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哀傷的模樣訴苦道：“狗剩妹子，你也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應該知道我們要維持家庭和睦有多艱難，就單單說孩子，從小到大多調皮，我們做父母的只能一直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
根本沒有嫁過人沒有生過孩子的狗剩嫂：“……”
賴夫人沒看出狗剩嫂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訴說道：“你也知道賴官人以前家裏還算有能力，就算賴大做了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他還是能擺平的。”
“可是兩個月前，也就是除魔大會狗蛋不小心打傷賴大那天，他不知死活地得罪了魔嶺城一位高官的兒子，去搶別人的魔漿果。”
“當時我那混賬兒子哪裏知道那些個魔物是從魔嶺城而來特地去兇嶺溝摘果實的，還以為是我們鎮哪個小村落的呢，所以也沒個顧忌，打傷了那位高官的兒子。”
“這不，那些人找上門來了，說是要把我孩子關起來。”
“賴官人傾盡家産才疏通好關系，說是再送他們一千魔幣就會放了我那孩子，可是我們家哪裏還能一下變出那麽多魔幣啊，我們東拼西湊也只借到五十萬斤獸肉，狗剩妹子啊，現在只有你們能救我那苦命孩子的性命了。”
賴夫人說完不顧尊嚴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直接跪在了狗剩嫂面前：“賴大那孩子已經被關了半個月了，上次見到他整個人瘦了大一圈，身上也到處是傷痕，你是不知道他被欺/負的有多慘。”
狗剩嫂被賴夫人突然的一跪吓了一跳，連忙拉着賴夫人要起來：“賴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啊。”
誰知賴夫人吃準她這套，就是掙紮着不起，嘴裏哽咽道：“狗剩妹子啊，你今天要是不答應借我五十斤獸肉，我就不起來了，跪死後正好和我家孩子陪個葬。”
正當狗剩嫂無計可施，洛雲和二白也坐不下去剛出門口，小花獨有的尖銳嗓子從院外傳來，話中滿含刻薄的諷刺：“青梅，哦不，應該叫賴夫人，你就應該這樣跪死在我們家門口，給我死去的大哥忏悔。”
洛雲驚訝地看着小花三姨和她身後氣喘噓噓的狗腿子進來。
小花一上來就拉開狗剩嫂要扶起賴夫人的手抱怨道：“二姐，你這是幹嘛，她喜歡跪你就讓她跪，你忘了當初她是怎麽對我們大哥了嗎。”
賴夫人歹毒地在心裏暗罵了小花一句，剛疑惑為什麽都嫁到隔壁村去了的小花怎麽會那麽巧過來，看到狗腿子時才明白是他特地去叫的。
有小花在，苦肉計肯定是不頂用了，賴夫人板着臉自己站起來鄙視地看着小花道：“你一個寡婦倒是很有閑情，每天沒事到處晃，難道是想勾/搭其它魔。”
小花對賴夫人要多恨就有多恨，直接趁其不備狠狠甩了她一耳掴子：“我再怎麽晃也比你強，成了親還到處偷漢/子，怎麽，賴良終于忍受不了你人盡可夫的行為，要休掉你了？”
被白白大一耳光的賴夫人擡腳就要踢小花，狗腿子哪能讓她得逞，早有準備地拉開自己的娘親将她護在身後。
賴夫人不顧形象地罵道：“小花你別含血噴人，我可沒你說的那麽不堪，倒是你自己，前些日子還在王三府上大鬧，別人擺明不要你，你還一直往他身上倒貼，你還要不要臉了，女魔物的臉全被你一個人丢光了。”
小花回罵道：“我呸你一臉，你壓根就沒臉，四百年前我們方家的臉被你丢的多幹淨啊，我大哥瞎了眼才會娶到你，你個破爛貨怎麽沒丢臉丢到死，活下來禍害別人遲早遭報應。”
二白津津有味地抓着烤肉邊吃邊看熱鬧，魔界真是處處有狗血啊，不管是大地方小地方，富庶地貧困鎮，唯一不變的就是狗血，真有趣。
賴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要不是為了她的孩子，這種地方她死都不會再踏進來一步，以前在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污點，要是時間能重來，她絕對不會答應嫁給大強那窩囊貨。
想起孩子還在魔嶺城的牢中受罪，賴夫人強迫自己忍住小花的挑釁，她無視小花，對着一向心腸軟的狗剩嫂說道：“狗剩妹子，你就發發善心救救我的孩子吧，只要你把五十萬斤獸肉借給我，我以後一定雙倍奉還。”
一聽賴夫人來這裏打的還是那五十萬斤獸肉的主意，小花表現的異常毒舌：“青梅你個賤/女魔，克死我大哥不說，還要來害我們，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臉面，就你也敢找我二姐借獸肉，我們就是把獸肉扔掉也不借你一絲一毫。”
賴夫人當作沒聽到，誠懇地看着眉頭緊鎖的狗剩嫂，只要她一點頭，今天的目的就達到了，至于今天所受到的羞/辱，她會慢慢還的。
洛雲看他娘親此刻的神情，整個人放心下來，仔細看就能看出娘親眼裏沒有一絲動搖，甚至還夾雜着一股隐隐的怨恨。
從她們的對話中洛雲得知娘親和小花三姨的大哥，也就是狗蛋的大舅是因為賴夫人而死，看娘親的反應，洛雲猜想當時賴夫人肯定是做了非常過分的事，導致都過了幾百年了，娘親還是不能原諒她，小花三姨更是厭惡賴夫人。
狗剩嫂回道：“賴夫人，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那些獸肉是我孩子的，我沒有權力支配。”意思就是再怎麽求我也沒用。
賴夫人咬唇道：“狗剩妹子，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恨我，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你恨我沒關系，小花，狗剩，你們不是最愛你們大哥嗎，那我現在告訴你們，賴大不姓賴，姓方，他是你們大哥的孩子！”
這句話一抛出，小花首先無法接受，她指着賴夫人罵道：“滾你娘的，你根本不配提起我大哥，你也是夠拼的，為了那敗家子連這話也能說出來，呵，就算你想把賴大塞給我大哥當兒子他也不會要，就你也配給我大哥生孩子！”
賴夫人為了自己的孩子算是豁出去了：“不管你們怎麽不願意，賴大都是大強的兒子，是你們的親侄子。”
小花呵呵呵道：“滾蛋，你說他是我大哥的孩子他就是啊，真是好笑，你有什麽證據證明。”
賴夫人回道：“你們都還記得大強的獸型右後爪第四個腳趾是彎曲的吧，賴大繼承了他爹的特點，那根腳趾也是彎曲的。”
小花和狗剩嫂面面相觑，這個特別之處的确不是每只魔都會有，不過她們又沒有親眼看到，誰知道是不是騙她們的：“你說有就有啊，我們可不會傻到相信你。”
賴夫人也不在意，知道她們已經相信，再接再厲哀求道：“我說了當然不算，但是你們可以去問問賴大一起玩到大的夥伴，他們都能證明，明天要是再湊不齊一千魔幣，我和你們大哥的孩子就會被定罪，到時候你們大哥僅存的血脈就救不回來了，狗剩妹子，小花妹子，算是我求你們了好嗎，救救你們大哥唯一的孩子吧。”
小花自然不願意，五十萬斤獸肉都用來救一個不确定真的是不是她們大哥的孩子，那她家狗腿子怎麽辦，最遲明天她們就要去鎮長家提親，否則這樁婚事也算是黃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好好确認一下賴夫人的話是真是假。
小花第一次露出矛盾的神情，她和她大哥的感情非常深，如果賴大真的是她大哥唯一的血脈，說什麽都不能讓賴大死去。
賴大說起來比狗腿子還小，賴大出生時，她家狗腿子都有九十歲了，魔物懷胎也不過三年，他大哥是在狗腿子八十六歲時去世的。
咦！不對，如果賴大真是她大哥的孩子，那他應該在狗腿子八十九歲時出生，這中間差了整整一年。
小花想到這層，那心裏的火是一把一把往上冒，她無能忍受賴夫人拿和大哥有關的事騙自己，趁其不備，小花一把推倒賴夫人，壓上去啪啪啪啪甩了她好幾巴掌，之後被反應過來的狗腿子他們拉開。
賴夫人臉都被打紅了，她異常狼狽地爬起來，來不及整理淩亂的鬓發，破口大罵道：“小花，你突然又發什麽瘋！”她實在不理解為什麽小花會突然不吭一聲襲擊她。
小花怒道：“放開我，今天我就要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妓，她竟敢還敢往大哥身上抹黑，我一定要殺了她。”
狗剩嫂聽出了裏面的疑點，連忙問道：“三妹，你的意思是？”
小花恨恨地看着賴夫人罵道：“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大哥死後第四年賴大才出生，我們魔界懷胎時間是三年，賴大根本不可能是我大哥的孩子！”
狗剩嫂以前就不愛管閑事，自從賴夫人改嫁後根本沒關注她，所以不知道賴大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生的，她聽到小花這樣說，生氣地質問道：“賴夫人，真是這樣的嗎！”
不止小花，狗剩嫂對她大哥也有很深的感情，同樣忍受不了賴夫人這種行為。
賴夫人似乎一點也不慌，她聽完反倒松口氣似的笑着說道：“關于這件事，我也只能據實相告了，當時我嫁給賴官人時發現自己已經懷了大強的孩子，為了保住孩子，我只能隐瞞他，到外偷偷生下孩子，又把孩子的年齡推後，這才保住了這個孩子。”
照她那樣說，似乎也說得通。
“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的，要是發現你敢騙我們，別說是你，就算是賴良，我也照樣弄死他。”即使賴夫人說的全是真的，小花還是對她無比厭惡。
賴夫人也不惱，單單看狗剩嫂和小花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達成了，臨走前特地強調道：“最遲明天就要湊齊獸肉，我和你們大哥的孩子這次能不能保住全在你們一念之差。”
等賴夫人離開後，小花才難得神色凝重地對狗剩嫂說道：“二姐，如果賴大真是大哥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救救他，就算因此害狗腿子娶不了喲喲我也不會有怨言。”來的路上狗腿子已經說過洛雲願意給她們二十萬斤獸肉的事。
“三妹，這件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大哥的孩子出事，現在還是快點去确認一下青梅的話是不是真的吧。”賴大要真的是她的侄子，哪怕是去魔嶺城強/搶，她也要保下那個孩子。
洛雲從頭到尾都沒出聲，但他能看出小花三姨和狗剩嫂對那個大舅有多在乎對賴夫人有多仇恨，小花三姨為了大舅毫不猶豫地幫着她娘親應對賴夫人，最讓他吃驚的是為了大舅的孩子連狗腿子表弟的婚事也能不要，洛雲大約知道大舅就是娘親和小花三姨的逆鱗與底線。
狗腿子雖然傷心，可是想到他娘親對他說過關于大舅的事，也不會有怨言，大舅死前他還小，對他卻依舊有模糊的印象，他還能想起大舅待他有多好，每次外出都不忘帶零嘴回來，只要他餓肚子了，來到大舅家就能吃的很飽。
如果真的沒湊出二十萬斤獸肉，大不了他死皮賴臉地去求鎮長寬限些時日，自己去魔獸林打，現在他已經到了大乘期，說不定再歷練一下就能渡劫成為地魔，那樣的話要娶喲喲就更容易了。
狗剩嫂對洛雲說道：“小雲，大舅的事你可能不太清楚，現在時間很緊，我邊走邊告訴你吧，先去鎮裏去證實賴夫人的話是真是假，如果賴大真的是你大舅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幫忙救他。”
洛雲理解地點頭：“放心吧娘親，我會的。”
小花別扭地哼了一聲道：“還算有點良心，你要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你大舅，別說你，就連我和二姐都不一定能活着。”
洛雲很聰明地屏蔽了小花三姨的話，跟着娘親一起去魔嶺鎮，路上聽狗剩嫂訴說關于大舅的事。
原來一千年前，也就是小花三姨剛出生不久，娘親的父母就因為動亂過世了，當時大舅也才一百來歲，自個兒還沒長大，愣是憑借着一股信念帶着娘親和小花三姨逃離了戰亂，來到魔嶺鎮這個小地方。
娘親當時才五六十歲，相當于人界三四歲的小孩，娘親倒也早熟，不會像其它孩子一樣吵鬧大舅，雖然不會打獵卻會幫忙照顧小花三姨。
大舅那時候為了養活娘親和三姨，起早貪黑，什麽活都做，幸好那時還有魔可憐他會偶爾接濟，再長大一點，大舅甚至熬夜去打獵貼補家用，總是帶着一身傷回來。
即使是這樣，大舅依舊想着給娘親和三姨她們盡量好的生活，別的小孩能有的零嘴和小玩意她們也能有，別的小孩擁有的親情她們也能有。
正是因為大舅的疼愛，娘親和小花才能快快樂樂地長大，在她們心裏，大舅不但是哥哥，更是爹娘。
當時娘親長大後外出，一百年後帶着狗蛋歸來，虛弱至極，是大舅帶着三姨連夜打了一頭野獸救回了她們。
三姨被惡徒看上，是大舅以一敵十，大鬧魔嶺鎮，殺掉那些個惡徒，渾身是血救回三姨。
原本女魔物就比男魔物弱勢，要不是大舅嘔心瀝血拉拔大她們，無依無靠的娘親和三姨能活下來的希望真的很小。
後來大舅遇上了青梅，娶了親，但他對娘親和三姨依舊像以前一樣照顧，誰知青梅看不下去了，每次都出言諷刺，還不準大舅拿東西給娘親三姨她們。
大舅不想青梅生氣，只好暗地裏偷偷照顧，因為大舅從小就太勞累，身體并沒有表面所看到的那麽好。
有一次大舅工作時意外受傷，誰知道三姨跑回去通知青梅時卻看到青梅在房子裏和賴良正行着不茍之事。
三姨當場辱罵了青梅一頓，哪知青梅根本沒有羞恥之心，就那樣堂而皇之地住進了鎮中賴良的府邸。
大舅不相信自己的伴侶會這麽無/恥，得知青梅的父母被請去賴府後認為是賴良脅迫了青梅，前去讨公道，最後被打成重傷。
娘親和三姨憤憤不平，帶大舅離開，大舅卻不肯走，坐在賴府門口等，他相信青梅不是那種魔。
三姨看不下去，幫着大舅在賴府家大罵了一天，終于把青梅罵了出來。
穿着绫羅綢緞的青梅滿臉鄙夷地走出來對着大舅又是一陣奚落嘲諷，得知青梅是自願跟着賴良後，大舅落魄回去，最終因為受傷太重沒能及時醫治加上身體本來就外強內幹，郁抑而亡。
大舅的死對小花的打擊實在太大，本來瞎子死後她就變得暴躁易怒，看不順娘親，大舅死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三姨心痛難當沖到鎮裏要為大舅報仇時娘親卻制止了她，勸她不要意氣用事，三姨認為娘親是怕了賴良。
從此對娘親更是怨恨，經常罵她白眼狼，怨恨娘親為什麽不死在外面，自她回來後就沒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