞了半天,我進的不是亂墳崗,而是淨魔嶺啊,還好裏面的東西被淨化的差不多了,除了恐怖一點,沒啥威脅,唉,運氣好沒辦法。”
盛宴背對石碑,趁着沒人自戀了一會兒,“為什麽我運氣這麽好呢?難道幕後boss覺得我長得帥,故意放我一馬?”
他雙手叉腰直視前方,“話說我都快到boss老巢了,還會道術,boss真的沒有察覺嗎?它這麽遵守規則的嗎?我把它家鬼收了,它真的不心疼嗎?是我的話,我會無視規則,把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拎出去吧。”
“話說按照記載,為了方便淨魔嶺裏妖魔鬼怪轉生,附近應該有進入鬼門關的入口才是,我怎麽沒看見呢?”
忽然有一只手按在盛宴的肩上,盛宴話語戛然而止,他保持姿勢不變,瞳仁下移,注視自己肩膀上多出來的一只有血有肉的手。
他立刻正色道:“以上都是胡編亂造,大概人太恐懼,神經錯亂。”
背後沉默了約莫兩三秒,傳來一聲嘆息,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是我。”
盛宴:“……”
他用六秒的沉默時間化解尴尬,然後笑呵呵握住肩上的手掌,入手是人類溫熱的體溫。
他目不斜視,不動如山問道:“我喜歡吃什麽?”
“各種魚。”
盛宴打了個響指轉身:“答對,是真人。”
他的目光在禦封臉上略做停留,擡腳大步撲向大橘,“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大橘目光鄙夷,生無可戀地任他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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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扔掉它口中咬着的碗,十分嫌棄道,“咦,怎麽用碗裝臭鞋?這碗不能要了。”
大橘:“喵喵喵!”
盛宴轉頭:“封,它說什麽?”
禦封:“你的鞋,賠它碗。”
盛宴:“賠,當然賠。”
他親了大橘一大口,直接爬上它的後背,從背包裏取出另一只鞋,“正好一并扔了清理空間。”
他整個人趴在貓背上,側着巴掌大的臉,咧嘴露出一對小虎牙,心情絲毫沒有因為身在陰森環境而蒙上灰塵,笑容燦爛。
“怎麽就你和大橘?其他人呢?”
禦封道:“喬思安和王克不知所蹤,魏唯唯在道觀殺人。”
盛宴:“诶?為啥不知所蹤,為啥殺人?我離開之後,你們發生了什麽?”
禦封言短意駭将那之後的所有經歷講述一遍,然後問盛宴,“你被擄走後有沒有受傷?”
盛宴擡手搖擺:“沒受傷,那頭發蒙了我的視線,把我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後,直接把我撂下跑路了,那地方可真冷,我把衣服全穿上了還是冷,最後想起來我學了道術,就畫了符咒貼在身上,一路往陰氣重的地方走,不知不覺來了這兒。”
“話說你不冷嗎?都沒加衣服呢。”盛宴看着禦封一身單薄的着裝問。
禦封回道:“我對陰氣的感知比你弱,并不是很冷。”
盛宴嘆氣:“真是令人羨慕,你一路上走過來有沒有碰到不幹淨的東西?”
禦封:“沒有。”
盛宴臉上寫着大寫的羨慕,他指着天,“你看天空和月亮是什麽顏色?”
禦封擡頭,随即低頭,“暗沉。”
盛宴道:“我看到的天空和月亮是血色的,周圍彌漫着濃稠黑氣,我們身後的山生活着一大群妖魔鬼怪,因為淨魔嶺的原因,它們無法出山。”
他下地撿起一片樹葉,畫上符咒,遞給禦封,“化鬼符,貼上後你可以看到四周的東西了,既然我們彙合,就不用孤軍奮戰了,一起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走吧。”
…………
魏唯唯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時候,她在一座橋頭。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長河,兩側水草叢生,蓬蒿綿延。
附近沒有人類建築的痕跡,目之所及是大自然曠野原始自然的美。
橋的兩端有一條泥土路,因為長年有人行走,道路上寸草不生。
從遠方慢慢悠悠行來一艘裝飾精美的游船,有彈唱歌聲遠遠飄來。
那聲音很動聽,也很空靈。
游船越來越近,最後在橋邊停駐。
船艙的門簾無風自動,兩側挂起,露出裏頭的景象來。
身穿紫紗裙的婀娜美人十指輕輕平放在琴弦上,樂聲立止。
她身前的小桌旁坐着一位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他飲下杯中殘酒,搖曳的折扇潇灑一合,溫柔地來到女子身邊。
“鳶尾姑娘不愧是迎春樓的頭牌,這彈唱之功,天上地下無人能及。”
鳶尾隐在面紗後的唇角輕勾,魔眸中帶笑,“公子過獎。”
男子:“你我結緣三月有餘,我每每點你游賞運河風光,奉上千金,不知姑娘可否擡愛岳某,一見尊容。”
鳶尾輕柔道:“鳶尾早已定下規矩,賣藝不賣身,若公子要見奴家尊容,需明媒正娶進門,公子莫要說笑了。”
男子酒勁上頭,眼神迷蒙,許下諾言,“我乃一方首富,娶你自然不再話下,我今天便定下承諾,明日上迎春樓贖你自由,明媒正娶進門。”
鳶尾語帶喜色:“公子可當真?”
男子:“這三個月來,你還看不出我的品性嗎?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鳶尾揭開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麗臉龐,“我信你。”
畫面一轉,這回沒有游船,只一女人站在橋頭,正是那鳶尾。
鳶尾是一身紅色紗裙,塗抹着淡淡的妝容,身上隐約可見斑駁紅痕。
她于橋頭低泣,須臾,她厲聲說道,“岳池西,你花三個月時間精心打造君子形象,許我自由和一生,卻在新婚之夜将我破身後棄之不顧,任由你的猛虎原配将我欺辱,送給一群乞丐羞辱,什麽首富,不過是個上門女婿,岳池西,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砰!”
她一身紅衣決絕從橋頭落下,從此化身厲鬼索命。
從水裏漂上一個死狀凄慘的紅衣女鬼,她一身窈窕身材已被水泡的發腫發白。
她目光森冷注視晴遇:“負她,你可以生,不負她,你會死亡,請選擇。”
她轉頭對魏唯唯道:“信任他,你會死亡,不信他,你會生,請選擇。”
晴遇幾乎是在女鬼話音剛落,就斬釘截鐵的說,“負她。”
魏唯唯似早就猜到,面無表情道,“女鬼小姐,請給我十個數的時間再回答,可以嗎?”
女鬼:“可以。”
卻見魏唯唯居然擺脫被禁锢的狀态,推手放出冰錐,狠狠插在晴遇的心口。
女鬼和晴遇眼睛同時放大,似不能接受現在的情況。
魏唯唯冷漠注視晴遇,冰冷道,“你當初表現出對我的喜歡,每天對我獻殷勤,我一直等待你的表白,但你實際上卻和別的女人睡覺,與你睡過的女人合謀将我送給男人們羞辱,你意圖玷污我,打破我的心理防線,讓我從此不能保持清高,成為你的附屬。”
“你也許會故意得知我已經被玷污的事情跑過來假惺惺安慰我,表示對我不離不棄,讓我一輩子愧疚,對你感恩,逐漸變得縱容你所有不堪的事情。”
“但是你從沒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我會殺了你們所有人,道觀相遇時,你一定在想我怕鬼,對你軟弱是臣服吧?你一定認為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在回答問題的同時,搶先一步回答生,但是真可惜,來之前我學了道術,鬼怪的束縛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看吧,你果然如我所料,選擇讓我死。可惜,你的小聰明落空了,啊,對了,提醒你一下,我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如何殺你了。”
她結束自己的話語,露出嘲諷的笑容,冷漠注視晴遇一點一點咽氣。
她面向女鬼,平靜道,“我會道術,你仍舊決定殺我嗎?”
女鬼:“……”
她終于回神,朝魏唯唯連連擺手,選擇原地消失。
場景變化,魏唯唯發現自己和死去的晴遇正身處一座荒廢的小橋上。
她蹲下身,取出礦泉水瓶,用匕首割開晴遇的動脈。
勾唇微笑:“有陽血了。”
……………………
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原本的山林發生了細微變化,樹木仿佛成了幻影,他們竟能穿樹而過。
又行了約莫十分鐘,眼前變成黃沙,視線驀然開朗。
盛宴回頭,發現他們的身後也是無盡的黃沙。
“來時的路呢?”我疑惑道,“我們進入了某種隐藏的空間?”
禦封道:“黃沙千裏鬼門關,也許這裏是…”
盛宴:“…鬼門關。”
天空和月亮完全變成血色,在黃沙的映襯下變得渾濁。
濃稠的黑氣消失,取而代之是淡黃薄霧,将整片區域籠罩起來。
盛宴喃喃自語:“親眼所見比耳聽更加震撼,我們還能夠回去嗎?”
禦封眼神堅定:“可以。”
盛宴從蒼涼的情緒中清醒:“不知不覺被氣氛共情了,這裏應該是鬼門關外區域,聽你說服務區附近有道觀,結合淨魔嶺,這附近山林有鬼門關入口倒也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幕後boss想利用我們做什麽。”
兩人一貓于蒼茫沙漠中前行,四周淡黃薄霧如被風吹拂一般,一層一層盤旋掃過。
淩晨一點,他們的視線裏出現一道巍峨陰影。
看起來很遙遠的建築竟然在半個小時內就成功抵達。
出乎意料的是,鬼門關緊閉的大門外站着一群身穿現代裝束的人。
盛宴從中發現喬思安和王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