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果你是武西将軍，你怎麽選？”楚瀾心溫柔的眉眼望着他。
穆霆宣想都沒想，直接拉下臉說道：“我不是他，不選。”因為他已經做過選擇，無論長公主要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站在她那一邊。她要保千瘡百孔的大梁朝，他便在邊疆浴血奮戰，直到身死。若她要毀了這王朝，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調轉矛頭，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她的笑顏。
楚瀾心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皺了皺眉，輕哼一聲轉身就走，穆霆宣立即跟上去：“走慢點。”
兩個人并肩走回路邊的小店裏，年輕老板是個小帥哥，熱情地迎出來：“兩位，想做什麽樣的飾品？”
“貝殼珍珠手鏈。”楚瀾心坐在原木桌前，把自己那些珍貴的小貝殼一股腦放在上面。
“好，請坐。”年輕的老板看了眼穆霆宣，招呼道。他轉身去準備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所有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不知道是貼心還是強迫症。
楚瀾心按照步驟來，先把喜歡的貝殼挑選出來，分類放好，然後放進小盆裏清洗幹淨。
“喜歡什麽顏色？”穆霆宣轉頭看着認真清洗貝殼的楚瀾心問道。其實他知道她以前喜歡紅色，但不知道現在她喜歡什麽。
“這些都很好看，但做手鏈的話，還是這幾個好看些。”楚瀾心挑出淺紫色，淺粉色，銀色。搭配各種珍珠應該都很好看。
在老板的耐心教導下，楚瀾心在貝殼上穿出小孔，然後再把它打磨成喜歡的形狀，搭配各色珍珠水晶或是小金珠串在一起，最後做成獨一無二的手鏈。
但實際上，楚瀾心的手沒有想象中的靈巧，對于第一個成品并不滿意，最後還是穆霆宣幫忙，才勉強作出兩條滿意的。“看在我辛苦幫忙的份上，不給我一條？”穆霆宣看着她把兩條手鏈都戴在自己手上。
“這不适合你。”楚瀾心沒有要送他的意思，“不然，再做一條？”“不用，回去吧。”穆霆宣默默收起她做廢的那條，算是個紀念。
他們從店裏出來的時候，穆霆宣看了眼時間，又快到整點……
“太熱了，去那邊的水吧坐會兒。”穆霆宣指着前面說道。
“嗯。”楚瀾心看着自己手腕上兩條手鏈，滿意地點頭。但沒走幾步，她臉色就不大對，穆霆宣立即拽着她的胳膊，輕聲道：“瀾心，又不記得了？”他神态自然，對她關心呵護，看得出是親密關系。
“我，我……”楚瀾心心裏着急，但面上盡量保持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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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沒關系，你只是生病了，但很快就好了。”穆霆宣緊緊握着她的手，手心細密的汗水黏膩，也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他的聲音溫柔地安撫着，眼中滿是關切。
楚瀾心逐漸平靜下來。
等他們在水吧吹着空調喝着檸檬茶的時候，楚瀾心才開口問道：“我們，什麽關系？”
穆霆宣一臉無奈地說着：“我是小叔叔啊，真是忘得一幹二淨！”言語間帶着幾分責備的意思。
“小，叔叔？”楚瀾心一口水差點嗆到嗓子眼，忍不住咳嗽幾下。
穆霆宣認真地點點頭：“雖說大不了你幾歲，但真的是小叔叔。”
“哦。”楚瀾心莫名地失落起來，拿着吸管無聊地搖來搖去。
因為外面的太陽實在太大，他們在水吧坐了将近一個小時，上車離開的時候楚瀾心記憶再次清空。但當她思考自己是誰的時候，正躺在穆霆宣懷裏。
穆霆宣看着她擡眸望過來，從她迷惑的眼神中就知道她已經失憶了。“一對手鏈，不是該有我一份？”他嘴角噙着笑意，暧昧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楚瀾心聽話地取下來給他戴上，他滿意地點着頭，又把人摟在懷裏：“別想太多，睡吧。”
“嗯。”楚瀾心躺在他懷裏，睡得安穩。直到下車，都是被穆霆宣抱着回賓館的。
外面的天熱到極致，楚瀾心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而穆霆宣一直在旁邊陪着。
節目組的人敲門，穆霆宣打開門就看見導演站那裏，手裏拿着個小本子給他：“穆總，這劇本得演一段，不然沒得播。”這倆人總是說悄悄話，有時候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知道在搞什麽，有時候太親密的畫面也不太好播。果真是公費談戀愛來的，但一想着五星級酒店是穆總提供的，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劇本我來寫，不用你操心。”穆霆宣沒有接劇本。
“嗯，明天上午回h市，最好今天能完成。”導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你們節目不需要真情實感？”穆霆宣一本正經地問道。
“……”導演露出職業假笑，“當然需要。”
關門之後，穆霆宣就坐在桌前開始寫寫畫畫。
楚瀾心醒來的時候，穆霆宣已經創作完成，聽到裏面傳出來的聲音，立即關心地問道：“瀾心，你醒了？”
但沒有任何回應，甚至再沒有傳出一點動靜。
“瀾心？”穆霆宣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長腿剛邁過屏風，一把木劍突然架在他脖子上，聲音冷肅：“你是什麽人？本宮怎麽會在這裏？”
穆霆宣心裏咯噔一聲，但很快就伸手攥住那把劍，閉眼笑着：“長公主殿下。”她眼神銳利，目無下塵，态度蠻橫，是那時候她抱着小皇帝坐上龍椅的模樣。
看清穆霆宣那張臉的時候，楚瀾心的心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張了張嘴，眼眶中的淚水強忍許久，還是落了下來：“他們說，你死了。”
穆霆宣把木劍放在一邊，上前摟住泣不成聲的楚瀾心安慰道：“不怕，有我在。”他把人摟在懷裏的時候，也大概知道此時的楚瀾心，記憶只有長公主的那一段。“對不起……”楚瀾心一遍遍地說着。一別經年，再見時只是個冰冷的牌位，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沒事了，沒事了。”穆霆宣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她的情緒。
哭完之後，楚瀾心的頭腦更加清醒，捧着他的臉看了又看，才問道：“這是什麽地方？我們怎麽會……”看着周遭陌生的環境，和她生活的皇宮天差地別。
“說來話長。”穆霆宣手裏握着那把木劍，拉着悠長的調子說道。剛開口，他就知道這個小時光是用來解答楚瀾心的疑惑都是不夠的。
果然，連續回答了一個小時的問題之後，她還是滿腦子疑惑：“這真不是我的一場夢嗎？”穆霆宣的死讓她痛徹心扉，但她知道他确實死了。現在因為她腦海中的系統在裝死，所以，她什麽都想不通。
“那就當是一場夢。”穆霆宣手裏拿着那把木劍随意擺弄着。這是楚瀾心在節目中做的那把木劍，他來的時候特意帶上的，但剛拿出來就被她以物歸原主的理由拿走了。
“倒是派上用場了。”穆霆宣低聲笑着，站在窗前望向烈日下的天空，蔚藍如洗，熾熱明媚。很像，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人生不能回收，一回頭就會越陷越深，越想越多……
這話剛說完，楚瀾心就換了口吻：“穆霆宣，你怎麽在這裏？”
剛剛還沉浸在悲傷回憶裏的穆霆宣，被她這話一下子拉回思緒，他轉過身來，忍不住扶額，想了想之後才問道：“你記得多少？”
“什麽意思？”楚瀾心問道。
“你的記憶出現點問題，很多事情記得不太全面。”穆霆宣簡單地解釋着。至少目前來看，楚瀾心是記得現在這個他的，應該是有一部分記憶。
楚瀾心垂眸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看着他說道：“按之前的安排，我不可能和你一組。”
“說是節目組的安排被洩露了，所以臨出發前，重新抽簽。”穆霆宣耐心地解釋着，轉頭端一杯水喝。感覺又需要一段漫長的解釋過程。
“哦。我真的失憶了？這段完全沒印象。”瀾心撓了撓頭，然後自己的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走吧，先吃東西。”穆霆宣說着就往外走。
剛出門，外面好像早就在等着的工作人員就立馬跟上，一路跟拍。
“這架勢，不會是去什麽高級餐廳吧？”楚瀾心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扯住穆霆宣的袖子提議道，“我想吃火鍋，你要不要吃？”
穆霆宣輕笑一聲，伸出去的手又立刻放下，這一天被她折騰得頭昏腦脹，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分寸到底該在哪裏，更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思面對她。“走吧。”雖然導演在一旁頻繁眨眼提醒，劇本不是這麽寫的，但穆霆宣完全沒理會。
但最後選的還是一家環境不錯的火鍋店，包間裏布置得十分浪漫，拍出來也很有感覺。
開吃之前，穆霆宣把一早準備好的“劇本”拿出來遞給楚瀾心：“适當配合下，節目需要。”
楚瀾心皺了皺眉，随後還是露出職業假笑，扭頭沖着攝像機說道：“手寫的，情書，看見沒？”
“讀一下。”導演在一旁憋着笑提醒道。
楚瀾心瞥一眼穆霆宣，轉而有看向導演，挑釁地說道：“真要讀？”
導演不說話，上面寫的啥他心裏清楚，看着楚瀾心那副較真的勁兒，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算了算了，寫得太肉麻，我讀不出口。”楚瀾心說着就把紙揉成一團。她本想着順手丢進垃圾桶，然後發覺被周圍一圈人盯着，立即放進自己的包包裏。
穆霆宣朝她比個大拇指，然後服務員就來上菜了。“能不能吃完再錄？”楚瀾心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舉着筷子轉頭問道。
“不能。”導演無情地拒絕。
楚瀾心嘟了嘟嘴，讓自己平靜下來，穆霆宣把調好的醬汁遞到她面前：“想吃什麽？”
“我要吃酥肉，還有肥牛，羊肉卷，蝦滑，毛肚……”楚瀾心激動地說道。
“一樣樣來，我不和你搶。”穆霆宣忍着笑說道。
楚瀾心捂着肚子委屈地說道：“主要是太餓了。”她說着就拿起一盤生菜先吃了起來，雙眼期待地盯着那咕咚咕咚響的火鍋。“吃吧。”穆霆宣把熟的都夾到她面前的碗裏。
“謝謝。”
吃完第一波之後，楚瀾心這才注意到穆霆宣在清湯鍋裏涮着青菜吃，她喝了口椰子水說道，“這鮮明對比，好像是我虐待你一樣。”難怪一進來就選什麽鴛鴦鍋，竟然不吃辣？？
“主要來看你吃。”穆霆宣放下筷子，盯着她紅撲撲的小臉說道。
“……”
